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儿,我回来了。”那浑身带着露水寒气的男人将我圈在怀里,嗓音低沉沙哑,
大手在我腰上不安分地摩挲。他离家半年,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我懂他的意思。
可我脑子里,却全是我那个被枪决的“魔鬼儿子”顾小兵。上辈子,他害得我们家破人亡,
女儿惨死,丈夫前途尽毁,我流落街头冻死。重来一世,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只想先把他那个“好儿子”的腿打断!我猛地推开他,指着东屋,一字一句道:“顾长风,
要么你进去把他给我扔出去,要么,咱俩现在就离婚!”01“林晚!你疯了?!
”顾长风英挺的眉毛拧成了疙瘩,军人天生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我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重复道:“我没疯。顾长风,今天这个家里,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一切都回到了1985年的夏天,我刚重生回来三天。这三天,我像个游魂,
看着家里熟悉又陌生的陈设,看着镜子里自己年轻却憔悴的脸,
才终于接受了这个荒诞的事实。而今天,是我上辈子悲剧的开端——我的丈夫,
驻守边防的营长顾长风,回家探亲了。也是在今天,我那六岁的“好儿子”顾小兵,
会将邻居家三岁的孩子推下厂里的蓄水池,只为了抢人家手里的一块大白兔奶糖。
上辈子的我,哭着求着,赔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甚至把我妈留给我的唯一念想——一个金镯子,也当掉赔了钱,才了结了此事。
可我换来了什么?换来了顾小兵变本加厉的恶。他从小偷鸡摸狗,长大后更是成了街溜子,
抽烟、喝酒、堵伯、打架,无恶不作。他开着“借”来的卡车,撞残了自己亲妹妹的腿,
还毫无悔意地说:“谁让她挡我道了?瘸了正好,省得以后嫁不出去给家里丢人!
”为了给他填补赌债,顾长风动用了部队的津贴,被人举报,生生断送了提副团长的机会,
最后被强制退伍。而我,为了护着这个畜生,跟所有人反目,最后却被他一把推下楼梯,
摔断了腿。“妈,你不是最疼我吗?那就再疼我一次,把这房子卖了给我还债吧。
”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房子卖了,他的债没还完,转头就去抢劫运钞车,
在枪战中被当场击毙。家没了,女儿残了,丈夫废了,我成了整个军区大院的笑话。
最后在一个大雪天,活活冻死在了桥洞底下。闭眼前的最后一刻,
我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亲手掐死这个魔鬼!如今,我真的重来了。“砰!
”西屋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我女儿糖糖撕心裂肺的哭声。我心脏猛地一缩,冲了过去。
只见四岁的糖糖摔在地上,额头磕在桌角,鲜血直流。而顾小兵手里攥着半块桃酥,
正恶狠狠地瞪着她:“哭什么哭!赔钱货!这桃酥是爸给我吃的,你敢抢?
”顾长风也跟了进来,看到这一幕,脸色铁青。他常年不在家,对儿子心怀愧疚,
总觉得这孩子没人管教才野了点。他下意识地就想去拉顾小兵,嘴里还想说教几句。
可我比他更快。我一个箭步冲上去,从顾小兵手里夺过桃酥,
反手一个巴掌就扇在了他的脸上!清脆的响声,让整个屋子都安静了。顾小兵捂着脸,
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从小到大,我别说打他,连一句重话都没跟他说过。“你……你敢打我?
”他愣了几秒,随即撒泼打滚起来,“爸!我妈疯了!她打我!
哇——”顾长风一把将我拉开,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失望和不解:“林晚,你到底怎么了?
