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敲门的女人灰雾裹着城市的时候,我正在擦柜台。玻璃上的指纹被我擦得发亮,
能映出我眼底的红——昨晚又梦到妹妹了,她蹲在公园的秋千下,
手里攥着我送她的兔子玩偶,喊我“哥哥”,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飘得很远。
店门口的铜铃突然响了,“叮铃”一声,打破了死寂。我抬头,
看见门上的玻璃映出一个女人的影子:浑身是血,头发粘成一撮一撮的,裙摆破了个大洞,
小腿上的抓痕里嵌着灰雾碎屑——那是未亡人的标记,说明她已经死了,灵魂被困在这雾里。
我放下抹布,走到门口。手刚碰到门把,就感觉到门板上传来的凉意——不是灰雾的冷,
是死人的凉。我深吸一口气,拉开门。“请问……”她的声音沙哑,像砂纸擦过玻璃,
“这里卖后悔药吗?”我盯着她的眼睛。她的瞳孔里没有焦点,却燃着一团火——那是执念,
未亡人最显眼的特征。我退了一步,让她进来:“卖,但你得告诉我,你后悔什么。
”她走进店里,目光扫过货架上的玻璃罐。那些罐子里装着一颗颗透明的弹珠,
里面浮动着各色的光:暖黄色的像路灯,暗红色的像血,浅蓝色的像眼泪。
每颗弹珠里都藏着一个未亡人的回忆。她的目光停在最里面的罐子上,
那里面装着一颗粉色的弹珠,里面浮动着一个小女孩的身影,扎着羊角辫,手里拿着蛋糕。
“我叫李淑兰,”她坐在柜台前,手指绞着破烂的裙摆,“是超市的收银员。
末日来的前一天,是我女儿妞妞的七岁生日。”她的声音开始颤抖:“我答应她,
要早点下班,买个草莓蛋糕——她最爱的口味,上面要插七根蜡烛。可那天超市里人特别多,
老板说‘今天不卖完这批货不许走’。我给妞妞打电话,她在电话里哭:‘妈妈,
你是不是又要加班?’我哄她:‘乖,妈妈买最大的蛋糕,今晚一定陪你吹蜡烛。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蛋糕,
旁边写着“妈妈生日快乐”——是妞妞的字。“我加班到十点,赶到家时,妞妞已经睡着了。
她怀里抱着我去年送她的兔子玩偶,床头放着她画的蛋糕。我把买来的蛋糕放在她旁边,
摸了摸她的头发,想着明天再补过。”“结果第二天……”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冲开了脸上的血渍,“灰雾就来了。我在超市里接到妞妞的电话,她哭着说:‘妈妈,
公园的雾好浓,我怕。’我急得不行,想请假,老板说‘你敢走就扣工资’。
等我终于冲出超市,跑到公园时,只看到妞妞的书包散在地上,里面的画纸被风刮得满天飞。
画纸上是我和她,手拉手站在蛋糕前,旁边写着‘妈妈生日快乐’。”她的手攥得紧紧的,
指甲掐进掌心,渗出黑色的血——那是未亡人的血,没有温度。“我喊她的名字,
喊得嗓子都哑了,可她就是不出来。后来,灰雾裹住了我,我以为我死了,可等我醒过来,
就站在你店门口。”她抬起头,眼睛里的火更旺了:“我听说,这里卖后悔药,
能让我回到过去,陪妞妞过生日。对吗?”我从货架上取下那个装着粉色弹珠的罐子,
放在她面前。弹珠里的小女孩动了动,露出笑容,喊了一声“妈妈”。
李淑兰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伸手去摸弹珠,手指穿过了玻璃,
却碰到了小女孩的脸——像真的一样,暖暖的。“没错,”我指着弹珠,
“这颗药里藏着你和妞妞的回忆。吃下去,你会回到末日的前一天,也就是妞妞生日那天。
你可以陪她吹蜡烛,吃蛋糕,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但……”我停顿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
“代价是你的灵魂。每颗后悔药都会消耗你一部分灵魂,等灵魂消耗完了,你就会彻底消失,
变成灰雾的一部分。”她没有犹豫:“我愿意。只要能陪妞妞过一次生日,
就算消失也无所谓。”我从罐子里取出弹珠,放在她手心里。弹珠的温度像妞妞的小手,
暖暖的。“记住,”我提醒她,“你只能改变一个细节,比如早点下班,
或者不让妞妞去公园。但不要试图改变太多,否则会引起时空混乱,后果不堪设想。
”她点点头,把弹珠放进嘴里。弹珠入口即化,像吃了一口温温的蜂蜜。她的身体开始发光,
慢慢变得透明。就在她消失的前一秒,她笑着说:“妞妞,妈妈来了。”我走到门口,
望着外面的灰雾。雾里传来妞妞的笑声,还有李淑兰的声音:“妞妞,
