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走得越远，风里的草木气就越淡，取而代之的是铁锈与尘土的味道。
小周背着的水壶晃出轻响，他总爱盯着顾眷情口袋的方向——那里装着老人给的土豆种子，被油纸裹了三层，像是揣着团不会熄灭的火。
“眷情姐，你说那基地真的存在吗？”
他踢着脚下的碎石，声音被风刮得散碎。
顾眷情没回头，只是指了指天边：“你看云的方向，风往南吹，要是有基地，总会留下点痕迹。”
话音刚落，老李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道干涸的河床：“那是什么？”
河床裂缝里卡着块褪色的布料，走近了才看清是块补丁摞补丁的围裙，上面绣着半朵向日葵，针脚歪歪扭扭，像极了老人窝棚里那口豁口铁锅的纹路。
围裙口袋里裹着个小布包，打开时滚出三粒饱满的玉米种子，比土豆种子更亮些，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
“是老人说的‘往南走’的方向。”
顾眷情把玉米种子塞进油纸包，和土豆种子放在一起，“有人比我们先走过这条路。”
又走了两天，他们在一片废弃的加油站旁发现了更多“痕迹”：加油机上用刀刻着歪歪扭扭的“水”字，旁边堆着十几个空水瓶，瓶口都用布塞着，像是特意留给后来者的提示。
最让人心惊的是便利店的货架——本该被洗劫一空的地方，却有半盒消炎药被整齐地摆在最下层，旁边压着张纸条，字迹和农场木牌上的炭笔字有些像：“留给伤号，别贪。”
“也是个守规矩的人。”
老李摸着那盒药，指腹蹭过包装上的划痕，“这年头，能忍住不把好东西都藏起来，不容易。”
顾眷情却盯着纸条边缘的水渍——不是雨水，像是有人哭过时滴上去的。
她突然想起老人给流浪狗包扎时的样子，想起他说“都是被逼的”时眼里的浑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
第五天傍晚，他们在山坳里撞见了一群迁徙的幸存者。
领头的是个瘸腿的年轻人，看到顾眷情背包外露出的半截油纸，突然红了眼：“你们见过一个种土豆的老人吗？
穿补丁外套，背很驼。”
年轻人说，他三个月前路过农场，老人给了他半袋土豆，还把唯一的退烧药塞给了他发着高烧的妹妹。
“他说他不挪窝，要守着地里的菜，说‘种子落地的地方，就是家’。”
年轻人抹了把脸，“我妹妹没撑过去，我这腿也是为了护她被丧尸咬的……但我总想着，得回去给老人送袋新种子。”
顾眷情把油纸包里的玉米种子分了一半给他：“他很好，还救了只断腿的狗。”
年轻人攥着种子的手突然发抖，眼泪砸在种子上，洇出小小的湿痕：“我就知道……他那样的人，舍不得让任何活物死在他跟前。”
队伍合在一起继续往南，人多了，夜里的篝火也旺了些。
顾眷情看着年轻人教小周辨认野菜，看着老李给瘸腿的年轻人包扎伤口，突然明白老人说的“往南走”不只是地理上的方向——他是想让这些散落的幸存者，像种子一样，在不同的地方扎下根，再慢慢连成一片。
第七天清晨，他们终于看到了基地的轮廓。
不是想象中的高墙铁网，而是一圈用泥土夯实的矮墙，墙头插着削尖的木棍，墙内冒出成片的绿芽，远远望去，像块被人精心熨烫过的绿绒布。
“是菜地！”
小周喊出声。
门口的守卫看到他们，举起的枪慢慢放下。
一个穿着工装服的中年人走出来，看到顾眷情手里的油纸包，突然笑了：“又是从北边来的？
带种子了吗？”
他说，基地里一半的作物，种子都来自一个不肯挪窝的老人，每年都有幸存者带着新种子来，也带着老人的消息走。
“他总说，不用来看他，把种子种活了，比啥都强。”
顾眷情把土豆种子和玉米种子交给中年人，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放进储藏柜——柜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种子袋，每个袋子上都写着日期和地名，像本写满希望的日记。
夜里躺在基地的通铺，顾眷情摸了摸口袋，那里还留着最后一粒土豆种子。
她想起老人站在雨幕里挥手的样子，想起他说“守着这点地，守着它，挺好”，突然懂得：在这个被丧尸啃噬的世界里，有人选择变成锋利的刀，有人却选择做块沉默的土壤——刀能劈开黑暗，而土壤能接住所有掉落的种子，让它们在来年春天，以另一种方式回来。
第二天，顾眷情在基地的菜地里，把最后一粒土豆种子埋进了土里。
她没做标记，却知道到了秋天，这里会长出沉甸甸的土豆，而那些带着泥土的块茎里，一定藏着老人弯腰播种时，落在地里的那声叹息，和他没说出口的、对这个世界最温柔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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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踢着脚下的碎石，声音被风刮得散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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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人心惊的是便利店的货架——本该被洗劫一空的地方，却有半盒消炎药被整齐地摆在最下层，旁边压着张纸条，字迹和农场木牌上的炭笔字有些像：“留给伤号，别贪。”
“也是个守规矩的人。”
老李摸着那盒药，指腹蹭过包装上的划痕，“这年头，能忍住不把好东西都藏起来，不容易。”
顾眷情却盯着纸条边缘的水渍——不是雨水，像是有人哭过时滴上去的。
她突然想起老人给流浪狗包扎时的样子，想起他说“都是被逼的”时眼里的浑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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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的是个瘸腿的年轻人，看到顾眷情背包外露出的半截油纸，突然红了眼：“你们见过一个种土豆的老人吗？
穿补丁外套，背很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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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眷情把油纸包里的玉米种子分了一半给他：“他很好，还救了只断腿的狗。”
年轻人攥着种子的手突然发抖，眼泪砸在种子上，洇出小小的湿痕：“我就知道……他那样的人，舍不得让任何活物死在他跟前。”
队伍合在一起继续往南，人多了，夜里的篝火也旺了些。
顾眷情看着年轻人教小周辨认野菜，看着老李给瘸腿的年轻人包扎伤口，突然明白老人说的“往南走”不只是地理上的方向——他是想让这些散落的幸存者，像种子一样，在不同的地方扎下根，再慢慢连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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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想象中的高墙铁网，而是一圈用泥土夯实的矮墙，墙头插着削尖的木棍，墙内冒出成片的绿芽，远远望去，像块被人精心熨烫过的绿绒布。
“是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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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躺在基地的通铺，顾眷情摸了摸口袋，那里还留着最后一粒土豆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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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顾眷情在基地的菜地里，把最后一粒土豆种子埋进了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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