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后经年又逢春顾瑾年许念安已完结小说推荐_完整版小说雾后经年又逢春(顾瑾年许念安)

雾后经年又逢春顾瑾年许念安已完结小说推荐_完整版小说雾后经年又逢春(顾瑾年许念安)

作者:雾曦

言情小说连载

小说《雾后经年又逢春》是知名作者“雾曦”的作品之一,内容围绕主角顾瑾年许念安展开。全文精彩片段:男女主角分别是许念安,顾瑾年,许澜音的现代言情小说《雾后经年又逢春》,由网络作家“雾曦”倾情创作,描绘了一段动人心弦的爱情故事,本站无广告干扰,精彩内容欢迎阅读!本书共计27204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07-25 22:16:32。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顾瑾年曾对天发誓誓死保护许念安和小宝。可儿子被婆婆和嫂子各种折磨,他却全都视而不见。“瑾年啊,你大哥走了,娘就你一个儿了,你媳妇生了个傻儿子,你也不忍心叫咱顾家绝后吧。你去你嫂子那住几天吧。”许念安本以为他会厉声拒绝,却等来了:“媳妇,嫂子也是你亲姐姐,我去照顾她几天你不会介意的对吧。”他俊逸的脸庞透露着为难,她心软了。直到顾瑾年和许澜音不分昼夜奋战三天三夜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他却还是狡辩只是纯粹的照顾不要多想。“姐姐,你不会真以为我不知道我男人死了睡的是姐夫吧。”“告诉你哦,可是咱妈亲自把瑾年哥哥送到我床上的呢,姐夫那方面确实顶,搞得妹妹一星期下不来床呢。”“可惜姐姐没本事,生傻儿子,这顾家的后啊还是需要我来保住。”她一句一句话,像一把剑一样射向许念安的心,心中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咬。拿出压在箱底的笔记本,拨通了那个尘封许久的号码。“徐老,当年您邀请我加入药品研究局的话还算数吗?

2025-07-26 02:23:18

#顾瑾年曾对天发誓誓死保护许念安和小宝。可儿子被婆婆和嫂子各种折磨,他却全都视而不见。“瑾年啊,你大哥走了,娘就你一个儿了,你媳妇生了个傻儿子,你也不忍心叫咱顾家绝后吧。你去你嫂子那住几天吧。”许念安本以为他会厉声拒绝,却等来了:“媳妇,嫂子也是你亲姐姐,我去照顾她几天你不会介意的对吧。”他俊逸的脸庞透露着为难,她心软了。直到顾瑾年和许澜音不分昼夜奋战三天三夜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他却还是狡辩只是纯粹的照顾不要多想。“姐姐,你不会真以为我不知道我男人死了睡的是姐夫吧。”“告诉你哦,可是咱妈亲自把瑾年哥哥送到我床上的呢,姐夫那方面确实顶,搞得妹妹一星期下不来床呢。”“可惜姐姐没本事,生傻儿子,这顾家的后啊还是需要我来保住。”她一句一句话,像一把剑一样射向许念安的心,心中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咬。拿出压在箱底的笔记本,拨通了那个尘封许久的号码。“徐老,当年您邀请我加入药品研究局的话还算数吗?11976年初春,“你个没脑子的蠢货,还以为自己是许家的小姐吗,嫁过来这么些年连个正常孩子都生不出,猪圈里配种的公猪都比你中用。”李婆子抄起烧火棍往许念安腰眼狠戳,神色嫌恶,口水乱喷。“还不快点去给你男人送饭,我儿子可是厂长,饿到他谁来养你们两个憨包。”许念安护着小宝踉跄后退,后腰撞到灶台铁钩。温热的血迹顺着蓝布衫潸然而下。婆婆震天响的声音在筒子楼里回荡,许念安被撞得嗤痛了一下,看着这满地的狼藉,眼眶不知何时蓄满了泪水,极力控制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她把小宝背到背上,收拾好餐食,前往顾瑾年的工厂。自从婆婆从乡下来了之后,许念安就没有过一天好日子。她看了看背后目光呆滞的小宝,从餐食里捏了一小块肉塞到他的嘴里,看到吃到香的眯眼睛小宝,许念安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酸痛。她恨自己没本事,家里只剩半两肉票,仅仅够家里的劳力做一碗肉菜。筒子楼走廊灌进穿堂风,送饭的铝饭盒叮当作响,她不由得把饭菜往怀里紧了紧,加快了脚上的步伐。“顾厂长,自家媳妇和大哥媳妇哪个香啊,一块睡两个大美女,身体吃得消吗?”车间内传来男人嘛粗嘎的笑声。顾瑾年倚靠在窗台前,嘴里有一搭没一搭抽着旱烟。他神色冷漠,眼底透着晦暗不明的情绪。“你们懂什么,人家顾厂长只是不想让自家嫂子寂寞而已,帮忙解决下生理问题,还能保住顾家的种。”“不过话说回来那小媳妇知不知道睡的不是自家男人,毕竟长得一模一样!”众人又是一阵哄笑。顾瑾年嘴角勾起一抹嗤笑,口中吐出薄薄烟圈。“你们这狗男人啊,就知道打听人家私生活,今日老子心情好,叫你们听听什么叫作勾人的狐媚子。”“顾厂可要小心,你媳妇一会快过来给你送饭喽。”“怕什么啊,听见就听见呗,反正他媳妇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知道也会原谅我们顾厂长啊。”众人又是一顿调侃。刚想踏入门口许念安僵在了原地,他和工友的话全都落入了她的耳中。心中好像有根弦蹦裂开。看着顾瑾年小心翼翼地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型录音机。许念安认得,那是她寒冬腊月攀悬崖采天麻,十指冻得满是冻疮,买药材攒了好久的钱送他的生辰礼。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神秘,直到按下播放键,周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女人甜腻的呻吟声混着铁床吱呀声炸裂开来:“瑾年哥哥……嗯..在深些..”女人的娇吟声混着肉体撞击声,在车间铁皮屋回荡。第一句说出,她就认出了那声音是她亲爱的妹妹许澜音。怀中的菜碗不知何时掉到了地上。众人的调侃声一声接一声。她慌乱地捡起地上的食物残渣和碎瓷片,用衣服裹住躲到了屋后。“妈,肉!宝要吃。”小宝忽闪忽闪大眼睛看着食物掉在了地上眼里泛起了泪花。许念安看着马上要哭出来的小宝,又看着混杂着泥土和碎瓷片的食物,听着屋内的声音,心中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啃食她的心脏。手里还攥着碎瓷片,有些碎渣已经扎到了肉里,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任由血液流淌。心脏处仿佛有一把钝刀,一刀一刀剜着她的心,痛得她无法呼吸。当年许家姐妹在老爷子临终前托付给他的挚友——顾家。许澜音选择了在部队当团长的顾长安成为人人羡之的军太太。而许念安选择了孑然一身的顾瑾年。当初的少年对着天起誓:誓死守卫与许念安同志的革命友谊,会爱她,疼她,护她一生一世。今日他顾瑾年厂长之位是用许家一身功勋换来的。可她挚爱之人却与亲妹妹,亲嫂子滚到了一起。脑中不断浮现昔日的点点滴滴。当初那个在卫生所外紧张到昏厥的男人再也找不到了。“你会爱我们一辈子的对不对。”“我顾瑾年誓死守卫许念安和小宝。”小宝看着那满是泥土的饭菜抓了就往嘴里送。许念安心疼地拍掉他的小手,往怀里拢了拢。眼里泛着泪光,一下一下拍着小宝的背。“乖,小宝不吃,妈妈给买新的。”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寒冷刺骨的雨水不一会就把他们淋得浑身湿透。许念安抱着小宝朝着所谓的那个家跑去。许是跑得太急,一下摔倒了地上。一个亮丽的身影落入他们的面前。“姐姐,下这么大雨,怎么搞得这般狼狈,这小宝本就是个傻子,可别这一淋变得更傻啊。”许澜音唏嘘的声音响起,说话间不经意露出锁骨处紫红的咬痕。穿着小高跟和的确良的她落入许念安的眼前。她压低了声音,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想必姐姐定是知道了吧,我怎么会分不清自家男人,一直睡得是姐夫呢,不过瑾年哥哥那方面确实顶,搞得妹妹一星期下不来床呢。”“哈哈,顾长安死了又怎样,我就是样样比你强,这顾家的血脉最后还是需要我来保住,谁让姐姐生个傻儿子呢。”“许家真千金又怎样,活的连条狗都不如,知道他说你什么吗?他说你像条死鱼还是我够浪。”她猩红的高跟鞋碾在许念安的手背上,说完这些话她便扬长而去。许澜音的声音在雨中不停地回荡,一下又一下穿透着她的心。她越是想把这些声音甩出脑中,可声音却越来越清晰,她痛苦的呐喊了一声,似是要喊出那些不甘,她自嘲地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却像断了线般和雨水混杂在脸上。抱着小宝失魂落魄地回到那个家,刚进门就听到:“你个死婆娘摆这个脸色给谁看啊,你吃我们顾家,用我们顾家,在家赚个工分,挑个猪粪就委屈你了吗?