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迁毁了我的人生爽文林东最新推荐小说_完结版小说推荐拆迁毁了我的人生爽文林东

拆迁毁了我的人生爽文林东最新推荐小说_完结版小说推荐拆迁毁了我的人生爽文林东

作者:灵一凡

其它小说连载

“灵一凡”的倾心著作,爽文林东是小说中的主角,内容概括:主角是林东的现代,豪门总裁,爽文,虐文小说《拆迁毁了我的人生》,这是网络小说家“灵一凡”的又一力作,故事充满了爱情与冒险,本站无广告TXT全本,精彩内容欢迎阅读!本书共计44303字,5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07-25 01:45:12。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拆迁毁了我的人生

2025-07-25 02:58:51

第一阶段:人生低谷期 - 命运的阴影

林东抹了把汗,粘腻的机油混合着灰尘在掌心划出一道黑痕。车间顶棚风扇徒劳地旋转,搅不散这八月蒸笼般的热气。

“愣着干嘛?这批件赶不出来,今晚都别想下班!”工头周伟粗哑的嗓音像砂纸刮过耳膜。林东默不作声,弯下腰,将沉重的齿轮件用力卡上机床卡盘。腰背熟悉的酸痛再次炸开。他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屏幕上是妻子张慧芬半小时前的未读信息:“爸的降压药快没了,一百八,晚上交。”

下午茶?那是城里白领的概念。对林东来说,是下午连续工作六小时的疲惫临界点。

他望向窗外铁灰色的厂房围墙外,远处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在夕阳下反射出刺眼的金光,那是另一个世界。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头滚动了一下。

下班。家。房租、药钱、下个月学费… 这些字眼像冰冷的秤砣坠在心里。三十岁,像卡在生锈齿轮中的粉尘,无声无息,仿佛连被碾碎的价值都没有。他拧紧阀门,机器轰隆声吞没了叹息。

手机屏幕又亮了,依旧是张慧芬。林东眼皮一跳,预感那数字后面紧跟着的冰冷笑话。

“吱呀——”

斑驳的铁门打开,迎面是厨房飘出的陈旧油烟味和张慧芬刀锋般的声音:“看看都几点了?孩子作业等你签字等到困!粥都凉透了。”她围着褪色的围裙,发丝贴在汗湿的额角,眼神里的疲惫化作不耐烦。

“加班,赶工。”林东避开她的目光,径直走向小房间。六岁的儿子小磊蜷在旧沙发一角,睫毛上还挂着干掉的泪痕,数学练习本摊在腿上。

“爸爸…”孩子声音微弱。林东心里一揪,坐下来签上名。“下次别等,自己先睡。”他粗糙的手指摸了摸儿子的头发。

客厅里,张慧芬把碗碟摞得山响:“就知道加班,加班费呢?够付这个月水电煤气房租吗?我跟你过的这叫什么日子!”她的抱怨如同精准定位的炸弹。

林父缩在阳台小凳上抽烟,花白的头发在夜色里格外刺眼。“少说两句…”林母低声劝慰儿媳,手里择着蔫黄的青菜。

家本该是港湾。林东坐在床边看着呼吸起伏的孩子,胸腔闷得慌。 每一次“加班费呢?”都像一把小锉刀,锉着他所剩无几的尊严。他想起傍晚那条短信。他攥紧口袋里干瘪的钱包。

一百八的药。

窗外传来对面楼孩子学钢琴的断断续续音符,砸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周末,张慧芬的母亲王翠花提着一袋便宜水果登门。“东子,听芬说你那厂子效益不好?”她拉过椅子坐下,声音洪亮,“可得上点心,你看我姐妹家女婿,做工程,一年几十万轻轻松松!”

张慧芬边削苹果边冷笑:“他?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妈您没看见他那窝囊样。”

“姐,听说市中心新开了家电竞馆,投币的那种,可火了!”张小军歪在唯一还算体面的椅子上刷手机,头也不抬,“你要不借我五千块当启动资金?保证赚!”

