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不如咸鱼

暮春的风裹挟着桃李花瓣，从魔渊方向吹来，带着一丝腐叶与血腥混合的浊气。

顾灵拖着沉重的脚步踏上青玄门最后的千级石阶，每走一步，左肩被毒蛛咬穿的伤口就传来一阵锥心的疼痛。

七日前雪白的弟子服如今己成褴褛血衣，下摆沾满了魔渊特有的暗紫色泥浆，干涸后形成狰狞的龟裂纹路。

她右手紧捂着腰间的储物袋，那里静静躺着一枚用三条人命换来的筑基丹。

"奇怪..."顾灵喘息着停在半山腰，异色的双瞳微微收缩。

右眼金色的瞳孔映出山门上悬挂的朱红绸缎，左眼蓝色的瞳孔则捕捉到远处主殿檐角新挂的风铃——这不是平日里的青玄门。

倒像是...要办喜事？

"顾师姐？！

"守门的小弟子瞪圆了眼睛，手中扫帚"啪"地掉在地上，"您、您还活着？

"顾灵皱了皱眉，这个动作牵动额角结痂的伤口，一滴血顺着眉骨滑下，恰好落在她蓝色的左眼里。

视野顿时蒙上一层血雾，她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却发现左眼看到的景象变了——山门两侧不知何时站满了弟子，人人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嘴唇开合却听不见声音。

最可怕的是，他们每个人的眉心都延伸出一条粉红色的细线，全部汇聚向主峰方向..."师姐？

您没事吧？

"小弟子战战兢兢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幻象消失了，山门前依旧只有他们二人。

"门中为何张灯结彩？

"顾灵用嘶哑的声音问道，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短剑。

"是、是林师姐三日后要庆生了，掌门说要举宗同庆..."顾灵右眼的金光骤然一凛。

林清月？

庆生？

她强压下心头不安，拖着伤腿快步向自己的偏院走去。

一路上，弟子们异样的目光如附骨之疽，那些窃窃私语像毒蛇般钻进耳朵："听说她在魔渊害死了陈师兄...""看那双妖瞳，蓝的那只又在发亮了...""林师姐说得没错，她就是个灾星..."偏院的木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顾灵终于支撑不住，一口黑血喷在早己干枯的盆栽上。

她颤抖着从床底摸出半瓶劣质解毒丹吞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取出储物袋中的玉瓶。

月光透过窗棂，在洗髓丹上流转出七彩光晕。

这是上品丹药才有的"丹霞"，在《仙途漫漫》原著中，本该是女主林清月在后山禁地意外获得的机缘..."不对..."顾灵突然僵住，玉瓶在掌心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她终于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原著里根本没有这段魔渊取药的剧情！

而且按照时间线，现在应该是故事开篇的三年前！

左眼突然刺痛起来，顾灵捂着眼睛跪倒在地。

当疼痛稍减，她惊恐地发现左眼视野里浮现出半透明的文字：[检测到剧情偏移，自动修正启动...][顾灵角色卡更新：新增"魔渊取药"事件...][命运线收束倒计时：3日...]"这是什么鬼东西..."顾灵跌坐在冷硬的床板上，异色双瞳在黑暗中明灭不定。

右眼看到的是破旧小屋里的月光尘埃，左眼却仿佛看到无数丝线从虚空垂下，正缓缓缠绕上她的西肢。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梦中不断闪现原著里自己的结局——在秘境中被万剑穿心，只为了让林清月获得"舍己为人"的美名。

"顾灵！

"一声厉喝将她惊醒。

晨光中，玄阳子带着三位亲传弟子破门而入。

顾灵条件反射地摸向枕下短剑，却在看到大师兄陆沉舟腰间的青玉令牌时僵住了——那是执法堂首座的标志，在原著中应该是三年后才..."孽徒！

"玄阳子雪白的须发无风自动，"清月即将迎来生日，作为师姐，应当给师妹准备礼物，你的丹药呢？

"顾灵缓慢地站起身，左肩伤口崩裂，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在掉漆的地板上。

她看着师父身后一脸担忧的林清月——少女肌肤如雪，眉心一点朱砂痣在晨光中红得刺眼。

更刺眼的是她腰间那块本该属于顾家的护心玉。

"师父，"顾灵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我去魔渊前，您说谁取得洗髓丹，谁就能获得洗髓的机会。

"玄阳子冷哼一声："清月是天生灵体，关系到我青玄门未来百年气运！

你那点资质...""所以就可以出尔反尔？

"顾灵突然笑了，这个笑容让她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

她右眼的金色瞳孔映出师父震怒的脸，左眼的蓝色瞳孔却看到一条粉红光带从林清月眉心伸出，正缠绕在玄阳子的手腕上。

陆沉舟上前一步："顾师妹，莫要执迷不悟。

清月洗髓后可以帮你再炼...""啪！

"顾灵自己都没意识到何时挥的手，首到掌心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才反应过来她居然扇了大师兄一耳光。

整个屋子瞬间安静得可怕。

"真有意思，"她转动着异色双瞳，目光扫过每个人震惊的脸，"我在魔渊被毒蛛咬穿肩膀时，你们在给林清月筹备生辰宴？

我踩着同门尸体逃出兽潮时，你们在教她练《霓裳羽衣曲》？

"她猛地扯开衣领，露出左肩紫黑的伤口："现在要我拱手相让？

"突然抄起玉瓶，"我宁愿喂狗！

"玉瓶在空中划出弧线时，顾灵左眼突然看清了——整个屋子里密密麻麻全是粉色丝线，全部源自林清月眉心。

而当玉瓶飞过的瞬间，那些丝线剧烈颤动起来..."不要！

"林清月凄厉的叫声中，护山灵犬不知从哪窜出，精准叼住玉瓶。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价值连城的上品筑基丹混着唾液被灵犬吞入腹中。

玄阳子暴怒的一掌来得比预想中还快。

顾灵只来得及侧身避开要害，却被掌风扫中胸口，整个人撞穿木墙摔在院中。

断裂的肋骨刺破肺叶，她咳出的血沫里带着内脏碎片。

"从今日起，顾灵逐出师门！

"玄阳子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念在师徒一场，留你修为，滚吧！

"顾灵躺在碎石地上，右眼看着春日晴空，左眼却看到那些粉色丝线正在疯狂扭动。

她突然明白了——这就是原著里所谓的"万人迷光环"！

而她的异色瞳，居然能看见这种诡异的力量...当林清月蹲下身假装为她擦血时，顾灵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对方手腕："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她压低声音，确保只有她们二人能听见，"下次你再敢用这种邪术操控别人，我就把你的真面目公之于众。

"林清月伪装出的关切表情瞬间凝固。

顾灵趁机扯下她腰间那块护心玉，在对方耳边轻声道："物归原主。

"离开山门时，顾灵回头望了一眼生活了十五年的青玄门。

晨雾中的殿宇楼阁美得不真实，而她蓝色的左眼清晰地看到，整个宗门都笼罩在一层粉色薄雾中——那是成千上万条从主峰延伸出的丝线编织成的巨网。

"原来如此..."她擦去左眼渗出的血泪，转身走入山林。

腰间顺来的储物袋里，三百块上品灵石叮当作响，每一块都刻着青玄门的暗记。

山风骤起，吹乱她束发的布带。

顾灵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的第三个时辰，玄阳子签发了绝杀令；更不知道她左眼滴落的那滴蓝血渗入泥土后，正在唤醒某个沉睡千年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