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下地狱 猫露娜 2025-07-04 15:5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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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金晓竹直到出了医院都是蒙的,她拿着手里的片子,看了又看,

好好的胃怎么就长了圈癌细胞呢,平时也没亏待它呀,一个月挣的几个窝囊钱,

就只舍得花在吃上面了。她坐在医院后门口的石墩上,

就那么透着头顶几片苍翠欲滴的叶子的缝隙间盯着天上看。不知不觉天色渐晚,

一阵微凉的风吹过,她不禁打了个哆嗦。降温了,已经9月了啊,又一个夏天过去了,

是该入秋了,她心想。但脑海里随后回想起医生欲言又止的一句,放宽心,配合治疗,

说不定能撑到明年夏天。撑不撑到明年夏天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了,

反正左右都是一个入土的结局。早点入土,早点为安算了。正好现在这点钱买不起房,

但买块墓地还是绰绰有余,只可惜公积金提不出来用了。算了算了,活着也不开心,

死了就当提前解放了。算了算了,金晓竹安慰自己,但是内心深处还是隐隐不甘心。

赶上人口出生的大潮,金晓竹小学卷完初中卷,初中卷完高中卷,花卷都没她卷。

高中卷完好不容易考上个985,以为从此能轻松些了,但没想到还要继续卷绩点,卷保研,

研究生接着卷实习,卷就业。工作那年又赶上经济大环境不好,降薪缩招,

好不容易找个大公司先苟着,结果进去后,又被公司坑了,

给她一个理科生调岗去了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文职岗,问原因,

HR说领导还是觉得女生更合适做行政,搞研究不合适。不合适,但招进去的时候又不说,

把人骗进去杀。拿着几千块的工资干最多的活儿,好不容易劝自己先忍两年,不好找工作,

有总比没有强吧,结果今天又发现得了胃癌好,全剧终。上学的时候卷得像根麻花,

工作后累得像头生产队的驴,几千块窝囊费过得抠抠搜搜,坏事儿是一点没做过,

好事儿是一点没摊上。果然财富都流向了不差钱的人,苦难流向了能吃苦的人。“我靠啊!

”金晓竹忍不住大吼了一声,引得身边小贩和路人频频回头看她。

最极致的情绪宣泄往往采用最简单的嘴臭。要往常,

金晓竹是干不出来这种大街上咆哮的事儿,要脸。但是今天拿到报告之后,无所谓了,

这脸爱谁要谁要吧,要脸也长不了寿。她走在回出租屋的小路上,

第一次没有匆匆忙忙地赶路,而是停下来看看周边的花草、身边的行人。

以往总是匆匆忙忙赶回家有各种事情要干,现在终于有心情放慢脚步,

欣赏欣赏路边的风景了。也不知道以前急个什么,反正当务之急是享受生活。

她慢悠悠地走着,一会儿想到该怎么硬气地辞职,一会儿又想到理发店还有500块没用,

一会儿又想到还没拿到养老金。她一边想着,一边踢着地上的石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走着,

