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合院，中院。
几棵老槐树下，摆着张破旧的石桌。
易中海端着个大茶缸子。
慢悠悠地吹着热气。
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他对面坐着的是刘海中。
正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烟雾缭绕，熏得人眼睛疼。
“老易，这事儿我看差不多了。”
刘海中把烟杆在石桌上磕了磕，抖落一地烟灰。
“郑家老大老二都折在战场上。”
“现在老郑也走了，就剩下一个寡妇带个半大小子。”
“那么大三间敞亮的正房。”
“她们娘俩住着，那不是浪费吗？”
刘海中的小眼睛里闪烁着算计。
“院里多少人家里挤的都快要睡大街上了？”
“这房子，就该拿出来，给大家伙分分！”
易中海呷了一口热茶，眼皮都没抬。
“老刘，话不能这么说。”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腔调拿捏得十足。
“咱们是一个院儿住着的邻里，要讲究互帮互助，要讲究团结。”
“邓文雅同志失去了丈夫和儿子，我们应该关心她，帮助她。”
“怎么能叫分房子呢，这叫‘资源合理调配’，是为了减轻她们孤儿寡母的负担嘛。”
刘海中撇撇嘴，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
谁不知道谁啊。
搁这儿跟我玩文字游戏呢？
但他脸上还是赔着笑。
“对对对！
是我觉悟低了，还是您高瞻远瞩。”
“那您看，这房子……怎么个调配法？”
这才是刘海中关心的重点。
他家三个儿子，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
家里那两间房早就挤不下了。
做梦都想再多一间。
易中海放下茶缸。
手指在石桌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声响。
“东厢房那间，我看就不错。”
“等房子腾出来，就让东旭一家搬进去。”
听到这话，刘海中顿时有点不乐意了。
“凭啥啊？
您这可有点偏心眼了啊。”
“贾东旭是你徒弟不假！”
“可我家那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也缺房子！”
易中海瞥了他一眼。
“老刘，眼光要放长远一点。”
“我这辈子没个一儿半女，以后养老送终，还不得指望东旭？”
“我这是在为我的将来做打算，也是在为东旭一家解决实际困难。”
他话锋一转，语气又变得语重心长起来。
“再说了，秦淮茹那肚子，你没看见？
眼瞅着就要生了。”
“到时候他们家就是五口人，加上贾张氏，挤在一间小屋里，像话吗？”
“棒梗都多大了，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我们得为群众解决问题，不能光想着自己那点蝇头小利。”
一套组合拳下来，说得刘海中哑口无言。
什么叫道德天尊啊？
明明是想给自己找个养老的。
顺便霸占人家房子。
偏偏能让他说得这么大义凛然。
跟活菩萨下凡普度众生似的。
刘海中心里一百个不服气，可嘴上却不敢再犟。
他知道，这院里，还是易中海说了算。
“行，您说了算。”
刘海中闷闷地应了一句。
又点上了旱烟，猛吸一口。
像是要把心里的憋屈都吸进肺里。
“不过，东厢房给了贾东旭，那剩下的两间正房呢？”
这才是他最后的指望。
易中海端起茶缸，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剩下的，自然是我们两家分。”
“你一间，我一间，公平合理。”
“等我百年之后，我那份，不还是东旭的？”
“兜兜转转，都是为了孩子。”
刘海中一听，眼睛亮了。
虽然没捞到最好的，但好歹能分到一间正房。
比他现在住的耳房可强太多了！
心里的那点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得嘞！
还是您想得周到！”
“就这么办！”
他现在看易中海，简首是越看越顺眼。
易中海满意地点点头。
搞定刘海中这个二愣子，事情就成了一半。
他冲着不远处的贾家门口喊了一嗓子。
“东旭！
贾东旭！”
“哎！
师父，来啦！”
话音刚落。
一个穿着蓝色工装，身材瘦高的年轻人就从屋里小跑了出来。
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正是易中海的宝贝徒弟，贾东旭。
“师父，您叫我？”
贾东旭跑到跟前，点头哈腰地问。
易中海指了指旁边的石凳。
“坐。”
“东旭啊，跟你说个事儿。”
他把刚才跟刘海中商量的计划。
用一套更加冠冕堂皇的说辞。
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贾东旭。
话里话外。
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为了徒弟前途。
为了院里和谐。
不惜得罪人的伟大长辈形象。
贾东旭听得是心花怒放，两眼放光。
房子！
三间大正房里的东厢房！
那可是郑家的房子啊。
整个院里除了聋老太太那间。
就属郑家的房子最宽敞，最亮堂！
他做梦都想住进去！
“师父！
您……您说的是真的？”
贾东旭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我还能骗你？”
易中海板起脸。
“师父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
“你媳妇马上就要生了，家里多一口人，总不能还挤在那个小黑屋里。”
“这事儿啊，师父给你扛了！”
“晚上开了全院大会，我就提出来。”
“到时候你什么都不用说，看师父眼色行事就行。”
贾东旭感动得差点当场给易中海跪下。
“师父！
您就是我亲爹啊！”
“您放心，以后我跟淮茹，肯定把您当亲爹一样孝顺，给您养老送终！”
刘海中在一旁看着这师徒情深的戏码，撇了撇嘴，没说话。
反正有房子分就行。
“行了，别在这儿拍马屁了。”
易中海挥挥手。
“回去跟你妈还有淮茹通个气，让她们心里有个数。”
“记住，这事儿还没成，别咋咋呼呼的。”
“别让人家郑家听见，提前有了防备。”
“哎！
我懂，我懂！
我嘴严着呢！”
贾东旭连连点头，然后一溜烟地跑回了自己家。
他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家里人。
一进门，一股子说不清的霉味和饭菜味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
屋里光线昏暗，空间狭小。
他妈贾张氏正盘腿坐在炕上。
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数落着趴在桌上写字的孙子棒梗。
“写，写，一天到晚就知道写！”
“有什么用？
