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淑琴,四十了。生日。墙上那只石英钟没响过,可我总能听见秒针走动的声,
像一根绣花针,不紧不慢地,一下,又一下,扎在心尖的软肉上。桌上摆了八个菜,全凉了。
那层浮在盘子边的油,凝成了一圈浑浊的白,像廉价蜡烛烧剩下的泪。我跑了三个菜市场,
才抢到一条巴掌宽的鲈鱼,王建军最爱吃的清蒸口。鱼眼睛灰蒙蒙地瞪着天花板,
像在替我问一句,你到底回不回来?他不回来。下午五点,微信震了一下,
就三个字:“陪客户。”后面连个标点符号都懒得给。这三个字像三块小石子,丢进深井里,
连个响儿都听不见。儿子王宇的房门关得死死的,
游戏里“First Blood”的音效穿透门板,比我这个当妈的声音要响亮得多。
我喊他吃饭,他吼回来一句:“知道了,等会儿!”这一等,就从天亮,等到了天黑。
婆婆和小姑子王莉倒是来过一趟。拎着大包小包,人没进门,笑声先进来了。
我刚把手在围裙上擦干净,想招呼她们坐,王莉就把新做的指甲扬到我眼前,
下巴抬得高高的:“嫂子,我升职了!今晚我请客,全家去新粤楼好好搓一顿!
”婆婆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攥着王莉的手,一口一个“我的好闺女,就是有出息”。
她们的“全家”,自然是不包括我这个围着灶台转了一下午的“外人”。她们的眼睛,
掠过我这一桌子菜,就像掠过一件旧家具,没有半分停留。出门的时候,
婆婆才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嘱咐我:“淑琴啊,我们不在家吃了,
这些菜你跟建军晚上热热吃,别浪费了。”“别浪费了。”这四个字,像一句魔咒,
跟了我二十年。我挪到客厅的穿衣镜前。镜子里的女人,面色蜡黄,眼角像干涸的土地,
爬满了细碎的裂纹。头发拿根黑皮筋胡乱捆着,几根白头发不服气地支棱着,像杂草。
这双手……我把它举到灯下。关节粗大,指甲缝里好像永远都藏着一股鱼腥味。掌心里,
是日复一日被洗洁精和油烟泡出来的厚茧,摸上去,又糙又硬。可我记得,二十年前,
这双手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它能把一块平平无奇的面团,捏成苏州园林里的亭台楼阁,
捏成活灵活现的小兔子。街坊邻里都说,淑琴这手艺,不开个点心铺子都屈才了。
开一间属于自己的中式点心铺子,那曾是我心里最甜的梦。二十年过去,
这个梦早就被油烟熏得面目全非。这双手,只记得菜市场的葱姜蒜几毛一斤,
丈夫的白衬衫要用什么牌子的洗衣粉才不会发黄,儿子的校服又该补第几个洞了。
小姑子王莉嫁得好,每次回来,都像只开屏的孔雀,生怕别人看不见她那一身华丽的羽毛。
她的话,总像针一样,有意无意地往我身上扎:“嫂子,还是你命好,我哥能挣钱,
你就踏踏实实当个全职太太,哪像我,还得在外面跟男人一样拼死拼活。
”婆婆就在一旁敲边鼓:“女人家,有个家就不错了,还图啥?”而我的丈夫,王建军,
永远都是那句和事佬的口头禅:“行了行了,都是一家人,你跟她计较什么。”是啊,
我拿什么计较?我没有收入,伸手问他要钱。买菜钱是他每天早上放在鞋柜上的,不多不少,
刚刚好。我像一只被养在笼子里的鸟,只是我的笼子,是这个六十平米的家。我的羽毛,
也早就在日复一日的琐碎里,被磨秃了。真正让我心死的,是上个月。我们结婚二十周年。
半年前他就答应过,要带我回一趟苏州。那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我心里偷偷盼了小半年,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连攻略都做了三大本,
哪天穿哪件衣服都盘算好了。可临出发前几天,他却支支吾吾,说公司有个大项目,
实在走不开。我信了。直到上周,我在阳台收衣服,听见他压低了声音跟王莉在打电话。
“哥,那五万块钱真是太及时了!不然我这新车的首付还凑不上呢!”“一家人,
说这些干嘛。你嫂子那边我先瞒着,就说公司忙。她一个家庭妇女,成天待在家里,
旅什么游?你的事要紧!”“她一个家庭妇女,旅什么游?”那句话,
像一把生了锈的钝刀子,一下,一下,在我心口来回地捅。不快,但磨人,又钝又疼。
流不出血,却能让你从里到外,凉个通透。原来我二十年的操劳,我所有的期盼,在他眼里,
都比不过小姑子一辆车的首付。原来,我连出门看看世界的资格,都没有。
我缓缓坐回那张冰冷的饭桌前,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鱼肉又冷又柴,
带着一股怎么都挥不去的腥气,扎在舌根上,难以下咽。我把它,连同这二十年的委屈,
一并嚼碎了,吞了下去。镜子里那个陌生的女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看着她,
轻轻说了一句:“林淑琴,够了。”离婚吧。这念头钻出来的一瞬间,我感觉,
