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黑陶罐幺爷爷发病那天的夕阳特别红,像浸了血似的。程阳后来总想,
或许那就是个预兆。六岁的程阳蹲在田埂上玩蚂蚁,看见幺爷爷扛着锄头从玉米地里钻出来。
幺爷爷的草帽歪戴着,汗衫后背湿了一大片。他冲程阳笑了笑,然后突然僵在原地,
锄头"咣当"掉在地上。"阳阳..."幺爷爷的嘴角抽动着,眼神变得陌生而恐惧,
"他们来了...在玉米地里..."程阳回头望去,金黄的玉米秆在风中轻轻摇晃,
什么也没有。但当他转回头时,发现幺爷爷的瞳孔放得极大,黑得像是没有眼白。
那些玉米秆的阴影投在幺爷爷脸上,形成奇怪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那天晚上,
幺爷爷把饭桌掀了,热汤泼在程阳胳膊上,烫出一串水泡。他对着空气跪拜,
嘴里念叨着"饶命"。爷爷程德山用皮带把他捆在床上,他就像头困兽般嚎叫,声音不像人。
程阳蜷缩在灶台边,听见幺爷爷的指甲在床板上抓挠的声音。那声音持续了整整一夜,
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啃噬木头。天亮时,他发现自己的指甲缝里全是泥,
不知何时竟在地上挖出了几道沟痕。婆婆连夜出了门。三天后,
她带着个穿黄袍的干瘦老头回来。张道士一进门就皱起鼻子:"好重的阴气。
"程阳透过门缝偷看。堂屋里点了七七四十九根白蜡烛,张道士摇着铜铃,
把糯米撒得到处都是。蜡烛的烟在房梁上盘旋,形成诡异的旋涡。
程阳注意到张道士的右手只有三根手指,残缺处像是被什么野兽咬掉的。第三天夜里,
他杀了只公鸡,鸡血接在黑陶罐里。那只公鸡异常凶猛,在被割喉的瞬间竟挣脱了束缚,
扑腾着血淋淋的翅膀在堂屋里乱飞,最后撞死在神龛上。张道士说这是大凶之兆,
但又说凶中藏吉。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堂屋时,张道士踩着凳子,把罐子挂在了房梁正中央。
"此物镇宅,动者必遭横祸。"张道士走前再三叮嘱。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
用残缺的手指在上面画了道血符,贴在罐子底部。"七年之内,不可见天日。
他收下婆婆用红布包着的钱时,
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挺着肚子的刘桂芳——程阳的妈妈当时怀胎七月,肚皮圆得像揣了个西瓜。
说来也怪,罐子挂上后,幺爷爷就清醒了。但他从此害怕红色,见到鸡血就会晕厥。
他不记得发病的事,只是纳闷为什么家里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程阳踮脚望着那个黑得发亮的罐子,阳光透过瓦缝照在上面,罐口凝结的血痂像张开的嘴。
有次他梦见罐子里伸出无数红丝线,缠住了全家人的手腕。
2 疯女人程小满出生在腊月初八,那天村里在煮腊八粥,空气里飘着甜腻的豆香。
婆婆在灶台前念经,说这天出生的孩子命硬,要么克人,要么被人克。
马金花带着计划生育工作队闯进程家时,接生婆刚剪断脐带。刘桂芳虚弱地躺在床上,
身下的草纸浸透了血。草纸不够用,婆婆撕了半本黄历垫在下面,
小满出生时脸上沾着"忌动土"的字样。程小满裹在旧棉袄里,哭声像只小猫。
"五千块罚款!"马金花的声音刺耳极了,"要不就带她去结扎!
"爷爷把退伍证拍在桌上:"我打过美国鬼子!""毛主席还说人多力量大呢!
