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了江辰五年,傻乎乎地搬进我爸妈留下的老房子,只为离他的公司近一点。
他带着他姑妈找上门,温声细语地哄我,让我把房子暂借给他姑妈,
为他那所谓的光明前途做担保。我信了,然后家没了,人也没了。一睁眼,
回到他开口的那天,他还是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说着一模一样的话:然然,就一年,
我拿我这辈子谢你。我按下了手机的录音键,对他笑了。1.然然,你看,
这房子地段好,就是旧了点。你要是一个人住,多不安全啊。
一个略显尖利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股子自来熟的热络。我眼皮动了动,
意识像是从深海里被强行拽上了岸,眼前还是一片模糊的光影。是张翠花,
我男朋友江辰的亲姑妈。她那张涂着廉价口红的嘴一张一合,唾沫星子都快飞到我脸上。
我记得这张脸。上一世,就是这张脸,在我失去房子流落街头时,
对我露出了鄙夷又得意的笑。一个外地来的丫头,没爹没妈的,还真以为能攀上我们江家?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话语,像淬了毒的针,一根根扎进我心里。而现在,
她正满脸堆笑地拍着我的手,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你看我们家小辰,
正是事业上升期,就差临门一脚了。这笔投资要是拿下来,以后你们的日子,
那可是掉进福窝里了!我缓缓转过头,看向坐在沙发另一头的江辰。
他今天穿了件我给他买的白衬衫,手腕上戴着我送他的生日礼物,
一块不算贵但很有设计感的手表。他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又温和,是我爱了五年的样子。
他迎上我的目光,对我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宠溺。然然,
姑妈也是为了我们好。我跟那个投资人谈过了,对方要求我必须在本地有固定资产作为担保,
你知道的,我……他恰到好处地停顿,露出为难的神色。我知道,他没钱,他家也没钱。
他总说自己是潜力股,让我等他。上一世,我就是被他这副样子骗了。他说,
只是把我的房子暂时过户到他姑妈名下,走个流程,等贷款下来,一年之内,
保证把房子还给我。我信了。我爱他,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结果,房子一过户,
就成了他姑妈的私产。他们拿着我的房子去抵押贷款,钱一到手,就翻脸不认人。
我去找江辰,他却只会说:然然,你再等等,姑妈也是有苦衷的。你放心,
我以后会补偿你的。他所谓的补偿,就是在我被赶出家门,
拖着行李箱站在大雨里给他打电话时,他却不耐烦地挂断,说他正陪着客户。后来我才知道,
他口中的客户,是他那位娇滴滴的表妹,江月。他们一家人,用我的房子换来的钱,
在高级餐厅里庆祝,香槟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嘲笑我的愚蠢。而我,
在那个雨夜里,发着高烧,差点病倒在街头。那段日子,暗无天日。没想到,
老天爷竟然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重回这一切悲剧的起点。然然?你在想什么呢?
江辰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我回过神,看着他关切的脸,
心里一片冰凉。奥斯卡真的欠你们一家一座小金人。我垂下眼睫,
捏了捏口袋里正在录音的手机,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犹豫又感动的表情。
阿辰,这毕竟是我爸妈留给我唯一的念想……我……2.我知道,我都知道。
江辰立刻打断我的话,顺势坐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心温暖干燥,
一如既往地能给人安全感。只可惜,这安全感是假的,是裹着蜜糖的毒药。然然,
你听我说。他凝视着我,声音放得更柔了,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失去这么重要的东西?
这只是暂时的,一个形式,走个流程。你想想,我们在一起五年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说这话时,眼神真诚得能滴出水来。要不是我死过一次,我真的会再次相信他。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害怕。
傻瓜,有我呢,怕什么?他把我揽进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等我公司步入正轨,
我们就结婚。到时候,我给你买个更大的房子,写你的名字。这间老房子,
我们就留着当纪念,好不好?他说的未来蓝图,和上一世一模一样,一个字都不差。
那时我感动得一塌糊涂,觉得为他付出再多都值得。现在听来,只觉得讽刺。
一旁的张翠花见状,立刻敲边鼓:就是啊然然,小辰这孩子多有担当!你把心放肚子里。
再说了,我们是一家人,姑妈还能坑你不成?这房子过户给我,不就等于还是你们的嘛!