林东正在修漏水的水龙头,钳子顿了一下:“小军,我没钱。”

“五千都没有?”张小军嗤笑,“你这姐夫怎么当的?”

王翠花眼神扫过逼仄的空间:“老林家不是还有套老房子吗?听说那片快动迁了?要是真的,分个大几百万…”她刻意拖长尾音。

林父咳了两声:“老屋…老屋是祖产,政策的事,没影儿。”

“祖产怎么了?还不都有份?”王翠花提高了声调,“芬嫁过来这些年,过过一天好日子?这不该补?”

气氛瞬间紧张。

林东用力拧紧最后一颗螺丝,水流戛然而止。客厅里的空气却像被这句话点着了火星,滋滋作响。

“爸!您这腿怎么肿成这样?”林东看着父亲裤管下明显鼓胀的脚踝,心惊肉跳。林母抹着眼泪:“老毛病了,你爸他硬撑着不去医院…”

林父摆摆手:“花那冤枉钱干啥,老毛病,泡泡脚就好。”

“不行,妈,我们去社区医院看看!”林东的语气不容置疑。

社区医院简陋的诊室里,老医生检查后直摇头:“下肢静脉血栓形成,还有点感染。必须住院输液溶栓、抗炎,赶紧去大医院!”

林母眼前一黑:“要…要多少钱?”

“连住院带检查治疗,押金先交一万吧。”医生的话像冰锥。林东的心猛地沉下去。

“老家伙,就知道添乱!”隔壁输液区,王婶尖刻的抱怨传来。她的老伴——李叔靠墙坐着,叹了口气:“少说两句,都是苦命人…老林家那老屋,好像有风声了?昨儿个巷口贴了张通知…”

林父猛地抬起头:“什么通知?”

“就…就一张盖了戳的纸,说要搞啥‘旧村改造意愿征询’,”李叔压低声音,“我老花眼,也没看清,兴许是谣言?”

“砰!”林东手边的水杯晃了一下。

一万押金。模糊的通知。 两个消息裹挟着咸涩的风,吹得林东心头那点微弱的火星明灭不定。他攥着那张轻飘飘却重似千斤的缴费单,关节发白。

缴费窗口冰冷的“叮当”声,成了他心里那片风声里唯一的回响。

“周哥…周哥我实在没办法,我爸在医院里,等着钱救命…”林东几乎半躬着身体,堵在更衣室门口,声音涩得厉害。

工头周伟慢条斯理地系着皮带,油光锃亮的脸上挂着讽刺的笑:“借钱?林东,厂子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订单都TM快跑光了!我这个月的工资还愁着呢!找别人问问吧,啊?”

“可是周哥…”

“哎呦,让开点,别挡道。”周伟不耐地推开他,“不是看你这人还算老实,这活儿早该裁掉了!知足吧!”

裁掉?!两个字砸得林东脑袋嗡嗡响。看着周伟肥硕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林东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冷了。

“喂,耗子…是我…”他颤着手拨通了陈浩的电话。那头背景嘈杂,音乐震耳欲聋:“东子?咋了?哥们儿现在忙着呢,回聊啊!”电话被挂断了。

听筒里传来刺耳的忙音。

冰冷的绝望开始顺着脊柱往上爬。他靠在冰冷的铁柜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柜子边缘的锈迹。 工厂似乎真的要完了。周伟的态度,陈浩的敷衍…他像困在蛛网中央的虫,越挣扎缠得越紧。

手机屏亮着,通话记录里那一长串未接的号码名单,像一道道嘲讽的鞭痕。

车间刺眼的白炽灯光下,林东的侧脸一片灰败。他站了很久,终于拖着灌了铅似的腿,一步步挪向经理室紧闭的大门。那扇门后面,是更深的未知深渊。

“…非常抱歉,林东。”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HR推了推镜框,语气平淡无波,“公司结构调整,你这个岗位需求…已经没有了。补偿金按N+1算,签个字吧。”

补偿金单薄的数字刺痛了林东的眼。这点钱,够干什么?父亲的押金还差一大截!

