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泗水滨的冰疙瘩泗水城,我的家,如今成了一个巨大、剔透的冰雕棺材。往年这个时候,
城外泗水河畔该是挤满了踏青寻芳的人,柳条儿抽绿,桃花杏花开得没羞没臊,
空气里全是暖烘烘、甜丝丝的花粉味儿。可现在?我裹着两层最厚的棉袄,
缩着脖子走在结了一层厚厚白霜的青石板路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生怕脚底板跟这冻透了的地面黏在一起。寒气像无数根细小的针,穿透棉袄,
直往骨头缝里钻。我对着冻得发僵的手指呵出一口白气,
那点可怜的暖意眨眼就消失在冰冷的空气里,连个水汽印子都留不下。路上行人稀少,
个个行色匆匆,脸缩在厚厚的皮毛领子里,只露出一双双被严寒冻得麻木的眼睛。
店铺大多紧闭着门板,偶尔有开着的,门缝里漏出的昏暗烛光也显得格外吝啬和冰冷。
整座城死气沉沉,连狗都不叫了。“这鬼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低声咒骂着,
声音出口就冻得发飘。春天?那已经是记忆里模糊的、带着暖意的旧画片了。
自从去年那场毫无征兆的暴风雪后,泗水城就被钉死在了寒冬里,再也动弹不得。
我拐进一条更窄、更偏僻的小巷,
只想快点回到我那间虽然四面透风但好歹能挡点雪的小破屋。
巷子深处堆积着肮脏的雪块和冰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冻僵的垃圾和绝望混合的怪味。
就在一个几乎被冰雪半封住的、散发着淡淡霉味的柴火垛后面,我看到了他。那人蜷缩着,
像只被遗弃的猫,裹着一件单薄的、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旧袍子,袍子下摆冻得硬邦邦的,
上面结满了冰碴。头发乱糟糟地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下巴和脖颈冻得青白,
嘴唇是骇人的紫灰色。他微微颤抖着,每一次细微的抽动都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死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鬼天气,冻死个把流浪汉实在不算新鲜事。我犹豫着,脚步慢下来,
心里挣扎着是绕过去,还是……过去看看?就在我准备抬脚离开时,
那蜷缩的身影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丝比寒风呜咽还要轻的气音,
像是破旧风箱最后的挣扎。“喂?”我试探着出声,声音在死寂的巷子里显得突兀。
没有回应。只有他断断续续、几乎听不见的喘息。“妈的!”我低骂一声,
最终还是该死的良心占了上风。我认命地走过去,费力地扒开冻硬的柴禾。寒气扑面而来,
冻得我手指发麻。我伸手去推他冰冷的肩膀:“醒醒!喂!还活着吗?
”指尖触到的身体冷得像块刚从冰河里捞出来的石头。我费了老大劲,
才把他沉重的身体翻过来一点。那张被乱发半掩的脸露了出来,出乎意料地年轻,
甚至可以说是清俊,只是此刻被冻得毫无生气,长而密的睫毛上凝着细小的冰珠。
他的眉头痛苦地蹙着,似乎在昏迷中也承受着巨大的煎熬。“真是活见鬼!”我咬咬牙,
费力地把他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揽住他冰冷僵硬的腰,试图把他架起来。
这人看着瘦,可架不住冻僵了,死沉死沉的,像拖着一块冻透了的门板。
他冰凉的呼吸断断续续地喷在我的颈侧,带着一种奇异的气息,不是将死之人的浊气,
反而……像某种遥远山林里,冻土下顽强透出的一缕极淡的草木清气?这念头一闪而过,
荒谬得很。“撑住!听见没?”我喘着粗气,几乎是半拖半扛地把他往我那破窝的方向挪动。
巷子又窄又滑,每一步都艰难无比。冰冷的空气刀子一样割着喉咙,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我感觉自己后背的棉袄都被冷汗浸湿了,
又迅速被寒气冻成一层薄冰,又冷又重。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我一边喘一边骂,汗水顺着鬓角流下,
瞬间冻得脸颊生疼。他毫无知觉地靠在我身上,冰冷的重量压得我腰都快断了。
巷子似乎长得没有尽头,冰冷的绝望感再次攫住了我。这鬼地方,这鬼天气,
还有肩上这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巨大麻烦……泗水城,这个被春天彻底遗忘的冰疙瘩,
真的还有救吗?
