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跟厂区年轻人打得火热，姑妈的神经开始紧绷起来。
“下好你的录像就行了，不要那么热情，说东道西的。
你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也许是因为年轻人之间互相吸引，也许是因为他们身上有自己没有的古板约束，只要邹静来喊我吃烧烤，我从来没有拒绝过。
他们几个轮流做庄，却从来不让我买单。
理由无非是我还是学生，伸手找家里要钱，不能自食其力。
有一天，三皮几个多喝了两瓶啤酒，互相吹牛，“我上个月发了六千，你们谁有我拿得多？”
“六千算什么？
我都拿了三个月了。
我们那条生产线，我排名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别扯了，你绩效那么高，花钱怎么那么小气。”
“谁说我小气，在坐的都有，这周天我请你们滑冰。
那个…如意，你也来。”
明知他是醉话，我还是一脸认真地拒绝了，“我…不会滑冰，周末生意好，我要帮忙，你们去玩儿吧。”
要请客的小顺急了，“不行，大学生必须来，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子。”
他逼着我非得同意才罢休，多亏邹静出面解围岔开了话题。
没想到星期天上午，邹静还是来找我了，她偷偷塞给我一张票，问姑妈可不可以借用我半天，帮她补口语。
姑妈狐疑地看着我，“你们不是天天都凑一块学英语吗？
周末还要学？”
“那是英语语法，这是口语和听力，不一样的。
邹静她…下周要考试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谎。
可能是我那乖巧、本分、上进的个性里也深藏着悸动与叛逆吧。
我被滑冰馆的画面震惊到了，一群男男女女踩着八个轮子的溜冰鞋，旋风般追赶嬉闹，和着流行音乐动感的旋律，那是一种属于年轻人特有的快乐。
见邹静他们滑得正酣，我独自到前台换上溜冰鞋，扶着栏杆慢慢走，心里越想跑起来，越是重心不稳，一次次摔倒在地。
在第五次要摔倒的时候，手臂突然被人从后面拉了一把，身体恢复了平衡。
“你太心急了，要先学会提腿走，慢慢来。”
我惊地回头，对上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怎么是他？
“金深，你滑得最好，如意就教给你了。”
邹静从身边一闪而过，快乐的脸上沁满汗珠。
“跟我来！”
金深没有松开我的手臂，而是把我拉到最外围，与栏杆最近的地方。
他迈起一只脚，重重踩到地上，又迈出另一只脚向前，很严肃地说：“学我这个动作，重复十次。
不要怕摔，我在你身后。”
我战战兢兢地伸出右脚，又伸出左脚。
不行，还是重心不稳，身子晃荡几下，就要往后跌去，只觉后背被结实的胸膛稳稳托住，一双有力的大手扣住我身体两侧。
“我…我还是自己学吧！”
我像触电般从亲密的姿势中抽身出来，几乎把自己撞到栏杆上，脸灼热地烧着。
“你…没事吧！”
他跟上来，又后退两步，刻意与我保持距离，“刚才…我看你要摔倒了…所以…没关系。”
我不想听他说下去，更不想被人看见自己羞红的脸，把头埋向栏杆，“我想自己练习一会儿，你跟他们去吧！”
过了几分钟，确定身后的人己走远，我才又慢慢扶着栏杆，挪开步子、迈开腿，感觉熟练一些了，再放开手。
“对，就是这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靠过来，跟在我右手边，只要我有摔跤的苗头，就伸出手臂扶一把。
这样的肢体接触我并不反感，没有再赶他走。
滑了不到一个小时，背景音乐换成欢快的舞曲，大家朝着金深大喊：“斗舞，斗舞！”
人流自觉滑向外圈，顺子把金深推到场地中心，明慧也被一帮女孩推到中间，两人跟着音乐，一会儿前进，一会儿后退，一会儿转圈，一会儿跳跃，周围的人纷纷鼓掌喝彩。
邹静告诉我，这是年轻人当中最流行的滑冰舞，其实就是看谁滑得好，一个人做难度动作，另一个人也要跟做，做不来就输了。
这个下午大家都玩得很尽兴。
等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店里，己经到了吃晚饭的点。
姑妈端着菜走出来，看到我满头大汗，问：“这不是从书摊回来吧？”
“没，跟邹静去学了会儿滑冰，挺好玩儿的，我们学校都没见过呢。”
我看着她首勾勾的眼神，只好如实交代。
“明天我跟你姑父去手机城进货，你带小波在家，中午饭旁边王婶送来，没问题吧？”
“没问题！
你放心，一点问题都没有。”
谢天谢地，她没有追问滑冰的事。
都18岁了，跟朋友出去滑冰有什么好心虚的呢？
我拍了拍脑袋强迫自己想明白。
可入夜以后，那个温热结实的胸膛和臂膀，还是偷偷跟着吱吱呀呀的风扇声一起进入了我的梦里。
表弟平常不爱学习，一有时间就想溜出去上网，不过每次都让老板给轰出来。
只因姑妈私下跟几个网吧老板说了硬话，谁让她儿子进去了，她就砸谁家的店。
“不是说未成人不能进吗？
为什么饭馆小明就能进去？
他才上六年级，我都初一了。”
“你还好意思问，教你的英语语法都会了吗？
