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生平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我们村叫莾村。那是10年前的一天,
只有6岁的我,正是孩童贪玩之时,我与村中好友相约,一同入山,本想着上树掏掏鸟蛋,
下河捉捉泥鳅。谁知道就因为贪玩,我们几个小伙伴就见到了一桩不可思议之事。我记得,
那天头上天雷滚滚,如黑云压顶,我们几个小伙伴因为入山太深,已经无法及时下山,
豆大的雨点就如把天通了个窟窿一样,瓢泼而下,把我们浇了个透心凉。而我们呢,
也就只得跑到半山腰的山神庙中避雨。也就是这样的决定,让我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第一个故事:灵婴与恶婴。1、灵婴与恶婴雨水顺着我的脸颊往下淌,混合着泪水与汗水。
我们五个孩子挤在山神庙的屋檐下,像一群受惊的鹌鹑。大壮、小芳、阿明、铁蛋,
还有我——那年我们都只有六岁,本该在村口玩跳格子的年纪,
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被困在了这深山老林里。"都怪你!非要来看什么鸟窝!
"小芳抽泣着,拳头砸在大壮肩膀上。她是村里张木匠的女儿,平日里最是胆小。
大壮不服气地梗着脖子:"谁知道会下雨!再说,要不是铁蛋走丢了,我们早该下山了!
"铁蛋缩在角落里,脸色比庙里褪色的神像还要白。他刚才确实走丢了,
我们找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在溪边找到他。就是这一耽搁,乌云已经压到了头顶。
我抬头打量着这座山神庙。它比我想象中要破败得多,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
墙壁上的彩绘已经剥落得看不出原貌。只有正中央那座山神像还算完整,怒目圆睁,
手持钢鞭,脚下踩着一只形似狐狸的动物。"你们看,神像下面有东西!"阿明突然叫道。
他是我们中最机灵的一个,眼睛尖得很。我们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神像底座处确实有一道不明显的缝隙,像是可以打开的样子。大壮立刻来了精神,
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用手摸索着那道缝隙。"别乱碰!"铁蛋突然尖叫起来,
"我奶奶说过,山里的东西不能乱动!"但大壮已经找到了机关,用力一按,
底座的一块石板应声而开。灰尘扬起,我们全都咳嗽起来。当尘埃落定,
我们看到暗格里放着一个青铜匣子,约莫有鞋盒大小,表面刻满了奇怪的符号。"这是啥?
"小芳怯生生地问。我凑近看去,那些符号像是某种文字,又像是胡乱刻画的线条。
最奇怪的是,匣子正中央刻着两个婴儿的图案——一个洁白如雪,一个漆黑如墨,
它们手牵着手,却又像是在互相撕扯。大壮已经伸手去拿匣子了。
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青铜表面的瞬间,庙外炸响一声惊雷,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我们全都吓得一哆嗦。"别碰它!"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庙门口传来。我们转头看去,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他穿着破旧的灰色长衫,头发花白,
脸上皱纹纵横,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李、李庙祝?"铁蛋认出了老人,声音发抖。
老人没理会他,快步走进庙内,眼睛死死盯着那个青铜匣子:"放下它!
那不是你们该碰的东西!"大壮不服气地抱着匣子后退一步:"我们捡到的就是我们的!
"老人脸色变得异常严肃:"那是'双生匣',里面装着不该存在于世的东西。快放下,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注意到老人的手在发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
小芳已经躲到了我身后,我能感觉到她在颤抖。"什么双生匣?里面有什么?
"阿明好奇地问。老人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斟酌该说多少:"很久以前,
这山里有一对双胞胎...一个生来纯善,一个生来邪恶。他们死后,
魂魄不散..."他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大壮不知怎么的,竟然趁我们不注意,
撬开了青铜匣子的盖子!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充满了整个庙宇。
匣子里涌出两股烟雾——一股洁白如雪,一股漆黑如墨。它们在空气中纠缠、撕扯,
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声和尖笑声。"完了..."老人面如死灰,踉跄后退。
庙里的油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我只能听到同伴们的尖叫和那诡异的婴儿声音。
更可怕的是,我感觉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擦过我的脸颊,像是一只小手..."快跑!
