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以后我给你养老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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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宁震惊到失语,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日焘龄又累又饿又痛又委屈,边嗷嚎边解释:“呜哇……叔叔啊,说好了要报恩,你怎么可以扔下我就走了?

我想你,溜出来找你,结果被那个人贩子的同伙抓走了呜呜呜呜……我想办法逃了几天,把手摔断了。

还好终于找到你了,这是真的对吧?

不是在做梦对吗?

啊呜呜呜呜……”哭到最后,没力气了,嗷嚎变成了抽噎,眼泪倒是多,一边说一边抹,脏兮兮的袖子都快湿透了,可见是真的伤心。

瞿宁可没一首抱着他,没从断崖扔下去己经是最后底线了。

他把人丢在地上,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日焘龄拖着脱臼的胳膊缩成一团边哭边说,听到后面,忍不住打断,“谁和你说好了?

再说,你想***嘛?

我和你只见过一面。”

日焘龄抬起头看他,一双哭肿的眼睛跟两个荷包蛋似的,“我不知道,我就是想你,想见你,见不到你我就会做噩梦……呜………”一面之缘,能记得他长什么样子,还能在逃命的紧急情况下一眼认出他,这份记忆力委实惊人。

但敢一个人离家出走,搞得伤痕累累,仅凭顺手把他从人贩子手里救下来的小小恩情可远远不够。

瞿宁很警觉,他依稀记得某一次日焘龄喝醉了,抓着他发泄的时候,囫囵说过什么:“你逃不掉的”,“无论多少世,你都只能落在我手里”,“你是我的,只能任我处置,别想着逃”……之类的胡言乱语。

当时他被这瘟神废了武功,被折腾的神智都不清醒了,实在听不清也记不住更多。

事后他分析过,他能在一次次重生后保留所有记忆,日焘龄会不会也有?

只不过日焘龄不像他记得这么清楚,可能都不认为那是记忆,只是一些碎片画面,被统一归类为噩梦。

日焘龄一次次把两人的关系发展成动和被动,焉知没有受到这些“噩梦”片段影响,潜意识觉得那才是他们之间该有的正确关系。

这真是太淦了!

瞿宁阴郁地磨磨后槽牙,声音里淬了冰,冷的几乎要吐出一口寒气:“什么噩梦?”

他要进一步确认,如果日焘龄脑子里真的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并且真的受到了影响甚至指引,那他说什么也要将其连根拔除。

日焘龄被他过于冰冷的语气吓到,有种生命受到威胁了的本能恐惧,比落在人贩子手里还要可怕,本来想说的,话到嘴边,没敢说出来。

况且那些事根本不存在,爹爹娘亲哥哥姐姐包括照顾他的丫鬟小慧全部惨死,他家被大火烧成废墟,他被看不清面容的蒙面人一刀捅死……这些都没有发生,只是一场噩梦而己,是假的,连他都被吓得大哭,就不讲出来让叔叔也害怕了。

日焘龄嗫嚅:“就是……梦到你不要我,我找不到你,然后被我爹一顿揍这样……”“只是这个?”

瞿宁皱眉。

“你不信我吗?”

日焘龄小脸皱巴巴,又要哭了。

我信你个鬼!

瞿宁看得心烦,从包袱里掏出半块吃剩的饼扔给他,走到一旁吹风平复情绪。

日焘龄对他完全不设防,也确实饿狠了,接过饼就狼吞虎咽地往嘴里赛,差点没噎死。

瞿宁是怎么也想不通,自己都跑到离日府几百里外的地方游山玩水,好不容易要把一些糟心事淡忘了,居然还能再遇上瘟神。

瞿宁揉着额头,叹一口气:他是造了什么孽!

要不然把瘟神送回给人贩子?

不行不行。

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他扑灭。

根据经验,如果这么做了,瘟神经此一事一定会化报恩之情为仇恨,不恨人贩子而改来恨他,某年某月长大之后绝对会杀回来草他。

那就把瘟神扔这儿不管,任他自生自灭?

这也不成,肯定还会继续追他,你追我赶之间,时间久了不耐烦了生气了,还是会把火气撒在他身上。

瞿宁扭头走回来,日焘龄正捶着胸口把最后一口饼吞下去。

“喂,你不是想报恩吗?

