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惊梦苏小小最后一点意识,停留在出租屋天花板那块泛黄的霉斑上。
凌晨六点的闹钟像催命符,把她从不足四小时的睡眠里拽出来;四节课连堂讲得嗓子冒烟,
晚自习盯到十点,回屋还要批改堆积如山的作文——题目全是《我的理想》,
可她自己的理想,早就被“升学率”三个字碾成了灰。
“再熬三个月……等这届学生毕业……”她喃喃着拽过被子,浑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疲惫。
弟弟的补习班费用、父母的医药费、下个月要交的房租……无数账单在眼前晃,
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她甚至在想:要是能换个活法就好了。再睁眼时,
鼻腔里灌满了清冽的兰花香。不是出租屋楼下早餐摊的油烟味,
也不是批改作业时闻到的劣质墨水味。雕花描金的床顶悬着明黄纱幔,
丝绸被褥滑腻得像流水,指尖划过处,还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纹样。“公主,您醒了?
”清脆的女声在耳边响起,苏小小猛地转头,看见个穿浅绿纱裙的侍女,梳着双环髻,
眉眼温顺。“今日是您及笄礼,龙公子和大祭司都在殿外候着了。”公主?龙公子?大祭司?
头痛骤然炸开,陌生的记忆碎片像潮水般涌进来——这里是兽世大陆,雌性稀少如星子,
尊贵得能让雄性俯首称臣。她是东吴国唯一的公主苏璃,凤凰血脉的继承者,
母后是权倾朝野的女王,两个哥哥把她宠得无法无天。而“龙公子”,是丞相府的龙玄,
龙族血统,与她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大祭司”墨渊,黑豹血统,掌祭祀大权,
却心有所属。苏小小,不,现在该叫苏璃了。她撑着身子坐起来,
铜镜里映出张陌生的脸:肌肤胜雪,眉如远黛,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天然的妩媚,
最惊人的是眉心那点凤羽印记,泛着淡淡的金光,美得惊心动魄。这哪是换个活法,
这是直接一步登天了。“公主,该梳妆了。”侍女小翠捧着朱红凤袍上前,
“龙公子特意让人送了新做的发簪,说是配您正好。”苏璃盯着铜镜里的自己,
忽然想起现实里的父母。他们总说“女儿要富养”,却在她和弟弟的补习班之间,
毫不犹豫选了后者;想起弟弟偷偷塞给她的半块巧克力,
说“姐你别太累”;想起出租屋那盏昏黄的灯,是她在这座城市唯一的落脚点。
“等我……站稳了脚,总会回去看看的。”她在心里默念。换上朱红凤袍,
凤羽印记在眉心愈发清晰。走出寝殿时,晨光正透过玉石栏杆洒下来,
将庭院里的奇花异草照得发亮。两个身影立在殿前白玉阶下,瞬间攫住了她的目光。
左边的少年穿月白锦袍,墨发用玉冠束起,眉眼俊朗,唇角总是微微上扬。看见苏璃,
他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快步迎上来,自然地伸手拂去她肩头的花瓣:“阿璃,你今日真美。
”是龙玄。记忆里,他总跟在她身后,为她摘最高处的凤珠果,替她挡二哥的“教训”,
连母后都说:“玄儿看你的眼神,比凤凰真火还烫。”他的指尖擦过她的颈侧,
带着温热的触感,苏璃下意识缩了缩,耳尖发烫。这是两世为人,
第一次有人这样自然地亲近她,不是客套,不是敷衍,是实打实的珍视。“玄哥哥。
”她模仿着记忆里苏璃的语气,声音却有点发飘。龙玄的笑意更深了,忽然低头,
凑近她耳边:“昨日新做的桂花糕,在你殿里温着呢。”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
酥麻的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苏璃猛地后退半步,撞进一个带着冷香的怀抱。“公主,
及笄礼要开始了。”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苏璃转头,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眸子。
男子穿玄色祭司长袍,金线绣的符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
只是眼神像结了冰的湖面,没什么温度。是墨渊,大祭司。记忆里,他总独来独往,
唯有看向御花园那株千年梧桐时,眼神才会柔和——那里住着他心尖上的人,狐族乐师青梧。
“祭司。”苏璃站直身子,刻意拉开距离。墨渊没再说话,转身朝正殿走去,
玄色衣袍在晨光里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龙玄快步跟上苏璃,
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心:“别理他,他向来这样。”掌心的温度烫得苏璃心头一颤。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纤细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这双手,
再也不用握着红笔批改作业到指节发红了。2 及笄正殿里早已站满了人。
高坐王座的女王穿着玄色龙纹朝服,面容威严,看到苏璃进来,眼中瞬间漾起暖意:“璃儿,
过来。”苏璃走上前,按照记忆中的礼节跪拜。女王亲自扶起她,拿起嵌着红宝石的凤钗,
轻轻插进她发间:“从今日起,你便是东吴国的储君。”她的指尖拂过苏璃眉心的凤羽印记,
“凤凰血脉,当承大任。”“儿臣谨记母后教诲。”苏璃的声音有些发紧,
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仪式繁琐而庄重。当礼官唱到“赐婚”时,苏璃的心跳漏了一拍。
“丞相府龙玄,大祭司墨渊,为璃公主兽夫。”女王的声音传遍大殿,“璃儿,你可满意?
