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珠子顺着林枫的眉骨往下滚,咸涩地刺进眼角,他猛地闭了下眼,再睁开时,
纹丝不动的巨大障碍——一个深棕色的、散发着陈年木头和老式樟脑丸混合气味的实木衣柜。
它像个蛮横的堡垒,顽固地卡死在老式居民楼狭窄楼道那个要命的直角拐弯处。
“我操……” 林枫从牙缝里挤出半句国骂,后半截被憋在肺里。
他两条胳膊因为持续发力而微微发抖,背上的旧T恤早已湿透,紧紧黏着皮肤,
勾勒出绷紧的背肌线条。楼道里闷热得像个蒸笼,
只有一束浑浊的阳光从高处的小气窗斜插进来,
无数细小的灰尘在那道光柱里疯狂地、无声地舞蹈。
每一次他卯足劲想把衣柜往前顶哪怕一厘米,
柜脚与粗糙的水泥地就会发出令人牙酸的、仿佛骨头被强行扭转的“嘎吱——咔啦——”声,
刺得人耳膜生疼。就在林枫深吸一口气,准备赌上腰力做最后一次徒劳的冲撞时,
一个平平板板、毫无波澜的声音,像一滴凉水掉进滚油锅,
在他下方的楼梯转角处响起:“施主,且慢。”林枫一口气噎在喉咙口,差点没岔过去。
他喘着粗气,艰难地扭过头往下看。新搬来的邻居李卫国,就站在下面两级台阶上。
他穿着洗得发白、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灰色棉麻衣裤,身形清瘦,双手合十在胸前,
手腕上挂着一串深褐色、油亮油亮的佛珠。楼道昏黄的光线落在他脸上,
映出一片近乎悲悯的平静,仿佛眼前这场人与衣柜的惨烈角斗,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幻象。
“此物与我佛有缘,稍安勿躁,” 李卫国微微颔首,声音如同诵经般平缓,
“自有解脱之时。”林枫:“……”他感觉脑子里那根名叫“理智”的弦“嘣”地一声,
发出了濒临断裂的哀鸣。他松开抵着衣柜的手,沉重的柜体立刻报复性地“哐当”一声闷响,
彻底焊死在那该死的墙角。林枫抹了把脸上混着汗水和灰尘的污迹,
盯着李卫国那张“四大皆空”的脸,再看看眼前这堵纹丝不动的“木墙”,
一股混杂着荒谬、疲惫和被愚弄的邪火“腾”地直冲脑门。“李……李师傅?
” 林枫的声音因为用力过猛和强压怒火而显得有些变调,
“您这‘有缘’、‘解脱’的……它自己倒是解脱了,卡这儿不动了!我这腰都快顶断了,
您说咋办?” 他话里话外都冒着火星子。李卫国依旧合十着双手,眼皮微垂,
捻动了一下佛珠,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两下,像是在默念佛号。
这副油盐不进、置身事外的模样,让林枫感觉自己像个对着石像咆哮的傻子。
他猛地想起两天前自己干的那件“蠢事”。那天也是这么热。林枫趿拉着拖鞋下楼扔垃圾,
一眼就看见单元门口停着一辆破旧的小三轮,
上面堆满了打着补丁的编织袋、捆扎得歪歪扭扭的纸箱,
还有几件看起来比林枫年纪还大的旧家具。李卫国一个人,
穿着那身标志性的灰扑扑棉麻衣服,
正试图把一个塞得鼓鼓囊囊、几乎要爆开的大编织袋扛上肩膀。袋子显然太重,
他瘦削的身体被压得直晃,脚下踉跄,汗水浸透了后背一大片,在阳光下洇出深色的痕迹。
他笨拙地调整着姿势,动作间透着一股与这繁忙都市格格不入的局促和脱节。
林枫脚步顿住了。这栋老破小筒子楼,邻里关系大多冷漠,关起门来谁也不认识谁。
可看着这个年纪能当他爸的男人,在大太阳底下狼狈地独自搬运,
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淌的样子,林枫心里那点“远亲不如近邻”的老话还是占了上风。“哎,
师傅!新搬来的?” 林枫几步走过去,嗓门挺大,“这么多东西一个人搬啊?
我帮你搭把手!”李卫国显然吓了一跳,手一松,那大编织袋差点砸到他脚。他慌忙转过身,
看清林枫后,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感激和不好意思的表情,
双手下意识地又要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好心,
贫僧……贫僧实在过意不去……”“甭客气,邻居嘛!” 林枫咧嘴一笑,
不由分说就弯下腰,一把抓住编织袋的一角,沉甸甸的手感让他心里啧了一声,“走几楼?