“王经理,我在这儿干了八年了…我父亲还在医院等着钱救命…”林东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试图抓住一线生机,“能不能…再宽限点时间,或者…或者换个体力活也行?”

“林东同志,”HR皱起眉,语气带了丝公式化的无奈,“规定就是规定。公司也很难。希望你能理解。签个字,大家都省事。”他把笔往前推了推。

理解?林东看着那张薄纸,仿佛看到父亲躺在病床上痛苦的脸,看到张慧芬失望乃至怨恨的眼神。他喉咙像被堵住,所有哀求的话都卡在嗓子眼。

规定。冰冷的制度。他算什么?一颗生锈的螺丝钉,松动了,被轻易地拧下来丢掉。 他伸出僵硬的手,在签名处划下歪歪扭扭的名字。钢笔尖刮着粗糙的纸张,发出沙哑的呻吟。

林东走出经理室时,身后传来HR利落的声音:“下一个!”声音轻快得刺耳。他站在公司大楼门口,拎着一个装着饭盒和水杯的破旧塑料袋,阳光很亮,他却觉得浑身冰冷。

饭桌上气压低得能拧出水。张慧芬盯着林东带回来的那叠薄薄的钞票和裁员通知书,嘴唇哆嗦着。

“八…八千块?这就是你八年的卖命钱?”她猛地拍桌,碗筷叮当响,“我爸那一万押金怎么办?!啊?!小磊下个月补习班的钱哪来?你是废物吗!”

“厂子不行了,我也没办法!”林东压抑着火气,声音嘶哑。

“没办法?办法是人想的!你那个铁哥们儿陈浩呢?平时不哥们儿长哥们儿短吗?关键时候死哪去了?!”张慧芬越说越激动,“你看人家,再看看你?废物点心!”

“够了!”林东红着眼低吼,“有完没完!”

“没完!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张慧芬尖叫起来,眼泪夺眶而出,“当初就不该嫁给你这个穷光蛋!守寡都比你强!”

林母慌忙拉架:“慧芬,少说两句,东子他心里也难受…”

“他难受?谁管我难不难受!”张慧芬哭喊着冲进卧室,“嘭”地摔上门。

阳台传来父亲压抑的咳嗽声。小磊躲在奶奶身后,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王翠花刻薄的声音似乎又在耳边回响。

火气在胸口灼烧,却找不到出口。 失业像一记重拳,砸碎了本就摇摇欲坠的平衡。他看着紧闭的卧室门,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将他淹没。这日子,还怎么熬?

冰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缝隙落在餐桌上,照亮了那叠被揉皱的补偿金,钞票上还有张慧芬拍桌子时溅上的菜汤油点。它们无声地嘲笑着这生活的千疮百孔。

“东子哥,真不是我不帮你…”陈浩穿着崭新的Polo衫,搓着手,面露难色,“我最近刚投了个小项目,手头紧得很。再说,你也知道我家那位…”

快餐店廉价的塑料椅上,林东感觉自己像个卑微的乞丐。他低声道:“浩子,我爸那边真的急,算我求你…”

“啧,”陈浩咂咂嘴,“这样吧,我给你个路子?西城老钱你知道不?放水的,利息嘛…是高了点,可人家放得快啊!救急嘛!”

高利贷?!林东心里一沉。他见过被逼得跳楼跑路的人影。

“不不,那个不能碰…”林东摇头。

陈浩耸耸肩:“那就爱莫能助了,兄弟。你想别的招吧。”他掏出嗡嗡作响的手机瞥了一眼,“哎哟,项目那边催了!我先走了东子,改天请你吃饭!”

说完,他像逃避瘟疫般匆匆离开了。留下林东一个人,对着冰凉的半杯柠檬水发呆。柠檬片沉在水底,像凝固的黄色眼泪。

手机通讯录翻来翻去,只剩下一片刺目的灰色名字。邻居、远亲、朋友…他像一个孤岛。

人走茶凉。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体会。 他走出嘈杂的快餐店,漫无目的走在街头。

橱窗里,一套精密的乐高模型闪着光,标价四位数。小磊昨天拉着他的手在那看了很久很久。林东停下脚步,橱窗玻璃映出他疲惫的倒影,像一个失败者的标本。

闷雷在天际滚过。林东推着爆胎的电瓶车,在倾盆大雨中艰难地挪动。雨水模糊了视线,冰冷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半小时前,为了多赚几十块配送费接了个远单,结果车胎被路上的玻璃渣扎破了。

“喂?!XX外卖?你的餐送到西天去了吗?!客人都等炸了!”耳机里传来客服暴躁的吼声,“差评!等着罚款吧!”