"老人大喊,"往山下跑!别回头!"我们跌跌撞撞地向庙门冲去。
就在我即将踏出门槛的一刻,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借着闪电的光芒,
我看到两个模糊的婴儿虚影悬浮在庙堂中央——一个浑身惨白,面容悲戚;一个漆黑如墨,
咧嘴狞笑。它们互相撕扯着,而大壮和阿明不知为何,竟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了..."大壮!阿明!"我尖叫着想要回去拉他们,
却被老人一把拽出了庙门。"没用了!"老人的声音里带着绝望,
"灵婴和恶婴已经选中了他们..."雨下得更大了,像是要把整座山冲垮。
我们三个幸存者——我、小芳和铁蛋——跟着老人跌跌撞撞地下山,
背后传来山神庙方向诡异的啼哭与笑声,还有大壮和阿明若有若无的呼救声...那天之后,
大壮和阿明再也没有出现过。村里派人搜山,只找到空荡荡的山神庙和那个打开的空匣子。
庙里的神像不知何时裂成了两半,而匣子上的婴儿图案——一个在笑,一个在哭。
十年过去了,我仍然会梦见那天的情景。直到昨天,我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信上只有一行字:"七月半,双生聚。灵婴与恶婴,该做个了断了。"信纸背面,
画着两个手牵手的婴儿——一个洁白如雪,一个漆黑如墨。
2、夜半来信信纸在我手中微微颤抖。窗外,夏夜的虫鸣声忽然变得遥远,
我的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心跳声。那张泛黄的纸上,
两个婴儿手牵手的图案在台灯下显得格外刺眼——一个洁白如雪,一个漆黑如墨。
与十年前在山神庙见到的青铜匣子上的图案一模一样。"七月半,双生聚。灵婴与恶婴,
该做个了断了。"我反复读着这行字,墨水晕染的痕迹像是被水打湿过。是谁寄来的?
大壮和阿明已经失踪十年了,小芳全家搬去了省城,
铁蛋...铁蛋自从那件事后就变得沉默寡言,去年就去南方打工了。
我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信纸背面的婴儿图案,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年前那场噩梦开始前,
村里确实发生过一件怪事...那是个闷热的午后,
我们五个孩子正在村口老槐树下玩跳房子。王婶急匆匆地跑过来,
拽着李屠户的媳妇窃窃私语。
我隐约听到"又来了"、"蓝色衣服"、"大肚子"之类的字眼。"听说没?"大壮凑过来,
神秘兮兮地说,"村东头老宅子搬来个孕妇,跟十年前那个长得一模一样!""胡说什么!
"小芳吓得把石子扔歪了,"十年前那个明明..."她突然噤声。
我们都记得十年前那个姓陈的孕妇——总是穿着褪色蓝布衫,脸色苍白得像纸,
常在半夜烧纸钱。就在我们进山神庙前一周,她突然消失了,
只留下满屋子的血迹和..."我奶奶说,那女人怀的是鬼胎。"铁蛋的声音发抖,
"接生婆说孩子生下来就是青紫色的,身上还有黑色纹路...""骗人!
"阿明做了个鬼脸,"死人怎么生孩子?"一周后,我们被困在山神庙,
见到了那个刻有双生婴图案的青铜匣子。现在想来,这一切绝非巧合。窗外突然刮过一阵风,
吹得窗帘猎猎作响。我猛地回头,恍惚间似乎看到一个白色影子从窗前掠过。
等我冲到窗边时,院子里只有月光下的树影婆娑。
"幻觉...一定是幻觉..."我喃喃自语,却控制不住地发抖。十年前打开青铜匣子后,
那两股纠缠的黑白烟雾,婴儿的啼哭与狞笑,
还有大壮和阿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身影...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
最可怕的是铁蛋后来告诉我的事——就在我们上山那天,有人看见陈姓孕妇出现在山脚下,
她的肚子...是瘪的。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我惊得差点跳起来。"谁?