她的话说得那叫一个敞亮,好像她是什么舍己为人的活菩萨。我窝在江辰怀里,心里盘算着。
光有这段录音还不够,我需要让他们把话说得更死,把他们的贪婪和无耻,暴露得更彻底。
就在这时,江辰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原本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
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笑意。喂,月月?怎么了?是江月。
我身体不易察ito地僵了一下。江辰立刻察觉到了,他拍了拍我的背,
对着电话那头说:我在跟然然商量点事……嗯,我知道,你别急,
我处理完这边就过去找你。想要什么礼物?行,都给你买。他挂了电话,
脸上的笑容还没散去。月月那丫头,又在闹脾气。他解释道,最近她心情不好,
我得多陪陪她。上一世,他也是这么说的。我当时还傻乎乎地劝他,让他多关心表妹。
现在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心情不好?我记得上一世,江月的心情不好,
是因为她看上了一个限量版的包,但是钱不够。后来,他们用我的房子贷来的款,第一笔钱,
就给她买了那个包。她拎着那个十几万的包,在我面前炫耀,笑得天真又残忍。苏然姐,
你看我哥对我多好。他说,只要是我想要的,他都会满足我。是啊,用我的血汗钱,
满足你那无底洞的欲望。我深吸一口气,从江辰怀里退出来,看着他:阿辰,
我还是觉得……不太妥当。要不,我们找个律师咨询一下?拟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协议,
这样……对我们三方都好。我故意把话说得合情合理。果然,我话音刚落,
张翠花的脸色就变了。3.张翠花的笑容僵在脸上,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她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随即又被那种虚伪的热情掩盖。哎哟,然然,你这孩子,
怎么说这种见外的话?她拔高了音调,带着一丝被冒犯的夸张,一家人,
还用得着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合同?那不是打姑妈的脸吗?传出去,
别人还以为我们家怎么你了呢?江辰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松开我的手,
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责备。然然,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之间还需要用协议来保证吗?
你这么说,我很失望。看,PUA的老套路又来了。先是道德绑架,再是情感勒索。
我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鼓掌了,演,接着演,戏越足,你们的死相才越难看。我低下头,
做出委屈的样子,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是那个意思,阿辰。我只是……我只是一个女孩子,
这房子是我唯一的依靠了。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我一边说,
一边偷偷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眼泪说来就来,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哭戏,谁不会啊。
见我哭了,江辰的态度立刻软了下来。他最吃我这一套。好了好了,别哭。
他重新把我搂过去,有些手足无措地给我擦眼泪,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说你。
我只是太急了,这个项目对我真的很重要。他叹了口气,开始打感情牌。然然,
你还记得吗?三年前你急性阑尾炎住院,半夜里疼得不行,
是我背着你跑了三条街才找到急诊。医生说再晚一点就要穿孔了。我当然记得。
那是我最脆弱的时候,父母刚刚过世不久,我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里,是他像英雄一样出现。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我彻底沦陷了。我以为他是我的救赎,是我可以托付一生的人。
现在想来,那或许只是他精心设计的剧本里,最动人的一个章节。那时候我就对自己说,
这辈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再受一点委*屈。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每一个字都敲在人心上,难道你忘了吗?我没忘。我更没忘,上一世我失去房子后,
高烧不退,绝望地躺在廉价的出租屋里,给他打电话求助。他在电话那头,声音冰冷又遥远。
苏然,你能不能成熟一点?我这边真的很忙,一堆事等着我处理。你发烧就自己去买点药,
多大点事?说完,他就挂了。后来我从他朋友的朋友圈里看到,他那天晚上,
正陪着江月在酒吧里狂欢。照片里,江月笑靥如花地靠在他肩上,他低头看着她,
满眼都是我曾经以为只属于我的温柔。拯救我的英雄,最后,亲手把我推下了更深的地狱。
想到这里,我的眼泪流得更凶了,身体也控制不住地发抖。江辰以为我是被他的话感动了,
搂得更紧了。好了,不哭了。都听你的,你想怎么样都行。但是找律师……真的没必要。
我们之间的感情,难道还不如一张纸吗?我抬起泪眼婆娑的脸,
看着他:那……那我们就不找律师了。但是,姑妈能不能给我写个保证书?
就写……一年之内,一定把房子还给我。我退了一步,提出了一个看似更合情合理,
也更容易让他们放松警惕的要求。4.写保证书?张翠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嘴角撇了撇,但碍于江辰在场,没敢发作得太明显。她清了清嗓子,
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然然啊,不是姑妈不给你写。你想想,这房子都要过户了,
房产证上都写我的名字了,我再给你写个保证书,这叫什么事?这东西,
它也没有法律效力啊!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嘛。她一边说,一边给江辰使眼色。
江辰立刻心领神会。然然,姑妈说得对。他耐着性子哄我,保证书这种东西,
就是个心理安慰,没什么实际用处。你要相信的,是我,是我们之间的感情。
他又开始偷换概念了。我就是要这份没有法律效力的保证书。因为这份保证书,
加上我手机里的录音,就能形成一个完整的证据链,证明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以借用
的名义,行诈骗之实。可是……我咬着嘴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我心里不踏实。阿辰,你就当是为了让我安心,好不好?只要姑妈愿意写,
我……我就同意。我把姿态放得很低,像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
又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无知少女。江辰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