我儿子可是厂长,小心让他休了你。”许念安直接无视她走进卧室。拿出压在箱底的笔记本,拨通了那个尘封许久的号码。“徐老,当年您邀请我加入药品研究局的话还算数吗?”2入夜,顾瑾年迈着轻轻地步伐走进了卧室。卧室里煤油灯还微微地亮着。他走到一边看了看熟睡在小床的小宝,低头给他盖了盖被子。吹灭了煤油灯,周围立马陷入了一片黑暗。顾瑾年蹑手蹑脚地走到床上,一把把她揽入了怀里。浓重的酒味窜进许念安的鼻腔,她想挣脱他的禁锢。“音音,你不想你男人吗?”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手指不断地往下探索,似是想探索更多。听见那一声音音,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还是被扎了一下。许念安手指摸到他后背的枪疤,这是他当年为她挡武斗流弹留下的。“音音...”醉语如刀,她突然发了狠咬住他的肩膀,血腥味弥漫在她的口腔。顾瑾年嗤痛了一声,脑子也清醒了些。察觉到身旁颤抖娇小的身影,他一个翻身直接把他压到了身下。“怎么了,谁惹我们顾夫人不开心了,告诉老子,老子揍死他。”黑暗中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等了许久未得到她的回应。他发了狠地吻向她的唇,破旧的衬衫被他一颗一颗解开。许念安一拳捶在他的胸口上,这使他本就迷离的双眼上染上浓浓的绯色。“媳妇,忍一下,一会儿就好。”白日录音机和许澜音的声音一直在她的脑海中回荡,看着眼前这个满眼深情的男人,屈辱,恶心,不甘,一阵阵刺痛涌上心头。她发了狠地一脚踹向他的那个部位。顾瑾年痛得直接原地起床。他猩红着双眼恶狠狠地瞪向她:“许念安,你疯了是吗!不就是喊了你一声音音。矫情什么!还和老子玩起来欲擒故纵了是吗!”他捂着受伤的地方踉跄地站了起来,从他的包袱里掏出一件衣服和一把钱票朝着她扔了过来。“咱大哥去世了,明天我准备把嫂子和侄子全都接回家,你别穿的这么破破烂烂的,显得我顾瑾年多么亏待你似的。丢老子的人。”“他们孤儿寡母的在外面住不安全,你别多想,也别瞎矫情,毕竟她是你妹妹。”许念安双眼含泪地瞪着他,这个爱了八年的男人,是怎么说出如此无耻的话。看着手中皱皱巴巴已经被摘掉标签的衬衫,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你是嫌弃我丢你人了是吗顾瑾年?”她的声音沙哑而又透着浓浓的酸涩。他的眼神闪躲了一瞬,随即便摔门而去。窗外的树被刮得呼呼作响,伴随着倾盆大雨。正如她此时的心被浇得透心凉。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生怕自己的哭声吵醒熟睡的小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思绪回到了那年春天。可是当年的少年再也不复存在。……天刚蒙蒙亮卧室的门就被拍得砰砰作响。“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还在睡,像个死猪一样,等我大孙子回来吃不到口热口饭,我可给你没完。”小宝也被这一声声的拍门声惊醒。哄了几声小宝,麻木地看着被拍得咔卡作响的门。刚打开门,婆婆的扫帚就落到了她的背上。“做完饭快去赚工分,今天做不到满工分,别想进来吃饭,你那傻儿子也别想吃。”看着婆婆恶狠狠的嘴脸,许念安想拿起扫帚朝他抽去,可为了儿子她还是忍了下来。饭食刚做好,破旧的铁门被重重推开。顾瑾年小心翼翼地护着许澜音母子回了家。“阿奶,煦儿好想你。”顾煦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到李婆子怀里。端着玉米糊糊的许念安为躲避他一下子撞到了桌角,一碗玉米糊糊也“啪”的

掉到地上。手瞬间被烫得红肿不堪,本就受伤的后腰又渗出丝丝血迹。李桂芬狠狠地瞪了许念安一眼:“你能不能机灵点,烫到我大孙子,十个你都不够赔的。”顾瑾年像是没看到这一切似的,慌忙帮着许澜音搬着行李。她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打个不停。“妈,快把煤球扔出去,音音狗毛过敏。”小宝在一旁紧紧地护着煤球,这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是顾瑾年送给他的礼物。“不,不要。小宝要,煤球是小宝的。”许念安忍着受伤的疼痛,把小宝抱起。“顾瑾年,你是不是忘了这是我家!是我父亲留给我的!煤球是小宝的,我不允许你们把它扔出去。”她双眼猩红地看着眼前的几人。“你吃我们顾家,用我们顾家的,什么你家,这是我儿子家!你爹早死了,再说我们音音也是许家女,自然有住这儿的权利。”“还不快去赚工分,小心把你们俩憨包赶出去。”李桂芬一脚把煤球踹了出去。看着满眼是许澜音的顾瑾年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她的心死了...当年的誓死要保卫她们母子的少年再也找不到了...3许念安低头摸了摸煤球的头。“煤球乖,再过一星期就带你们走。保护好小宝好不好。”煤球晃动着尾巴一下一下蹭着她的裤腿。一颗豆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它也知道疼,它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可在她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开心的模样。穿过筒子楼外面依旧是乌云密布,阴沉沉的天气压得人喘不过气。看着这一副狼狈的模样,许念安揉了揉受伤的后腰,眉头久久疏散不开。很快便到了做工的地方。“许婆娘,今日怎来得这般晚,满工分要不保了,小心回家挨揍啊。”王嬢嬢笑着调侃道。她仅仅麻木地抬了头,淡淡地嗯了一声。今日心里好像有一把鼓,在她心中敲个不停。不安的情绪一直不断蔓延,以至于做工时摔倒了好几次。她担心她的小宝会被受欺负,手里的活不断的加快。不一会便完成了今日的工分。回去的路她加快了脚程,路上碰到了好多熟人打招呼她也顾不得理会。眼看距离筒子楼越来越近。“许娘子快回去看看吧,这一栋楼都听见你家小宝哭声还有小狗惨叫了!”同栋的邻居一脸焦急的抓着她的胳膊。许念安本就提着的心,一下到了嗓子眼。她踉踉跄跄的往家跑去。未进门便听到砸东西的声音,门口还有一摊血,墙角还堆着一坨狗毛。许念安直接跪到了地上。她颤抖着双手拿起那一坨狗毛。是煤球....“你们怎么这么狠的心。”她的声音哑到接近失声。顾不得伤心,她一脚踹开晃动的铁门。李桂芬他们一家人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饭。桌上摆的一盘盘肉生生刺痛着她的眼睛。她发了疯似的把桌子掀了。顾瑾年一个巴掌打了过来。“你个死女人,发什么疯。”耳朵被打得嗡嗡作响,她双眼含泪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颤抖着手指向那一盘盘肉;“这是不是煤球!你们把小宝弄哪去了!”许念安似乎用自己仅剩的力气喊出这些话。“姐姐,那么激动干什么,你那傻儿子看着我们剥肉被吓傻了,给你扔储藏室去了。在这太招人烦了,这么好的肉不知道享受,一直哭,怪不得说是个傻儿子呢。”许澜音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看着她。“那死小子偷吃巧克力,那么金贵的东西能是他吃的吗,被关进去也是活该。”李桂芬抱着她的大孙子对着许念安喷了一口口水。她疯狂地跑向储藏室,看着门被死死地锁着。从厨房内拿起一把刀朝着秦桂芬走去。“钥匙,拿来……要不这刀可不长眼。”许念安眼神空洞地看着这一家人。顾瑾年被她这疯魔的模样直接吓得愣在了原地。慌忙地从口袋中掏出钥匙递了过去。颤抖着双手打开门,许念安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忘记了呼吸。她跪着朝着满身是血的小宝爬去。看着白嫩的脸上布满了青紫,嘴角还渗出丝丝血迹已经昏厥过去的小宝抱着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拿起旁边的搪瓷缸朝着顾瑾年砸去。“你明明知道他受不得惊吓!你明明知道他最在乎的东西是什么!你明明知道他最害怕黑,他不是傻子,他知道痛,他只是生病了而已。顾瑾年,你可知他是你亲儿子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顾瑾年的脸色看见浑身是血的小宝猛地一变。随即又想到许澜音好好锻炼小宝的话,随即便稳下了心神。“够了!不就是条野狗!至于这么矫情吗!小宝本就该好好锻炼锻炼,这么小就装晕,你这个妈当得也是真好啊!”他拿着帕子细心地擦着许澜音鞋面饭菜的油渍。他冷漠的话语一下一下穿透她的心脏。“装?”“你说这浑身血是装!”“顾瑾年,我们离婚吧。”许念安声嘶力竭地喊出这些话。4怀中的小宝突然不断地抽搐了起来。