富豪顾振山溺毙在自家泳池,手中紧握一枚注销的记忆芯片。警方判定自杀,
我却在他书房发现一张画着诡异荧光图案的素描——和我头痛发作时看到的幻象一模一样。
追踪芯片来源,竟指向三年前已故的科学家。搭档老金劝我收手,
我却在他抽屉里翻出相同的神经元图案报告。当我终于找到幕后黑手,
脑中突然响起科学家的遗言:“第13号实验体,
你的任务是清除所有知情者……”恒温泳池的水面早已恢复了令人心头发毛的平静,
像一块巨大的、价值连城的蓝宝石,倒映着别墅穹顶繁复华丽的水晶吊灯。
可就在几个小时前,这宝石的深处,曾经挣扎、沉浮过一个名叫顾振山的男人。如今,
那具昂贵的皮囊被白布覆盖,躺在冰冷的地砖上,轮廓僵硬得像个被丢弃的昂贵人偶。
空气里残留着消毒水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池水的微腥。水波轻柔拍打池壁的声音,
在这死寂里被无限放大,成了唯一的心跳。我,林深,蹲在池边,
指尖无意识地碾过光洁的瓷砖缝隙,试图捕捉一点残留的温度,或者别的什么。
视线却死死钉在池底。那里,靠近排水口的位置,
一片幽蓝色的、极其黯淡的荧光图案正在缓缓消散。它由无数细密的、纠缠的线条构成,
像一张被揉皱又摊开的、活着的神经网络图,边缘还在极其缓慢地脉动,
如同垂死的生物最后的呼吸。又是它。
一阵尖锐的、仿佛有冰锥凿入太阳穴的剧痛毫无预兆地袭来。
眼前瞬间被另一种景象粗暴地覆盖:同样幽暗的水底,气泡疯狂上涌,
一只青筋暴起的手绝望地向上抓挠,
徒劳地搅动浑浊的水体……一个男人濒死的窒息感如同实质的淤泥,猛地塞满了我的喉咙。
我闷哼一声,指尖死死抠进瓷砖缝,指关节绷得发白,才勉强压住那几乎脱口而出的呻吟。
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的后背。“林深?”旁边传来搭档老金低沉的声音,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或者别的什么。他粗壮的手掌落在我的肩膀上,温热,
却带着一种莫名的重量。“没事吧?脸色难看得像见了鬼。”我甩开他的手,动作有点大。
那股被水淹没的窒息幻觉和剧痛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
只留下太阳穴突突的跳动和一片冰冷的空虚。我抹了把脸,指尖全是冷汗。“没事。
”声音干涩得厉害,“老毛病。”老金那双被岁月刻上深深沟壑的眼睛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
浑浊的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快得让人抓不住。他没再追问,
只是朝白布覆盖的尸体努了努嘴:“现场勘察差不多了,初步结论是酒后失足。
老家伙晚上应酬喝了不少,又喜欢自己泡池子里醒酒,监控死角,没外人进来过。自杀?
意外?暂时这么定。”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桩普通的交通事故。自杀?意外?
我盯着那块白布。顾振山,本市赫赫有名的矿业巨头,坐拥富可敌国的财富,
掌控着庞大的商业帝国。这样的人,会毫无征兆地选择在自家泳池里结束一切?
荒谬感像冰冷的蛇缠绕上来。“他手里,”我开口,声音依旧沙哑,
但已找回一丝侦探应有的冷硬,“法医说,他右手攥得很紧,掰都掰不开。里面是什么?
”老金似乎顿了一下,才从脚边的证物袋里取出一个透明的小号物证袋,递了过来。
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迟缓。“喏,就这个。攥得死紧,指甲都抠进肉里了。
”袋子里的东西极小,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一片薄薄的、泛着黯淡金属冷光的芯片。
边缘有明显的物理损毁痕迹,像是被强力捏压过。芯片表面,
一行微小的激光蚀刻编码清晰可见:**CN-0737-0412**。编码下方,
是一个鲜红的“注销”印记,像一道狰狞的伤口。CN开头…记忆银行的核心编号段。
注销状态。它本不该出现在任何地方,更不该出现在一个溺毙富豪僵硬冰冷的手心里。
“记忆芯片?”我抬眼看向老金,眉头紧锁,“注销的?谁的?”老金移开了目光,
掏出一盒廉价的香烟,抖出一根叼在嘴里,却并不点燃,只是用牙齿轻轻碾磨着过滤嘴。
“查了。编号属于…一个叫韩东辰的人。”他吐出这个名字时,声音有些含糊,“三年前,
死了。意外事故,坠海,尸体都没捞着。”韩东辰。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在我麻木的神经末梢激起一阵诡异的涟漪。很陌生,
却又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令人不安的熟悉感。仿佛在某个遗忘已久的噩梦里听过。
“科学家?”我追问,试图抓住那点模糊的感觉。“嗯,搞脑科学的,挺边缘的一个研究员。
当年报道不多,定性为意外。”老金把玩着打火机,金属壳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
在空旷的泳池边显得格外刺耳。“这芯片怎么跑到老顾手里,还攥得那么紧?鬼知道。
也许…是某种旧物?睹物思人?”他耸耸肩,一副“这世界真奇妙”的表情,
“跟案子关系不大吧?一个注销的芯片而已,信息早抹干净了。”关系不大?
一个三年前死去的科学家的注销芯片,出现在一个刚刚离奇溺毙的亿万富豪手中?