人叫云祈“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把我从半睡半醒的混沌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我烦躁地翻了个身,把破棉絮里仅剩的几根保暖羽毛往耳朵边塞了塞。那咳嗽声非但没停,
反而越来越急,带着一种要把肺管子都咳出来的狠劲儿,在死寂的清晨里格外刺耳。
“没完了是吧!”我猛地坐起身,火气蹭蹭往上冒。屋子里比外面强不了多少,
四壁挂满白霜,呼出的气瞬间变成一团白雾。
角落里那个临时用木板和破毡子搭起来的“床铺”上,那个昨天捡回来的麻烦精正蜷着身体,
咳得浑身都在抖,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我骂骂咧咧地爬下自己那张吱呀作响的破床,裹紧身上的破袄子,走到水缸边。
缸里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我用尽全力才砸开一个小洞,舀了小半瓢冰得刺骨的水,
走到他旁边,没好气地把水瓢往他眼前一递。“喝!赶紧的!喝完别咳了!
”他咳得说不出话,勉强抬起头。昨天被冻得发青的脸,此刻烧得通红,眼神却意外地清亮,
像寒潭底洗过的黑曜石。他看了我一眼,又看看那瓢冰水,没接,只是艰难地喘着气,
喉咙里发出拉风箱似的呼哧声。“怎么?嫌凉?”我冷笑一声,“有口水给你就不错了!
这鬼地方,热水比金子还金贵!”我看着他烧得通红的脸颊和干裂出血的嘴唇,
心里那点火气又莫名其妙地被一种更深的烦躁取代。这破地方,连个能救命的柴火都难找。
我叹了口气,认命地把水瓢重重放在旁边一个破凳子上,发出“哐当”一声响:“等着!
”转身去墙角那堆冻得硬邦邦的柴禾里挑拣,好不容易扒拉出几根稍微细点的,
又找出火石和仅剩的一小撮引火绒。折腾了老半天,冻僵的手指几乎不听使唤,
火石打了无数次才终于溅出几点可怜的火星,引燃了那点绒絮。
我赶紧拢着手护着那点微弱如豆的火苗,小心地凑到柴禾底下,屏住呼吸,
看着火苗艰难地舔舐着冰冷的木柴,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屋里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虽然很快就被无处不在的寒气吞噬了大半。我把那点好不容易烧温的水递给他。
他这次没拒绝,伸出骨节分明、同样冻得发红的手接过水瓢,小口地啜饮着。温水流过喉咙,
似乎暂时压下了那阵要命的咳嗽。他放下水瓢,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目光却定定地落在我脸上。“谢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木头。“甭谢,
”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搓着手在好不容易燃起一点的小火堆旁蹲下,
汲取着那点微不足道的热量,“醒了就成。你谁啊?打哪来的?
怎么冻成那副鬼样子躺在那种地方?”他沉默了几秒,长长的睫毛垂着,
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就在我以为他又要昏过去的时候,他抬起眼,
那深潭般的眼眸里没有流浪汉的浑浊和惊恐,只有一种近乎荒谬的平静。“云祈。
”他吐出一个名字,声音虽低,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云祈?”我皱了皱眉,
这名字听着不像本地人,“然后呢?”他苍白的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像冰雪初融时溪流上掠过的一丝微澜,却转瞬即逝,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然后,
他说了一句让我差点一头栽进火堆里的话。“我乃司掌春序之神。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下雪了”。“噗——咳咳咳!
”这回轮到我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我一边咳一边瞪大眼睛看他,
像看一个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疯子。“什…什么玩意儿?春神?哈!
”我指着窗外冰封的世界,连房檐上都挂着一尺多长、粗壮狰狞的冰溜子,“你管这叫春天?
春神大人,您老人家是不是睡懵了,把自个儿神职给丢了?还是您这春神…就管冬天?