电话被挂断。林东麻木地抹了把脸上的水,分不清是雨是汗还是别的什么。手机显示十几个催单和差评预警。配送箱里的食物估计也泡汤了。

罚款、爆胎、泡汤的晚餐… 生活似乎嫌压得不够重,又狠狠踹了他一脚。他索性把车扔在路边屋檐下,自己蜷缩着坐下,雨水从屋檐汇成冰冷的水柱浇在背上。手机屏幕暗下去前,闪过的最后一条信息,是张慧芬在娘家的实时定位共享。

小磊的声音像隔着雨幕传来:“爸爸,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没带伞。 也没有能遮风挡雨的屋檐。他掏出烟,哆嗦着打了三次才点着,微弱的火星在风雨中挣扎着,随时会熄灭。

父亲苍白的脸又在眼前晃动。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漆黑的天空,短暂地照亮了他脸上的绝望和…某种深藏的不甘。雷声轰隆而至。

林东浑身湿透地冲进医院缴费处。水珠顺着发梢、衣角滴落在地面。他哆嗦着掏出那叠用塑料袋仔细包好的钱——八千块补偿金、跑腿的几百块零星收入和…两张皱巴巴的旧纸币。

“交林建国的一万押金。”声音嘶哑。

收银员清点着沾染水汽的纸币,皱眉:“还差两千整。”

林东的心沉到谷底。“能…能先办住院吗?后面…后面我尽快补上!”

收银员摇头,面无表情:“不行,规定是要一次性缴齐最低押金。”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就在他几乎要绝望崩溃时,手机响了起来,是老家的邻居王婶,语气带着一丝紧张和…难以掩饰的激动:

“东子啊!你在市里吧?快快快!赶紧回来一趟!大事!天大的事!”

“怎么了王婶?慢点说!”林东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父亲有事。

“不是你家有事!”王婶喘着气,“是那张通知!盖大红章子那种!贴满全村了!咱这儿…真的要拆了!工作组明天就进驻!”

“轰——!”

王婶后面的话林东一个字都没听清。手机还贴在耳边,窗外的雨声、人声、医院广播声瞬间拉远,只剩下心脏狂跳的“咚咚”声,震耳欲聋。差的那两千块带来的深渊般的冰冷,被这突如其来的炸雷劈开了一道难以置信的裂缝。他握着手机,看着缴费处内冷冰冰的工作人员,整个人僵在原地。

拆…拆了?

那个遥远得像都市传说一样的词,此刻砸到了他头上?

“林东!老屋要拆了,是不是真的?!”电话那头,大伯林海的声音急切又亢奋,几乎刺破耳膜。

林东扶着医院冰凉的墙壁,雨水顺着裤管往下滴。“大伯…我刚听王婶说,有通知…”

“别管你爸那点小病了!赶紧回来!”林海打断他,“这可是天大的事!搞清楚那老屋到底怎么算!我爸那份可不能没!”暗示林父非独子,有继承权争议

挂断大伯电话,紧接着是二姨、表舅…全是问拆迁。张慧芬的电话也追了过来,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东子,爸情况怎么样?钱…能解决吗?那拆迁…咱家老房子,能分多少?”