许念安满是油污的衣衫上不一会就染上了小宝的鲜血。她慌忙地检查着小宝的身体。宽大的衣袖下不断渗出血迹,看到血肉模糊的手腕周围一切的时间仿佛静止了。她声嘶力竭地喊着:“李桂芬,他是你亲孙子,你怎就如此狠得下心。”看着手筋被挑断的小宝,她踉跄地站起身。可是腰伤使她不断地跌倒在地。她跪着朝着门口爬去,看着屋外下着滂沱大雨,她只好对顾瑾年投去求助的眼神。“求求你,带小宝去卫生所。不然他会死的....会死的..”一旁的许澜音突然尖叫出声:“瑾年,快,快过来,煦儿晕过去了,好像有点发烧。”顾瑾年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许念安“晦气,大惊小怪什么,小孩筋断了还会自己长回来,死不了。”他朝着许澜音母子的方向跑去,抱起顾煦就往外冲。李桂芬也小心地护着他的头。许澜音慢悠悠地起身,小皮鞋狠狠地踩在许念安的手上。一脸挑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到了吗姐姐,你比不过我的。你的傻儿子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管的。你们永远都会被我踩在脚下。”她神色癫狂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姐姐不知道你,你又要当婶子了。不知道是应该叫婶子还是大姨呢?告诉你可是咱妈亲自把瑾年哥哥送到我的床上呢。”许念安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小宝,生怕他再次受到伤害。听着许澜音癫狂的话语,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对啊,她是比不过许澜音,而且输的很彻底。”许念安踉跄的站了起来,双眼猩红的看着她:“你说的对,以后什么都是你的。麻烦你让开。”暴雨倾盆而至,她找了件蓑衣披到小宝的身上。血水顺着蓑衣往下淌,一颗一颗的眼泪掉落在小宝的脸上。她在心里不断祈祷着小宝前往别有事。怀中的小宝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妈妈不哭,小宝不痛,煤球好痛煤气被爸爸剥了...”他强撑着断手擦着她脸上的泪水,血珠渗到她的唇角,咸涩的血水使她的心更加苦涩。这一刻许念安再也绷不住。“对不起,宝贝...是妈妈没保护好你,没有保护好煤球,对不起..”她撑着受伤的身体在雨中奔跑,终于到了卫生所。“大夫,求您看看我儿子。”许念安额头磕在青石板上。深夜值班的人看着这浑身是血的母子被吓了一跳。“怎么搞得噻,把小孩伤的这般重,你不是顾厂长他媳妇嘛,刚刚看着他抱个男娃子过来,那娃子本来没什么问题,还强要求挂水。”她双眼含泪地看着大夫,周围的声音一切都被她隔绝在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救小宝。”大夫看了看小宝身上的伤,看着手腕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由得抽了口凉气。“这搞不好手要残废的啊。得抓紧手术,不过咱这医疗不先进,你做好心理准备。”听见医生这话许念安再也支撑不住,直接晕了过去。5一声声哭声惊醒了昏厥的许念安。小宝凄厉的哭声扎的她心脏仿佛马上要爆炸。她踉跄地站起来就朝手术室门口跑去。护士看她疯魔般的模样深深叹了口气,伸手扶了她一把。“顾厂长好狠的心啊,竟然要求一点麻药不用。”听见护士的话,她猛地抓住护士的手:“你说什么!谁要求不要用麻药?”话音刚落,顾瑾年就扶着许澜音慢悠悠走了过来。“姐姐大惊小怪什么,麻药多贵啊,我替姐姐省钱呢,正好让外甥练练忍功。”顾瑾年一脸不耐烦地朝她看过来:“音音说得对,再说小宝脑子本来就不好使,打麻药打得更傻怎么办,大男子汉不用那么矫情。”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小宝不是傻,只不过是自闭症而已。他有自己的世界。为什么要一直说自己儿子是个傻子。听着小宝的哭声,她再也忍耐不住,直接朝着许澜音扑去。一巴掌直接甩到了她的脸上。正要伸手抓她的头发,却一脚直接被顾瑾年踹了出去。“许念安,你疯了吗?音音肚子可是有宝宝的,你要是伤到她,老子和你没完。”许澜音梨花带雨地在他肩膀上哭了起来。“宝宝?现在装都不装了。”许念安被踹的嘴角渗出了血迹。她疯狂的笑了起来。她错了,错在爱上了这个所谓的老实男人。她错了,错在相信他会保护他们一辈子的鬼话。错在,用许家一身功勋为他求了工作,放弃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一切都错了。看着这样子的许念安,顾瑾年眼中划过一丝不忍。但很快被身旁的许澜音吸引过去。“许念安,我顾瑾年不欠你,谁让你生个不中用的儿子,和音音在一起是为了护住我顾家血脉。”他冷冷地丢下这句话,抱起许澜音扬长而去。很快手术室的门打开,一脸苍白的小宝的脸上还挂着深深的泪痕。他那么小小的一个,却要经历这么多痛苦。“手术很顺利,别担心,生命没有危险。不过他的手后期还是要看康复情况,咱这医疗太不发达,最好去大城市再看看,兴许有一线生机。”听见医生的没有生命危险许念安一直提着的心重要放松了一瞬。小宝被推进了病房,看着他手腕处缝合的伤口,一针一针都刺痛着她的眼。“妈妈以后一定保护好小宝....”她小心翼翼地替小宝掖着被子,极力地抑制自己的情绪,可是却怎么都控制不住,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隔壁的病房里一声接一声传来欢声笑语。不过一会竟然传来女人的呻吟声和男人的调教声。她麻木地想把这些声音甩出脑子里。心里泛起阵阵冷意,都这个时候,还不忘了欢愉。顾瑾年你的心真的是铁做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掉着。小宝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本目光呆滞的眼睛恢复了些许清明。“妈妈,小宝没事,妈妈煤球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他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沙哑,眼中还泛着泪光。看着儿子说话不再断断续续,眼中只剩清明,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煤球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你呢宝贝,咱们好好吃饭,好好生活,煤球还会再回来看我们的对不对。”他小小的一个躺在宽大的病床上,突然转头看向许念安。“妈妈,爸爸不要我们了对吗?是不是小宝拖累了妈妈,爸爸才会不喜欢妈妈。”她看着儿子倔强的小脸上努力不让泪水流下去,心狠狠地被扎了一下。忍着眼中的泪水,认真地回答他:“小宝是妈妈最爱的人,小宝在哪里,妈妈就会在哪里,我们还有外婆外公,等你好了以后我们去找外婆外公好不好。”他开心的笑了“妈妈在哪小宝就在哪。小宝也最爱妈妈。”6翌日清早,卫生所的走廊上几个年轻护士叽叽喳喳聊着八卦。“你们不知道昨天小许同志冒着暴雨浑身是血来给儿子看病,你们猜怎么着,我们这有名的顾厂长真的让人大开眼界。”“放着自己儿子不管去关心嫂嫂家孩子。自己儿子伤得那般重,竟然要求不打麻药。”小护士们唏嘘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哎,昨个半夜那病房里不断传出欢愉声,那声音羞死了。”话音未落,顾瑾年拿着搪瓷盆经过。许是面子挂不住,他瞪了小护士们一眼就快速离去。小护士们唏嘘的调侃不断传入许念安的耳中。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涩。“是啊,此时顾瑾年的眼中只剩下许澜音母子,而她只不过是个可以任他践踏的保姆,小宝在他的眼里也只是个无所谓的玩物。”她盯着自己双手密密麻麻的伤口发着呆。以前这双手是采药的手,是制药的手,他曾说过定会好好保护好这双手。而如今满是脓疮,狼狈不堪,劳累到不自然弯曲的模样,又怎么能想象出曾经这是一双纤细白嫩的纤纤玉手。“妈妈,小宝给吹吹,痛痛全飞。”小宝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她,那双被包成粽子的小手极力的向着许念安靠近。一声极大的破门声打破了这温馨的画面。顾瑾年扶着许澜音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不能让那些嘴碎的小护士坏了瑾年的名声,姐姐最在意瑾年哥哥了对不对,现在我只是体弱,需要瑾年哥哥照顾,姐姐不会介意的对吧。”她嫌弃地捂着鼻子。眼睛不断的四处观望着。顾瑾年从挎包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看着小宝受伤的份上,这盒巧克力就给他吃吧。”