”他静静地听着我的嘲讽,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眼睛,深得望不见底。等我笑够了,
喘着气停下来,他才轻轻开口,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神力…被窃取了。
”“窃取?”我嗤笑一声,压根不信,“谁那么大本事,能把老天爷定下的四季给偷了?
偷去干嘛?当冰棍儿啃?”“不是偷四季,”云祈缓缓摇头,目光转向窗外那片死寂的冰白,
“是篡改。有人强行截断了时序流转的法则,将寒冰之力无限放大,锁死了这片土地。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攒力气,或者是在斟酌词句,“源头…就在泗水城。那人,
是‘冬’的使徒,亦是叛徒。”“叛徒?”我捕捉到这个刺耳的词。
“他本是协助四时轮转的从神之一,司掌肃杀与休憩的凛冬之力。”云祈的声音冷了下来,
像冰层下涌动的暗流,“但他背弃了神职,贪图永恒寒冬带来的…某种力量。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痛苦地弓起,好一会儿才平复,脸色更加灰败,
“他篡改了泗水地脉,以此为中心,扭曲法则,反噬于我…我本源受创,神力溃散,
才落得如此境地。”他的解释听起来像天方夜谭,每一个字都透着荒诞。可是,
看着他咳出的、溅落在破毡子上那几点刺目的暗红血迹,
再看看他那双深不见底、痛苦却异常清醒的眼睛,我心底那点嗤笑像被寒风瞬间冻住,
凝固在脸上。那血的颜色……暗沉得不像人血,反而像某种枯萎的、失去生机的藤蔓汁液。
“所以呢?”我的声音干巴巴的,“你告诉我这些,想干嘛?让我帮你把春天找回来?我?
”我指了指自己鼻子,觉得无比滑稽,“一个连自己都快冻死的泥腿子?
”云祈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那眼神复杂极了,有审视,有某种我读不懂的沉重,
还有一丝……近乎悲悯的决绝?“找到他,阻止他。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层下艰难地挤出来,“否则……”他深吸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似乎让他更加痛苦,但他还是说了下去,声音不大,却像重锤砸在我心上,
“泗水城,所有人,最终都会成为这永恒寒冬的一部分……凝结,化为冰雕。生机断绝,
魂魄永锢。”一股寒气从我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窗外零下几十度的空气还要刺骨。
我猛地站起来,带倒了旁边的破凳子,发出刺耳的噪音。我死死盯着他,
想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撒谎的痕迹。但只有一片近乎透明的惨白和深不见底的绝望。
“疯子!你就是个冻糊涂了的疯子!”我几乎是吼出来的,试图用音量驱散心头的恐惧。
我烦躁地转过身,不想再看他那张脸,也不想再听那些疯话。
我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他搭在破毡子上的手臂。那件脏污单薄的旧袍子袖子滑落了一截,
露出一段同样苍白的手腕。就在那手腕内侧,紧贴着皮肤的地方,我看到了。一枝桃花。
不是画上去的,也不是刺绣。那是一枝活生生的、含苞待放的桃花!
柔嫩的枝条缠绕在他腕间,细小的花苞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娇嫩粉色,
在这冰窟窿一样的屋子里,散发着微弱却无比真实、无比倔强的生命气息!
甚至有一片指甲盖大小的花瓣,正微微颤动着,仿佛在呼吸!我的呼吸骤然停止了。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撞得肋骨生疼。我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
眼睛死死钉在那枝不可思议的桃花上。寒意依旧刺骨,窗外依旧是死寂的冰封世界,
但眼前这抹微弱的、颤动的粉红,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穿了我所有的怀疑和抗拒。
这鬼地方,怎么可能有活着的花?还是桃花?!我慢慢转过头,视线重新落到云祈脸上。
他正看着我,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早就预料到了我的震惊。那眼神里没有得意,没有炫耀,
只有一种深沉的、令人窒息的疲惫和……某种无声的催促。
屋子里只剩下柴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和我自己粗重得如同破风箱的喘息。窗外的冰溜子,
在死寂的沉默中,似乎又伸长了一寸,闪烁着幽蓝的寒光。3 冰下的暗流“所以,
你打算怎么找那个‘叛徒’?”我蹲在快要熄灭的余烬旁,
用一根细柴棍拨弄着最后几块发红的炭核,头也不抬地问。声音干涩,
带着连我自己都厌恶的认命感。那枝腕间的桃花像烧红的铁烙印在我脑子里,
由不得我不信几分。云祈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着眼,脸色在炭火的微弱红光映照下,
依旧白得像半透明的纸。听到我的问话,他才缓缓睁开眼,深黑的眸子里映着跳跃的炭火,
却没什么暖意。“篡改法则,强行锁住如此大范围的寒冬,需要巨大的力量支撑。
”他的声音依旧嘶哑,但比之前平稳了些,“其核心,
必在泗水城地气最盛、最易勾连天地之处。同时,也是寒力汇聚、最冷之所。”“最冷?