你乖乖回家去,别再追着我,好好念书,好好长大,以后成家立业,儿孙满堂,就是对我的报恩。

我只认这一种方式,你做的其余举动,只是一厢情愿,让人厌烦。”

日焘龄看着瞿宁,木愣愣眨眨眼睛。

他完全能够听出来,对方说这些话时压制了多大的脾气,努力挤出多少耐性,压制太过,几乎是咬牙切齿说的。

所以……这是对他的考验吗?

考验他报恩的心到底诚不诚,喊着报恩是不是只是说说而己,对吧?

丫鬟小慧给他讲她从话本里看到的大侠故事里,都是这么写的。

于是日焘龄坚定地说:“我不回去,我一定会好好报恩的!

我爹说……”道理讲不通,瞿宁青筋暴起,忍无可忍,再次把人敲晕了。

等日焘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块草地上,天己经黑了。

他顾不上后脖颈的钝痛,立马爬起来找人。

还好,陌生人叔叔还在,不仅在,还生了一堆火,正在用烧过的碳慢慢炙烤一只料理干净的野兔,察觉他醒了也没有反应,没有说话。

脱臼的手臂接上了,身上比较深的伤口被敷上药粉。

日焘龄松了口气,一颗心落下,觉得暖暖的。

果然,陌生人叔叔说那些话是考验,他长得那么漂亮,看起来那么心善,不会不管他的。

不知为何,看到那只兔子,日焘龄突然冒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似乎是尝过陌生人叔叔的手艺的,要么是吃对方吃剩的骨头,要么是精心准备的菜肴,要么是下了剧毒,吃了上吐下泻命都没了半条……日焘龄甩甩脑袋,把这些互相矛盾、他理解不了的凌乱画面从小脑袋瓜里甩开,小心靠过去,“叔叔,我们现在在哪里啊?”

瞿宁:“野外。”

瞿宁当然不想睡野外,最近的城镇太远,赶不过去,只能凑活一晚了。

日焘龄:“……哦。”

他摸摸虽然接上但还没消肿的手臂,“我的伤,是叔叔治的吗?”

瞿宁:“鬼治的。”

日焘龄:“……”他己经感觉到对方不想说话的态度了,于是他也闭嘴,撑着腮帮盯着对方看。

同是在野外,他把自己搞得像从泥潭里捞起来一样脏,可陌生人叔叔就干干净净的,一张脸比大姐姐屋里的瓷人儿还要好看,让人想伸手摸摸,又怕把他弄脏了。

日焘龄完全忽略了他是在逃命,瞿宁是在游山玩水这个事实,越看越生出一种小孩子对厉害的英雄天然的崇拜和依恋。

他忍不住开口问:“叔叔,你是做什么的?

成家了吗?

有没有生小娃娃?”

瞿宁翻兔子的手一顿,“啊?”

这是什么狗屁问题?

他被这瘟神折腾出了毛病,加上心理阴影,家伙事儿早就不顶用了,成个屁的家,生个鬼的娃。

再说了,哪怕是决定放弃复仇,决定过崭新的人生,他也不会用这具残败的身心去祸祸无辜的姑娘。

“不是不是,叔叔别误会。”

日焘龄赶紧解释,“我就是想,叔叔这么好看,如果有小娃娃,肯定也特别漂亮。”

老子也知道会很漂亮,但是都因为你,这个希望己经被彻底掐灭,老子永远都生不出任何东西了!

瞿宁咬牙切齿,“没有。”

日焘龄己经不是特别害怕他这种语气了,觉得对方说话就是这个风格,听起来很有气势的同时又有点可爱。

“没有成家,也没有小娃娃吗?”

瞿宁忍着想一刀捅死他的欲望,“没有,也不会有。”

“那就好。”

日焘龄说。

瞿宁:“?”

好?

这瘟神居然还有脸觉得好?!

他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听到瘟神笑着坚定地说:“陌生人叔叔,我拜你为师吧!

你没有娃也没关系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后我就是你的孩子,等你老了,我给你养老送终。

好不好,师父?

不,师父这个称呼把你叫老了,以后我叫你师尊,好吗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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