“这馋娃子前天还想偷吃,这上不得台面的事也就你们能做的出来。”他冷冷的道出这些话,把那仅剩的两粒巧克力扔倒到了床上。小宝看见他们进来,小小的身子立马缩进杯子里。被子下小小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许念安双目猩红的瞪着这对狗男女,拿起床上他们施舍的巧克力就朝他们砸去。“滚!谁稀罕你们的巧克力!”她拿起桌子上的搪瓷缸朝着顾瑾年狠狠砸去。“安安,干吗生这么大的气啊,我们还是夫妻不是吗?我还没同意离婚呢。”他朝着许念安一步一步的逼近,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他嘴角勾起一抹嗤笑:“既然手术做好了,就赶紧滚回家,家里还有一堆活等着你去干,再说,你离了我还有地方去吗?”他从口袋掏出一块怀表,漫不经心的摩擦着。许念安看着他手中那块怀表神色瞬间激动起来。“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你还给我...”她站起身就想伸手夺过那块怀表,可他转手就递给了身后的许澜音。并用身体死死地护住。“想要?跟我回家啊。家事自然家里解决。你不会忘了家中那本书了吧……”顾瑾年手指勾着她的下巴,强迫着与他对视。7许澜音在身后嘴角不自觉勾起笑容,一脸挑衅的看着她。小宝微微探出脑袋,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不许欺负我妈妈!”顾瑾年被这清晰的吐字惊喜了一瞬,眼中泛起阵阵光亮。透过许念安看着床上的小宝。倔强的小脸上还透着未消肿的青紫,眼眶红红的望着他:“小宝...这是好了?”顾瑾年的声音带着微微颤抖,透露着不可置信的神色。许澜音看着床上的小宝,阴毒的眼神扫射过。手中把玩的怀表一下被摔在了地上。“瑾年哥,我有些头晕,咱们先离开这里吧。”啪的一下,怀表在水泥地面炸开,玻璃碎片四溅。泛黄的结婚照从夹层飘出,许澜音佯装马上要倒下,高跟鞋精准的碾在母亲笑颜如花的脸上。许念安瞳孔紧缩,指尖深深的插入掌心。“不...这是最后的照片了,最后的照片了..”她颤抖着双手扑了过去,一巴掌摔在许澜音的脸上。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张被碾得不成样子的照片!“顾瑾年,你满意了是吗!这样你满意了是吗?你明明知道这是父亲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你明明知道的...”碎玻璃扎进她的手心,但是她丝毫感受不到痛,双眼因愤怒和悲伤被染上了猩红的血色。她的心彻底死了。一道道刻痕在表盘上闪着寒光,这是父亲参加战争唯一留下的东西。没了...全都没了。地砖突然剧烈地颤动,吊灯在头顶摇晃。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地震了,快跑啊!”许澜音突然抓住顾瑾年的胳膊:“我肚子好痛...”转瞬间她身体朝着输液架倒去。沉重的铁架朝着病床砸下,许念安本能地扑向小宝。“妈妈小心!”稚嫩的尖叫刺破空气,许念安只觉得后脑勺重重的磕在了窗台,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流进衣领。透过模糊的视线,她看见许澜音拽着顾瑾年和顾煦就往外跑,男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这边,瞳孔地震般震颤。“救救小宝...”呼救声被坍塌的墙体瞬间隔断,许念安用身体死死的护住小宝,撑着受伤的身体躲到了床下。怀中小宝的绷带不断渗出血花,小手绵软的垂着,他用头蹭着她脑袋上的血迹。“妈妈我们是不是马上就可以见到煤球了..”小宝虚弱沙哑的声音在她的怀里响起。瓦块不断的砸在背上,血滴滴落在小宝惨白的小脸上,他的睫毛轻轻颤抖着。许念安将小宝压进臂弯,钢筋擦着她的脊背划过,刮开血肉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她的手里还紧紧的攥着怀表的残骸,表盘还在缓慢的转动着。周围的哭喊声一声接一声,余震接踵而至,房屋不断地坍塌。意识逐渐模糊,她的双眼已经支撑不住,可身体还是死死的保护着小宝。承重墙轰然倒塌的瞬间,许念安好像瞥见了逆光而来的身影。好像是那年塞她纸条的徐老,她好像看见了外公外婆,是不是来接他们回家了.....8空旷处的坝子上,众人惊魂未定,望着眼前突如其来的灾祸,一时手足无措。房屋在剧烈晃动中轰然倒塌,扬起的尘土裹挟着哭喊声。有人眼睁睁看着亲人被埋进废墟,瘫坐在地,痛苦的嘶喊着。许澜音躲在顾瑾年身旁,大口喘着着粗气,劫后余生的欣喜溢于言表:“瑾年,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挡我们在一起了,那两个累赘,再也不用碍眼了。”她紧紧的攥着顾瑾年的手,眼里闪着诡异的光。顾瑾年直勾勾的盯着眼前不断坍塌的房屋,许念安绝望的眼神和小宝苍白的小脸在他脑海不断浮现。一个声音如洪钟般在他心底回荡:救她。顾瑾年猛地甩开许澜音的手,发了疯似的向那一片废墟冲去。“瑾年,你干什么,你疯了吗?那屋子还在晃动,你别过去找死啊。再说少了两个拖后腿的不是正合我们的意吗?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啊。”许澜音见状,脸色骤变,不顾一切的抱着他的腰。顾煦吓得也大哭,死死的抱着他的腿:“别去!”赶来帮忙的工友,看着顾瑾年不顾危险往里冲的模样也都死死的拉着他。“就是啊顾哥,这么危险别进去了,少了拖油瓶,日子会更好过,咱们家没了可以再建,人没了可就真没了,你可别犯傻事啊...”众人一脸焦急的看着他,顾瑾年双眼猩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拼命的挣开了他们的禁锢。“我的安安,还有小宝还在里面...我的安安还在里面..”他嘶吼着,声音带着哭腔,在风雨中格外凄厉。“什么安安,我在这啊瑾年,你不是说你最爱我吗...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宝宝呢..你在说什么胡话啊,你不是最讨厌那个傻儿子了吗!”许澜音尖叫着,声音都变了调。顾瑾年像一头发狂的野兽,狠狠地瞪着许澜音。“滚开。”他一脚将她踹开,眼中满是不耐烦。许澜音惨叫一声,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双腿间鲜血不断涌出。可顾瑾年眼中只有那一堆废墟,雨水混着泥浆从顾瑾年的脸颊滴落,他跪坐在碎石堆里,指甲深深的扣进坍塌的砖缝,他固执的用指甲刮擦着墙面,双手早已血肉模糊。“安安,小宝!”嘶吼混着血腥气在废墟中回荡,带着无尽的绝望。许澜音身下还不断渗出鲜血,她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疯魔的男人,剧烈的疼痛让她无法呼吸,一时分不清是心痛还是身体的痛。“顾厂长!您别这样!”工友老赵举着铁锹想要拉住他,却被男人疯魔般的眼神逼退。“你这是何必呢,这么多重物压在下面肯定没命了,能跑出全都跑出来了,这下面只有死人了啊顾厂长。”老赵颤抖着双手举起一半破碎的平安锁“你看,这是你家小宝的吧……”锁片上“长命百岁”的字样已经被血迹糊住了大半。顾瑾年突然暴起,猛地抓住老赵手中仅剩一半的平安锁。他眼睛死死的盯着手中的碎片,双手止不住颤抖——这是小宝刚出生他亲自给他打的。“不可能……小宝肯定还活着,他现在都能流利的说话了,他肯定好好的...他还在等着我..”顾瑾年口中不断的喃喃自语,转头又冲进那一堆废墟里。他看见了一小截蓝布衫,刚想伸手抓住,一根房梁带着呼呼风声,重重砸下。剧痛瞬间袭来,他眼前一黑,最后的视线里,碎布衫在尘土中飘摇。像极了他初见她时辫梢的蝴蝶结。天空的雨越下越大,乌云如墨,将整个世界笼罩。废墟中哭喊声渐渐微弱,这片被灾难肆虐的土地,宛如人间炼狱。9不知过了多久,顾瑾年在昏迷中悠悠转醒,一旁李桂芬憔悴的守着他。刚一睁眼,便猛地坐起,眼神慌乱的四处搜寻,发现自己处在一个简易的医疗帐篷里。他嘴里急切的呼喊着,手紧紧的攥住李桂芬的手:“妈,安安和小宝找到了吗?”他双眼里含着泪水,定定的瞪着她。李桂芬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摸了摸他的脑袋,哽咽道:“我的儿啊,你不会被砸傻了吧,娘可就你这一个儿啊。”看她迟迟未回答他的话,挣扎着便要起身。李桂芬一把按住他:“煦儿和澜音都在隔壁帐篷里呢,你着啥急啊,就是澜音那孩子没保住,现在还在昏迷呢。”看着自己母亲一直答非所问,他焦急地一把抓住一旁的医护人员,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近乎哀求道:“我的妻子和儿子找到了吗?