"马金花冷笑,"超生就是超生!她身后的红袖章青年开始翻箱倒柜,
把米缸里的粮食倒了一地。有个戴眼镜的拿起灶台上的腊八粥闻了闻,突然手一抖,
碗摔得粉碎——粥里浮着一根鸡毛,正是当年做饭时那只公鸡的尾羽。
最后是舅舅程建军赶来解了围。他开来的桑塔纳溅满泥浆,
一下车就踩到冻硬的鸡屎滑了一跤。这个不祥的预兆当时没人注意。
他塞给马金花两条红塔山,又悄悄往她兜里塞了个红包。马金花走时,
故意大声说:"三十多岁还生,也不嫌害臊!"这些话像毒蛇钻进了刘桂芳的耳朵。
她开始做噩梦,梦见自己生了个怪物,浑身长满鸡毛。月子还没坐完,她就常抱着小满发呆,
有时突然尖叫着把孩子扔出去。有次小满被扔进柴堆,细嫩的脸上扎满了木刺,
哭得几乎断气。村里开始流传程家媳妇疯了,孩子们经过程家时都绕着走,
说院子里有个披头散发的女鬼。程建国从广州回来那天,雪下得很大。
他坐的长途车在半路抛锚,走了十里雪路才到家,右脚的冻疮已经溃烂流脓。
他拎着给程阳买的新书包,看见妻子正对着院角的枣树说话。树下的雪被尿浇出个黄色的坑。
"桂芳?"程建国轻声唤道。刘桂芳转过脸,眼神陌生得可怕。她的头发结成绺,
嘴角沾着早上吃的粥渍。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睛——瞳孔缩得极小,眼白上布满血丝,
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她突然扑上来抓丈夫的脸:"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她的指甲里带着枣树皮屑,在程建国脸上留下五道血痕。那天晚上,
程建国在村口小卖部喝光了半箱啤酒。_店主老李头说,
他喝酒时一直盯着墙上挂着的鸡毛掸子看,眼神像是要杀人。_从此他腰间总别着个酒壶,
喝醉了就骂人,骂得最多的是"赔钱货"——他不再叫女儿的名字。只有一次,
他醉酒后摸着小满的脸说:"你的眼睛...真像...话没说完就吐了一地。
3 破碎程小满周岁那天,舅舅程建军死了。死前一周,他曾来程家送满月礼,
站在房梁下盯着那个黑陶罐看了很久。临走时他对刘桂芳说了句奇怪的话:该来的总来。
他赶来吃满月酒,刚下车就捂着脑袋倒下。倒下的姿势很怪,像是有人从后面猛推了一把。
他的后脑勺磕在桑塔纳车门框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县医院说是脑出血,
救护车还没到,人就没了气息。临终前他抓住护士的手,说了两个字:"罐子...葬礼上,
程阳看见舅舅的桑塔纳停在路边,车顶落满了槐花。那些槐花很快变黑腐烂,
像是被什么腐蚀了。"都是她害的。"十二岁的程阳对表弟说,眼睛盯着正在抓周的小满。
孩子的小手抓住了一支钢笔,程建军生前最爱的那支。钢笔上刻着"广州1988",
是舅舅做生意发财那年买的。更诡异的是,小满抓到钢笔的瞬间,
房梁上的黑陶罐突然渗出一滴暗红色的液体,正好落在她头顶。第二年春节,
奶奶打扫屋子时,鸡毛掸子碰到了房梁上的黑陶罐。碰到前她曾犹豫了一下,
因为想起张道士的警告。但一粒灰尘落进她眼睛,就在她揉眼的瞬间,掸子碰到了罐子。
罐子摔得粉碎,发黑的血块像干涸的伤口痂皮。碎片中露出那张黄符,
已经变成了诡异的紫黑色。当天夜里,奶奶心口疼得直打滚。她撕开衣领抓挠胸口,
抓出的血痕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和当年公鸡撞死在神龛上时,
翅膀张开的形状一模一样。赤脚医生赶来时,她已经没气了,手指还保持着抓挠胸口的姿势。
她的眼睛睁得极大,瞳孔里映出房梁上那个挂过罐子的铁钩,还在微微晃动。
程建国在坟前跪到天亮,膝盖陷进冻土两寸深,回家就把打工的行李拆了。
他去镇上的砖厂做了搬运工,每天回来时浑身红灰,像从血池里捞出来的。
工友们说他总对着砖块自言自语,有次还把一块红砖当成婴儿抱在怀里。
程阳的恨意随着个子一起长。
他学会了用各种方式折磨小满而不留痕迹:把她的布鞋浸湿放在寒冬的窗台上,
在她被窝里放刺人的苍耳,把她最爱的布娃娃塞进灶膛烧掉半边脸。他偷看过母亲的药,
知道那些白色小药片吃多了会死人。有次他把小满骗到河边,
指着水面说:"爸妈在水里叫你。水面上确实有倒影,但不是他们的父母,
而是一个模糊的红色人影。要不是卖豆腐的老王路过,四岁的小满就真的走进深水区了。
父亲用皮带抽他时,程阳咬着牙不哭。皮带抽在背上发出可怕的声响,
但他只是死死盯着墙上舅舅的遗像。照片里的程建军突然对他眨了眨眼。
他盯着墙上舅舅的遗像,心想为什么死的不是那个灾星。那天晚上,他第一次梦遗,
梦里全是血红色的旋涡。4 生死竞速那天清晨,程小满在睡梦中突然尖叫起来。"红的!