"我声音发颤。"小凡,是我!"门外传来铁蛋奶奶的声音,"你快开门!"我松了口气,
赶紧去开门。铁蛋奶奶站在门口,满头白发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她手里提着一个布包,
神色慌张。"奶奶,这么晚了...""出事了!"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铁蛋中午从南方回来了,一直发高烧说胡话...他、他一直在喊'它们回来了'!
"我心头一震:"他说什么了?
颤抖着从布包里掏出一张照片:"这是他行李箱里找到的..."照片上是一座荒废的宅院,
门廊下站着一个人影——穿着蓝色布衣,挺着大肚子。虽然画面模糊,
但那轮廓分明就是..."陈小花?"我失声叫道。十年前那个消失的孕妇!
铁蛋奶奶的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更可怕的是...这照片是三天前在县城拍的!
"我低头细看,照片角落确实有日期标记——正是三天前。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如果照片是真的,
这个"孕妇"已经维持怀孕状态整整十年了...3、照片中的女人照片在我手中微微颤动。
铁蛋奶奶的煤油灯将晃动的光影投在泛黄的相纸上,
那个站在废弃宅院门廊下的蓝衣女人仿佛在光影中晃动。虽然画面模糊,但那轮廓、那姿态,
分明就是十年前消失的陈小花。"这不可能..."我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她已经...""死了?"铁蛋奶奶的指甲掐进我的手臂,"那这又是什么?
"我凑近煤油灯细看,注意到一个更可怕的细节——女人脚边散落着几张纸钱,
而她的右手正做出抛洒的动作。和十年前一样,她仍在进行那种诡异的仪式。
"铁蛋还说了什么?"我急切地问。铁蛋奶奶摇摇头:"从火车站接他时就神志不清,
满嘴胡话。"她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只反复念叨'七月半'、'双生',
还有..."她突然压低声音,"'匣子又打开了'。"我浑身血液仿佛凝固。
青铜匣子——那个十年前我们五个孩子在山神庙里发现的,刻有双生婴图案的匣子。"奶奶,
您之前说的'双生婴'传说,能再详细告诉我吗?"煤油灯的火苗突然剧烈摇晃,
铁蛋奶奶的脸在阴影中变得模糊不清。她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我祖母告诉我,
百年前村里有个女人怀了双胞胎。临产那天,
接生婆发现不对劲——两个孩子背对背长在一起,共用一颗心脏。"我后背窜上一股寒意。
"女人难产死了,但那双胞胎...活了下来。"铁蛋奶奶的声音越来越低,
"一个白得像雪,一个黑得像炭。白的那个整日哭泣,黑的那个...总是笑。
"煤油灯"啪"地爆了个灯花。"七岁那年,白孩子突然失踪了。第二天,
村民在黑孩子的房间里发现了..."她顿了顿,"白孩子的皮,完整地剥落在地上,
像件衣服。"我胃里一阵翻涌。"后来黑孩子也不见了,但从那以后,每隔十年,
村里就会有孕妇失踪,或者..."她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照片上,"生下不该存在的东西。
"窗外突然刮过一阵狂风,吹得窗棂咯咯作响。铁蛋奶奶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小凡,
你记住——灵婴哭,恶婴笑。听到婴儿哭声要闭眼,看到婴儿笑脸要装瞎。
它们最擅长...伪装成你熟悉的人。"我低头再看照片,
突然发现一个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在宅院二楼的窗户后,
隐约有一个小小的、惨白的人影正趴在玻璃上。"这、这是..."我的手指发抖。
铁蛋奶奶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快烧掉!"但已经晚了。
照片上的蓝衣女人突然转动眼珠,直勾勾地看向我们。她的嘴慢慢咧开,
露出一个绝非人类能做到的笑容——嘴角一直裂到耳根。"啊!"我惊叫一声甩开照片。
相纸飘落在地,背面朝上。那里用血迹写着几个字:"我找到新家了。
"铁蛋奶奶迅速用头巾盖住照片,口中念念有词。等她再掀开头巾时,
