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三的布鞋踹在我超市收银台的玻璃上时。我正数着“老船长”今天发的520红包。
玻璃震得我指尖发麻。他身后的胖女人——我名义上的亲妈,正扯着嗓子嚎。
“林小满你个白眼狼!”“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给你弟攒彩礼的!”“十万块拿不出来,
我今天就躺你超市门口!”我攥着扫码枪的手沁出冷汗。超市里排队的顾客都在看笑话。
有人举着手机偷拍。我知道明天本地论坛又会多一个帖子:《超市女收银员被爹妈堵门要钱,
疑似被包养》。这种戏码每个月都要上演一次。从我在福利院成年那天起。
赵老三夫妇就像闻着味儿的苍蝇。我一个月工资三千二。他们能算出我银行卡里有多少余额。
“没钱。”我按下收银机的暂停键。声音比超市冷柜的风还硬。去年我刚给他们凑了五千块,
说是我弟要买游戏机。转头就被赵老三拿去赌输了。“没钱?
”赵老三的唾沫星子喷在玻璃上。他扒着柜台冲我瞪眼睛。“那老男人给你发的红包呢?
”“昨天小莉都看见了,520!520啊!”“你个不要脸的,跟个老头子网恋,
钱留着给野男人花?”我猛地抬头。小莉是我同事,平时总借我充电器用。
原来背后早就把我卖了。“那是我的事。”我伸手去按呼叫铃,想叫保安。
赵老三的手从玻璃缝里伸进来。一把攥住我手腕。他的指甲缝里全是黑泥。掐得我骨头疼。
“你的事就是我赵家的事!”“当初要不是我跟你妈心善,
把你从卫生院捡回来——”“是扔!”我吼得比他还响。超市里瞬间安静了。
连门口促销的喇叭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是你们把刚满月的我,扔在卫生院走廊!
”“护士说你们只留了五块钱,说是‘营养费’!”“要不是福利院的张阿姨把我抱回去,
我早冻死了!”这些话我憋了二十五年。今天像倒垃圾一样全倒了出来。
赵老三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身后的胖女人扑上来,隔着玻璃抓我的头发。
“你个死丫头片子还敢顶嘴!”“我们生你养你——”“养我?”我甩开她的手。
头皮火辣辣地疼。“我在福利院啃冷馒头的时候,你们在哪?”“我被别的小孩欺负,
躲在厕所哭的时候,你们在哪?”“现在你儿子要娶媳妇了,想起我这个‘赔钱货’了?
”胖女人被我问得哑口无言。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开始哭丧。“造孽啊!
养出这么个白眼狼!”“大家快来看啊!超市收银员不认爹妈啦!
”“我们就是想要十万块给她弟娶媳妇啊!”周围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过来。
“看着挺老实的,怎么这样?”“再怎么说也是亲生的啊。”“听说她爹妈重男轻女,
把她扔了……”“那也不能不管弟弟吧?”我咬着牙没说话。手指在收银台底下摸到了手机。
屏幕还亮着。“老船长”十分钟前发的消息还在:“小宝贝,下班了吗?”心口突然一酸。
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每天早上七点准时发“该起床啦”。
晚上十一点准点问“今天累不累”。知道我爱吃城南的杏仁酥。直接让人顺丰了一整箱。
我说超市冷。第二天就收到一件羽绒服。吊牌价两千八。他说他五十岁。老伴走得早。
一个人住在海边。就想找个人说说话。我说我是孤儿。他发了个叹气的表情。
然后说:“以后我疼你。”“疼”这个字。我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
赵老三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服软了。他凑过来压低声音。“我知道你跟那老男人快见面了。
”“让他拿十万块。”“这事就算了。”“不然我就去他公司闹。
”“让他知道自己养了个白眼狼!”我盯着他浑浊的眼睛。突然觉得好笑。他们怎么就笃定。
别人会为了我这个“网恋对象”花钱?“他不会给的。”我抽回手。手腕上已经红了一圈。
“你们走吧。”“不然我报警了。”赵老三骂骂咧咧地被保安架走时。胖女人还在撒泼。
“林小满你给我等着!”“你弟娶不上媳妇。”“我就吊死在你超市门口!”晚上下班。
我蹲在超市后门的台阶上。给“老船长”发消息。“今天有点累。”他秒回。“怎么了?
”“有人欺负你?”我盯着那行字。鼻子一酸。眼泪掉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了他的头像。
那片深蓝色的海。“没什么。”我擦了擦脸。“就是想快点见到你。”他回了个笑脸。
“我订了后天的机票。”“我们在旋转餐厅见?”“那里能看见海。”我的城市根本没有海。
但我还是回了个“好”。见面那天。我穿了条米白色的连衣裙。是“老船长”转账让我买的。
三百八十块。是我半个月的伙食费。旋转餐厅在顶楼。落地窗外是城市的夜景。
像撒了一地的星星。侍者领着他过来的时候。我心跳得像要炸开。他比照片上看起来年轻。
头发是花白的。但梳得很整齐。穿黑色的西装。皮鞋亮得能照见人。“小满?