”“四楼,四零二。就在施主……对门。” 李卫国连忙指引着。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
成了林枫的体力活专场,也成了李卫国佛号贯耳的现场直播。从单元门口到四楼,
狭窄陡峭的楼梯仿佛没有尽头。林枫吭哧吭哧地搬着重物,李卫国就在旁边,
或是搭着一点微不足道的力,或是小心翼翼地护着边角,
嘴里那“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功德无量”的念叨声就没停过,跟背景音乐似的,
精准地往林枫耳朵里钻。尤其是在搬一个看起来轻飘飘、实则死沉死沉的藤编箱子时,
林枫脚下一个打滑,箱子差点脱手,李卫国立刻高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小心!
此物有灵,万不可使其受损!”林枫当时心里就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一个破箱子能有啥灵?
有灵它自己飞上去啊!但他累得只剩喘气的份,也懒得回嘴,只能闷头往上扛。
一件东西——一张吱呀作响的旧木桌——搬进四零二那同样堆得满满当当、光线昏暗的屋子,
林枫感觉自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骨头都在叫嚣罢工。
屋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混合着线香和灰尘的味道。李卫国也是满头大汗,气息不匀,
他环顾了一下终于落地的家当,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真诚的感激,
双手合十对着林枫深深一躬:“阿弥陀佛!施主今日鼎力相助,恩同再造!贫僧感激不尽!
此乃无量功德!”“咳,小事小事。” 林枫摆摆手,只想赶紧回自己屋冲个凉水澡。
墙上的老式挂钟指向十一点五十。李卫国看了看时间,语气更加诚恳:“施主辛苦,
已近午时。贫僧备了些清粥小菜,施主若不嫌弃,留下用些斋饭可好?
”林枫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靠墙的小方桌上,
摆着一碗颜色寡淡、几乎能数清米粒的白粥,一碟子水煮青菜叶子,绿得发蔫,
还有一小碟黑乎乎的、大概是某种咸菜的东西。视觉冲击力不强,
但那股子彻底的“素”味儿,仿佛已经提前钻进他鼻腔,直冲胃囊。
他的肚子非常应景地发出一串响亮、绵长的“咕噜噜”抗议声,如同战鼓擂响。
林枫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胃里条件反射般涌起一股对油水的强烈渴望。他连忙咧嘴,
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拒绝得斩钉截铁:“谢了李师傅!真不用!我这人吧,
” 他拍拍自己结实的肚皮,语气带着点自嘲的夸张,“无肉不欢!一顿不吃肉,
走路腿都抖!闻着味儿都能饿晕过去!您慢用,您慢用哈!”说完,不等李卫国再宣佛号,
林枫像被火烧了屁股,转身就溜,反手“砰”地一声关上了自己四零一的门,
把那片清苦的斋饭世界彻底隔绝在外。背靠着冰凉的门板,
他还能隐约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悠长的“阿弥陀佛……善哉……”。回忆被现实粗暴地打断。
眼前的衣柜依旧岿然不动,卡在命运的转角。而楼下,
李卫国那“稍安勿躁”的佛偈余音仿佛还在灰尘弥漫的空气里飘荡。林枫深吸一口气,
压下翻腾的火气,硬是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李师傅,那依您高见,
这‘有缘’的柜子,现在咋‘解脱’?咱总不能在这儿念经念到它自己飞上去吧?
”李卫国抬眼看了看那卡死的衣柜,又捻动了一下佛珠,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似乎在思考一个关乎宇宙运行规律的难题。半晌,他才缓缓道:“施主稍候,
待贫僧……” 他似乎在斟酌词句,“寻一‘契机’,或可……”“契机?
” 林枫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在突突直跳。他认命似的摆摆手,也懒得再废话,咬着后槽牙,
重新把肩膀死死顶在沉重的柜体上,全身的肌肉再次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行行行!
您老慢慢寻您的‘契机’!我再来一次!一!二!三——!
”伴随着一声从胸腔深处爆发出的低吼,林枫脖颈上的血管都贲张起来,
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前一顶!这一次,不知道是角度终于对了,
还是林枫爆发的蛮力短暂地压制了物理定律,沉重的衣柜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呻吟,
竟然真的被他硬生生往前推动了十几厘米,擦着那个该死的墙角,挪过了那个要命的直角弯!
“呼……呼……” 林枫脱力地松开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汗水顺着下巴颏滴滴答答砸在水泥地上。李卫国合十的双手似乎松了松,
脸上那永恒的平静终于被一丝如释重负取代:“阿弥陀佛!善哉!此物果然与我佛有缘,
终得解脱之路!施主大功德!”林枫喘着粗气,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解脱?