全是红的!"四岁的小满在床上扭动着,双手在空中乱抓。程阳被吵醒,
不耐烦地掀开她的被子,却发现妹妹的指甲缝里渗着血丝——她不知何时抓破了自己的大腿,
伤口排列成三道平行的痕迹,像是什么动物的爪印。刘桂芳闻声赶来,
眼神却涣散着看向窗外:"鸡叫了...第三遍..."可程家已经两年没养鸡了,
自从那只公鸡在做法时惨死,再没有活鸡敢进这个院子。程建国蹲在门槛上抽完最后一支烟,
把烟头狠狠按灭在门框上,那里已经积了十几个相似的焦黑痕迹。"我下田了。
"他头也不回地说,背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中。
程阳注意到父亲今天没带午饭——那个印着"劳动光荣"的铝饭盒静静躺在灶台上,
里面装着昨晚的剩饭,已经发馊了。中午的阳光毒辣得像蘸了盐水的鞭子。
小满踮着脚够到五斗柜上的药瓶时,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沙沙声,像是许多虫子在爬。
她好奇地拧开盖子,发现那些白色药片上布满了细小的红色斑点,像是凝固的血珠。
"糖糖..."小满抓起一把塞进嘴里。药片在舌尖融化,泛着奇怪的铁锈味。
她正要再抓一把,突然看见药瓶标签背面用铅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字:"别吃 建军"。
这行字很快在她视线里扭曲旋转,天花板上的裂纹突然变成一张狞笑的脸。
当程建国冲进院子时,看见小满像条离水的鱼一样在地上抽搐,嘴角溢出的白沫里混着血丝。
更可怕的是她的眼睛——瞳孔完全扩散,黑得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洞。药瓶滚落在她手边,
里面剩下的药片正在诡异地跳动,发出哒哒的声响。程建国赤脚奔跑在田埂上时,
感觉不到碎石和稻茬的刺痛。他怀中的小满越来越轻,像是一具空心的稻草人。
路过村口的老槐树时,树荫里突然传来一声冷笑:"报应..."程建国猛地回头,
只看见树皮上渗出暗红的树脂,形状酷似一个咧开的嘴。卫生院的大门紧闭着,
午休时间还没结束。程建国用肩膀撞门的瞬间,
听见怀里的小满发出一声微弱的呢喃:"...舅..."这个字像刀子般扎进他心里。
当值班医生掀开小满的眼皮检查时,
突然"啊"地叫了一声——孩子的瞳孔里倒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一个模糊的红色人影。
"洗胃!快!"医生的声音在发抖。当胃管插进小满喉咙时,冲出来的不是常见的药物残渣,
而是散发着铁锈味的暗红色液体。护士惊恐地发现,
这些液体在托盘里竟然缓缓组成了一个奇怪的符号——和当年黑陶罐底部的血符一模一样。
深夜的卫生院走廊,程建国盯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脚掌发呆。
脓血混着泥土在地板上留下一个个黏糊糊的脚印,像是一条蜿蜒的红色小径。
他突然想起小满刚学会走路时的样子——摇摇晃晃地扑向他,
小脚丫在泥地上踩出一串可爱的印记。"爸爸飞飞~"记忆中的笑声让他心如刀绞。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脚步声,程建国抬头,看见一个穿黄袍的身影一闪而过。他追到门口,
只发现地上落着一张泛黄的符纸,上面用血写着:"债未偿,命不止"。回到病房,
小满的呼吸已经平稳。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她脸上,
程建国第一次发现女儿的睫毛那么长,在脸颊上投下羽毛般的阴影。他颤抖着伸出手,