”龙玄立刻单膝跪地,声音清亮:“臣愿一生护公主周全。”他抬头时,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仿佛整个大殿只剩下他们两人。墨渊却只是微微躬身:“臣遵王命。”苏璃看着他,
忽然想起昨夜闯入脑海的画面:墨渊在月下教青梧吹笛,指尖划过笛孔的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青梧的指尖缠着他的衣袖,耳尖通红。她弯唇笑了,声音清脆:“儿臣满意。
”龙玄猛地抬头,眼里的惊喜几乎要溢出来。墨渊的睫毛颤了颤,
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恢复了平静。及笄宴设在御花园,灯火如昼。
苏璃刚坐下,龙玄就端着一碟桂花糕过来,自然地坐在她身侧,手臂虚虚环着她身后的椅背,
像在无声地宣告护佑。“尝尝?新放了蜂蜜,你小时候最爱吃的。”苏璃拿起一块,
入口清甜,暖得人心头发烫。前世她总省着钱给弟弟买零食,自己却很少尝甜头,
此刻嘴里的甜,像是要把过去的苦都中和掉。“好吃。”她弯着眼笑,嘴角沾了点糕点碎屑。
龙玄的喉结动了动,忽然伸手,用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唇角。“沾到了。”他的声音低了几分,
眼神落在她的唇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炽热。苏璃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
手里的桂花糕差点掉下去。他的指尖带着温热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唇角,烫得她脸颊绯红。
“多谢玄哥哥。”她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不远处的墨渊正低头饮酒,青梧坐在他身侧,
穿着素白长衫,眉眼清秀。青梧为他斟酒时,墨渊的指尖不经意划过他的手背,
青梧耳尖微红,低头抿了口茶。两人没说什么话,却有种旁人插不进的默契。苏璃看得清楚,
心里却没什么波澜。她本就不是原主,对这门婚事没那么多执念,墨渊有心上人,
她反而觉得轻松——至少不用应付一个虚情假意的“兽夫”。“在看什么?