他现在只想把自己解脱回屋里,冲个澡,然后狠狠犒劳一下自己饱受摧残的胃和神经。
第二天中午,阳光正好。林枫把昨日的憋屈和劳累一股脑儿丢进了厨房。
巨大的砂锅蹲坐在炉灶上,盖子边缘“噗噗”地喷吐着白色蒸汽。锅里面,
一只肥硕丰腴的大肘子,在深褐色的酱汁中沉沉浮浮,几经数小时的文火慢炖,
早已酥烂脱骨。
八角、桂皮、花椒、香叶、葱段、姜片、拍扁的蒜瓣……各种香辛料的霸道气息,
在黄酒和酱油的催化下,经过油脂的充分浸润和高温的熬煮,早已不分彼此,
融合成一种极其蛮横、极其嚣张的浓香。这香气是活的,是暴烈的。它像一头无形的猛兽,
撞开厨房那扇没关严的旧窗户,蛮横地冲进狭窄的楼道,瞬间填满了每一寸空气。
它又如同无数细小的钩子,穿透薄薄的墙壁,精准无比地钻进对门四零二的每一个缝隙。
这味道带着肉欲的原始诱惑,带着脂肪和蛋白质被充分转化后的极致醇厚,
带着香辛料点燃味蕾的凶猛刺激,宣告着一种与清规戒律截然相反的、活色生香的人间烟火。
林枫陶醉地深吸一口气,那浓郁到化不开的肉香直冲天灵盖,把昨天所有的郁气都驱散了。
他搓着手,哼着不成调的歌,从消毒柜里拿出自己最大的碗和筷子,刚摆上桌。
“笃、笃、笃。”敲门声响了。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克制。
林枫的好心情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他皱起眉,带着一丝不祥的预感,走到门边,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李卫国。他的脸色比平时更显苍白,不是病态的白,
而是一种极力压抑某种强烈不适导致的灰败。眉心紧紧拧成一个深刻的“川”字,
嘴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他手里捻动佛珠的速度快得惊人,油亮的珠子在指尖疯狂滚动,
发出细碎急促的摩擦声。他似乎想维持平日的宝相庄严,
但身体的反应出卖了他——鼻翼在不易察觉地翕动,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像是在极力压制翻涌的胃液。“林…林施主…” 李卫国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明显的颤音。
他避开林枫的目光,视线落在自己疯狂捻动的佛珠上,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此…此荤腥之气…过于浓烈…霸道…” 他艰难地喘息了一下,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贫僧…贫僧实在难以承受…修行之人,闻此气息,
如堕…如堕…”他似乎想找一个足够严重的佛家词汇来形容这种“污染”,
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沉重得几乎要将他自己压垮的长叹。
“罪过…罪过啊…”林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一股被冒犯的怒火“轰”地直冲头顶。
他指着自己身后那香气四溢的厨房,又指了指脚下四零一的门槛,
声音因为难以置信和愤怒而拔高,每一个字都像砸在地上的石头:“李师傅!我!在!我!
自!己!家!里!炖个肉!吃个饭!这犯哪门子天条了?”他往前逼近一步,
油烟混合着汗水的气息扑面而去:“这味儿是长了腿还是开了天眼?
还能穿墙打洞精准打击到您老的清修了?您管得是不是也太宽了点?
”李卫国被林枫逼人的气势和浓郁肉香的双重夹击逼得后退了半步,紧紧闭上双眼,
嘴唇剧烈地翕动起来,无声而快速地默念着什么,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那串佛珠在他指间几乎要摩擦出火星。这副“非礼勿闻”、避之唯恐不及的虔诚模样,
像一根火柴,彻底点燃了林枫憋了一天的邪火。
被打断享受美食的极度不爽、昨天搬柜子的憋屈、以及对方这种高高在上的“被冒犯”姿态,
所有情绪瞬间爆炸。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厚重的防盗门被林枫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甩上!巨大的力量让门板剧烈震颤,
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那沉闷的巨响在狭窄的楼道里嗡嗡回荡,
霸道地盖过了门内砂锅依旧欢快诱人的“咕嘟咕嘟”声,
淹没了门外那一声被强行掐断在喉咙里的、压抑破碎的佛号——“阿弥……”接下来的几天,
空气里都飘着一股凝固的尴尬和未散尽的火药味。林枫刻意调整了作息,早上出门像做贼,
耳朵竖着听对门的动静,估摸着李卫国晨课结束,他才“咔哒”一声拧开锁溜出去。
晚上回来,楼道里但凡有点念经的嗡嗡声,他开门关门的动作就放得更轻更快,跟拆弹似的。
偶尔避无可避地在狭窄的楼梯间狭路相逢,林枫目不斜视,脚步生风,
把自己当成一堵移动的墙。李卫国则总是微微颔首,浑浊的眼神复杂地扫过林枫绷紧的侧脸,
嘴唇无声地蠕动几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都化作一声低得几乎听不见的“阿弥陀佛”,
随即侧身让开,贴着墙根,捻着佛珠,快速离开。那串油亮的珠子在他指间转动的速度,
似乎比林枫记忆中的更快了几分。林枫嗤之以鼻。装!接着装!他打定主意,
这老居士最好识相点,井水不犯河水。他林小爷关起门来爱干嘛干嘛,天王老子也管不着!