”我嗤笑一声,环顾我这四面漏风的破屋,“这城里现在还有不冷的地方吗?
连耗子洞都冻透了!”“不同。”云祈轻轻摇头,目光似乎穿透了破败的墙壁,
望向城中心的方向,“那核心之地,寒意……不同。是死寂的,凝固的,
带着法则扭曲的异样气息。寻常的冷,尚存一丝流动的可能,那里的冷,是彻底的绝灭。
”他顿了顿,似乎在捕捉空气中无形的信息,“而且,那叛徒……寒彻,
他需要汲取活物的生机来维持这扭曲的法则,或者……壮大自己。”“活物的生机?
”我捏着柴棍的手一紧,“城里最近……是有些怪事。
”云祈的目光立刻锐利地投向我:“说。”“城西的王铁匠,”我回忆着听来的零碎消息,
一股寒意顺着脊梁爬上来,“半个月前还好好的,突然就倒下了。请了郎中,说是风寒入骨,
药石罔效。人没几天就……硬了,浑身结满白霜,抬出去的时候梆梆响,像个冰疙瘩。
”我咽了口唾沫,“还有前街的孙寡妇,前天被人发现倒在自家水缸边,水缸冻裂了,
她也……一样,冻透了。衙门的人去看,只说冻死的。可这鬼天气,冻死个人不稀奇,
怪的是……”“是什么?”云祈追问,身体微微前倾。“是他们的样子!”我压低声音,
带着一丝自己也未察觉的恐惧,“王铁匠,那么大个壮汉子,缩得像只冻僵的虾!
孙寡妇……脸上的表情,不是冻死的麻木,是……是那种见了鬼似的,极度的恐惧!
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都像要爆出来!而且……”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听抬尸体的老李头喝醉了念叨,说他们心口那块儿,衣服底下,
摸着……有个硬邦邦的冰疙瘩,透心凉!”云祈的瞳孔骤然收缩,放在膝上的手指猛地蜷紧,
指节泛白。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一次咳得更加凶猛,身体痛苦地佝偻着,
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暗红的血点溅落在破毡子上,迅速晕开,
谎称爱上别人分手(江离苏念)在线阅读免费小说_完整版小说免费阅读谎称爱上别人分手(江离苏念)
编辑抽屉藏情书写了我的名字(顾景深苏晚星)完结版小说推荐_最新完结小说推荐编辑抽屉藏情书写了我的名字顾景深苏晚星
五岁女儿成了我最好的复仇工具贺景深苏晴雯热门的网络小说_完整版小说五岁女儿成了我最好的复仇工具(贺景深苏晴雯)
她重生只为救他一命方景行陈语嫣完结热门小说_完整版小说全文免费阅读她重生只为救他一命方景行陈语嫣
订婚宴他跑了江慕辰陈希瑶完本小说推荐_免费小说全文阅读订婚宴他跑了江慕辰陈希瑶
办公室恋情翻车实录(何茜苏晴)最新章节在线阅读_(办公室恋情翻车实录)完整版免费在线阅读
表妹哭着要我别结婚(沈小蝶魏铭川)完结版小说推荐_最新完结小说推荐表妹哭着要我别结婚沈小蝶魏铭川
和平饭店之洗衣房的纽扣(陈佳影纽扣)免费小说在线阅读_在线阅读免费小说和平饭店之洗衣房的纽扣(陈佳影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