都没发现自己逐渐走进一片黑色的浓雾。等金晓竹抬起头来,才发现身边一片漆黑,

行人早已不见,两边的房子也遁入黑暗中,只剩下前方一点隐隐约约的白色光芒。

一阵恐慌涌上心头,她想抬脚跑,却发现浑身僵硬,根本动不了脚。

她眼睁睁地看着前方光影中逐渐聚成一个高大的黑影,逐渐向她走来,

带动周遭的黑雾也随之流动。随着黑影的逼近,她感受到一阵一阵的寒意还有,死气。

下午拿到报告,晚上阎王就派人索我命了?年底地府也要冲业绩了?果然人在极度惊慌时,

思维越是活跃。那黑影终于临近了,站在金晓竹面前,足足高她一个头,

头上戴着一个纯黑色的大帽兜,虚虚遮住了他的眼睛和鼻子,只留下一双薄唇。

标准的鬼差打扮,很符合金晓竹的刻板印象。只不过他手上没拿钩子,而是一把黑色的宝剑,

周边弥漫的雾气像流动的潭水绕在剑的周边,显得它森寒无比。“金晓竹,女,癸酉年生人。

”黑帽下的薄唇微动,毫无感情地吐出几个字,却带着仿若实质的压力和寒意。出乎意料地,

声音不似想象中的嘶哑含糊,反而是低沉里带着一点清冷,声音一点不难听,

但讲出来的话是一点不好听。“我是来送你下地狱的。”2.“我是来送你下地狱的。

”黑影语气平淡地说道,毫无感情也再无动作,但手上拿的剑却雾气凝聚,

逐渐化作滴滴落下的水滴。滴答滴答的水声中,金晓竹的心跳声也逐渐加快,

还真是鬼差索命来了,但是下地狱,“凭什么?”金晓竹,看向对面的黑影,

明明全身充满了恐慌,但眼神里却万分坚定。她一生行善积德,红灯都没闯过一个,

凭什么她死了还要下地狱,“凭什么?”金晓竹又重复了一遍。对面的黑影愣了一下,

周遭一直在流动的雾气一瞬间静止,他又走近了金晓竹几分,低头看她。

宽大的帽檐下是一张出乎意料的帅气的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眉如剑鞘,英气逼人。

但一双眼睛却仿若死水一样,黯淡无光,没有一点波澜,透露出满满的危险气息。

金晓竹抬头望着他,积蓄已久的泪水不小心就这么一滴一滴从脸上滑落。真不争气,

她想抬手抹掉泪水,却有一双大手先她一步将泪水从她脸上抹去。她的心跳声一声一声,

加重得像打鼓。黑影从她脸上快速抹去泪水,然后又快速用手指捻了捻,

似乎在确定真的是泪水。咫尺之间,他也更加确定听见了她的心跳声。“活的?”黑影说道,

但这次平淡的语气里少见的出现了一丝不解。“你在问我啊?”金晓竹,又想哭又想笑,

指着自己。“反正下午都还是活的,现在你一出现,我就不知道了。”她犹豫了一下,

还是望向对面的黑影,问道:“你是鬼差吗?”黑影低头看了她一眼,“懂得还挺多。

”随后才回答她的问题:“差不多,都是来送你上路的。”“你还挺会说话的,

怪不得在地狱当差呢。”金晓竹当面蛐蛐道。“但我还是不明白,我凭什么下地狱,

不能上天堂啊?”黑影嗤笑了一声,“你还想上天,那我问你,你凭什么啊?

”他嘴角噙着笑容看向她。不怎么真诚的笑容,但这一笑,让他身上阴间气息少了些,

像个人样多了。他死之前应该是个活的,金晓竹心想到。“凭我从小好好学习,

天天向上;凭我长大努力工作,不偷不抢;凭我一生热爱祖国,热爱人民,

…”金晓竹一口气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最后才小声说道:“凭我真的已经活得很努力了,

虽然还是过得一般,但我没害过人,也没犯过大错,真的。

”黑影看着对面明显越来越低落的女孩,收起了轻蔑的笑,

解释道:“因为这世界上没有天堂,死了都得去地府,跟你没有关系。”“哦,好吧,

那走吧。”金晓竹接受了自己戛然而止的命运,迈步就往前走,相当配合工作。“先不走,

你还活着。”黑影盯着她看了一下,确定道。“哎,那我活着,你找***嘛?

