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色十字路**(1)**凌晨一点十七分。城市像一头耗尽了力气的巨兽,
在连绵的冷雨中发出沉闷的喘息。霓虹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晕染开一片片迷离的光斑,
又被飞驰而过的车轮无情地碾碎。林默的手指有些僵硬地搭在方向盘上,指尖冰凉。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徒劳地左右摆动,发出单调而急促的“唰——唰——”声,
却怎么也刮不净那倾泻而下的、仿佛永无止境的雨水。车窗外的世界,
被水汽氤氲得模糊不清,连对面路口那盏刺眼的红灯,
都像是一滩在污水中缓缓扩散的、稀释了的血。连续加班三十六小时。
太阳穴像被两枚烧红的钢钉反复凿击,突突地跳着,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整个颅腔嗡嗡作响。
胃里空空荡荡,除了三杯浓得发苦的黑咖啡在翻腾灼烧,再无他物。
后视镜里映出他苍白而憔悴的脸,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像一片被遗忘的荒芜之地。而副驾驶座上,那份薄薄的文件夹,像一块沉重的墓碑,
无声地宣告着一个结局——公司“架构调整”,他林默,
这个五年如一日被钉在工位上的“螺丝钉”,被无情地拧了下来,成为了一颗废弃的零件。
“下个月的房租……”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倏地钻进脑海,
带来一阵尖锐的、几乎令人窒息的绞痛。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就在这时——2 钢铁巨兽一道撕裂夜幕的、近乎惨白的强光,
毫无征兆地从左侧路口狂暴地刺入!那光芒如此霸道、如此迅疾,瞬间吞噬了雨幕,
也吞噬了林默所有的感官和思绪。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视网膜上只残留下一片炫目的空白,以及那光晕中心急速膨胀的、扭曲的钢铁轮廓!
一辆巨大的、满载的水泥搅拌车,如同从地狱深渊挣脱而出的钢铁巨兽,
在湿滑的路面上彻底失控。它庞大的身躯带着毁灭一切的动能,无视了红灯,无视了规则,
更无视了挡在它前方那辆渺小的、脆弱的家用轿车,以一种蛮横到令人绝望的姿态,
碾压过来!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又仿佛被瞬间压缩至一个点。
林默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水泥车驾驶室里司机那张因极度惊恐而扭曲变形的脸,
能听到轮胎在积水中疯狂打滑、摩擦地面发出的刺耳尖啸,
能感受到那裹挟着死亡气息的劲风扑面而来……“不——!”一个破碎的音节卡在喉咙里,
他甚至没能喊出来。“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裂!
世界天旋地转!巨大的冲击力像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攫住了林默的身体,
又将他像破布娃娃一样狠狠掼向各个方向。安全带瞬间勒紧,
深深嵌入肩胛骨和锁骨之间的皮肉,带来骨骼几欲碎裂的剧痛。挡风玻璃在眼前轰然炸裂,
化作无数尖锐的、闪烁着寒芒的碎片,如同冰雹般劈头盖脸地砸落!
其中一片擦着他的额角飞过,留下火辣辣的痛感,温热的液体瞬间蜿蜒而下。紧接着是翻滚,
失重,令人作呕的眩晕感。金属被撕裂、挤压、扭曲的声音尖锐地钻进耳膜,
刺鼻的汽油味、浓重的血腥味、还有尘土和雨水混合的腥气,一股脑儿地灌入他的口鼻,
呛得他几乎窒息。每一次撞击,都像是重锤狠狠砸在五脏六腑上。剧痛如同汹涌的潮水,
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意识。3 生死线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
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剧烈的疼痛将林默从短暂的昏迷中强行拽回现实。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一片模糊,粘稠的血液混合着雨水流进眼睛里,
带来一阵辛辣的刺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疼得他直抽冷气。他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但身体像是散了架,被强行塞进了一个扭曲变形的金属牢笼里。驾驶舱已经完全变形。
方向盘深深凹陷,顶住了他的腹部,带来阵阵钝痛。仪表盘碎裂,各种断裂的线路裸露出来,
闪烁着危险的电火花。车顶塌陷,将他困在狭小的空间里。
雨水顺着破裂的车顶缝隙和破碎的车窗,冰冷地浇在他的脸上、身上。他试图动一下手指,
却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左臂似乎骨折了,软软地垂着。
“咳咳……”他咳出一口带着腥甜的铁锈味的液体,是血。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必须出去!这车随时可能起火爆炸!他艰难地、一寸寸地挪动身体,试图解开安全带扣。
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汗水混合着血水和雨水,浸透了他的衬衫,
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就在他拼尽全力,终于摸到安全带扣,
用还能动的右手去抠开它的时候——右手手肘无意间重重地撞在了中控台的位置。
那里原本是导航屏幕的位置,此刻已经彻底碎裂,只剩下一个狰狞的窟窿,
窟窿边缘是参差不齐的塑料碎片和裸露的电子元件。他的指尖,
猝不及防地触碰到了其中一块碎裂的、带着锋利边缘的屏幕残片。4 预知未来冰冷!坚硬!
带着一种金属和玻璃混合的奇异质感!就在指尖接触到那冰凉残骸的瞬间——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狂暴的、冰冷的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又像是高压电流,
猛地从指尖炸开,沿着手臂的神经,以光速狠狠冲进了他的大脑!林默眼前猛地一黑,
随即又爆开一片刺目的白光!无数混乱的、破碎的、却又带着强烈真实感的画面,
如同失控的电影胶片,疯狂地在他脑海中闪现、旋转、撞击!他看到了自己!