小兵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我看着他,看着他护在身后的那个小畜生,
只觉得一阵阵反胃。就是这句“他还是个孩子”,害了我们全家!我甩开顾长风的手,
抱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糖糖,小心地擦拭着她额头的血。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
这是我的女儿啊,上辈子被这个畜生害得一辈子坐在轮椅上,这辈子,
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她!我给糖糖处理好伤口,把她安顿在床上。转身,
我从床头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离婚申请书,拍在顾长风面前的桌子上。“顾长风,离婚吧。
”我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把他炸得外焦里嫩。“你说什么?”他拿起那张纸,
手都在抖。“我说,离婚。”我指着还在假哭的顾小兵,眼底的温度寸寸结冰,
“我不想再当这个畜生的妈了。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你儿子!”02“林晚,
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顾长风的脸黑得像锅底,他把那张单薄的纸捏得变了形,
仿佛要将它撕碎。我知道,我的话对他这个把荣誉看得比命还重的军人来说,
是多大的冲击和侮辱。但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没有胡说。”我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
清晰无比,“顾长风,你仔细看看他,他哪里像你?哪里像我?你再看看糖糖,
她跟你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上辈子我到死都想不通,
我和顾长风都是眉清目秀的人,怎么会生出顾小兵这样三角眼、薄嘴唇,
天生一副刻薄相的孩子。直到临死前,那个一直跟我家不对付的邻居刘婶来看我笑话,
才醉后吐真言。“林晚啊,你就是个大傻子!你以为顾小兵真是你儿子?当年在县医院,
我亲眼看见你婆婆跟人换了孩子!你那个亲儿子,早被送走了!”这个秘密,
像一把淬了毒的刀,捅穿了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原来,我倾尽所有、毁掉一生去维护的,
竟然是仇人的孩子!“换孩子?林晚,这种荒唐的话你也说得出口?”顾长风显然不信,
他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是不是我常年不在家,你心里有怨气?有怨气你可以跟我说,
但你不能拿孩子撒气,更不能说这种话!”他走过去,试图缓和气氛,想摸摸顾小兵的头。
可顾小兵却猛地一躲,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根本不像一个六岁的孩子,
倒像一条潜伏的毒蛇。“爸,我妈肯定是疯了!她在外面有人了,想跟那人跑,
所以才不要我们了!我昨天还看见她跟供销社的王叔叔说话了!”他尖声叫道。
这倒打一耙的本事,真是天生的。顾长风的动作僵住了,他猛地转头看我,
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和怀疑。我气得发笑。这就是我“疼爱”了六年的好儿子,
张口就是谎言,目的就是为了毁了我。“顾长风,你信他,还是信我?”我冷冷地问。
他沉默了。这沉默,比任何话语都伤人。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我知道,
跟他们说是说不通的。我必须拿出证据。“好,你不信是吧?”我走到柜子前,
从里面翻出一个旧相册,“这是小兵刚出生时候的照片,这是糖糖刚出生时候的照片。
你自己看。”照片上,刚出生的糖糖,虽然皱巴巴的,但眉眼间已经有了顾长风的轮廓。
而顾小兵,从出生起,就跟我们夫妻俩没有任何相似之处。顾长风一张张翻着,
眉头越皱越紧。“就凭几张照片?”他还是不愿相信。“当然不止。”我早就想好了对策,
“六年前,我是在县人民医院生的孩子。跟我同一天生产的,
还有住在咱们家属院后面平房区的张秀英。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医院里人手不够,产房很乱。
如果我没记错,你妈当时为了给我找点红糖水,离开过产房一段时间。
”我死死盯着顾长风的眼睛:“你敢不敢,现在就跟我去县医院查一查当年的接生记录?
敢不敢,我们去找那个张秀英问一问?”我的态度太过笃定,让顾长风动摇了。
他是一个军人,习惯了用证据和事实说话。如果真有疑点,他绝不会放过。“好。
”他终于松口,“我跟你去。但是林晚,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查出来是你无理取闹,
我们这个婚,就非离不可!”“一言为定!”我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心里没有半分不舍,
只有解脱。顾长风,这辈子,我不会再让你为了一个孽种,毁掉你自己。
就在我们准备出门的时候,顾小兵突然冲过来,抱住我的腿,嚎啕大哭:“妈!你别不要我!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一定听话!妈!”他哭得声嘶力竭,
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若是上辈子,我恐怕早就心软了。可现在,
我只觉得他虚伪得令人作呕。这小小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恶魔的灵魂。他的眼泪,
不过是他最擅长的武器。我没有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顾长风:“你看,他多会演啊。”顾长风看着痛哭流涕的儿子,
又看看冷漠如冰的我,眼中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他觉得我不可理喻,觉得我铁石心肠。
他不知道,我的心,早就在上辈子被这个小畜生,一刀一刀,凌迟处死了。他弯腰,
想要抱起顾小兵。就在他的手触碰到顾小兵的瞬间,那个刚刚还哭得快要断气的孩子,
抬起头,冲着我,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得意的笑。那笑容里,充满了挑衅和怨毒。
仿佛在说:你看,爸爸还是信我的。你,输了。这个细微的表情,快得几乎无法捕捉。
但这一次,它没有逃过顾长风的眼睛。他常年在部队,练就了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他看到了,看得清清楚楚。顾长风伸出去的手,猛地停在了半空中。03顾长风僵在了那里,
他那双能辨别风吹草动的侦察兵的眼睛,
死死锁在顾小兵那张还未来得及完全收起得意的脸上。
孩子脸上的天真和瞬间闪现的怨毒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像一根针,
扎破了顾长风心中那层名为“父子情深”的坚冰。他没有再抱起顾小兵,而是缓缓直起身,
重新看向我,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震惊,有怀疑,还有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惧。
“走。”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嘶哑,然后率先迈步向外走去。顾小兵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没想到,自己最拿手的武器,竟然失效了。他愣在原地,看着我们一前一后地离开,
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真实的慌乱。
我和顾长风骑着家里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二八大杠自行车,一路颠簸着去了县医院。
八十年代的县城,道路坑坑洼洼,风里都带着尘土的味道。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沉默像一张网,将我们紧紧包裹。到了医院,正是上班时间,走廊里弥漫着来苏水的味道。
我们找到了档案室,说明了来意。管理档案的是个戴着老花镜的大爷,
爱答不理地告诉我们:“六年前的档案了,不好找,你们等着吧。”这一等,就是一个上午。
顾长风的耐心显然在被耗尽,他烦躁地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军靴踩在水泥地上,
发出“哒、哒”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我知道,他在天人交战。终于,
档案室的大爷慢悠悠地抱着一沓发黄的档案本出来。“找到了,1979年6月10号,
当天一共接生了五个孩子,三个男娃,两个女娃。”大爷指着其中两行,“喏,林晚,
生了个男孩,六斤八两。张秀英,也生了个男孩,五斤九两。”顾长风一把抢过档案本,
手指颤抖地指着上面的记录。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这……这能说明什么?