这巧合荒谬得可笑。老金的轻描淡写,更像是在刻意推开某种他不愿触碰的真相。
我捏紧了物证袋,冰冷的塑料硌着掌心。芯片上那个红色的“注销”印记,
在泳池顶灯的映照下,红得刺眼,像一滴凝固的血。
头痛的余威和眼前这诡异的芯片交织在一起,一种强烈的、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感觉攫住了我。
直觉在尖叫:韩东辰,顾振山,这枚冰冷的芯片,
还有我脑中那些该死的、令人窒息的溺水幻象…它们之间,
一定有一条看不见的、致命的连线。“我要去书房看看。”我把芯片袋塞回给老金,
语气不容置疑。老金叼着烟的嘴歪了歪,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眼神飘向泳池深处那片荧光几乎消失殆尽的地方,又飞快地移开。那眼神深处,
藏着一丝我从未见过的、转瞬即逝的阴翳。---顾振山的书房大得惊人,与其说是书房,
不如说是一座小型私人图书馆与博物馆的结合体。深胡桃木的书架从地面直抵挑高的天花板,
密密麻麻塞满了各种语言的书籍,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雪茄和昂贵皮革混合的厚重气息。
巨大的红木书桌像一艘停泊在知识海洋里的旗舰,上面纤尘不染,
只有一台老式黄铜地球仪和一台超薄的量子终端显示器。几个痕迹组的同事正戴着白手套,
小心地翻检着书桌抽屉和书架。灯光很亮,但房间深处巨大的落地窗外,
夜色正浓重地压下来。“林哥,”一个年轻同事抬头打招呼,“顾薇小姐刚刚来过,
情绪很激动,问我们什么时候能结束,她好整理父亲的遗物。”顾薇。顾振山的长女。
我点点头,没多说什么,目光扫过这间充斥着财富与知识气味的房间。
警方初步结论是自杀或意外,她应该急于摆脱这令人窒息的现场,接手庞大的商业帝国。
人之常情。我的视线落在那张巨大的书桌上。桌面光洁如镜,没有任何文件或杂物。但桌角,
压在一本厚厚的、书脊烫金的《神经突触结构与意识映射》精装书下面,
露出一角粗糙的素描纸。直觉驱使我走了过去。轻轻抽出那张纸。纸不大,A4尺寸,
质地是廉价的速写纸。上面用铅笔潦草地勾勒着一个图案。线条狂乱、急促,
带着一种近乎神经质的焦灼感,仿佛执笔人正处于巨大的痛苦或恐惧之中。
我的呼吸骤然停滞。那图案…纠缠的线条,复杂的节点,
如同某种活着的、挣扎的神经网络…尽管是静态的黑白素描,我却在瞬间认出了它!
它和泳池底那片正在消散的幽蓝荧光,
和我头痛欲裂时眼前反复闪过的、令人窒息的溺水幻象背景里那诡异的蓝光轮廓…一模一样!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头皮阵阵发麻。铅笔素描的下方,
一个潦草却力透纸背的字母签名,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的意识:**R**R? 是谁?
顾振山自己画的?还是别人留给他的?
这个“R”和韩东辰Han Dongchen有关吗?或者…纯粹是巧合?
就在这惊疑不定的瞬间,那股熟悉的、冰锥凿骨般的剧痛毫无征兆地再次猛烈袭来!“呃!
” 我闷哼一声,眼前猛地一黑。
这一次的幻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清晰、更狂暴:不再是模糊的窒息感,
而是清晰的画面——冰冷刺骨的海水!
巨大的、裹挟着白色泡沫的水压从四面八方疯狂挤压过来!
视野在浑浊的墨绿和绝望的黑暗间剧烈摇晃。我能“感觉”到肺部像被点燃般灼痛,
咸腥的海水倒灌进鼻腔和喉咙。视线努力向上,透过剧烈晃动的、破碎的光线,
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在船舷边一闪而逝!不是顾振山,
是一个穿着深色夹克、身形更瘦削的男人!幻象的核心,
那幽蓝的、如同活物般脉动的神经元荧光图案,如同烙印般刻在视野中央,
随着海水的晃动扭曲变形。“林深!林深!” 老金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隧道尽头传来,
带着真实的焦急。肩膀被用力摇晃。眼前的黑暗和冰冷的海水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书房的灯光重新刺入眼帘。我发现自己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死死撑住沉重的红木书桌边缘,
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冷汗如同溪流般从额角、鬓边滑落,砸在光亮的木地板上。
“怎么回事?”老金蹲在我旁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担忧,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他粗粝的手紧紧抓着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又头痛了?这么厉害?
”周围的同事也停下了动作,惊疑不定地看着我。“没…没事…”我深吸一口气,
试图平复狂乱的心跳和翻腾的恶心感。目光却死死盯住那张滑落在脚边的素描纸。
那个诡异的神经元图案,那个刺眼的“R”。
“老毛病…最近…发作得有点频繁…”我扶着桌子,挣扎着站起来,避开老金探究的目光。
那目光深处,除了担忧,似乎还有一丝极力掩饰的、更复杂的东西——警惕?或者…恐惧?
“频繁?”老金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不行,你得去医院!
彻底查查!这玩意儿要命!”他不由分说地搀住我的胳膊,力道很大,
几乎是把我往书房外拖。“这里交给他们!走,现在就去!”他的反应过于激烈了。
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想要立刻把我带离这张素描纸、带离这个书房的冲动。像在掩盖什么。
“等等!”我猛地挣脱他的手,力道之大让老金一个趔趄。我弯腰,飞快地捡起那张素描纸,
紧紧攥在手里,纸张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狂乱的线条似乎透过纸背灼烧着我的掌心。
“这个,”我举起纸,声音因为强压着头痛和翻腾的情绪而有些变调,“我要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