”龙玄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眉头微蹙,“别理他们。”“没什么。”苏璃笑着转头,
“听说你昨日在演武场赢了三连胜?”龙玄挠挠头,耳尖更红了:“是想让你看看,
我能护着你了。”说着,偷偷往她手心塞了颗糖,用体温焐得温热。苏璃捏着那颗糖,
忽然想起现实中弟弟总抢她的零食,却会在她加班晚归时,偷偷在她包里塞一颗大白兔奶糖。
眼眶有点发热,她用力眨了眨眼,把泪意憋回去。正说着,殿外忽然传来骚动。
侍卫匆匆来报:“公主,西漠国使者求见,说带了稀世珍宝。”西漠国与东吴国素来不和,
这时候来献宝,多半没安好心。苏璃挑眉:“让他进来。”使者是个穿黑袍的男子,
脸上覆着银色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他身后跟着个少年,穿粗布短打,双手被捆着,
狼耳耷拉在墨发间,眼神桀骜如困兽。“此乃西漠国献上的‘礼物’。”使者声音嘶哑,
“北漠国质子苍,白虎血统,献给公主做侍从。”那叫苍的少年猛地抬头,
狼瞳里满是怒火:“我是北漠国将军之子,不是礼物!”使者抬手就要打,
苏璃冷声喝止:“住手。”她走上前,亲自解开苍的绳索。指尖触到他粗糙的手腕时,
他猛地瑟缩了一下,却没躲开。“你愿留下吗?”苍愣了愣,
随即别过脸:“宁死不做阶下囚。”苏璃笑了。这性子,
倒像前世班里那个总跟老师顶嘴、却会偷偷帮同学修桌椅的男生。
她拍了拍他的肩:“那便留下吧。东吴国虽强,却不养只会摇尾乞怜的人。
”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传来,苍的狼耳几不可察地抖了抖,没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使者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勾了勾:“公主果然气度不凡。在下夜,愿留在东吴国,为公主效力。
”苏璃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
3 试探苍被安排在偏殿住下,却总独来独往。苏璃偶尔在演武场看到他,
他总对着木桩拳打脚踢,狼耳在情绪激动时会冒出来,像只警惕的小兽。“你这样练,
容易伤着自己。”她抛过去一瓶伤药,“二哥配的,效果很好。”苍接住药瓶,没说话,
耳根却悄悄红了。下次苏璃再来时,发现他换了种更科学的练法,见她看过来,
别扭地别过脸,却把刚打来的野兔往她面前推了推,狼尾在身后紧张地卷成一团。“一起吃?
”苏璃坐在草地上,示意他过来。苍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却刻意保持着半臂距离。他烤的兔肉外焦里嫩,苏璃咬了一口,眼睛亮了:“好吃。
”苍的耳尖更红了,默默把烤得最嫩的那块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像触电般缩回手。
苏璃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忽然觉得这少年其实挺可爱的。
她想起前世那个总被她骂“笨”的课代表,表面上跟她对着干,却会在她生病时,
偷偷把作业整理得整整齐齐。“苍,”她忽然开口,“你识字吗?”苍的动作顿了顿,
摇摇头,声音有点闷:“北漠……不重视这个。”“我教你吧。”苏璃拿出随身携带的书卷,
“以后做我的侍卫,总不能是个文盲。”苍猛地抬头,狼瞳里闪过震惊,
随即化为难以言喻的光亮。他重重地点头,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嗯。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演武场旁多了道奇特的风景。凤凰公主拿着书卷,
耐心地教白虎质子识字,阳光洒在两人身上,金红色的发丝与墨色的狼耳交相辉映,
画面竟有种奇异的和谐。苏璃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字,他掌心的薄茧蹭着她的皮肤,
带来粗糙又温热的触感。苍总是很紧张,身体绷得笔直,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唯独在落笔时异常认真,眼神专注得让苏璃都有些恍惚。“这个‘护’字,要写得有力些。
”她的指尖裹着他的,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你看,像不像你挥拳的样子?
”苍的喉结动了动,忽然低声说:“我会护着你。”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苏璃的心猛地一跳,抬头撞进他认真的狼瞳,那里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阳光穿过他的狼耳,
在他脸颊投下细碎的光斑,竟有种惊心动魄的好看。“我知道。”她移开目光,
假装整理书卷,耳尖却不受控制地红了。而夜,总在不经意间出现。有时是在她教苍识字时,
他倚在不远处的树干上,面具下的目光沉沉地望着,不知看了多久;有时是在她回殿的路上,
他忽然从阴影里走出,递来一支开得正艳的西域玫瑰,花瓣上还沾着露水。“公主,
尝尝这个?”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总能精准地戳中她的好奇。苏璃起初是抗拒的,
很新奇:能在夜里发光的石头、味道清甜的西域葡萄、甚至还有一本记载着异域风俗的孤本。
她渐渐不再排斥他的出现,只是对他那身黑袍和面具依旧保持警惕。“你为什么总戴面具?
”一次,她忍不住问。夜的动作顿了顿,随即轻笑:“怕吓到公主。”“我又不怕鬼。
”苏璃挑眉。夜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抚上自己的面具:“那……公主想看吗?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停在面具边缘,眼神里藏着某种试探。苏璃的心跳漏了一拍,
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面具被缓缓摘下,露出一张俊美却带着刀疤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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