他们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在旁边,醒了吗...”医护人员看着他疯魔的模样,深深叹了一口气。苦涩的摇了摇头:“目前伤亡太过严重,失联太多人员,有很多都在外面一席草席裹着呢。”他不可置信的摇头,踉跄的起身,头上传来深深的刺痛,可他仍坚持着往外冲去。“顾厂长,你腿还打着绷带呢,需要卧床休息,不能随意走动。”李桂芬和医护人员在后面焦急的呐喊着,走出帐篷内,发现伸手不见五指。下了多日的雨,刚停下便弥漫上浓浓的雾气。顾瑾年似乎提起所有的力气拖着受伤的腿朝着那一堆草席走去。他颤抖着双手把草席一个一个打开。看着那些面目全非的尸体,有的仅仅剩下一些残肢断臂,他想发出声音,发现早已失了声,眼睛空洞麻木的看着那一堆尸体,眼泪控制不住从眼角滑落。他脑海不断回想起曾经与许念安和小宝相处的点点滴滴,曾经那些对他们的伤害,如同一把刻刀,一刀一刀剜着他的心。走到第八个草席,一个小小的身影落入他的眼前,小孩手里还紧紧的攥着一颗已经化了的巧克力。看到这,他双腿跪到了地上,小心翼翼的打开那把草席,小孩的面部早已被重石压得血肉模糊,可脖子上的红绳是那么的醒目。他不停的喃喃自语:“不可能,不会的,小宝一定会好好的...”他拼命地朝着自己扇着巴掌,后面的席子他已经没有勇气看下去。想起小宝偷吃巧克力被自己关进储藏室,他对自己充满了恼怒,巴掌扇得越来越响,顾瑾年踉跄地摸索到卫生所的那片废墟,腿上的绷带不断渗出血迹,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空洞麻木地搬起那一块块碎石,剧痛在心脏炸开,他蜷缩着干呕,却只吐出胆汁的苦涩。许澜音拖着病弱的身体找到了他,她死死地拽着他的衣领,强迫着与她对视:“你知不知我们的孩子没了,你知不知道从再也不能生育了,就是因为你那一脚,顾瑾年你就是个畜生,现在演这幅苦情戏给谁看,当初伤害他们母子的不是你吗?当初一步一步推他们入地狱的人不是你吗?”不过短短七天,许澜音的脸就瘦脱了像,苍白到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上哽咽地说出这些话。顾瑾年布满血丝的双眼麻木的看着她,声音轻到几乎听不出“不是的,是你,是你插足了我们的婚姻,是你伤害了小宝...”他用尽全身的力气退开她,拖着受伤的腿在充满泥泞的道路上攀爬。浓浓的雾气把他全身笼罩着,掩去了他狼狈不堪的模样。不知爬了多久,他又爬到了那一堆草席旁,他安静的趴在那里,把那个足额肉模糊的小孩轻轻地拥入怀。在雾中的背影显得是那般的落寞而又无助。而千里之外的京市,被消毒水弥漫着的军医所,正在紧张的对一对母子展开救治。10消毒水的味道气味刺破着黑暗,许念安从噩梦中惊醒,睫毛颤动之时,手术灯的白光里浮动着徐老花白的鬓角。“静脉通道建立完成!”“准备检查伤口出血点,进行伤口缝合。”身穿军装的医护人员不停地忙碌着,许念安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似是想起什么,转头想寻找小宝,却被固定在担架上的颈托限制动作。徐老用布满老茧的手按住她的肩头:“丫头别动,小宝已经被转入病房了,你把他保护的很好,他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老人声音哽咽,“如今你在你父亲以前的部队里呢,安全了丫头。你外公外婆都在外面等着你呢...当年你父亲为了救我为我挡过子弹,如今却看着你受这样的苦...”许念安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因为麻药的缘故,听到小宝安全又沉沉的睡去。手术室外一对年老的夫妻焦急的来回踱步。“我家囡囡这是受的什么苦啊,许建国那家伙怎么给囡囡找的婆家啊。相离这么远,受委屈得没地方说。”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依旧能看出当年的风华,此时满脸布满了焦急眼中布上一层浓浓的水雾。“这是天灾啊,要不是老徐去的及时,我们这辈子都看不见我们囡囡了。这天灾人祸,不知道毁了多少个家庭啊,这得有多少同志受伤啊。”老人坚毅的脸上弥漫上浓浓的愁色,声音一度哽咽,可还是不忘安慰旁边的老伴,有一搭没一搭拍着她的肩膀。“都过去了……过去了。以后囡囡会迎来她的新生。还有小宝,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看那瘦的骨头都出来了,我们俩得多买些肉给他补补。”阳光透过军医所的百叶窗,一束束光亮投落在她的脸上。她缓缓的睁开双眼,目光怔怔地落在自己的手上,手上还布满着大大小小的冻疮,小指处被纱布重重的包着,她感觉到似乎是少了一截。消毒水味道里还弥漫着浓浓的鸡汤,是熟悉的味道。转头看到自己床边趴在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外婆看着她睁开了双眼,欣喜到眼泪从眼角滑落。“囡囡醒了啊,尝尝外婆熬的鸡汤,看看还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个味道。”外婆捧着鸡汤的青花瓷碗在抖,汤面映衬着她苍苍白发。时隔七年,她终于又见到了外婆,外婆比七年前更老了些,以前挺拔的脊背也微微弯曲了起来。门吱呀一声,外公和徐老领着牛皮袋走了进来。看着熟悉的面庞,许念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像断了线一般。外婆慌忙地把鸡汤放在桌子上,拿起手帕小心翼翼地擦着她眼上的泪水。“乖宝,囡囡,不哭啊,回家了,我们回家了。”外婆的声音一度止不住哽咽。“丫头,哭啥啊,都回家了。你知道你当年改良的止血散在前线救了多少人嘛。”徐老掏出发黄的工作证,颤抖着递到她手里。“我们这些老东西都很可惜当年你去了那么远的西南地区,都一直在等着你回来,总后勤307研究所,一直在给你留着位置。”窗外玉兰树哗哗作响,许念安摸着工作证突出的钢印,指尖划过“总席研究院”五个大字,心中泛起了浓浓的酸涩。当初为了顾瑾年奔赴千里之外他的家乡如今换来却是一身的伤痛。小宝被动静惊醒,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许念安。看着小宝如今能完完好好的在这里,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她艰难地伸出手摸向小宝的脑袋,又怕手上狰狞不堪的伤口吓到小宝,不自觉的把手藏在了身后。“好你个老徐,我宝贝外孙刚回来,你就想把他抓去做研究,再怎么样都要等我家乖宝恢复好再说。”外公亢进有力的声音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11许念安紧绷的神经看着熟悉的人都在身边,终于深深的松了一口气。看着小宝手上缠着的绷带,她抬眼望向徐老。“小宝的手会留下后遗症吗?”声音里带着些许哽咽。徐老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放心,已经给他用了最好的药。就算断了我也给他接回来。”“不过....”徐老欲言又止,脸上透露着难色。他常常叹了一口气:“身体是没问题,不过这心里留下的创伤还需要一段时间恢复,他现在换上了失语症...”听见这个消息心瞬间提了起来。她紧张的望向小宝,伸手把他拉到身边。小宝用脑袋蹭了蹭她的下巴,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许念安。似乎想告诉妈妈他没有事,头一直摇着。他张开小嘴想发出声音,但是他发现还是做不到。许念安一把把小宝抱进了怀里。“小宝乖,是妈妈没保护好你,以后一切都会好的,会好的。”……顾瑾年那条打着绷带的短腿在泥浆里拖得早已看不出以前的眼神。他一瘸一拐的腿朝着居住的筒子楼走去。以前的工友们都在一旁劝阻:“顾厂长,你腿伤这么严重,不好好休息以后可要落下残疾了。”可这些话就像耳边风,顾瑾年充耳不闻,他的眼神呆滞,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到筒子楼,寻找小宝和许念安的痕迹。来到筒子楼的废墟前。顾瑾年不顾旁人的阻拦,手脚并用的爬进那片瓦烁之中。雨水混杂着泥浆,浸湿了他的衣服,每挪动一步腿上和头上的伤口都被扯得生疼。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机械的翻找着。突然,一个被埋在碎石下的红木箱映入眼帘,他认出这是许念安的嫁妆盒。顾瑾年颤抖着双手将盒子挖出,红木箱的双喜字已被雨水泡的发胀。他把盒子紧紧报入怀里,盒子下面赫然躺着那个银色的录音机,虽然被埋在土里,顾瑾年还是用双手将它挖出。他小心翼翼的打开那个盒子,几本医术整整齐齐的躺在箱子里,有些已经被雨水浸湿。他轻轻拿起一本,看着书页上娟秀工整的自己,每一页都写在“瑾年”。他似乎忘了曾经的许念安也是从小在书香长大的孩子。看着那一个个“瑾年”他的声音哑到失声。