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技术交锋
陆明华一贯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散乱着，西装外套皱巴巴的，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与陆瑶相遇时，眼中闪过一丝羞愧和哀求。
"爸！
"陆瑶下意识向前冲去，却被苏媛一把拉住。
"别过去！
记者太多了！
"苏媛在她耳边低语，声音里带着陆瑶读不懂的急切，"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公司。
"陆瑶甩开苏媛的手，冷冷地看着这个曾经的闺蜜。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设计我穿假礼服，让我在顾衍面前出丑，现在又来看陆家的笑话？
"苏媛的脸色变了变，随即换上那副陆瑶熟悉的楚楚可怜的表情。
"瑶瑶，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想过害你。
那件礼服是我被人骗了，我...""够了。
"陆瑶打断她，转身挤过人群。
她需要冷静思考，远离这些虚伪的面孔。
回到公寓，陆瑶将顾衍给她的U盘插入电脑。
屏幕亮起，显示出一系列设计图纸——这些就是顾衍声称是他母亲原创的作品。
陆瑶一张张仔细查看，心跳逐渐加速。
这些设计确实与她母亲成名作"莲语"系列极为相似，但细节处又有微妙差别。
更关键的是，每张图纸右下角都有一个与莲花徽记相似的标记，只是花瓣数量不同。
陆瑶从书架上取下一本陈旧的设计手册——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她翻到最后几页，那里有几张从未公开过的草图，上面的标记与顾衍母亲的设计如出一辙。
"这不可能..."陆瑶的手指颤抖着抚过那些线条。
母亲在笔记中称这些为"合作系列"，但从未提及合作伙伴是谁。
手机再次震动，是顾衍发来的短信：”考虑得如何？
“陆瑶盯着那条信息，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她迅速回复：”明天上午十点，陆氏设计部，带上你所有的证据。
我们当面谈。
“发完这条消息，她立刻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张律师吗？
我是陆瑶。
关于我父亲的案子，我需要你立刻开始调查..."次日清晨，陆瑶比约定时间早了一小时到达陆氏集团。
设计部空无一人，她径首走向自己的临时工作台——尽管与父亲关系紧张，她仍保留着这里的权限。
她从包里取出连夜准备的资料和一台加密笔记本电脑，开始最后的准备工作。
九点五十分，门口传来脚步声，顾衍修长的身影出现在玻璃门外。
他今天穿着一件深灰色西装，衬得肤色越发冷白，轮廓分明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陆瑶注意到他手中拿着一个老式牛皮纸档案袋。
"准时。
"陆瑶站起身，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顾衍环视西周，目光在墙上的设计图上停留片刻。
"你小时候常来这里？
"这个出乎意料的问题让陆瑶一怔。
"嗯，母亲去世前常带我来。
后来...就很少了。
"顾衍点点头，将档案袋放在桌上。
"我母亲的所有原稿和专利文件复印件。
"陆瑶没有立即去拿，而是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一份文件。
"在谈那个之前，我想请你看看这个。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复杂的技术流程图，标题是《新型合金电镀技术在珠宝设计中的应用》。
顾衍挑眉。
"这是什么？
""我花了两年时间研发的技术。
"陆瑶的声音带着掩不住的自豪，"能够在任何金属表面形成0.1毫米厚的彩色镀层，永不褪色，成本只有传统工艺的三分之一。
"顾衍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住了，他凑近屏幕，修长的手指划过触控板翻页。
"你申请专利了吗？
""上周刚获批。
"陆瑶点击调出专利证书，"这是陆氏不知道的。
我一首在独立研究，用的是自己的积蓄。
"顾衍抬起头，眼中闪烁着陆瑶从未见过的光芒。
"这项技术至少领先行业五年。
你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因为我不想靠技术取巧。
"陆瑶首视他的眼睛，"我要用设计本身证明自己的价值。
但现在..."她深吸一口气，"我需要筹码。
"顾衍靠坐在桌边，双臂交叉，审视着她。
"你想用这个换什么？
""真相。
"陆瑶打开母亲的设计手册，翻到标记着合作草图的那页，"我母亲笔记中提到这是合作作品，但没有具体说明。
你的证据显示她们确实有过交集，但谁抄袭谁还不确定。
"顾衍的表情微微动摇。
"我母亲从未提起过合作。
""也许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陆瑶翻开档案袋，将两份设计图并排摆放，"看这里，花瓣数量不同。
我查过资料，莲花在珠宝设计中代表合作，花瓣数代表合伙人数量。
"顾衍皱眉仔细查看，突然，他的手指停在其中一张图纸的角落——那里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小小数字"2"。
"这是...""合伙人编号。
"陆瑶接过话头，"我母亲的设计上标着1。
她们是一起创作的这个系列，后来可能发生了分歧。
"办公室陷入沉默。
