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南城,像个巨大的、湿漉漉的蒸笼。蝉鸣声嘶力竭,
仿佛在用尽最后的力气锯开凝滞的空气。教室里,老旧吊扇徒劳地搅动着沉闷的热浪,
混合着汗味、粉笔灰和青春期特有的躁动气息,令人昏昏欲睡。
沈烬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像一座沉默的孤岛。他微微佝偻着背,
额前略长的黑发遮住了大半眉眼,只露出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
一本摊开的物理习题册放在桌上,笔尖悬停在纸页上方,久久没有落下。
窗外的天空是刺眼的蓝白色,没有一丝风,但沈烬的身体却像一张拉满的弓,
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仿佛在抵御着什么无形的重压。“据气象台最新预报,
今年第9号台风‘青鸟’已于今日上午生成,
目前正以每小时20公里左右的速度向西北方向移动,强度逐渐增强,
预计将于48小时内在本省沿海登陆,中心附近最大风力可达12级。受其影响,
本市将迎来强风暴雨过程,局部地区有大暴雨,请相关部门和市民密切关注台风动向,
提前做好防范措施……”广播里,字正腔圆的女声如同冰冷的金属探针,
毫无预兆地刺穿了沈烬竭力维持的平静。
“台风”、“登陆”、“强风暴雨”……这几个词像淬了剧毒的冰锥,
精准无误地扎进他记忆深处那片永远溃烂、无法愈合的伤口。握着笔的手指猛地收紧,
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咔”的轻响,瞬间失去血色。笔尖“啪”地一声戳破了纸页,
留下一个丑陋的墨点。他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整个人剧烈地一颤,
原本就低垂的头颅猛地向下砸去,额头几乎要撞上冰冷的桌面。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撞击着肋骨,带来窒息般的剧痛。眼前整洁的习题册开始扭曲、变形。
墨色的字迹像活物般蠕动、晕染,迅速化作翻滚的、浑浊的、带着死亡气息的滔天洪水!
耳边吊扇单调的嗡鸣,被尖锐的、撕裂一切的狂风呼啸取代!鼻腔里灌满了泥水的腥臊,
铁锈般的血腥味,还有……母亲身上那股淡淡的茉莉花香被彻底吞噬前的绝望气息!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噤。豆大的汗珠从苍白的额角渗出,
顺着瘦削的脸颊滑落,“啪嗒”一声,滴在习题册被戳破的墨点上,
迅速洇开一片更深的、绝望的湿痕。
“海燕……‘海燕’……”一个破碎的、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气音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挤出。
不是“青鸟”,是“海燕”!那个在五年前同样明媚的夏日午后,毫无征兆地扑来,
将他整个世界撕得粉碎的恶魔!“喂,沈烬?你……没事吧?
”同桌赵宇用胳膊肘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
声音里混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关心和更多的不安与避让。沈烬是班里有名的“怪人”,
沉默得像块捂不热的石头,偶尔爆发出的阴郁和暴躁又让人心惊胆战。没人愿意靠得太近,
生怕被那无形的寒气冻伤。沈烬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
只有那无法抑制的、细微的颤抖,暴露了他体内正在肆虐的风暴。
他死死盯着习题册上那片被汗水和墨迹污染的污渍,仿佛那就是吞噬一切的漩涡中心,
正将他一点点拖入无底深渊。胃里翻江倒海,眩晕感一阵阵袭来。“安静!
”讲台上传来班主任李老师严肃的声音,暂时打断了广播。“台风预警都听到了?
放学后值日生务必检查好门窗!所有人回家路上注意安全!林听,
”他的目光转向前排一个清瘦的身影,“你是班长,多提醒大家一下,安全第一。”“好的,
李老师。”一个温和清亮的声音应道,像一缕清风拂过燥热的空气。沈烬依旧没有抬头,
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目光短暂地、轻轻地落在了自己僵硬的脊背上。那目光很轻,
没有探究的锐利,没有廉价的怜悯,甚至没有停留太久,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沉甸甸的穿透力。是林听。新上任的班长,总是一副温顺安静的模样,
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像一株被精心修剪过的、无害的绿植。
沈烬的内心瞬间涌起一股强烈的厌恶和抗拒。他不需要任何形式的关注,
尤其是这种看似善意的注视。那目光像一面镜子,照出他此刻的狼狈不堪,
照出他灵魂深处无法掩饰的破碎。他猛地吸了一口气,
试图将喉咙里翻涌的恶心感和灭顶的恐惧压下去,胸腔剧烈起伏,
连带着握笔的手也抖得更厉害了,习题册的边缘被他揉捏得皱成一团。
播还在不知疲倦地播报着台风的路径、强度、防御指南……每一个字都像裹挟着冰碴的重锤,
狠狠砸在沈烬早已不堪重负的心上。他猛地闭上眼,黑暗的视野里,
只有撕裂天空的惨白闪电,只有摧枯拉朽的狂风呼啸,
只有母亲在滔天浊浪中伸出的、那只拼命想要抓住他,
却在下一秒被彻底吞没的手……“不……”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像受伤野兽的悲鸣。下课铃声如同救命的号角,尖锐地划破凝滞的空气。
沈烬几乎是凭借本能弹射起来,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他撞开碍事的桌椅,
在同学们惊诧、了然或习以为常的目光交织中,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低着头,
以一种近乎狼狈的姿态,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教室门。他必须逃离!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空气,
逃离那无处不在的、关于毁灭的预言,逃离那些将他钉死在“怪物”标签上的目光!