”“问阴曹司的那帮废物,光吃香火不干事的东西。”黑影声音沉了下去,有些咬牙切齿,

“这个月已经是第二次给错名单了。”人怎么能,哦,不,鬼怎么能捅这么大的篓子。

看来哪个单位都有带薪摸鱼的打工楷模。金晓竹正脑子里看乐子,忽觉脸前刮起一阵冷风。

黑影低下头,用那双如废弃古井般的眼睛看着她,低语道:“忘记今晚的一切,

你只是失神走错了巷子,费了点时间。”随之他掐了个诀,

一只黑色的蝴蝶飞进金晓竹的脑子里。“回家吧,过得开心些,再见。”陆泽桉转身离去,

决定结束这场萍水相逢,他们不会再见。他比地府里普通的鬼差煞气重得多,

向来阴曹司让他收的魂都是戾气重的,或是找人做了法的魂,普通的鬼差搞不定,就轮到他。

对待戾鬼,他向来不太讲礼貌,一般走流程问一句,不配合,就直接暴力执法了。但没想到,

今天这么离谱,别说戾气,都甚至不是个鬼。

他又想起了那个女孩憋着股气不甘心又委屈的样子,眼泪汪汪地,

像只被踩了尾巴要找人讨要说法的小狗,不存在的心软了一下。算了,不想了,

她不会再记得她,他们以后也不会再见了,还是先回地府好好修理一下阴曹司的工作态度。

“再见,黑影小哥,下次希望还是你送我。”等到黑雾完全消散,金晓竹才小声呢喃道。

她的脑子是有一瞬间的迷糊,但不知道为什么,片刻后又清醒了过来。

她清晰地记得黑影小哥对她说的每一句话,他似乎不想让她记得这些,那就假装忘记好了。

“过得开心些”,耳边又回想起黑影小哥的低语。“恩,我会的。”3.金晓竹半夜被渴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拿起床头的空杯子准备接水。起身便看到床前站着人,全身黑,

匿在阴影里。金晓竹吓得脑子一片空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直接抄起手里的杯子就扔过去。

“咣当”一声,杯子从那个人身体穿过去落地,碎成一片一片。而那个人站在原地毫发无伤。

又见鬼了。于此同时,那个人也动了,他摘下黑色兜帽,露出脸来。熟悉的脸庞,

熟悉的眼睛,熟悉的声音。“你看得见我?”“是你!”金晓竹一下子认出来,松了口气。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撞见熟悉的鬼比看到陌生的人要安全多了。“你还记得我?

”陆泽桉更加疑惑了。遭了,惊吓之余忘记伪装了。

金晓竹干脆坦白道:“你那法术根本对我没用,都记得,应该没啥问题,,吧?”说到后面,

她也有些小心翼翼。陆泽桉低下头,看了看手上的黑气,不理解怎么就失效了呢,

也是头一次。“不知道,你这种情况,我也是头一次遇到。”陆泽桉诚实道,“啧,

又要写报告了。”后面那句带着满满的不乐意。“等等,

你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出现在我的床边?”金晓竹终于脑子清醒些了,反应过来了。

“有鬼逃狱了,我上来帮忙,你这边阴气重,我过来看看。”他大大方方地说着理由,

好似毫无私心。但实际上他帮完忙,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不那么想回枯燥的地府,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人已经飘到金晓竹床前了。本来只想看两眼就走,

这下是真得留这儿了。如果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阳间人沾了阴间的气息,很容易阴阳紊乱,

被脏东西找上门。“我这两天先留你这儿,看两天情况。”陆泽桉说道,“啊,

什么叫留我这儿两天?男女有别,你直接住我家,不太好吧。”金晓竹面上娇羞,

但心里像放烟花,长这么帅,我也不亏。陆泽桉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误会,“我们人鬼有别,

都互相碰不到,你在担心什么?”“再者,我晚上也要出门干活的,不会有趁人之危的机会。

”陆泽桉想了想,又补充道。“哦,这样啊。”还有点小失望呢,

刚刚金晓竹脑海里都开始放人鬼情未了了。一直忙于生计,太久没谈恋爱,我也是饿了,

金晓竹想。“好吧,那我继续睡了,睡醒明天起来提离职。”一想到明天就能提离职了,

整个人都感觉舒展了,爽!于是金晓竹躺下,又拉上了小被子,准备入睡。陆泽桉看她睡下,

正准备离去。突然,金晓竹掀开被子,又坐起来了。陆泽桉离开的脚步顿住,“怎么了?

”“只是突然想起来,你知道我的名字,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金晓竹眼睛亮亮地望着他,月光透过窗帘洒在她脸上,更显得她真诚漂亮。

他本来想说没必要知道他名字的,但还是开口低声说道:“陆泽桉。

”4.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阳光照耀在金晓竹的脸上,她有些恍惚,昨天发生太多事情,