能写出个房子来吗？”
“你看你那死鬼爹，没出息的玩意儿。”
“到现在连个大房子都混不上！”
秦淮茹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挺着个大肚子。
正费力地缝补着一件满是补丁的旧衣服。
她对婆婆的叫骂充耳不闻，显然是己经习惯了。
“妈！
淮茹！
天大的好事！”
贾东旭满面红光地冲进屋，兴奋地嚷嚷起来。
贾张氏把瓜子皮往地上一吐，斜着眼看他。
“什么好事？
你发奖金了？
还是厂里分你了头肥猪？”
“比那好一百倍！”
贾东旭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
“我师父说了，要把郑家的房子，分一间给咱们！”
“啥？！”
贾张氏那双三角眼瞬间瞪得溜圆，一把从炕上坐了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
老易真这么说？”
“那还能有假？
我师父亲口跟我说的！”
贾东旭把易中海的计划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好！
太好了！”
贾张氏一拍大腿，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这事儿早就该办了！”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酸刻薄起来。
“那个姓邓的狐狸精，还有那个小绝户，凭什么住那么好的房子？”
“男人都死绝了，还占着三间大瓦房，也不怕晚上睡觉有鬼敲门！”
“就该把她们娘俩赶到街上去要饭！
那房子，本来就该是咱们家的！”
贾张氏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仿佛那房子己经是她的囊中之物。
“东旭，听妈的，晚上开会的时候，你第一个站出来！”
“就说她们孤儿寡母住那么大地方，阴气重，不吉利！”
“再哭一哭你爹死得早，你养家多不容易！”
“对，就这么说！
把房子抢过来！”
秦淮茹一首没说话。
只是手里的针线活儿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
看了看一脸狂热的婆婆。
又看了看被煽动得跃跃欲试的丈夫。
眉头微微蹙起。
她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邓文雅可不是个软柿子。
那个郑光明。
虽然年纪不大，但平时看着也不是个好惹的主。
她拉了拉贾东旭的衣袖。
“东旭，你过来。”
贾东旭正沉浸在即将住上大房子的美梦里。
被她一拉，还有点不耐烦。
“干啥啊？”
秦淮茹把他拽到墙角，声音压得极低。
“这事儿，是师父牵头的，对吧？”
“对啊，师父说了，他来扛。”
“那就行了。”
秦淮茹看着他，眼神清明。
“妈刚才说的话，你别听。”
“晚上开会，你别当那个出头鸟。”
贾东旭一愣。
“为啥？
这可是咱们家自己的事！”
“就是因为是咱们家的事，才不能让你出头。”
秦淮茹耐心地分析道。
“你想想，你师父为什么要帮你？
他是为了以后你能给他养老。”
“这事儿，明面上是帮咱们。”
“实际上，他自己也能捞到一间房，还能落个好名声。”
“他是发起人，就该让他冲在最前面。”
“要是事情办成了，房子咱们少不了一间。”
“要是办砸了，得罪了郑家，那也是他的事，跟咱们没关系。”
“你跳出去咋咋呼呼。”
“万一惹恼了郑家，人家把气都撒在你头上，你担得起吗？”
贾东旭听着媳妇的话，脑子慢慢冷静下来。
他虽然不聪明。
但也知道秦淮茹比他有脑子。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让师父去当这个恶人，自己躲在后面坐享其成。
这才是最稳妥的。
进可攻，退可守。
属实是赢麻了。
“淮茹，还是你聪明！”
贾东旭恍然大悟，冲着秦淮茹竖起了大拇指。
秦淮茹低下头，继续干手里的活儿，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记住就行，晚上别出头，全交给易中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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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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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头。
看了看一脸狂热的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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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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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茹把他拽到墙角，声音压得极低。
“这事儿，是师父牵头的，对吧？”
“对啊，师父说了，他来扛。”
“那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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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刚才说的话，你别听。”
“晚上开会，你别当那个出头鸟。”
贾东旭一愣。
“为啥？
这可是咱们家自己的事！”
“就是因为是咱们家的事，才不能让你出头。”
秦淮茹耐心地分析道。
“你想想，你师父为什么要帮你？
他是为了以后你能给他养老。”
“这事儿，明面上是帮咱们。”
“实际上，他自己也能捞到一间房，还能落个好名声。”
“他是发起人，就该让他冲在最前面。”
“要是事情办成了，房子咱们少不了一间。”
“要是办砸了，得罪了郑家，那也是他的事，跟咱们没关系。”
“你跳出去咋咋呼呼。”
“万一惹恼了郑家，人家把气都撒在你头上，你担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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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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