”他笑着朝我伸出手。声音和微信语音里一样。带着点沙哑。像海风刮过礁石。我站起来。
手心里全是汗。“老船长?”他点点头。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想吃点什么?
”菜单上的价格看得我眼晕。最便宜的牛排也要两百多。我捏着衣角说随便。他没看菜单。
直接跟侍者点了两份菲力。要了瓶红酒。“你不能喝酒。”他转头对我说。“给你点了果汁。
”那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他没问我的工作。没问我的家庭。只跟我说海边的事。
说涨潮时的浪有多大。说退潮后沙滩上能捡到多少贝壳。他给我切牛排的样子很熟练。
刀叉碰到盘子发出轻脆的响声。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头发上。泛着银白色的光。
中途他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时手里多了个红色的丝绒盒子。“给你的。”他推到我面前。
“见面礼。”我打开盒子。里面是条金手链。细细的链子。坠子是个小小的船锚。
上面刻着个“满”字。我的呼吸猛地一滞。这个字。我太熟悉了。福利院的张阿姨说。
我被送过去的时候。襁褓里有个旧银锁。上面就刻着这个字。所以她给我取名叫小满。
“喜欢吗?”他看着我。眼神很温和。“为什么是‘满’字?”我捏着那条手链。
指尖有些发抖。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女儿的名字里也有个满字。”“她要是还在。
”“应该跟你差不多大。”“她……”我想问什么。又咽了回去。“生病走的。”他没抬头。
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很小的时候。”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车流声。结账的时候。
他起身去前台。手机落在桌子上。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是条银行短信。
“您尾号3478的储蓄卡转入5200元。”“余额……”我盯着那串数字。
脑子里像有惊雷炸开。3478。这四个数字。我记了二十五年。
福利院的张阿姨在我成年那天。把一个布包交给我。里面除了那个旧银锁。
还有一张撕烂的汇款单。上面模糊的卡号后四位。就是3478。张阿姨说。
这是当年送我来的人留下的。可能是我的亲人。我当时以为。
那会是赵老三或者那个胖女人的卡号。可他们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有银行卡?“怎么了?
”他回来拿起手机。看见我愣着。笑着问。“没什么。”我低下头。把盒子塞进包里。
心脏跳得快要撞碎肋骨。他送我回出租屋的路上。车里很安静。他放了首老歌。旋律很温柔。
快到楼下时。他突然说。“以后别在超市上班了。”“太累。”“我给你找个轻松点的工作。
”我没说话。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脑子里全是那个卡号。还有那条手链。那个“满”字。
他说的那个“早夭的女儿”。这些东西。像散落的珠子。突然被一根线串了起来。
回到出租屋。我翻箱倒柜。找出那个布包。打开泛黄的纸。汇款单上的字迹已经模糊。
但后四位数字。清清楚楚。3478。我瘫坐在地上。浑身发冷。手机突然震动。
是“老船长”发来的。“睡了吗?”“今天见你。”“很开心。”我盯着屏幕。
手指悬在输入框上。半天没动静。突然想起白天赵老三说的话。
他说要去“老船长”的公司闹。我打开浏览器。搜索本市的水产公司。
排名第一的是“某水产”。老板叫周振海。网页上的照片。就是刚才坐在我对面。
给我切牛排的男人。报道里说。他三十年前白手起家。从一个鱼贩做到现在的水产大亨。
妻子难产去世。留下一个刚出生的女儿。报道没说。那个女儿后来怎么样了。
我点开他的采访视频。他说自己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照顾好女儿。“她要是还在。
”“我一定把她宠成公主。”视频里的他。眼眶有点红。我退出浏览器。
打开和“老船长”的聊天记录。开始数他给我转的钱。第一天30块。第二天50块。
第三天80块。一天比一天多。今天见面。他转了5200。我拿出计算器。
一笔一笔加起来。刚好是三万块。我今年二十五岁。三万块。平均每年一千二。
就像……就像有人欠了我二十五年的抚养费。现在正一天一天地补。手机又震了。
还是“老船长”。“小宝贝。”“明天想吃什么?”“我给你买。”我看着那行字。
突然想起他袖口露出的那块玉牌。上面好像也刻着字。当时没看清。现在想来。
好像也是个“满”字。冷汗。瞬间浸湿了我的后背。
那个被赵老三和胖女人“扔”在卫生院的女婴。那个在福利院长大的林小满。
那个被“老船长”宠着的“小宝贝”。和那个水产大亨周振海。早夭的女儿。这之间。
到底有什么关系?我握着手机。指节泛白。窗外的月光。冷得像冰。
我盯着手机屏幕到凌晨三点。周振海最后发来的消息还停留在“晚安,小宝贝”。
我摸出枕头下的旧银锁。月光透过窗帘缝照在“满”字上。和手链上的字一模一样。
第二天周振海来接我时。我眼底的黑眼圈遮不住。他递过来一杯热豆浆。“没睡好?