那根扎在心尖上二十年的针,终于被拔了出来。第二章 生一炉火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我就醒了。从网上下载的离婚协议书,我用家里那台快坏掉的打印机,
一字一顿地打了三份出来。墨水不太够了,字迹有些深浅不一,就像我这二十年的日子。
我把它们工工整整地摆在餐桌上,就在昨天那盘冷透的鲈鱼原来的位置。王建军回来时,
宿醉后的酒气混着一股廉价香水的味道,熏得人犯恶心。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几张纸,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身子陷进沙发里,扯开了两颗衬衫扣子,
露出松垮的脖颈。“林淑琴,你闹够了没?不就是忘了你生日,多大点事?一把年纪了,
还学人家小姑娘玩离家出走?”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那种习以为常的轻蔑。
婆婆闻声从房间里冲出来,一把抓起协议书,只扫了一眼标题,就气得浑身发抖,
扬手把那几张纸摔在我脸上。纸张的边角划过我的脸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疼。“反了天了!
我们王家哪点对不起你?让你有吃有穿,不用出去风吹日晒,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我没说话,也没哭。心死了,大概就是这样。他们的声音,
他们的怒火,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传到我这里,只剩下模糊的嗡嗡声。
我甚至能清晰地闻到,婆婆身上那股浓重的药油味。那一夜,我没回房睡。我搬了张小板凳,
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积满灰尘的木箱子。锁已经锈了,我用一把螺丝刀撬开,
一股樟脑丸和旧纸张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我咳嗽了好几声。箱底,
静静地躺着一本蓝色封皮的笔记本,还有几件用油纸包着的中式面点模具,
上面已经起了铜锈。那本笔记,是我二十岁时用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买的。
指尖抚过泛黄的纸页,上面是我娟秀的字迹,
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各种面点的配方和心得:桂花糕要用秋天的金桂,
取其清远之香;荷花酥的油皮和油酥要反复折叠九次,才能在热油里炸开时,层层分明,
薄如蝉翼……看着那些字,我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那个眼睛里有光的自己。天亮的时候,
我下定了决心。我从衣柜最深处,掏出一个生了锈的铁皮饼干盒。打开它,
里面是这些年我从菜钱里,一块、五毛,偷偷攒下来的几千块钱。票子有新有旧,皱巴巴的,
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油烟味。这是我全部的家当。我没去买新衣服,也没去做头发。
我走进了城西那家最大的厨具市场。我给自己买了一台小小的专业烤箱,
还有一个小巧但马力十足的揉面机。当我付完钱,
看着老板帮我把这两样沉甸甸的东西打包好时,我的手抑制不住地在抖。这不是冲动,
这是我为我的后半生,准备的一份“嫁妆”。一份只属于我林淑琴自己的,东山再起的本钱。
当我叫了辆三轮车,把两个大箱子拉回家时,王建军的脸色彻底变了。“林淑琴!你疯了?
买这些破铜烂铁干什么?你哪来的钱?”我没理他,径直走进房间,
拿出了我早就收拾好的一个小行李包。里面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和那本蓝色的笔记本。
他终于慌了,高大的身子堵在门口,语气第一次软了下来,
却依然带着那股高高在上的施舍:“好了好了,淑琴,别闹了,跟我服个软,
这事就算过去了。你一个女人,离了婚,你吃什么?谁还要你?”婆婆也在一旁帮腔,
声音尖利:“就是!你连个工作都没有,出去喝西北风啊!”“离了婚你吃什么?”这句话,
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积攒了二十年所有委屈的闸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但我硬生生把它逼了回去。我什么都没说,只是绕开他,平静地,
走出了这个我付出了全部青春的家。我在一个老旧的居民区,
租下了一间只有十几平米的单间。墙皮剥落,窗户漏风,但下午的阳光照进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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