就在这个扭曲变形的驾驶舱里!画面中的“自己”满脸是血,眼神涣散,一只染满鲜血的手,
正颤抖着、极其艰难地伸向严重变形的车门把手……视角猛地拉近,定格在翻倒的仪表盘上!
那碎裂的电子时钟显示屏上,猩红的数字清晰地跳动着:**14:37**!紧接着,
视角诡异地切换到了车外!雨还在下,但似乎小了一些。透过破碎的车窗,他看到了一双脚,
一双锃亮得几乎能映出雨滴光泽的黑色皮鞋,稳稳地踩在湿漉漉的柏油路面上,
距离自己这辆残骸仅仅几步之遥。皮鞋的主人似乎弯下了腰。
一个低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慵懒和……愉悦?的声音,穿透雨幕,
清晰地钻入他的耳中:“处理干净。” 那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命令感。“是,陈先生。
” 另一个更加恭谨、甚至带着一丝畏惧的声音立刻回应道。
“陈先生”…… 这个名字像一颗冰冷的子弹,瞬间击中了林默混乱的意识!
预知的画面如同被强行掐断的电源,骤然消失!5 倒计时“呃啊——!
” 林默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如同溺水者浮出水面,剧烈地咳嗽起来,肺部火辣辣地疼。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比冰冷的雨水更让他感到刺骨的寒意。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刚才……那是什么?幻觉?濒死的体验?
还是……他猛地抬起还能动的右手,狠狠抹了一把糊住眼睛的血水和雨水,视线艰难地聚焦。
现实世界重新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扭曲的驾驶舱,破碎的玻璃,闪烁的电火花,
刺鼻的气味……还有——仪表盘!那个碎裂的电子时钟!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猩红的数字上:**14:36**!14:36!
刚才那疯狂闪过的画面中,自己死亡的时间是……14:37!
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一分钟!
距离画面中自己试图开门逃生的时间,只有一分钟!
距离那双皮鞋的主人说出“处理干净”的时刻,只有一分钟!那不是幻觉!绝对不是!
那冰冷残片传递过来的……是即将发生的未来!是自己生命的倒计时!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铁钳,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嗒…嗒…嗒…”沉稳而清晰的脚步声,踏着路面的积水,由远及近,
不疾不徐地传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林默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他全身的肌肉瞬间僵硬,
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发出警报!他艰难地、无比缓慢地转动几乎无法动弹的脖颈,
视线透过破碎的车窗,投向那脚步声的来源——冰冷的雨幕中,
一双锃亮的、一尘不染的黑色皮鞋,稳稳地停在了他那辆扭曲变形的驾驶座车窗外。
皮鞋的主人,似乎正微微俯身,朝车内看来。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6 倒计时的外卖箱**(1)**时间仿佛凝固了。
冰冷的雨水顺着破碎的车窗边缘滴落,砸在林默的脸颊上,带来细微却清晰的凉意。
每一次滴落,都像是一记微弱的鼓点,敲打在他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他的视线被牢牢钉死在那双锃亮的黑色皮鞋上,仿佛那是通往地狱的入口。皮鞋的主人,
那个被称为“陈先生”的存在,就站在咫尺之外,隔着一层扭曲变形的金属和破碎的玻璃,
俯视着被困在钢铁坟墓里的他。林默甚至能感觉到一道冰冷、审视的目光,
如同手术刀般在他身上扫过。那目光里没有一丝人类的情绪,只有一种评估物品价值的漠然。
“处理干净。”那三个字如同冰锥,再次刺入林默的脑海。预知画面中那低沉慵懒的声音,
此刻在现实中化作了实质的死亡宣告。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几乎让他窒息。他不能死在这里!绝对不能!刚刚看到的未来,必须改变!
求生的欲望如同狂暴的火焰,瞬间烧毁了他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混乱。肾上腺素疯狂分泌,
压榨出残存的每一分力气!“咔哒!”一声轻响,在死寂的雨夜中格外清晰。林默的右手,
那只刚刚触碰过预知碎片的手,竟然在极度的恐惧和求生意志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猛地抠开了卡死的安全带扣!束缚解除!剧痛如同潮水般再次席卷全身,但他顾不上了!
他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死死抓住严重变形的车门内侧把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外猛地一推!
“嘎吱——吱呀——”金属扭曲、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变形的车门只艰难地向外挪动了不到十厘米,便死死卡住,留下一个狭窄的缝隙。但这缝隙,
足够了!林默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驱动他像一条濒死的鱼,
不顾一切地从这个狭窄的缝隙中向外挤。破碎的金属边缘刮擦着他的皮肤,撕裂了他的衬衫,
留下火辣辣的痛感,但他浑然不觉。左臂骨折处传来钻心的剧痛,他咬紧牙关,闷哼一声,
硬生生将身体从变形的驾驶舱里拖了出来!“噗通!
”他重重地摔在冰冷、湿漉漉的柏油路面上,泥水和血水瞬间浸透了他的半边身体。
刺骨的寒意让他猛地打了个激灵。他顾不上喘息,
甚至顾不上回头看一眼那双皮鞋的主人是否还在原地。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咆哮:跑!
离开这里!远离那双皮鞋!远离那个“陈先生”!他挣扎着,用右手撑地,
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左臂和剧痛的身体,踉踉跄跄地爬起来,
一头扎进旁边一条幽深、堆满杂物的狭窄小巷!
**(2)**巷子里弥漫着垃圾腐败的酸臭味和潮湿的霉味。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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