”他还是不肯接受,“也许只是巧合。”“是不是巧合,我们去找张秀英问问就知道了。
”我冷静地说道。根据上辈子的记忆,张秀英一家就住在离我们家属院不远的棚户区。
她男人是个临时工,家里穷得叮当响。我们按着记忆中的地址找了过去。
那是一片低矮破旧的平房,墙皮都脱落了,露出里面的红砖。我们到的时候,
正看见一个女人在门口的水龙头下洗衣服,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头发乱糟糟的,
但手上的动作很麻利。她就是张秀英。“秀英嫂子。”我上前一步,轻声叫她。
张秀英抬起头,看到我们,愣了一下,
随即有些局促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是……是林妹子和顾营长啊,你们咋来了?
”“我们来,是想问你一件事。”我开门见山,“六年前,我们是不是在同一天生的孩子?
”张秀英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眼神躲闪起来:“是……是啊,咋了?”“嫂子,
你别怕。”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我们就是想问问,
你家孩子……他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记号?”张秀英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顾长风上前一步,
属于军人的强大气场让本就心虚的张秀英更加慌乱。“嫂子,我们没有恶意。
”顾长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我们只想知道真相。当年在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你们问我我问谁去!”张秀英突然尖叫起来,转身就要往屋里跑。
就在这时,屋里跑出来一个小男孩,大概六七岁的样子,长得瘦瘦小小的,但眉眼清秀,
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像极了年轻时的顾长风。他看到门口的阵仗,有些害怕,
但还是勇敢地挡在了张秀英面前,张开双臂,像一头护崽的小兽。“你们不许欺负我妈!
”他奶声奶气地喊道。我的眼泪,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是他!
我的亲生儿子!上辈子我到死都不知道他的存在,这辈子,我终于见到他了!
顾长风也呆住了。他看着那个孩子,就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是骗不了人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顾长风蹲下身,
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小男孩警惕地看着他,抿着嘴不说话。
张秀英一把将孩子拉到身后,崩溃地大哭起来:“不关他的事!是我!都是我!
是我鬼迷心窍!是我换了孩子!”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冲着我们拼命地磕头。
“顾营长,林妹子,我对不起你们!求求你们,别把铁蛋抢走!他是我养了六年的儿子啊!
”04张秀英的哭喊声像一把重锤,敲碎了顾长风心底最后一道防线。他踉跄着后退一步,
靠在斑驳的墙壁上,高大的身躯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他看着那个叫铁蛋的孩子,
又回头,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茫然。真相,
就这么以一种最残忍的方式,血淋淋地展现在他面前。他引以为傲的儿子,是别人的。
他亏欠了六年的亲生骨肉,却在别人家里吃苦受罪。“为什么?
”顾长风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干涩无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秀英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我……我生下的孩子,身子弱,
医生说可能养不活……我怕啊!我男人家里就他一根独苗,我要是生个养不活的孩子,
我在婆家就再也抬不起头了!那天在医院,我看见你家孩子,长得又白又胖,
哭声洪亮……我……我就动了歪心思……”“就因为这个?”我冷笑一声,这个理由,
跟上辈子刘婶说的完全不一样。张秀英在说谎。她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就算有贼心,
又怎么敢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掉一个军官的孩子?她背后,一定还有人。
“嫂子,我们今天来,不是为了追究你的责任。”我扶起她,直视着她的眼睛,
“我们只想知道,当年,到底是谁帮你换的孩子?”我的眼神太过锐利,
仿佛能看穿她心底所有的秘密。张秀英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她不敢看我,也不敢看顾长风。
“没……没有别人,就是我自己……”“是吗?”我缓缓道,“据我所知,
当年县医院的妇产科,管理非常严格。你一个刚生完孩子的产妇,连下床都困难,
是怎么做到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换掉两个孩子的?”我的话,点醒了顾长风。
他猛地站直身体,属于军人的审讯气场全开:“张秀英,我再问你一遍,是谁指使你的?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包庇罪犯,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清楚!