照片上的影像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一张泛黄的空白相纸。"它已经来了。
"铁蛋奶奶的声音干涩,"就在村子里。"离开铁蛋奶奶家时,夜已深沉。月光被乌云遮蔽,
村道上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打开手机照明,微弱的光线只能照亮脚前一小块地方。
路过村东头的老宅时,我下意识加快脚步。就在这时,
手机灯光突然照到了什么东西——地上散落着几张纸钱,上面用血迹写着名字:陈小花。
我倒退几步,灯光扫过老宅大门。门上的锁不见了,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弱的、摇曳的光亮,
像是烛光。"有人吗?"我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声。话音刚落,门内的烛光突然熄灭。紧接着,
二楼窗户后亮起一点幽蓝的光,映出一个瘦小的人影——是个婴儿,正趴在窗玻璃上向外看。
我浑身僵硬,想起铁蛋奶奶的警告:看到婴儿笑脸要装瞎。
可我已经看到了...那婴儿没有笑,它在哭。泪水顺着惨白的小脸往下流,
在玻璃上留下道道水痕。灵婴哭,恶婴笑。这是...灵婴?正当我犹豫时,
婴儿突然停止哭泣,转头看向房间深处。它的表情变得惊恐,紧接着,
一只漆黑的小手从黑暗中伸出,捂住了它的嘴。
两只手——一白一黑——在窗玻璃上纠缠撕扯,然后猛地被拖入黑暗。窗户恢复了漆黑。
我转身就跑,心脏狂跳不止。没跑几步就撞上了一个人。"小凡?"是王婶,她提着水桶,
一脸诧异地看着我。"王、王婶..."我上气不接下气,"老宅子里有人!
"王婶的表情变得古怪:"你眼花了吧?那房子锁了十年了。"她指向老宅,"你看,
锁不是好好的?"我回头看去,果然,大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哪有什么烛光?
"可是刚才...""你脸色很差。"王婶摸摸我的额头,"快回去休息吧。对了,
"她压低声音,"铁蛋奶奶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她今天逢人就说看见陈小花回来了,
把全村都闹得人心惶惶。"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回到家,我检查了所有门窗,
撒上铁蛋奶奶给的香灰,才勉强躺下。但一闭眼,就看到那双在窗玻璃上撕扯的小手。
半梦半醒间,我听到窗外有脚步声。很轻,像是小孩赤脚踩在泥土上。"啪嗒、啪嗒",
由远及近,最后停在我的窗下。我屏住呼吸,慢慢转头看向窗户。
一张惨白的婴儿脸贴在玻璃上,漆黑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我。它张开嘴,
露出满口尖牙——"找到你了。"它说。
4、304病房那张贴在窗户上的婴儿脸突然张开嘴,露出满口针尖般的牙齿。
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后脑勺重重撞在床头板上。窗外已经泛起鱼肚白,院子里空荡荡的,
哪有婴儿的影子?"噩梦...只是噩梦..."我揉着后脑勺喃喃自语,却摸到一手冷汗。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盯着那块光亮看了很久,直到眼睛发酸,
才鼓起勇气下床拉开窗帘——窗玻璃上留着五个小小的指印,像是被雨水打湿后留下的痕迹。
但最近明明是旱季,已经半个月没下雨了。我颤抖着伸手比划了一下,
那些指印只有我手掌的一半大小。"灵婴哭,恶婴笑。"铁蛋奶奶的警告在耳边回响。
昨晚那个婴儿...是在对我笑。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304病房,速来。——T"T?铁蛋?我立刻回拨过去,
却提示号码是空号。犹豫再三,我决定去县医院走一趟。如果铁蛋真的在那里,
或许能弄清楚照片的来历。县医院大厅挤满了排队挂号的人。消毒水混合着汗臭味,
让人头晕目眩。我避开护士站,直接溜向住院部。三楼走廊尽头,304病房的门虚掩着。
我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病床上躺着一个人,被子拉到下巴,只露出半张苍白的脸。
是铁蛋!他看起来比去年瘦了许多,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像个久病不愈的老人。"铁蛋?