有种不真实感。直到看到床头的检查单,才逐渐清醒,“都是真的。”真的要结束了,

这操蛋的人生。她又想到昨天刹那寂静的巷子,沁骨的黑气,戴着黑兜帽的男人。“陆泽桉,

那他是真的吗?”微信震动声突然响起,不用打开看,金晓竹都知道是工作消息。

8点半上班,但工作从8点钟就来了。金晓竹瞄了一眼群里,

是领导大清早就在群里布置任务,艾特人了。可汗大点兵,卷卷有姐名。

新生的牛马就是好用。群里面一连串的收到,金晓竹下意识地就要回复收到,瞄到检查单后,

紧急刹车。我都要提离职了,我还收到什么。今天,我就是这个单位最硬气的人。

于是金晓竹迈着硬气的步伐,在工位上硬气地坐下了,硬气地打开了电脑,

开始硬气地写辞职信。“金晓竹,过来!”她的领导朱投从办公室里伸出个头扯着嗓子叫她。

一听这怒气冲冲的语气,就知道准没好事儿,虽然告诉自己要离职了,

但她还是神经反射地害怕。硬气点,金晓竹安慰自己。到了办公室,

朱投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骂,“你真是个蠢货啊,

说了那么多遍交到上面去的文件的数据信息要准确,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错,你倒好,

把部门名字都写得错,你眼睛长着装饰用,啊?”朱投发福的脸上的肉都随着他一说一动,

口水喷得到处都是,每次听他开批斗会,金晓竹都想打把伞。他还在那像个洒水车一样,

喷着口水骂人,“你还985高材生,屁用没点。”金晓竹听到这儿,不禁嗤笑了一声,

“啧,翻来覆去就这几句,我985怎么你了,好的知道你没考上了。

”朱投似是不敢相信平时最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也敢开口顶他的嘴了,于是他声音更大,

好像这样就能彰显自己的权威:“你做错了事儿,就这个态度?你干不好,有的是人干得好!

”“我的错?这部分都不是我写的,就我的错了?吴利写的你不找他,怪我?

怎么因为他爸爸是局长,惹不起锅就扔我身上。”金晓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头一次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吴利关系硬谁都知道,工作出了错,

总要人背,他反正不能背,谁背呢?那就只能合作的同事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给他背锅了,

每次金晓竹想反驳说不是自己犯的错,但都会被领导驳回,说她一个组的,应该互帮互助,

而不是像她这样急着甩锅。说她甩锅就算了,还要扣她的绩效,倒反天罡。“你不想干,

就滚,公司给你发工资,不是让你在这儿只会耍嘴皮子功夫,有本事你就走啊。

”朱投洋洋得意,自以为这样就能拿捏她。“我走?我还就不走了,你要么有种开了我,

付我N1,要么我就劳动局仲裁你。”金晓竹突然改变了主意,她才不要这么轻易地离职,

让他们好过。说不定,她就是上这个B班,吃饭不规律,还天天受气得了胃癌,

现在她要主动离职,公司不仅不用付经济补偿金,转眼还就能招个更便宜的新人。

恶心的领导同事不受一点影响,只有她一个人默默在医院里烂掉,凭什么?让我日子不好过,

那就都别好过。该轮到我整治职场了。朱投一看她这样撕破脸,更加觉得自己权威被挑战了,

对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竟然有员工敢不把他放在眼里了,“金晓竹,

我今天就会给上面打报告,收拾好你的东西,准备滚蛋吧。”“呵,你最好有这个本事,

根据劳动合同法,无故解除或终止劳动合同法时,

用人单位需要一次性支付给劳动者经济补偿金,我们公司扣成这样,你能开掉我?

”金晓竹双手抱臂,翻了个白眼。“只要我想,有一万种方法开掉你不赔钱。

”朱投威胁她道“那你试试。”金晓竹压低声音,眼睛直视他,“你只要敢开我,

我一定劳动仲裁你,你也知道,咱们公司最好面子和舆论了,

你的手下因为你的缘故跟公司打官司,你猜上面的大领导会不会对你有意见?

”“你那么爱舔上面的大领导,这次大发雷霆,不就是因为文件交上去,你的领导骂你了吗?

破坏了你的完美形象,阻碍了你的的升职之道,那你猜猜,你手上再出官司,

上面会不会对你不满?”金晓竹看着对方气焰明显变小了,眼神游移不定,

就知道踩到他尾巴了。“啧都是打工的狗,当个狗队长,你真以为你就高人一等了?

”朱投气到脸要红成猴***了,到底被说到痛处了,他没日没夜地压榨手底下的人干活儿,

就是为了自己身上背更多的业绩,不能因为这一个金晓乐摊上官司,让他在上司面前失信。

他眼神阴翳地盯着金晓竹,“不开掉你,我也有一万种方法让你不好过,

你终究有熬不住自己辞职走的那天。”金晓竹无视他的威胁,直直地盯着他,“崽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