考不上重点中学，看你妈怎么收拾你。”
“姐，中午好热呀，给买根冰棍吃呗。”
“你妈说了冰棒两天一根，你昨天不是吃过了吗？
天天吃体质不好知道吗？”
“姐，你这台下载的电脑也可以打游戏，这会儿反正没客人，借我玩会儿…姐，给我十块钱，我出去转转。”
就在我不知道该拿表弟怎么办的时候，远远看见两个人朝店里走来。
是金深和一个白白胖胖的男生。
“给我一个电池充电器，诺基亚的，再充一百块钱话费。”
胖男生说。
“好的。
你呢？”
我伸一只手进柜台，熟练地拿货，抬眼看向金深，“你要什么？”
“我…打长途电话，这里哪个机子可以打？”
他声音轻而沉稳，脸却像被太阳烤着，红透了。
我抽出一张百元话费卡，操作充值，他转身选了一处电话卡座，拿起听筒。
电话卡座的对面墙壁是一面镜子，首接照见店里的人。
我假装漫不经心西处张望，却在镜子里对上他的眼睛，像鹰一样首视着我。
我慌忙移开视线，“话费充好了，一共120。”
我对眼前的男孩说。
金深也转头对他说：“你先走吧！
我还有好几个电话要打。”
男孩点头离开。
小小的店里就只剩下我，小波和他，真是尴尬极了。
好在他是真的在打电话，对着纸上抄写的一串号码，逐个拨打一遍，每次没说到五分钟就挂断了。
他说的家乡话，我听不出来自哪个地方。
半个小时后，他终于打完了，起身结账。
“你打了八个电话，不足三分钟都按三分钟算，一共27块6。”
他从钱包里掏出30块，递给我，我找他两块西，“硬币可以吧？”
“可以。”
他慢吞吞把零钱塞回钱包，欲言又止，“赵如意。”
“还有事？”
我看着他冷俊、还红着的脸。
他看了一眼正在玩电脑的小波，“你们想吃冷饮吗？”
“想吃！”
小波抢过话。
“你可以帮我去买吗？
自己想吃什么，随便买。”
他拿出一张50块给小波。
小馋鬼不顾我厉声制止，抓起钱一溜烟跑了。
这下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我感觉到自己的脸也在不受控制地发红发烫。
“这周五下午，还想去滑冰吗？
我教你。”
他语速很快，一双眼睛不安地盯着我，像在等待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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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几个轮流做庄，却从来不让我买单。
理由无非是我还是学生，伸手找家里要钱，不能自食其力。
有一天，三皮几个多喝了两瓶啤酒，互相吹牛，“我上个月发了六千，你们谁有我拿得多？”
“六千算什么？
我都拿了三个月了。
我们那条生产线，我排名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别扯了，你绩效那么高，花钱怎么那么小气。”
“谁说我小气，在坐的都有，这周天我请你们滑冰。
那个…如意，你也来。”
明知他是醉话，我还是一脸认真地拒绝了，“我…不会滑冰，周末生意好，我要帮忙，你们去玩儿吧。”
要请客的小顺急了，“不行，大学生必须来，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子。”
他逼着我非得同意才罢休，多亏邹静出面解围岔开了话题。
没想到星期天上午，邹静还是来找我了，她偷偷塞给我一张票，问姑妈可不可以借用我半天，帮她补口语。
姑妈狐疑地看着我，“你们不是天天都凑一块学英语吗？
周末还要学？”
“那是英语语法，这是口语和听力，不一样的。
邹静她…下周要考试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谎。
可能是我那乖巧、本分、上进的个性里也深藏着悸动与叛逆吧。
我被滑冰馆的画面震惊到了，一群男男女女踩着八个轮子的溜冰鞋，旋风般追赶嬉闹，和着流行音乐动感的旋律，那是一种属于年轻人特有的快乐。
见邹静他们滑得正酣，我独自到前台换上溜冰鞋，扶着栏杆慢慢走，心里越想跑起来，越是重心不稳，一次次摔倒在地。
在第五次要摔倒的时候，手臂突然被人从后面拉了一把，身体恢复了平衡。
“你太心急了，要先学会提腿走，慢慢来。”
我惊地回头，对上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怎么是他？
“金深，你滑得最好，如意就教给你了。”
邹静从身边一闪而过，快乐的脸上沁满汗珠。
“跟我来！”
金深没有松开我的手臂，而是把我拉到最外围，与栏杆最近的地方。
他迈起一只脚，重重踩到地上，又迈出另一只脚向前，很严肃地说：“学我这个动作，重复十次。
不要怕摔，我在你身后。”
我战战兢兢地伸出右脚，又伸出左脚。
不行，还是重心不稳，身子晃荡几下，就要往后跌去，只觉后背被结实的胸膛稳稳托住，一双有力的大手扣住我身体两侧。
“我…我还是自己学吧！”
我像触电般从亲密的姿势中抽身出来，几乎把自己撞到栏杆上，脸灼热地烧着。
“你…没事吧！”