"我小声呼唤。没有回应。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发现他双眼紧闭,胸口几乎没有起伏。
要不是心电监护仪上跳动的绿线,我几乎以为他已经..."你来了。"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吓得差点尖叫。转身看到一个小护士站在门口,手里拿着病历本。
"探、探视时间不是下午吗?"她疑惑地翻看记录,"你是他家属?""我是他表弟。
"我随口编了个谎,"他...怎么样了?"护士摇摇头:"查不出病因,持续高烧,
各项指标都异常。"她压低声音,"最奇怪的是,他腹围每天都在增加,
像孕妇一样..."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铁蛋盖着的被子上。确实,
腹部位置隆起一个不自然的弧度。"做过B超吗?"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做了,
但..."护士突然噤声,警惕地看着我,"这些是医疗隐私,只能告诉直系亲属。
"我正想再问,病床上的铁蛋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病人危急!"护士冲出去喊医生。我呆立在原地,看着铁蛋的肚子像波浪一样起伏,
病号服下的皮肤上浮现出奇怪的凸起,像是...两只小手在内部推搡。
"帮...我..."铁蛋的眼睛突然睁开了,直勾勾地盯着我。他的嘴唇蠕动着,
发出的却是女人的声音:"匣子...打开了..."我后退几步,撞翻了输液架。
铁蛋的肚子越胀越大,病号服纽扣崩开,露出青紫色的肚皮。皮肤下,
两张婴儿的脸清晰可见——一张惨白,一张漆黑。
"不...不要看..."铁蛋的声音又变回他自己的,充满痛苦,
"快走..."医生和护士冲进病房,把我推到一边。在混乱中,
我看到铁蛋的肚皮上裂开一道口子,黑色液体渗出,染黑了床单。"病人大出血!准备手术!
"我被赶出病房,透过门上的小窗,看到医生们围着铁蛋忙碌。突然,铁蛋的头转向门口,
对我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那绝不是铁蛋会有的表情。电梯门关上的瞬间,
我听到304病房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紧接着是一阵刺耳的尖笑。医院走廊的灯忽明忽暗,
我几乎是跑着离开的。在一楼大厅,我撞上了一个人。"小凡?"是村里的张大夫,
他扶住我:"你怎么在这儿?""我...我来看看铁蛋。"我喘着气说,"张大夫,
铁蛋到底怎么了?"张大夫左右看看,把我拉到角落:"他的情况...很特殊。
"他压低声音,"今早的B超显示,他腹腔内有...两个胎儿形态的团块。
"我浑身发冷:"这怎么可能?""医学上不可能。"张大夫的额头渗出冷汗,
"但扫描图像显示得很清楚,两个发育完全的胎儿,一个...在吞噬另一个。
"我想到铁蛋肚皮上那两张互相撕扯的婴儿脸,胃里一阵翻涌。"还有更奇怪的。
"张大夫继续说,"铁蛋血液里检测出高浓度的HCG。""那是什么?""妊娠激素。
"张大夫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只有孕妇才会分泌的激素。
"我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铁蛋成了"双生婴"的新宿主。离开医院,我直奔县图书馆。
在地方志档案室,我翻出了一本发黄的县志,记载着本地的奇闻异事。
其中一页引起了我的注意:"民国十二年,本县东山村有陈氏妇,怀胎十月不产。
请接生婆视之,言腹中有二子,一白一黑,相争不下。七月十四夜,陈氏暴毙,剖腹取子,
只得一黑婴存活,白婴不知所踪。黑婴七岁失踪,
是夜村中十余孕妇同时流产..."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书页。
陈氏妇...民国十二年...算起来正好是一百年前。铁蛋奶奶说的传说竟然是真的!