翻到书的中间夹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干涸的血迹触目惊心,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药房,而纸条的背后却有一行潦草而带着狠劲的字体。“许念安永远都不会原谅顾瑾年。恨...”那一个个字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的刺进她的心窝,让他痛的几乎窒息。瓦烁堆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李桂芬佝偻着腰寻了过来。看着儿子手中的医术她瞬间瘫倒在地:“那年带着你去京市找你爹,你肺炎高烧不退,是安安在卫生所受了你七天七夜...”“你说什么?”顾瑾年手里的医书划拉散落。碎瓷片扎进了他的掌心,却不及心脏出抽搐的万分之一。“是澜音那丫头抢走了安安的玉坠,让你误以为小时救你的是她....”李桂芬捶打着自己:“是我鬼迷心窍,我不应该把澜音送到你床上啊,是我想孙子想疯了。”话还未说完就被顾瑾年狠狠的抓住了肩膀:“你说什么,所以我一直以来都认错了人...”12临时搭建的房屋里,许澜音和顾煦围坐一旁津津有味的吃着发的救援物资。身后突然传来阵阵寒意,顾瑾年高大的背影站在她身后。她以为他是来给她道歉来哄她的,还定定的坐在那里吃着东西。可转头看见他猩红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吓得她窝窝头都落到了地上。“为什么要拿安安的玉坠?”沾着泥浆的医书被他摔在干粮上。顿时简易搭建的桌子瞬间坍踏,窝窝头和咸菜散落了一地。许澜音瞥见“天麻”二字,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顾瑾年抓住她的脖子恶狠狠的瞪着他:“这些是你写的?”她笑的忽然更大声:“我哪会这些,这是你那个大蠢货大雪天攀悬崖摘得,就是为了卖点钱给你送生成礼呢。那双手肿的像个猪蹄子,不过送你的生辰礼里面全是我们的录音,她亲耳听到了哦...”话音戛然而止,脖子已被死死的掐住。顾煦看着这个情况狠狠的拍着顾瑾年的腿。“你要掐死妈妈,就先掐死我。”八岁的孩子眼睛阴沉的可怕,他的小手死死的掰着顾瑾年的手指。因为腿部的疼痛,他踉跄的往后退,脑海里不断浮现许念安听见录音的模样。这个认知让他胃部翻涌,扶着门框干呕了起来。看着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母子,对自己的恨意越来越重。外面的天气如以往般弥漫着大雾,他跌跌撞撞的走进那片他们消失的废墟,跪在满是泥泞和碎石的雨水里,一天又一天。似乎这样心里的罪孽就能减少一分。“老顾啊,身体不是铁打的啊。现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以前小许同志什么都是冲在最前面,你这颓废的模样,她不管在哪里都讨厌啊。”老赵在一旁耐心的劝导着他,听到许念安的名字麻木空洞的眼神微微闪了闪。“我是个畜生,是我害了他们..都是我的错..”房屋的搭建进行的如火如荼,而顾瑾年就像丢了魂一般,这边找点酒那边找点酒整日的买醉,每天过得浑浑噩噩。李桂芬和许澜音一边忙着房屋的建设一边还要抽时间照顾他,对他浑浑噩噩的样子有点很铁不成钢。“瑾年,你到底要消沉道什么时候?”李桂芬看着醉倒在地的儿子又气又急。“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对得起他们母子俩吗?”“呵,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他们都死了,连个骨灰都没留下,醒醒吧顾瑾年。”许澜音也在一旁冷冷的说。顾瑾年听着这些话只是苦笑。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拿起酒瓶,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烈酒。酒精灼烧着他的喉咙,却无法麻痹他的悔恨。夜晚,他独自躺在潮湿的帐篷里,望着黑漆漆的篷顶,许念安和小宝的身影在脑海中不断浮现。曾经对他们的伤害,像无数根钢针一下全部扎进他的心头,让他彻夜难眠。他想起许念安采药事那双布满冻疮的双手曾经刚嫁给他时也是纤纤玉手。想起小宝被关进储藏室惊恐地眼神,和被隔断手筋血肉模糊的小手....想起许念安被自己一次次伤害后绝望的表情....这些画面如同梦魇一般,一遍一遍的折磨着他。顾瑾年知道,自己犯下的错永远无法弥补,可他真的好想好像亲口对他们说一句:“对不起。”他真的好想在见他们最后一遍。13窗外的杏花飘落在许念安的肩头。“小许同志,该拆纱布啦。”小护士站在一边一脸笑容的看着她。小宝乖乖地在一旁看着,当看到妈妈手指纱布拆掉,看着少了一截小指,小宝呆呆哒哒的跑了过去,双眼泪汪汪看着那截断掉的手指。“妈妈,疼...”他哽咽的说出这句话,声音带着浓浓的沙哑。许念安一脸惊喜的看着他:“小宝...你能说话了。”从受伤以来,小宝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众人都忍不住欣喜的落了泪。“宝贝,妈妈不疼。你看外面的花开了,以后都会越来越好的。”许念安紧紧地把小宝抱进了怀里,多日的阴霾终于一扫而空,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是安安保护小宝的勋章。”外公一脸心疼地看着她。苍老的手摸向她的头。外婆提了几个袋子从口袋里把东西一件一件拿出。“囡囡,快看外婆给你买了什么。夏天到了,我家囡囡也要漂漂亮亮的。这布拉吉最配我家囡囡了。”好几件布拉吉被摆在了病床上,还有两双小羊皮鞋。外婆一脸神秘地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是一条珍珠项链。许念安看着满床的衣服,和那条精致的珍珠项链直接呆愣在原地。“外婆,你这是把家底都拿出来了吗。”她的声音带着些许哽咽,思绪又回到再筒子了时候。在筒子楼的几年,一柜子衣服就她几件衬衫,补丁打了又打,全身一直都是灰扑扑的。唯一那件的确良衬衫还是许澜音穿过的...心中泛起浓浓的酸涩。“我们许家小公主,当然要漂漂亮亮的。”说着又从一旁拿出几件小衣服在小宝身上比画。小宝满眼星星的看着这个慈祥的老人,又说出两个字“好看。”外公笑呵呵的把他抱了起来对着他亲了又亲。“我们小宝真乖。”多日的滋养,小宝削弱的脸上也长出了肉乎乎的奶膘。看着这温馨的场景,豆大的泪珠从许念安的眼角滑落。这种久违的场景,是一直出现在她梦里的。外婆手脚慌乱的帮着她擦着眼泪,眼中也不自觉蒙上一层水雾。“囡囡不哭啊,这么高兴的日子咱们都高高兴兴的,你要快点穿上这些漂亮的裙子给阿婆看呢。徐老头可还等着你恢复好为咱国家医疗事业贡献一份力呢。囡囡你尽管大胆往前走,什么事都有我们给你兜底。”外公也坚定地看着她:“对,囡囡,你就当以前的那个许念安死了,接下来迎接你的是新生活,那个狗男人,不配让我们囡囡记得。”她控制住情绪,嘴角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对,以后都会越来越好的。”……顾瑾年每天都入行如走尸般浑浑噩噩的过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往乱葬岗跑着,在那两座无字碑一待就是一天。“安安,小宝你们为什么连我的梦里都不来呢。”他悲痛欲绝地对着墓碑诉说着悔恨和思念。烈酒喝了一杯又一杯,胃里的灼烧感让他止不住地干呕。可只有酒精能麻痹他的神经,能短暂地压制他的悲伤。14顾瑾年从黑夜浑浑噩噩地坐到了白夜。天色朦胧之时,王嬢嬢带着黄纸踉踉跄跄地来到墓地。嘴里在不停地嘟囔着什么。突然感到脚下一片柔软,吓得她尖叫出声,一下瘫倒在地。她打着煤油灯鼓起勇气朝那一坨软乎乎的东西照去。一个满脸胡茬,双眼猩红浑身破破烂烂的男人落入他的眼帘。王嬢嬢提着的心微微落了地。她慢慢地朝着他靠近,眯着眼睛看着这个男人。看了许久才认出这是以前那个风度翩翩的顾瑾年。“哎哟,这不是我们顾厂长吗?怎么搞得这副鬼样子噻,人不人鬼不鬼的,您这表演给谁看啊。”原本和善的脸上瞬间冷了下来,朝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似乎是不解气又往他身上踹了一脚。“您成天晃悠啥呢,竟然还有脸来这墓碑前喝酒,怕是小许同志最不想见的就是你吧。当年念安为了这个家,风里来雨里去,为采点药补贴家用险些丧命那悬崖边,小宝那么小,被你们那一家人折磨得死去活来,你和那个狐狸精苟合到全镇子上的人都知道,小许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啊。你这样的人就该下地狱。”王嬢嬢声泪俱下地痛斥着他,原本昏沉的脑袋,被她的话扎的瞬间清醒。