却在即将碰到孩子脸庞时停住了——他看见自己的指甲缝里嵌着黑色的泥土,
像是来自某个新鲜的坟堆。天亮前,程阳偷偷溜进了卫生院。
他手里攥着一把刚从坟头采来的青蒿——这是奶奶生前教他的土方子。
当他蹑手蹑脚走到病床前时,却发现小满的枕头下压着什么东西。那是一根红色的羽毛,
鲜艳得像刚染了血。程阳刚碰到它,羽毛就化成了灰烬。与此同时,
沉睡的小满突然睁开了眼睛。"哥,"她的声音异常清醒,"我看见舅舅了。
他说房梁下的东西不能碰。"程阳倒退两步,撞翻了输液架。走廊上的护士闻声赶来时,
只看见一个白发少年狂奔而去的背影,
和病床上安然熟睡的女童——她的嘴角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神秘微笑,右手紧紧攥着,
指缝里漏出一丝暗红色的粉末。5 坠落谷仓的木梯缺了三根横梁,像被野兽咬断的肋骨。
程小满爬上去时,听见头顶传来"咚咚"的敲击声,像是有人在用指节叩击棺材板。
五岁生日前一天,她发现谷仓的门锁不知被谁撬开了,铁锁上还沾着暗红色的锈迹,
摸上去黏糊糊的,像干涸的血。第三级横梁上刻着奇怪的符号:⚭。小满用指甲抠了抠,
木屑簌簌落下,露出底下暗红色的纹路——和当年黑陶罐上的血符一模一样。
当她爬到储粮层时,一股陈年的霉味混着某种腥甜的气息扑面而来,
让她想起舅舅葬礼上那些腐烂的槐花。月光从瓦缝漏进来,
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画出惨白的条纹。角落里堆着一个鼓胀的麻袋,
袋口露出一截褪色的红布。小满伸手去拽,红布却像有生命般缩了回去。与此同时,
她听见麻袋里传出微弱的呜咽声,像是被捂住嘴的哭泣。
"喵——"突如其来的猫叫吓得小满差点松手。一道黑影从梁上窜过,
绿眼睛在黑暗中像两盏摇曳的鬼火。当猫第二次叫时,
小满突然毛骨悚然——程家从来不养猫,而且这叫声太像人类婴儿的啼哭了。
黑影停在高处的横梁上,月光照亮它的轮廓:那根本不是猫,而是一团人形的黑影,
只有眼睛反射着诡异的绿光。它伸出细长的"前爪",轻轻推倒了堆在梁上的一个陶罐。
小满尖叫着向后躲闪,却忘了自己站在梯子边缘。在坠落的瞬间,
她看清了那个下坠的陶罐——正是当年挂在房梁上的黑陶罐,本该已经摔得粉碎的罐子,
此刻却完好无损地向她迎面砸来。闷响传来时,程阳正在后院劈柴。
他数到三十才慢悠悠地走过去——这个数字是故意选的,
因为今天是小满出生后的第五年零三十天。推开谷仓门,
眼前的景象却让他血液凝固:小满蜷缩在水泥地上,后脑勺渗出的血漫过碎草屑,
嘴角冒着白沫。而更可怕的是,她的右手紧紧攥着一截褪色的红布,
闺蜜求我“参考”代码,我反手举报了自己考试作弊(陈岩林薇薇)免费完结小说_小说完整版免费阅读闺蜜求我“参考”代码,我反手举报了自己考试作弊(陈岩林薇薇)
勿求薄幸郎李书君季淮完整版小说_小说完结推荐勿求薄幸郎(李书君季淮)
爱要及时莫等迟(沈辞寒江语迟)最新章节在线阅读_(爱要及时莫等迟)完整版免费在线阅读
爱意融尽(宋洛周时宴)全文在线阅读_(爱意融尽)精彩小说
小姑子用死胎换走我的孩子,重生后我杀疯了(苏泊丞苏语涵)在哪看免费小说_已完结小说推荐小姑子用死胎换走我的孩子,重生后我杀疯了苏泊丞苏语涵
被性缘脑学生举报后,我掀桌子教她做人孟冽宋雨霏热门完本小说_最新章节列表被性缘脑学生举报后,我掀桌子教她做人(孟冽宋雨霏)
深恩负尽周妍贺景州小说推荐完结_全集免费小说深恩负尽(周妍贺景州)
《未婚夫的秘书将我的婚房变成骨灰房》顾舟舟沈南青完结版阅读_顾舟舟沈南青完结版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