林东头晕目眩。父亲的呻吟透过病房门缝传来,现实的医疗费缺口像冰冷的刀悬在脖颈,而那个虚无缥缈的“拆”字带来的灼热漩涡已将他卷入。

“差两千整”的护士声音还在回荡,“拆”字带来的希望却如同幻影。他看了一眼缴费窗口。

医院走廊顶灯惨白,映着他满是雨水的脸,一半是绝望的灰暗,一半是被骤然点亮的、带着惊疑的亢奋红光。他深吸一口气,朝着那扇紧闭的病房门走去。

病床上,林父脸色蜡黄,眼皮沉重,但看到林东进来,还是努力睁开一条缝。“东子…钱…难…难为你…”

林母默默抹泪。

“爸,别操心钱,”林东握住父亲冰凉的手,声音干涩,“…咱家老屋那边,贴通知了。”

林父浑浊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剧烈咳嗽起来!整个床都在颤。“咳咳…贴…贴啥?”他喘着粗气问,声音带着恐惧。

“说是…可能…要动迁。”林东艰难地说出那两个字。

屋子里瞬间死寂。输液管里的药水仿佛都停止了流动。林母呆住,手里的毛巾掉在地上。林父闭上眼睛,胸膛起伏,许久才发出一声沉重的、带着呜咽的叹息:“完了…家…要没了…”

没有林东预想中的喜悦,只有深不见底的悲凉和对家园消逝的恐惧。

期望的喜悦未至,唯有沉重如山的悲凉。 林东喉咙发紧。现实的冰冷医药费和未来的风暴拆迁同时挤压着他,他像被夹在两块沉重的磨盘中间。

病房门被“砰”地推开,王翠花的大嗓门打破了死寂:“哎哟亲家公!听说好事了?你家那房子可值老鼻子钱了!住啥院啊?赶紧回家享福去!”她脸上堆满市侩的笑,眼神却像探照灯,贪婪地扫视着病房里每一个人。林父别过脸,一声不吭。

“妈!你怎么乱说话!”张慧芬扯了扯王翠花的衣袖,脸上却带着一丝掩不住的期冀,看向林东,“东子,爸情况稳定点没?那通知…到底怎么说?”

林东看着这对母女:“只是征询意见,还没定。”

“没定?通知都贴出来了能不定?”王翠花抢着说,“东子啊,我可跟你说,这钱啊,得分得清清楚楚!咱芬儿嫁给你这么多年,替你生儿育女,操持这个穷家,这补偿款里,有她一大份!不能都捏在你爸妈手里!”

张慧芬没反驳,只是低头绞着手指。

“还有,小军想弄个摩托车拉活儿,先拿个三五万出来应应急。”王翠花说得理所当然。

林东心头火起:“妈!我爸还躺在这儿等钱救命!小军要摩托车?!”

“你爸那是老毛病,死不了人!”王翠花眼睛一瞪,“拆迁款下来还在乎这点?现在关键是怎么分!老林家别想糊弄人!”

林母气得发抖。林父剧烈咳嗽起来。

“死不了人”?刀割般的话语。 林东看着母亲苍白的脸,父亲佝偻的背影,再看向低头沉默的张慧芬和她那个贪婪的母亲。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升起,比窗外的雨更寒。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瞬间照亮了张慧芬眼中的一丝动摇和…算计。她悄悄拉了拉母亲的衣角,两人对视一眼,传递着心照不宣的讯号。林东的心,再次往下沉。

“林建国家属!押金再不补齐,明天就得出院!”护士冷酷的声音像最后的通牒。

林东攥着手机,屏幕上是通讯录里最后几个借钱可能的名字。他逐个拨打。

“李哥…对对是我林东…我爸住院,差两千…喂?喂?”挂断

“张姐…嗯…有点急事…方便…什么?你在外地?哦哦…”

又一次冰冷机械的忙音。他靠在医院厕所冰凉的瓷砖墙上,疲惫和绝望几乎将他淹没。他打开钱包,除了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和身份证,空空如也。连当掉点什么值钱东西的想法,都显得可笑——这个家里,还有什么算值钱?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真真切切的体会。 他闭上眼,父亲痛苦的面容和医生“血栓脱落有生命危险”的警告交替闪现。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一条新短信:

“林东先生,经评估,您在我行的信用卡临时额度提升失败。原因:近期收入不稳定,信用风险较高。详询请致电…”