她越说越激动,冲上前狠狠地推了顾瑾年一把,他的伤口本就被他折腾得一直未愈,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伤口又崩裂开,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今天是清明节,本凄凉的乱葬岗也陆陆续续添了一些人气。以前那些邻居都纷纷围了过来,对着他指指点点,唾弃声不绝于耳。顾瑾年的头越来越刺痛,他痛苦地蜷缩在地上,身体不停地颤抖,他们的话像一把剜刀挖着他的心脏,愧疚和苦涩弥漫在心间。李桂芬听见消息慌忙地跑来,看着众人对着他儿子指指点点,拿着个棍就冲了进去。她怒红着双眼恶狠狠地对着指责他的那些人,看着李桂芬护鸡仔的模样,众人纷纷嫌弃出声。篮子里有什么东西也全都朝他们母子扔去。“还厂长呢,带头搞流氓罪,怎么当上那厂长我们可都心知肚明,没有人家小许,你家那宝贝儿子能当上厂长?”顾瑾年连续多日折磨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沉沉地闭上了双眼。李桂芬看着自己儿子倒下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拿着棍棒疯狂地乱扔。“我家瑾年出点什么毛病,老娘给你们没完。”她泪声俱下的怒斥着众人。远处的许澜音带着顾煦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看着身旁顾煦苍白的面容,心中盘算着什么。“煦儿,想不想去大城市,妈妈带你离开这破地方好不好。”几千里之外的京市里一行人正在陪着许念安做着康复治疗。她的脸上褪去了往日的苍白,多日的滋养为她脸上增添了血色。一个高大阳光帅气的男孩正在小心翼翼地陪在她身边,辅助着她慢慢走路。他一笑便露出两颗小虎牙。“安安姐,你前些日子研究的急救包在部队里可掀起一番反响。你能不能和我家老爷子说说,让他给我多留几个,是真的太抢手了。”男孩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许念安好笑地看着他“你可是徐老亲孙子,他还不能给你多留几个啊。”徐慕辰乐呵呵地调侃道:“亲孙子也没有安安姐一句话管用啊。”他把许念安搀扶到一旁的长椅上,从口袋中拿出几颗大白兔奶糖剥开塞到了她的嘴里。又把剩下的装进小宝的口袋。“怎么样,安安姐,是不是还是你喜欢的那个味道。以前在大院你可是追着抢我的大白兔奶糖的。”徐慕辰一边望着她一边抱起小宝在手中掂了掂重量。他刮了刮小宝的鼻子:“你这小家伙怎么这么久还是这么轻,再不好好吃饭小心叔叔把你拉到部队里去锻炼啊。有他在的地方,氛围总是那么阳光,周围好像都被他的光笼罩着。小宝害羞地钻进他的怀里,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拱了拱。藏在墙后的三位老人家都笑眯眯地看着这情景。“老徐啊,真的太感谢慕辰那小子了。”外公看着眼前的场景感慨道。徐老一脸嫌弃看着身旁的老兄弟“谢什么谢,都是我乖孙子,都是一家人。”15顾瑾年在刚修建好的泥瓦房里醒来。他迷茫地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一旁拿着毛巾刚回来的李桂芬看着儿子醒了慌忙上前去。他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蜷缩着躲进墙角里。拿起枕头就往地上砸去。“你是谁,别..别过来”他沙哑的嗓音响起。李桂芬看着他惊慌的模样停住了脚步,她的双手止不住颤抖:“儿啊,我是娘啊,你不记得了吗?我是你娘啊。”多日操劳的李桂芬显得尤为沧桑,头发也生出了许多的白发。许澜音听见动静走了进来。顾瑾年看见她神色更加激动了起来,双手抱着头,表情十分的痛苦。“你们都是谁,你们都是坏人。我的安安,我的安安呢……”他语无伦次地说着,表情近似疯魔。许澜音看着他疯魔的模样,想起自己经历的痛苦,嘴角勾起一抹怅然的笑容。她拿起一瓢冷水朝他浇去。“装什么傻子呢,让你好好清醒清醒。”李桂芬看着儿子被浇了冷水,瞬间和她扭打在了一起。两人互抓住头发,用劲一个比一个狠厉。“好,你个死婆娘,你敢用冷水浇我儿,我和你拼命!”顾瑾年看着他们的动作,突然捂着脑袋尖叫了起来:“滚!你们都滚!我不认识你们……全都走!”他拿起身旁的搪瓷缸就往地上砸去。许澜音被李桂芬使用蛮力拽出了屋子。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给你脸了,还敢伤我儿!”被打的许澜音脑子嗡了一瞬,突然大笑了起来:“老太婆,还执迷不悟呢,你儿子也变成傻子了,孙子是傻子,儿子也是傻子,你们顾家真是傻子辈出呢。”她阴恻恻地笑着,使出全身的力气把她推倒在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死婆子,还把你儿当宝贝呢,他现在是人人喊打的畜生。”随即拉着顾煦便扬长而去。瘫坐在地上的李桂芬,痛苦地抹着眼泪,奋力地砸着地面,嘴里不停嘟囔着“这造的什么孽啊……”踉跄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慢慢地朝着屋内走去。看着顾瑾年抱着那个已经褪色的假装盒发呆,她的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顾瑾年空洞无神的眼睛看了过来,他低低地笑着。嘴里一直不停地念叨着安安。“你是谁?你认识我家安安吗?我媳妇可漂亮了!他们都羡慕我娶了漂亮媳妇,你看见她在哪里了吗她怎么还没来找我啊。”带着浓重苦涩的声音响起。看着他这副模样,李婆子捂着嘴,满眼的都是不可置信,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他也跟着下了床,出了门漫无目的地走着。一直走了很远很远的路。远处传来火车鸣笛的声音,脑袋里不断浮现第一次见安安时就是坐绿皮火车去的。看着火车越来越近,脑子里的记忆也越来越清晰。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瑾年,你是不是想找许念安,我带你去啊,你把钱票找出来我带你去找姐姐。”顾瑾年止住了脚步,抬眼打量起眼前的母子。他的头又开始痛了,可听到许念安的名字还是慌忙的从口袋拿出钱票抵了过去。“只要你能带我找到安安,所有的钱票全都给你。”他把口袋里的钱票全都掏了出来,甚至连工资本都拿了出来。许澜音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她从他手中接过所有钱票,数了数竟然有二百多块。顾煦突然拽住许澜音的衣角,阴郁的眼神紧紧盯着她手里的钱票。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妈,你真的要带这个傻子一起去吗?”她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没有他,哪有钱给你治病啊,到时候把他随便丢个地方好了。”16“哐嘡——”绿皮火车碾过铁轨的接缝,顾瑾年蜷缩在储物车厢的角落,手腕被麻绳磨得血肉模糊。许澜音踩着断了跟的皮鞋走了进来,夹带着黑泥的指甲掐起他的下巴:“瑾年哥,马上就到京市了,你可要好好躲好,你那些钱票太少了,不够我们去的。不躲好,可见不到你心心念念的媳妇了。”铁窗外暴雨如注,闪电照亮着她扭曲的面孔。几天几夜没有进食的顾瑾年面色发白的蜷缩在那里,顾煦在一旁啃着烧鸡,病态的脸上也因为这几天油水充足增添了血色。他用油手哗啦啦的翻着报纸。“妈,你看这个报纸上的女人好漂亮!”许澜音瞥了一眼,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入他的眼帘。哪怕仅仅是一个侧脸,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报纸上的女人。指甲深深地攥进了手心里,牙关不自觉地咬紧。“她怎么这么大的命,竟然还没有死…”夏日的艳阳照进了实验室里,光洒在许念安的身上,仿佛给穿着白大褂的她度了一层光。她正低着头研究着新型镇静剂,许慕辰突然撞开了门。“安安姐,小宝发病了!”话音里带着焦急。休息室里,小宝正在用受伤的胳膊疯狂撞击着观察窗