但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了。他大概觉得,我已经是他网里的鱼,再折腾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用一张废纸换一套房子,这买卖,怎么算都划算。他转头看向张翠花,
语气里带上了一点命令的意味:姑妈,你就给然然写一张吧。让她安心,
我们也能尽快办正事。张翠花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嘴里嘟囔着:真是麻烦……现在的小姑娘,心思就是多。但江辰发了话,
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她不情不愿地从包里翻出纸笔,啪地一声拍在茶几上。说吧,
要怎么写?我吸了吸鼻子,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就写,本人张翠花,
因外甥江辰事业需要,向其女友苏然暂借位于XX路XX小区的房产一套,为期一年。
并保证于一年后,即XX年XX月XX日之前,将该房产无条件归还给苏然。若有违约,
愿承担一切法律后果。立字为据。我特意加重了暂借和无条件归还这几个字。
张翠花一边写,一边撇嘴,那样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写完,她把保证书往我面前一推,
没好气地说:行了吧?我拿起那张纸,仔細看了看,然后小心翼翼地折好,
放进贴身的口袋里。谢谢姑妈。我对着她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她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江辰见我终于搞定,松了口气。好了,然然,这下你放心了吧?他揉了揉我的头发,
那我们明天就去房管局办手续?嗯。我乖巧地点点头,都听你的。
他满意地笑了,仿佛已经看到了他光明的未来。他站起身:那我先送姑妈回去,
晚上回来陪你吃饭。好。送他们到门口,关上门的瞬间,我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我靠在门板上,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所谓的保证书和手机。按下停止录音键,
我把音频和保证书的照片,一起打包发送到了一个邮箱。
那是本市最有名的一家媒体的爆料邮箱。做完这一切,我走进浴室,打开花洒。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我的身体,也仿佛在冲刷着上一世所有的污秽和不堪。镜子里的女孩,
脸色苍白,眼睛里却燃烧着一团火。江辰,张翠花。游戏,才刚刚开始。明天,
我会给你们准备一份大礼。5.第二天,我特意起了个大早。对着镜子,
我化了一个精致又张扬的妆。大地色的眼影勾勒出深邃的轮廓,正红色的口红显得气场十足。
我挑了一条黑色的修身连衣裙,裙摆开叉到大腿,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
再配上一双十厘米的黑色高跟鞋,整个人看上去,性感又危险。上一世的我,
为了迎合江辰的喜好,总是穿着棉布裙子,扎着马尾,素面朝天。他总说,
喜欢我这样清纯干净的样子。现在我才明白,他不是喜欢清纯,他是喜欢我看上去好拿捏,
没脾气。镜子里的我,陌生又熟悉。这才是真正的我,在遇到江辰之前,
那个骄傲、自信、浑身带刺的我。九点整,江辰的电话准时打了过来。然然,
我到你楼下了。好,我马上下来。我拎上包,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
像是踩在宿命的节点上。楼下,江辰靠在他的那辆二手车旁,张翠花坐在副驾驶,
正不耐烦地朝我这边张望。看到我走出来,江辰的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又皱起了眉。
然然,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赞同。不好看吗?
我冲他一笑,转了个圈。裙摆飞扬,像一只黑色的蝴蝶。他喉结动了动,没再说什么,
只是默默地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张翠花从车窗里探出头,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
眼神里满是挑剔和鄙夷。要去办正事,穿得花里胡哨的像什么样子!她嘀咕道。
我全当没听见,弯腰坐进了车里。去房管局的路上,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张翠花和江辰用方言低声交谈着,大概以为我听不懂。可惜,为了能更好地融入他们家,
我曾经偷偷学过他们的方言。他们的对话,我听得一清二楚。……等房子到手,
就把她踹了。……小辰,你可不能心软。那个江月才是你的良配,她爸可是局长。
……这丫头今天有点不对劲,你多看着点。我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放心,今天过后,你们就再也见不到我了。房管局里人山人海。
我们取了号,坐在等候区。张翠花显得有些兴奋,不停地搓着手,
眼睛时不时地瞟向业务窗口,仿佛那块写着她名字的房产证已经在向她招手。
江辰则有些心神不宁,他时不时地看我一眼,又看看手机,似乎在等什么重要的消息。
我知道,他在等那个投资人的消息。只要我这边的手续一办完,他就能把拥有本地房产
的证明发过去,那笔能让他一步登天的投资款,就到手了。下一位,A134号。
广播声响起。江辰精神一振,拉着我站了起来:然然,到我们了。我点点头,
跟着他走向窗口。工作人员是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面无表情地问:办什么业务?
过户。张翠花抢着回答,把一堆材料推了过去。工作人员低头审核着材料,
我和江辰并排站着,张翠花挤在我们中间,像个监工。一切都和上一世的流程一模一样。
工作人员审核完材料,抬头看向我:苏然女士,
你是自愿将名下这套房产无偿赠与给张翠花女士吗?是,我……我刚要开口,
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从我们身后传来。等一下!我们是XX传媒的记者,我们接到爆料,
这里正在进行一起房产诈骗案!6.这声大喊,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炸弹。
整个办事大厅,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了过来。几个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身后还跟着摄像师,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瞬间就把我们三个人围在了中间。
闪光灯咔嚓咔嚓地响个不停,晃得人睁不开眼。江辰和张翠花都懵了。记者?什么诈骗案?
你们搞错了吧!江辰第一个反应过来,试图拦住那些记者。一个戴着眼镜的男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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