冰冷的银行通知,成了最后一根稻草。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毫无察觉。

厕所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憔悴、绝望,眼里布满血丝。他看着那个陌生的自己,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濒死般的呜咽,下一秒又被死死压抑住。外面走廊传来张慧芬和她母亲压低却激烈的争执声,隐约夹杂着“钱”、“房子”、“你傻”的字眼。

雨水拍打着破旧的窗户玻璃。林东坐在客厅唯一一张还算完好的椅子上,面前摊着一张皱巴巴的名片。

钱老板 – 诚信快捷借款

下面印着一串猩红刺眼的号码。

周伟的话在耳边回响:“老钱?放水的,利息是高…”

陈浩的推诿犹在眼前。

父亲痛苦的咳嗽声穿过薄薄的板墙。张慧芬在里屋压低声音打电话,语气带着焦躁:“…是!就是林海那边使坏!爸妈肯定向着他们林家自己人!我们得提前打算…”

“借高利贷”?这三个字带着血腥味。 他知道这是深渊,踏进去可能就万劫不复。但不踏进去呢?

“嗡——”

手机屏亮起,医院座机号码。最后的通牒?

他猛地拿起那张名片,血红的号码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目。

父亲在等这钱救命!家要散了! 他一咬牙,手指颤抖着按下了号码的第一个数字…

“轰隆——!”

窗外一个炸雷猛然劈开夜空,惨白的光瞬间照亮他扭曲而决绝的脸,也照亮了背后不知何时站立、脸色惨白如纸的张慧芬惊恐的眼神。

“钱老板?”电话那头的声音沙哑而懒洋洋,背景音是嘈杂的麻将牌碰撞声。

林东手心全是汗:“我…我想借点钱。”

“多少?”

“两…两千。”说出来都觉得荒诞,两千块救命钱,竟要借高利贷。

电话那头嗤笑一声:“两千?玩呢兄弟?我这没有一两万以下的单子。”随即语气一转,带上诱饵,“不过嘛…看你急用,兄弟我开个例。三分利,日息!签一个月条子,两千到手一千八,一月后还两千六。现结。考虑?”

三分利!日息!两千六!

林东脑袋嗡嗡作响。这根本是明抢!一个月时间,他怎么可能弄到两千六?这就是个无底洞!

“我…”

“干不干?不干老子摸牌了!”

明晃晃的抢劫。他感觉一阵窒息般的眩晕。

“啪嗒!”身后传来一声轻响。林东猛地回头,只见张慧芬面无血色地退后一步,失手碰掉了桌上的水杯。她死死盯着他手里的手机,嘴唇哆嗦着:“林东你疯了?!你…”

电话那头的钱老板似乎听到了动静,嘎嘎笑起来:“哟?婆娘不让?行啦兄弟!男人当断则断!给个痛快话!借还是不借?!”

借?父亲等着救命!不借?看着父亲被赶出院等死? 电话里催命般的追问和眼前妻子惊恐绝望的眼神,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灼烤着他。

窗外雷声滚滚,暴雨如注。

闪电再次撕裂黑暗,照亮了破碎在地的玻璃碎片,也照亮了林东脸上滑落的、混合着雨水和屈辱泪水的绝望泪痕。他嘴唇翕动了几下,对着手机,喉咙里挤出两个沙哑破碎的字:“…地址…”

城中村最深处的一个油腻腻的台球室里,烟雾缭绕。钱老板矮壮的身子陷在破沙发里,脖间金链粗得扎眼。他叼着烟,用沾着油渍的手指捻起八张红钞票。

“一千八,点清楚了。”他把钱拍在一张简陋的打印借据上,“喏,按手印。”

林东看着那张薄薄的纸:“不是说两千?”

“规矩不懂啊?‘家财’!开门红就抽干净了!”钱老板旁边一个纹身青年怪笑。

林东的手在抖。钱老板丢过来一个红印泥盒,眼神像看砧板上的肉。

家财?开门红?抽水? 每一个词都透着冰冷和残忍。他只想赶紧拿了钱离开这个地狱般的地方。

沾着印泥的手指按向那张注定会吸干他血肉的借据。指尖触碰纸张的瞬间,刺骨的凉意顺着血管直冲脑门。

离开台球室时,身后传来钱老板戏谑的喊声:“兄弟!记好了日子!一个月两千六!一分不能少!晚了,兄弟我的手段…嘿嘿!”