血印在玻璃上拖出长长的痕迹,他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怀里还死死搂着画纸。“今天有心理学的教授来参观……”徐慕辰话音未落,许念安已经冲进了房间里。白大褂还没来得及脱就抱住浑身抽搐的小宝,镇静剂推入他的手臂:“宝贝,看看妈妈,妈妈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大白兔奶糖…”镇静剂推入的刹那,小宝突然咬住她残缺的小指,鲜血滴落在怀中的画纸上。许念安看见了他画的煤球身上瞬间被鲜血覆盖。窗外一只小奶狗不停地扒拉着窗户。那纯黑的的卷色毛发像了煤球小时候。许念安明白了小宝发病的缘由,鲜血淋漓的场面不断在她脑海里浮现。她心疼地看着怀着的小宝,心中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徐慕辰观察到小宝发病时一直盯着窗外的小奶狗,慌忙把他抓了起来。“安安姐,是不是这个狗崽子吓到他了,这是我们队刚下的狗崽子,可有灵性了,就是可惜出生被压了一条腿,腿瘸了。”许念安看着他手中的小奶狗,思绪万千。“慕辰,这小狗还有吗,能不能领养。”徐慕辰想了想回答道:“你看这个小狗你嫌弃吗,它现在达不到能训练的要求。但是它很听话,你要是想要我去部队给你申请一下。”她伸手摸了摸小奶狗的头,他竟然亲昵的蹭着她的断指,又舔了舔小宝的手。许念安朝着徐慕辰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一个微笑:“又麻烦你了,慕辰。”他连忙摆手:“安安姐这是说的什么话,让老头听见又得揍我一顿。你现在可是国家重点保护人才,我是你的专属保卫员。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甭客气。”他爽朗地笑了笑。17军区办公室,徐慕辰笔直地站在那里。徐父上下打量着他:“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求我啊。”“报告徐团长!军区新下的狗崽子,安安想领养一个!”“你这小子从安安回来整个人都没魂啦,整天黏在她身边,一点正经事没有,像什么话!”徐慕辰一脸讨好地给徐父捶着背:“我知道老爸也最疼安安了,疼得和眼珠子似的,要你家底恨不得都得拿出来。”徐父坐在椅子上,无奈的笑了声,第一次感觉自己儿子像个大狗腿子。“你这小子,真是。你那点心思恐怕全军区都知道了,这都十几年了,安安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还打光棍老子可看不起你。”徐慕辰脸上泛上不自然的红晕,细长的手指尴尬的摸了摸脑袋。他确实喜欢了她好久好久。他们从小在一个大院长大,小时候的许念安就是大姐大。想表白之际他参军了,再次归来她已嫁作他人妻。可现在他还是不敢表达自己的心意。在她眼里,似乎只把他当作一个弟弟。看着儿子纠结的怂包样,徐父气地踢了一把椅子。“安安是个好女孩,自己喜欢肯定要自己争取。你不说谁知道你惦记她啊,我可告诉你,你妈在家盼小宝好久了。你可得给我抓紧点。小心回家挨棍棒,你不看看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打光棍。”听着徐父的话,徐慕辰的心更是悸动了起来。他拿起桌面上的同意书抱着小奶狗转身离去。他没有回大院,去街道买了好多东西。有小宝喜欢的大白兔奶糖,还有桂花酥。买了一堆零食,又转身去了一家饰品店。看着货架上洁白如玉的镯子,他感觉这个就是天生为许念安打造的。“小伙子,这是给自己媳妇儿出来买礼物来了?”“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上好的白玉手镯,肯定配你家夫人。”徐慕辰被他一口一个夫人媳妇说得找不到了北,当场就决定一定要把他拿下。这块白玉手镯花了他一个月的津贴。整整95块,可他觉着许念安值得更好的。大包小包买了一堆东西他才终于罢休。回大院的路上,许念安娇俏的小脸一直在他脑海里浮现,想起老爷子说她曾经那几年受了很多很多苦,他就心疼得不行。她明明是该被捧到手心的小公主,老天却让她遭受了那么多苦楚。他只感觉自己给她的不够多,他想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全部送到他的面前。……还未进入大院门口,就被门口围着的一群人给吸引住。人群里传来阵阵哭喊声,他走近一看,一个蓬头垢面的母子映入他的眼帘。他们身上还散发着阵阵恶臭,周围的人都离她远远的。夏日艳阳高高地挂在天空上,她们周围围满了苍蝇。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人在那不停地指责着他们母子。“徐连长,你可来了,你看这对母子打着许团的名头偷我们客人的侨汇卷,还赖在我们百货大楼不走。这又跑到家属院,我可追了她好久,她手里还拿着我们店的一块上海牌手表呢。”气氛渐渐凝重。那个女人把一个七八岁孩子护在怀中,看见徐慕辰走了过来连忙道。“徐哥哥,我是澜音啊,是他们污蔑我,我可是许建国的女儿,他们竟然这么对我。这是对我的侮辱啊。”看清楚女子的脸,徐慕辰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下来。18阳光照到他的脸上,昔日温和的气质再也不复存在。他的眼睛逐渐猩红。就是她,是她害得安安姐受了这么多苦。这个女人从小到大就要什么都和安安姐抢。如今她竟然有脸回到这里。“这什么人都敢进军区大院了,这是想窃取机密吗?闲杂人等进入大院可是要蹲大牢的。”他一字一句对着他们母子说道,眼底掩盖不住的恨意。百货大楼的售货员听见他冷若冰霜的话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不,我是大院的人……你们不能赶我走,我儿子病了,我要找外婆。”徐慕辰听着她的话就脑尖疼。现在没有动手已经是他最大的底线。“不是说她偷侨汇卷和手表吗?愣着干什么,送去公安局啊。不然等着我帮你解决吗。她这种情节这么严重可是要下去劳改的。”售货员听着他的话,连忙赔礼道歉,拽起她的领子就扯了出去。她像条狼狈的狗一样,在地下被人拖拉着。他晦气地呸了一声,压下情绪拿起篮子前往许家大院。大院里凌霄花开得正盛,清新的香气抚平了他躁动的心。“安安姐我回来啦!”一进门就高声喊道。“哎哟,小徐来了,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呢,你来就来,还拿东西干吗!”老太太笑着拉住他的手。许念安听见动静也从卧室里抱着小宝走了出来。看着他身上还有未散完的戾气,不免皱眉问“怎么了,这是。阳光大男孩还有戾气这么重的时候啊。”“哎呀,念念姐,啥都能被你看出来。碰到两条疯狗而已,不足挂齿。”他笑着从篮子里把小奶狗拿了出来。“看,我把什么给你们带来了。”小宝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看着地上舔着毛发的小奶狗,他欣喜地睁大了眼睛。嘴里喃喃自语道:“煤球。”许念安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宝贝,这是叔叔给你带来的小伙伴,它不是煤球,但它会代替煤球陪着你好不好。你给他取个名字吧。”她声音里透露着微微哽咽。她真的很害怕小宝接受不了。一旁几个大人都看着他的举动。生怕他再犯起老毛病。小宝小小的身子慢慢地蹲下,用缠着绷带的手,摸向它毛茸茸的脑袋,小狗也小心翼翼地朝他靠近。首先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手,看着他没有反抗,它打着胆子舔了舔小宝受伤的地方。这一幕真的好像回到了以前小宝受伤煤球悉心地舔着他伤口。许念安直接愣在了原地。是它回来了吗?思绪还未回归,手腕处传来了冰凉的触感。低头一看一个白玉手镯套在了她的手上。她疑惑地望向徐慕辰“你干什么坏事了?”徐慕辰被她的反应逗笑。“这是专门给你买的,很适合你。”他转身又从篮子里掏出一个平安扣套到了小宝的头上。“愿小宝一直平安喜乐地成长。”她低头摩擦了一下手腕上的白玉手镯。感觉到质感很好,抬头瞪了他一眼。“你赶紧拿去退了

这东西太贵重,你这小子老大不小了,留点钱娶媳妇吧。”说着就想把手镯脱下来。徐慕辰连忙制止“说什么呢,安安姐。这东西算啥,小弟我有钱。我安安姐值得最好的!”外婆笑呵呵地走了过来。“到时候穿上外婆给你买的布拉吉还有小皮鞋,我们囡囡就是这大院第一美人。”“哎,我乖孙就算穿个破布都是这大院最美的。”外公低沉的嗓音响起。许念安看着他从篮子里拿出一件又一件的东西,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涩。他准备的全都是家里人最爱吃的东西

相关推荐:

苏明月苏明月(真假千金绣刀裁月!)全文免费在线阅读_真假千金绣刀裁月!完整版免费在线阅读
都市修仙太玄天(叶凡太玄天)已完结小说_都市修仙太玄天(叶凡太玄天)小说免费在线阅读
伪装失忆后,冷漠室友成深情狗狗圆宵圆子陈暮最新小说推荐_最新好看小说伪装失忆后,冷漠室友成深情狗狗圆宵圆子陈暮
妇产科只有我一个男人(林湛林湛)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妇产科只有我一个男人》林湛林湛免费小说
喝下灵感水的我,被邪神盯上了(梦皓悦梦皓悦)热门小说_完结版小说全文免费阅读喝下灵感水的我,被邪神盯上了(梦皓悦梦皓悦)
陈小花小雨《堂姐偷我三年零花钱》最新章节阅读_(堂姐偷我三年零花钱)全章节免费在线阅读
《重生后她成了前夫白月光的噩梦》夏语嫣许可已完结小说_重生后她成了前夫白月光的噩梦(夏语嫣许可)经典小说
保姆冒充继母5年程城顾安然热门的小说_免费小说保姆冒充继母5年(程城顾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