周末傍晚,城市的热浪稍稍退却,残留的暑气被晚风搅动着。
林枫心里的馋虫被前几天的憋屈喂养得格外肥硕。他盘腿坐在沙发上,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拉得飞快,嘴角噙着一丝报复性的快意。“喂?强子!…对,就今晚!
…废什么话,哥们儿弄到上好的锡盟羔羊排,肥瘦相间,雪花纹路!…啥?减肥?滚犊子!
啤酒管够!…行,麻溜的!”“大鹏!…别特么打游戏了!…羊排!啤酒!
…再带两斤麻辣小龙虾!…少废话,速度!”电话一个接一个,声音洪亮,
带着一股子要把屋顶掀翻的劲头。放下手机,林枫哼着小调,
哼哧哼哧地把阳台角落吃灰许久的折叠烤架搬出来,支在客厅中央。炭火点燃,
幽蓝的火苗舔舐着黑色的炭块,渐渐泛起红光,灼人的热浪开始弥漫。
上好的羊排已经用洋葱、料酒、孜然粉、辣椒面、盐、糖提前腌制入味,
此刻正静静地躺在盘子里,粉嫩的肉质上沾满了诱人的香料颗粒。朋友们陆续杀到,
小小的客厅瞬间被年轻男人的汗味、烟味、嬉笑怒骂声填得满满当当,几乎要溢出来。
强子拎着几打冰镇啤酒,“哐当”扔地上。大鹏提着一大袋红彤彤、张牙舞爪的小龙虾,
香气霸道。茶几被推开,椅子围成一圈,简易的战场准备就绪。“滋啦——!
”肥美的羊排被林枫豪气地铺在滚烫的烤网上。瞬间,油脂遇热融化,
欢快地滴落进下方通红的炭火里,“嗤嗤”作响,腾起一股带着焦香和浓郁肉香的白色烟雾。
孜然和辣椒面在高温下被彻底激发,混合着羊肉本身特有的、带着点野性的膻香,
如同无形的炸弹,轰然炸开!这香气比炖肘子更狂野,更富侵略性!
它裹挟着炭火的烟火气、啤酒的麦芽香、小龙虾的麻辣辛香,拧成一股粗壮暴烈的洪流,
凶猛地撞开窗户缝、门缝,再一次蛮横地灌满了楼道,并以更快的速度穿透那堵薄薄的墙壁。
“来来来!走一个!” 强子举起冰凉的啤酒瓶。“枫子,手艺见长啊!这羊排烤得绝了!
” 大鹏嘴里塞着肉,含糊不清地嚷着。“操!这小龙虾够劲!谁买的?地道!
” 另一个哥们儿被辣得嘶嘶吸气,灌了一大口啤酒。“哈哈哈!爽!
”划拳声、碰瓶声、放肆的大笑声、油脂滴落炭火的“嗤啦”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
汇成一股喧嚣的洪流,冲击着这栋老楼的墙壁。林枫被朋友簇拥着,
啤酒冰凉的口感顺着喉咙滑下,羊排外焦里嫩、汁水丰盈的满足感在舌尖爆炸,
几天来的憋闷被这烟火人间的喧腾彻底驱散。他撸起袖子,脸颊发红,眼睛发亮,
这才是生活!就在气氛嗨到顶点,众人举杯准备再来一轮时——“砰!砰!砰!砰!
”不是“笃笃笃”的克制,而是带着一种压抑不住、近乎狂躁的愤怒和急促!
砸门声沉重而粗暴,像是要把那扇老旧的防盗门直接捶穿!力道之大,
让门板连着门框都在剧烈震动,灰尘簌簌落下。客厅里瞬间一静。
所有的笑声、碰杯声、咀嚼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烤架上羊排油脂滴落的“嗤啦”声,
和门外那如同擂鼓般、带着毁灭意味的砸门声。林枫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
随即被一股更猛烈的怒火烧得通红。他“腾”地站起来,啤酒瓶重重顿在茶几上,
第四章:蛆虫时钟陈墨李国强免费小说完整版_完结版小说阅读第四章:蛆虫时钟(陈墨李国强)
第三章:双排扣西装陈墨周昊免费小说全集_小说免费完结第三章:双排扣西装陈墨周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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