一千八救命钱,换来的是高悬在脖颈、一个月后落下的利刃。 林东将薄薄的钱卷紧塞进内衣口袋,走在暴雨肆虐的街头,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雨点冰冷地砸在身上,却盖不住心中那种即将坠入深渊的恐惧。

他将钱捏出褶皱,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钱老板油腻的手印。刚走到医院门口,手机急促地震动起来——是母亲!“东子快回来!你爸疼得厉害,喘不上气了!”声音带着哭腔。他猛地一震,攥紧了那沓救命纸钞,拔腿冲向住院部大楼。

父亲暂时脱离危险,一千八百块钱换来的药缓缓流入他的血管。林父昏睡着,眉头紧锁。林东瘫坐在病房外的塑料椅上,身心俱疲。

张慧芬坐在旁边,脸色阴晴不定。她压低声音,带着质问:“那一千八…你真去找放水的了?”不等林东回答,她急促地说:“钱老板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一个月两千六,你拿命去还?!”

林东闭着眼:“不借怎么办?看着爸死吗?”

“都是你!都怪你!”张慧芬的情绪突然爆发,声音也提高了些,“你要是能干点!至于这么窝囊?!这下好了!拆迁钱还没影,外面欠一屁股烂债!这日子还怎么过?!”

这话戳中了林东最深的痛处和恐惧。他猛地睁开眼,血丝密布的眼睛盯着她:“是!我窝囊!可我在想办法填这窟窿!你呢?你和你妈只惦记着老房子能分多少钱!只想着替张小军要摩托!”

“你什么意思!”张慧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我惦记怎么了?嫁给你我过过一天好日子?!这补偿款就该有我的份!张小军是我弟!怎么了?你那破兄弟陈浩借钱给你了吗?没有!”

尖锐的争吵在空旷走廊回荡。林母从病房探出头,满面愁容:“别吵了…让爸听见…” 话没说完,林母突然身体一晃,扶着门框慢慢滑倒在地。

“妈!”林东和张慧芬同时扑过去。

一阵兵荒马乱。护士赶来,检查后说是情绪激动加上连日劳累血压飙升。小小的病房里躺下两个病人。空气压抑得让人窒息。

病魔尚未击倒他们,生活的重压和彼此间的怨怼,却已先一步撕裂了这个家庭的根基。 林东颓然靠在墙上,耳边是母亲微弱的呻吟和张慧芬压抑的啜泣。他看着这个充满绝望、疲惫和怨恨的房间,像看着一座即将沉没的孤岛。

角落里,张慧芬的手机屏微弱亮着,是一条来自王翠花的新信息:“闺女,打听过了!这次动迁动静大,补偿肯定少不了!你千万拿好家里的户口本房产证!林海那边不是善茬!别被坑了!”幽光映在张慧芬脸上,她盯着信息,又看了一眼靠在墙边闭目不语的林东,紧紧咬住了嘴唇。

一周后,林父林母情况暂时稳定,但钱已经像流水般花光。林东白天疯狂打零工:搬砖、卸货、通下水道…只要能现结,什么都干。晚上守在父母病床前,眼皮沉重得直打架。

关于拆迁的消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混乱。

“嗨,老林!听说没?隔壁王村按人头算,一个人头补一百多万呢!”邻居李叔在过道里拉住林东,压低声音。

“瞎说!”旁边王婶立刻反驳,“明明是跟面积算!听说一平米三万!” 她神秘兮兮地凑近,“不过我听拆迁办刘主任那亲戚说…这里面门道多着呢,得找对人…”

更离谱的谣言出现:“项目开发商黄了!拆迁泡汤了!”“才不是!这是市里重点工程,板上钉钉!”“拆迁款要交50%的税!”…个个说得言之凿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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