吹蜡烛啦……”我摸了摸口袋里的照片,那是妹妹的,她扎着羊角辫,手里拿着兔子玩偶,
笑得很开心。“妹妹,”我轻声说,“等我,我一定会救你。
”第二章 士兵的勋章李淑兰消失后的第三天,店里来了第二个顾客。
他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军装,胸前挂着一枚勋章,勋章上刻着“一等功”三个字。
他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从左眉一直延伸到下巴,像一条狰狞的蛇。他的左臂缠着绷带,
绷带渗着黑色的血——那是灰雾的痕迹。他走进店里,敬礼的动作很标准,
尽管他的手臂在发抖。“老板,”他的声音像老留声机里的歌,带着岁月的痕迹,
“我要买后悔药。”我指了指柜台前的椅子:“坐下来,告诉我你的故事。”他坐下来,
双手捧着勋章,像捧着什么易碎的宝贝。“我叫陈建国,”他说,“是个退伍军人。
末日来的那天,我在医院陪我妈化疗。我妈得了肺癌,晚期,医生说她最多能活三个月。
”他的声音哽咽了:“那天早上,我去买早餐——我妈想吃楼下的包子,
说那是她小时候的味道。回来的时候,看到医院门口围了很多人。我挤进去,
看到一个年轻人躺在地上,浑身是血,旁边站着一个女人,哭着喊‘救救他’。我过去一看,
年轻人的胸口插着一把刀,血流得满地都是。我是医学生毕业的,知道他伤得很重,
必须马上送手术室。可医院里的医生都跑了,因为灰雾已经飘到了医院门口。
”他的手攥得紧紧的,勋章上的花纹都被他掐得变形了:“我把年轻人抱起来,往手术室跑。
可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灰雾裹住了我。我感觉到我的身体在消散,可我还是抱着他,一直跑。
后来,我醒过来,就站在你店门口。”他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愧疚:“我后悔,
没救到那个年轻人。他才二十岁,还有大好的青春。如果我能再快一点,
说不定他就能活下来。”我从货架上取下一个装着暗红色弹珠的罐子,放在他面前。
弹珠里浮动着一个年轻人的身影,他穿着白色的T恤,手里拿着一本书,笑得很阳光。
“这颗药里藏着你和那个年轻人的回忆,”我说,“吃下去,你会回到末日那天的医院,
你可以救他,但代价是你的灵魂。”他接过弹珠,看了看里面的年轻人,
又看了看我:“如果我救了他,他会不会活下来?”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但你可以试试。
”他把弹珠放进嘴里。弹珠化开的时候,他的身体开始发光。他的脸上露出笑容,
喊了一声:“小伙子,坚持住,我带你去手术室!”然后,他消失了。我走到货架前,
拿起那个装着暗红色弹珠的罐子,里面的年轻人还在笑。我摸了摸罐子上的灰尘,
想起了陈建国的勋章——那枚勋章是他在部队里得的,当时他救了一个落水的孩子,
被评为“一等功”。晚上,我关店的时候,
发现门口的台阶上放着一样东西——是陈建国的勋章。勋章上刻着“一等功”三个字,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赠给最勇敢的战士”。我捡起勋章,翻过来,
背面刻着一个名字:“林小满”。我的手一下子僵住了。林小满是我妹妹的名字。
我坐在柜台前,盯着勋章背面的“林小满”三个字,想起了妹妹的样子。她总是扎着羊角辫,
穿着粉色的连衣裙,蹦蹦跳跳地跟在我后面,喊我“哥哥”。她喜欢画画,喜欢兔子玩偶,
喜欢吃草莓蛋糕。她最大的愿望,是能和我一起去看海。可我从来没陪她去过。
末日来的前一个月,我加班加点赶一个项目,每天都凌晨才回家。
妹妹每天晚上都坐在沙发上等我,手里拿着她画的海的画,说:“哥哥,等你不忙了,
我们去看海好不好?”我总是说:“等下周,等下周我有空。”可下周永远都没有来。
末日来的那天,妹妹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哥哥,我去公园等你,我画了一幅海的画,
要给你看。”我当时正在开会,没看到短信。等我散会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我给妹妹回电话,没人接。我跑到公园,只看到妹妹的书包散在地上,
里面的画纸被风刮得满天飞,画纸上是一片蓝色的海,还有两个手拉手的人,
旁边写着“哥哥和小满的海”。我蹲在地上,捡起画纸,眼泪砸在画纸上,
把蓝色的海染成了深色。第二天,我在灰雾里找到了这家店。店门上挂着一个牌子,