他一路狂奔,无视走廊上投来的异样眼神,穿过喧闹的操场,
目标明确地冲向校园最深处那栋红砖斑驳、爬满藤蔓的旧教学楼。只有那里,
楼顶那片被遗忘的、空旷的水泥平台,
是他唯一的“台风眼”——风暴中心那片短暂而珍贵的、能让他蜷缩起来,
获得片刻喘息的宁静之地。林听收拾书包的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教室后方那个空出来的座位。沈烬的椅子歪斜着,
桌面上那本物理习题册摊开着,被揉皱的纸页中央,那个被戳破的墨点和洇湿的汗渍,
像一块狰狞的伤疤,无声地诉说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她想起他冲出教室时惨白的脸色,
那无法抑制的、源自灵魂深处的颤抖,
间被恐惧和绝望彻底淹没的眼睛……像一头亲眼目睹族群被屠戮、独自在陷阱里哀嚎的小兽。
那画面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了一下她心口某个早已结痂、却从未真正愈合的旧伤。
台风……又是台风。林听的心口泛起一阵熟悉的、绵密的钝痛,如同沉入深海的锚。
她清晰地记得五年前那个同样闷热的夏天。电视里24小时滚动播放的灾情画面,
触目惊心的数字,被洪水淹没的城镇,还有……父亲穿着那身醒目的橙色救援服,
在瓢泼大雨中逆着惊慌失措的人流,义无反顾冲向摇摇欲坠的堤坝的背影。那个背影,
最终凝固在晚间新闻沉痛的黑白讣告字幕里——“救援英雄林卫国同志,
在抗洪抢险中为保护群众生命财产安全,不幸壮烈牺牲,年仅38岁。”一瞬间,天塌地陷。
她成了“英雄的女儿”。无形的勋章被牢牢别在胸前,随之而来的是更沉重的枷锁。
她必须坚强,必须懂事,必须永远优秀,必须成为“榜样”,不能流露出丝毫的软弱和悲伤,
不能给“英雄父亲”的光辉形象抹上哪怕一丝阴影。悲伤?那是只能在夜深人静时,
躲在被窝里,咬着嘴唇无声吞咽的苦果。白天,
她必须是那个温顺、得体、永远带着浅浅微笑的林听。林听轻轻吸了一口气,
努力压下心底翻涌的酸涩和沉重感。她走到沈烬的座位旁,
动作轻柔地帮他把撞歪的椅子扶正。
目光落在他桌上那个印着卡通图案、却早已磨损褪色的塑料水杯上——里面空空如也。
她犹豫了一下,拿起杯子,走到教室后面的饮水机旁,接了满满一杯温热的水。
清澈的水在杯中微微晃动。她没有立刻放回去,而是握着那杯温水,走到了教室的后门口。
夕阳的余晖给远处那栋废弃的旧教学楼镀上了一层虚幻的金边,
却无法掩盖它本身的破败和孤寂。她知道沈烬去了那里。不止一次,她值日时晚归,
或是去图书馆路过,都曾瞥见那个沉默的身影独自走上通往顶楼的楼梯,
背影融在昏暗的光线里,沉重得像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阴影。
林听低头看着杯中自己模糊的倒影。杯壁传递来的温热触感,短暂地熨帖了她微凉的指尖。
她最终没有走向那栋旧楼。她转身,将那杯温水轻轻放在沈烬课桌的正中央,
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轻微而清晰的“嗒”的一声。水波轻晃,映着窗外的光。然后,
她背起那个洗得有些发白的帆布书包,像往常无数个日子一样,挺直了那并不宽阔的肩膀,
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温顺安静的、无懈可击的面具,安静地离开了教室。只是脚步,
似乎比平时沉重了一分。旧教学楼的顶楼,空旷而荒凉。
废弃的课桌椅、破损的体育器材随意堆叠在角落,蒙着厚厚的灰尘,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铁锈和陈年雨水的气息。几扇窗户的玻璃早已碎裂,只剩下空洞的窗框,
像一只只失神的眼睛,茫然地望着天空。沈烬蜷缩在背风的一处墙角,
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粗糙的水泥墙,仿佛想把自己整个嵌进去。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烧般的痛感。冷汗浸透了他的T恤,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被顶楼穿堂而过的风一吹,带来刺骨的寒意,却无法平息他体内那场仍在肆虐的风暴。
他摊开一直紧握成拳的手掌。掌心被自己的指甲深深掐出了几个月牙形的血痕,皮肉翻卷,
渗着细小的血珠,火辣辣地疼。这点尖锐的、自残般的疼痛,
反而成了此刻唯一能让他抓住的“真实”,
将他从那些洪水滔天的恐怖幻象中短暂地拉回现实。他从校服裤子的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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