更可怕的是,县志记载这件事发生在七月十四,而今天...是七月十三。明天就是七月半。
走出图书馆时,天色已晚。我决定先回村找铁蛋奶奶商量。最后一班回村的巴士已经开走,
我只好步行。乡间小路没有路灯,只有月光照明。路过一片玉米地时,
我听到田里传来"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秸秆间穿行。"谁?"我停下脚步,
声音发颤。没有回答,但"沙沙"声更近了。我加快脚步,那声音也跟着加快。我跑起来,
它就追上来。就在我即将跑出玉米地时,一个矮小的黑影突然从田里窜出来,拦在路中央。
月光下,我看清那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全身赤裸,皮肤惨白,身上布满黑色纹路。
"哥哥..."他歪着头看我,嘴角咧到耳根,"来玩啊..."我转身就往回跑,
却撞上了另一个同样的小孩——这个皮肤漆黑,眼睛白得没有瞳仁。"抓到你了!
"黑孩子咯咯笑着扑上来。我拼命挣扎,却感觉四肢越来越沉,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捆住。
白孩子慢慢走近,伸出小手摸向我的肚子——"住手!"一声暴喝从身后传来。
两个孩子同时发出尖叫,化作两股烟雾消散。我转身看到铁蛋奶奶站在路中央,
手里举着一把燃烧的艾草。"快走!"她拽着我就跑,"它们暂时被驱散了,
但很快就会回来!"我们一路狂奔回村,直到看见村口的灯火才敢停下喘气。
"铁蛋...医院..."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铁蛋奶奶摇摇头,
眼里含着泪:"那不是铁蛋了。从他把照片带回来那一刻起,恶婴就寄生在了他身上。
""那我们该怎么办?""只有一个办法。"她紧紧抓住我的手,"找到灵婴,
在明天日落前完成仪式。否则..."她的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婴儿啼哭声打断。
声音来自村东头的老宅方向,凄厉得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声音。"听,"铁蛋奶奶脸色煞白,
"灵婴在哭,恶婴在笑。它们已经等不及了..."5、七月半七月十四,日落时分。
铁蛋奶奶的小屋里烟雾缭绕,各种我叫不上名字的草药在炭盆里燃烧,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老太太往我脖子上挂了一个绣着符咒的香囊,又在我手心画了个奇怪的符号。"记住,
"她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灵婴会哭,恶婴会笑。但别相信任何一方,它们都想利用你。
"我咽了口唾沫:"那我该怎么做?""找到匣子。"她往我怀里塞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
"这是老宅后门的钥匙。陈小花的房间里有个暗格,
里面放着..."一声尖锐的婴儿笑声从窗外传来,打断了她的话。铁蛋奶奶脸色骤变,
猛地将我推向门口。"快走!日落前必须进去!"我跌跌撞撞跑出屋子,
背后传来铁蛋奶奶念咒的声音和什么东西抓挠木门的声响。我不敢回头,
径直向村东头的老宅跑去。夕阳将老宅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只匍匐的怪兽。
那把锈钥匙在我手心留下红褐色的痕迹,仿佛沾了血。后门上的锁已经锈蚀,
我费了好大劲才拧开。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是某种不情愿的抗议。屋内一片漆黑,
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某种说不清的腥臭扑面而来。我打开手机照明,
光束照出漂浮的灰尘和墙上斑驳的水渍。这房子比我记忆中还要破败。
地板在我脚下嘎吱作响,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什么活物身上。客厅的家具上盖着发黄的白布,
像一排排静默的幽灵。"陈小花的房间..."我喃喃自语,
努力回忆十年前来送饭时的布局。楼梯在黑暗中像一张大嘴,等着吞噬冒失的闯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