”我接过杯子的手在抖。豆浆洒在他擦得锃亮的皮鞋上。“对不起。”我慌忙去掏纸巾。
他抓住我的手腕。动作很轻。却让我想起赵老三掐我的力道。“没事。”他笑了笑。
“带你去个地方。”车子七拐八绕。停在一栋老式居民楼前。三楼的窗户挂着粉色窗帘。
和我昨天被赵老三砸坏的出租屋一模一样。“以后住这。”他递给我一串钥匙。
“离你超市近。”“我让人换了新锁。”我捏着钥匙串。金属冰凉硌手。
这房子比我原来的出租屋大两倍。阳台上甚至有我念叨过的吊椅。“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终于问出这句话。他正在帮我搬行李箱。闻言动作顿了顿。“我说过。”他转过身。
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想把你当女儿疼。”“可我不是你女儿。”我的声音在发抖。
“你女儿……不是早就不在了吗?”他的脸色瞬间白了。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
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是啊。”他低下头。去拧矿泉水瓶。瓶盖没拧开。“所以看到你。
”“就像看到她一样。”这句话像针。扎得我心口发闷。如果他真的是我亲爹呢?
当年他为什么要扔了我?现在又为什么要找回来?是因为愧疚?
还是……楼下突然传来吵嚷声。赵老三的破锣嗓子穿透窗户。“林小满你给我出来!
”“拿了钱就想躲?”“你弟的彩礼还差八万!”我冲到阳台往下看。
赵老三夫妇带着我那个游手好闲的弟弟。正堵在单元门口。我弟手里还拿着根木棍。
在地上划得咯咯响。周振海比我先一步下楼。我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只看见赵老三伸手去拽他的领带。被周振海的司机一把推开。“周总。
”赵老三的声音突然变得谄媚。“这是我们家事。”“您就别掺和了。”周振海背对着我。
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只看见赵老三夫妇的脑袋点得像捣蒜。
最后周振海的司机递给他们一个信封。三人乐呵呵地走了。我冲下楼时。
周振海正站在单元门口抽烟。烟圈在他头顶散开。像一层雾。“你给了他们多少?
”我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去年我给我弟买游戏机的五千块。
是我啃了三个月馒头攒的。“不多。”他掐灭烟头。“二十万。”我猛地松开手。二十万。
够我在超市扫十年条形码。“你疯了?”“他们就是无底洞!”“今天要彩礼。
”“明天就敢要房子!”“我知道。”他替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动作很轻。
“但我不想让他们再来烦你。”“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很亮。像藏着一片海。可我却看不透海底的暗流。那天下午他带我去买新手机。
在数码城碰到了小莉。她正和一个男人挑情侣机。看到我时脸瞬间白了。
“小满……”她往男人身后躲。我没理她。周振海却停下脚步。“你是小满的同事?
”他笑着递出名片。“我是她叔叔。”“以后小满在超市有什么事。”“可以打我电话。
”小莉接过名片的手在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我知道她认出周振海了。本市的水产大亨。
电视上经常出现。走出数码城时。我问他。“你故意的?”“什么?”他装作听不懂。
“你知道她背后说我坏话。”“你想帮我出气?”他停下脚步。蹲下来帮我系松开的鞋带。
头顶的白发看得我眼睛发酸。“我只是不想有人欺负你。
”“以前是我没保护好……”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了。像是意识到说错了话。“没保护好什么?
”我追问。他却站起身。指着前面的奶茶店。“想喝什么?”“我请你。”换了新手机后。
周振海每天给我发的消息更勤了。早安晚安从不间断。中午会问我吃了什么。
晚上会催我早点睡。他甚至记得我来例假的日子。提前让助理送红糖姜茶到超市。
同事们看我的眼神变了。小莉见了我就躲。没人再敢背后议论我。
赵老三夫妇也真的没再来闹过。我开始有点贪恋这种感觉。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
哪怕知道这浮木可能藏着暗礁。直到那天周振海带我去他公司。他的办公室在顶楼。
落地窗外能看到整个渔港。他让我在沙发上等。自己进了里间书房。
我看到书架上摆着很多照片。都是他和一个女人的合影。女人笑得很温柔。肚子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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