”“我……”张秀英吓得魂飞魄散,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我说!我说!是……是刘桂芬!
是你们家属院的刘桂芬!是她找到我,给了我五十块钱,让我跟她一起换了孩子!”刘桂芬!
竟然是她!我婆婆当年的死对头,家属院里出了名的长舌妇!上辈子,就是她在我临死前,
假惺惺地来看我,酒后吐真言,告诉了我换子的秘密,让我死不瞑目!我一直以为,
她是无意中撞见的,却没想到,她竟然是主谋!“为什么是她?”顾长风咬着牙问。
“我……我也不知道啊!”张秀英哭着说,“她就说她看你们家不顺眼,
说你媳妇儿长得一副狐狸精样,说你妈总在厂里压她一头。她说,
她就是要让你们家养个坏种,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好一个恶毒的女人!就因为嫉妒,
就因为陈年旧怨,她就敢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们一家人上辈子的悲剧,竟然源于这样一个可笑又可恨的理由!
顾长风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暴起。如果刘桂芬此刻站在他面前,
我毫不怀疑他会一拳打死她。“走!”他转身就走,步子迈得又大又急,
“我们回去找她算账!”“爸!”一声怯怯的呼唤,让我们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是铁蛋。
他从张秀英身后探出小脑袋,看着顾长风高大的背影,
黑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孺慕和不易察觉的渴望。这声“爸”,像一道暖流,
瞬间击中了顾长风最柔软的地方。他猛地回头,看着这个瘦弱却眼神清澈的孩子,
眼眶瞬间就红了。他蹲下身,向铁蛋伸出那双因为常年训练而布满老茧的大手,
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孩子,你……你愿意跟我们回家吗?”铁蛋看了看顾长风,
又看了看旁边哭成泪人的张秀英,小小的眉毛纠结在一起。他不懂大人世界的复杂,
但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让他觉得很亲近。他犹豫着,慢慢地,
向顾长风伸出了自己的小手。就在两只手即将握在一起的时候,
一个尖利的声音划破了这片刻的温情。“你们休想抢走我哥!”我们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破旧花裙子的小女孩,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像护食的小狼崽一样,
凶狠地瞪着我们。那是张秀英的女儿,比铁蛋小两岁。她不知道铁蛋不是她的亲哥哥,
只知道,这两个突然出现的人,要抢走她最爱的哥哥。看着眼前这一幕,我的心,
像是被分成了两半。一边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一边是即将要撕裂另一个家庭的痛苦。
这个死局,到底要怎么解?05“小花!不许胡闹!”张秀英厉声喝止了女儿,
但声音里却带着哭腔。她把两个孩子都紧紧搂在怀里,仿佛我们是什么洪水猛兽。
我看着眼前这副情景,心里五味杂陈。张秀英可恨,但她对铁蛋这六年的养育之恩,
却是实实在在的。而那个叫小花的女孩子,她看铁蛋的眼神,是那么的依赖。
强行把铁蛋带走,对这两个孩子来说,都太过残忍。顾长风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伸出去的手,缓缓收了回来,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嫂子,你先起来。”我走上前,
将张秀英扶了起来,“我们今天来,不是来抢孩子的。我们只是想弄清楚真相。”我的理智,
让激动中的顾长风也冷静了下来。“对,”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恢复了军人的沉稳,
“当务之急,是先去找刘桂芬对质。张秀英,你必须跟我们一起去,当面对质!
”张秀英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只能含泪点头。我们把两个孩子暂时托付给邻居照看,
然后带着张秀英,直奔家属院。回到家属院,正是午休时间,院子里静悄悄的。
我们直奔刘桂芬家。刘桂芬的男人也是厂里的干部,跟我们家住同一栋楼,就在我们楼下。
顾长风一脚踹开刘桂芬家的大门,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整栋楼的邻居。“刘桂芬!
你给我滚出来!”顾长风的怒吼声,像平地惊雷。刘桂芬正躺在床上睡午觉,
被这阵仗吓了一跳,穿着睡衣就跑了出来。她看到我们,尤其是看到我们身后的张秀英时,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顾……顾营长,你这是干什么?私闯民宅是犯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