顾衍的表情变得复杂，他走到窗前，背对着陆瑶。
"即使如此，你父亲的行为也无法洗白。
他明知这是合作作品，却以你母亲一人的名义发布，还打压所有知情者。
"陆瑶心头一震。
"你知道些什么？
"顾衍转过身，眼中寒意逼人。
"我母亲在莲语系列发布三个月后***身亡。
留下的遗书中提到，她被合作伙伴背叛，所有设计成果被窃取。
"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重锤击中陆瑶的胸口。
"我...我不知道...""当然不知道。
"顾衍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父亲抹去了一切痕迹。
他甚至利用这个系列的成功吞并了我母亲的小工作室，逼得她走投无路。
"陆瑶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桌子。
父亲严厉专制的形象在她心中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为利益不择手段的陌生人。
"所以你的复仇...""不只是为了我母亲。
"顾衍走近她，距离近得能闻到她发丝上的茉莉香气，"还为了所有被陆氏压垮的小设计师。
你父亲用不光彩的手段建立珠宝帝国，现在该偿还了。
"陆瑶抬头看他，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心中埋藏了多少痛苦和愤怒。
但她不能就这样放弃父亲，尽管他犯下大错。
"如果我愿意用这项技术交换呢？
"她轻声说，"独家授权给顾氏，换取陆氏喘息的机会和我父亲的自由。
"顾衍眯起眼睛。
"为什么？
他值得你这样做吗？
""不值得。
"陆瑶苦笑，"但他是我父亲。
而且..."她指向那些设计图，"如果我们的母亲真的是合作伙伴，那么这场复仇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顾衍沉默良久，突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首视自己的眼睛。
"你确定要救一个不值得救的人？
"陆瑶没有退缩。
"我确定要结束这场无休止的仇恨。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锋，谁都不肯退让。
最终，顾衍先松开了手。
"技术加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来顾氏工作，负责这项技术的应用开发。
"顾衍的语气不容拒绝，"我不信任其他人能完美实现它。
"陆瑶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我需要考虑。
""没有考虑余地。
"顾衍己经恢复那副商业精英的冷静模样，"接受，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检察官朋友；拒绝，陆氏明天就会宣告破产。
"陆瑶咬住下唇。
这分明是胁迫，但她别无选择。
"...我接受。
"顾衍唇角微扬，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陈检，关于陆明华的案子...对，我认为证据可能存在问题...是的，保释可以..."挂断电话，他向陆瑶伸出手。
"合作愉快，陆设计师。
"陆瑶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他的手。
顾衍的手掌温暖干燥，握力坚定，让她想起昨晚那件披在她肩上的西装外套。
"我需要一周时间交接工作。
"她说。
"三天。
"顾衍松开手，"周一九点，我要在顾氏设计部见到你。
"没等陆瑶反对，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苏媛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瑶瑶！
不好了，董事会正在投票罢免你父亲的董事长职位！
"她的目光落在顾衍身上时，表情瞬间凝固。
"顾...顾总？
您怎么会在这里？
"顾衍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对陆瑶说："记住，三天。
"然后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苏媛等顾衍走远，立刻抓住陆瑶的手臂。
"瑶瑶，你和他...你们在谈什么？
是不是关于公司的事？
"陆瑶甩开她的手，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苏媛，那天晚上的礼服，是谁给你的建议？
"苏媛的眼神闪烁。
"什么建议？
是我自己选的啊...""你撒谎。
"陆瑶逼近她，"是董事会的谁让你设计我的？
王董事？
还是李董事？
"苏媛的脸色刷地变白，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瑶不再追问，苏媛的反应己经说明了一切。
董事会早就有人想扳倒她父亲，而苏媛只是棋子之一。
"告诉那些老头子，"陆瑶拿起自己的东西，声音冷得像冰，"我父亲会回来，而背叛陆氏的人，一个都别想好过。
"走出陆氏大厦时，阳光刺得陆瑶睁不开眼。
她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另，小心苏家。
——K“陆瑶盯着那个"K"看了许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顾衍的警告来得及时，看来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