写着“后悔药铺”,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只卖给出得起代价的人”。我推开门,
里面没有人。货架上摆满了玻璃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弹珠。
柜台后面的墙上挂着一面镜子,镜子里映出我的脸——我的脸上有一道疤,
是末日那天被灰雾里的东西抓伤的。突然,镜子里出现了一个老人的身影。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手里拿着一根拐杖,微笑着看着我。“年轻人,”他说,
“你想卖后悔药吗?”我回头,老人就站在我身后。他的眼睛里有一道光,像星星一样亮。
“我想救我妹妹,”我说,“她被灰雾吞噬了,我要救她。
”老人点点头:“那你就得成为这家店的老板。只有老板才能卖后悔药,
也只有老板才能找到自己的后悔药。”“什么意思?”我问。老人拿起货架上的一个玻璃罐,
里面装着一颗粉色的弹珠,里面浮动着妹妹的身影:“这颗药是给你妹妹的,
只有你能卖给他。但你得先帮别人完成遗愿,收集足够的灵魂,才能打开装着这颗药的箱子。
”他指了指柜台下面的一个铁箱子,箱子上挂着一把铜锁:“箱子里装着你妹妹的后悔药,
还有打开灰雾深处的钥匙。等你收集够十个灵魂,锁就会打开。”我看着箱子,
又看着老人:“你是谁?”老人笑了笑,转身走向门口:“我是上一任老板。等你成为老板,
你就会知道一切。”他走出店门,消失在灰雾里。从那以后,我就成了这家店的老板。
我卖后悔药给未亡人,收集他们的灵魂,只为了打开那个箱子,救我妹妹。现在,
陈建国的勋章背面刻着妹妹的名字,说明妹妹和他有某种联系。我必须找到答案。
第三章 程序员的情书第四天早上,店里来了第三个顾客。他穿着一件格子衬衫,戴着眼镜,
手里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他的头发乱蓬蓬的,眼睛下面有很重的黑眼圈,
看起来像是很久没睡觉了。他的手指在发抖,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封未发送的邮件,
收件人是“林小满”,主题是“我喜欢你”。他走进店里,四处看了看,然后走到柜台前,
说:“老板,我要买后悔药。”我指了指椅子:“坐下来,告诉我你的故事。”他坐下来,
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邮件内容显露出来:“小满,我喜欢你,很久了。
从大一第一次见到你,你扎着羊角辫,穿着粉色连衣裙,站在教室门口笑的时候,
我就喜欢上你了。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长得不帅,也不会说话,只会写代码。
但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他的手指抚过屏幕上的“林小满”三个字,
眼睛里满是温柔:“我叫徐明,是个程序员。我和小满是大学同学,她是我们班的班花,
性格很开朗,大家都喜欢她。我也喜欢她,但我不敢说,因为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他想起了大学时的事情:“大一的时候,小满的电脑坏了,她来找我修。
我当时紧张得手都在抖,把她的电脑拆了又装,装了又拆,最后还是没修好。
小满笑着说:‘没关系,徐明,你已经很厉害了。’从那以后,她经常来找我修电脑,
有时候带一杯草莓牛奶,说:‘徐明,给你喝,谢谢你帮我修电脑。
’”他的声音变得哽咽:“毕业的时候,我想请她吃饭,跟她告白。
可她那天说她要去机场接她哥哥,没时间。后来,我听说她哥哥很忙,经常加班,
她每天都在家等他。再后来,末日就来了。”“末日那天,我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说‘小满,
我喜欢你,很久了’。可她没回。我跑到她家里,看到她的手机放在沙发上,
屏幕上显示着我的短信,还有一条未发送的短信,内容是‘哥哥,我在公园等你,快来’。
”他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泪水:“我后悔,没早点跟她告白。如果我能早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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