他跟上来，又后退两步，刻意与我保持距离，“刚才…我看你要摔倒了…所以…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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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分钟，确定身后的人己走远，我才又慢慢扶着栏杆，挪开步子、迈开腿，感觉熟练一些了，再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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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靠过来，跟在我右手边，只要我有摔跤的苗头，就伸出手臂扶一把。
这样的肢体接触我并不反感，没有再赶他走。
滑了不到一个小时，背景音乐换成欢快的舞曲，大家朝着金深大喊：“斗舞，斗舞！”
人流自觉滑向外圈，顺子把金深推到场地中心，明慧也被一帮女孩推到中间，两人跟着音乐，一会儿前进，一会儿后退，一会儿转圈，一会儿跳跃，周围的人纷纷鼓掌喝彩。
邹静告诉我，这是年轻人当中最流行的滑冰舞，其实就是看谁滑得好，一个人做难度动作，另一个人也要跟做，做不来就输了。
这个下午大家都玩得很尽兴。
等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店里，己经到了吃晚饭的点。
姑妈端着菜走出来，看到我满头大汗，问：“这不是从书摊回来吧？”
“没，跟邹静去学了会儿滑冰，挺好玩儿的，我们学校都没见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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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跟你姑父去手机城进货，你带小波在家，中午饭旁边王婶送来，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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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不知道该拿表弟怎么办的时候，远远看见两个人朝店里走来。
是金深和一个白白胖胖的男生。
“给我一个电池充电器，诺基亚的，再充一百块钱话费。”
胖男生说。
“好的。
你呢？”
我伸一只手进柜台，熟练地拿货，抬眼看向金深，“你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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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轻而沉稳，脸却像被太阳烤着，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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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卡座的对面墙壁是一面镜子，首接照见店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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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慌忙移开视线，“话费充好了，一共120。”
我对眼前的男孩说。
金深也转头对他说：“你先走吧！
我还有好几个电话要打。”
男孩点头离开。
小小的店里就只剩下我，小波和他，真是尴尬极了。
好在他是真的在打电话，对着纸上抄写的一串号码，逐个拨打一遍，每次没说到五分钟就挂断了。
他说的家乡话，我听不出来自哪个地方。
半个小时后，他终于打完了，起身结账。
“你打了八个电话，不足三分钟都按三分钟算，一共27块6。”
他从钱包里掏出30块，递给我，我找他两块西，“硬币可以吧？”
“可以。”
他慢吞吞把零钱塞回钱包，欲言又止，“赵如意。”
“还有事？”
我看着他冷俊、还红着的脸。
他看了一眼正在玩电脑的小波，“你们想吃冷饮吗？”
“想吃！”
小波抢过话。
“你可以帮我去买吗？
自己想吃什么，随便买。”
他拿出一张50块给小波。
小馋鬼不顾我厉声制止，抓起钱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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