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砚站在妄川集团总部大厦前,仰头望着这座直插云霄的建筑,玻璃幕墙反射着正午的阳光,
刺得他眼睛生疼。掌心的画筒被攥得发烫,筒身的木质纹理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裤脚处那道不小心勾破的口子在风中微微晃动,
像只无力的翅膀,
与周围西装革履、步履匆匆的人群格格不入 —— 他就像一粒误入精致锦缎的沙砾,
突兀得让人心慌。“靳先生,这边请。” 总裁秘书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过来,
声音平稳得像电脑合成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她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快速划动,
屏幕上靳砚的资料一闪而过,“苏总在顶楼等你,电梯直达。给你三十分钟,
苏总接下来还有三个跨国会议。”靳砚点点头,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跟着秘书走进电梯,镜面墙壁映出他局促的身影,洗得泛黄的白 T 恤领口有些变形,
袖口卷了两圈,露出小臂上因常年握笔而磨出的薄茧。电梯上升的失重感让他胃里一阵翻涌,
他下意识地按住画筒,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顶层办公室的感应门无声滑开时,
靳砚的心跳漏了一拍。巨大的落地窗将整座城市的繁华铺展在眼前,
车流如银色丝带在楼宇间穿梭,远处的江水泛着粼粼波光。苏妄背对着他站在窗前,
酒红色西装裙的裙摆垂坠感极好,勾勒出利落的腰线,乌黑的长发被一支玉簪挽在脑后,
露出的脖颈线条优美得像古典雕塑。耳垂上的碎钻随着她轻微的呼吸闪烁,
像坠落在天鹅颈边的星子。“靳先生。” 她缓缓转过身,目光像精准的手术刀,
直直落在他眉骨处那道浅疤上。那道疤是他十二岁那年救落水儿童时被河底碎石划的,
不算深,却像一道无法磨灭的印记。此刻被她这样盯着,靳砚感觉那道疤像是在燃烧,
灼热的痛感顺着神经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知道她在看什么。昨天画廊老板把他叫到办公室,
摊开一张泛黄的照片 —— 照片上的少年穿着白衬衫,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眉骨处同样有一道疤。“这是苏总过世的未婚夫,沈砚。” 老板拍着他的肩膀,
语气带着惋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怂恿,“苏总说,你很像他。
”靳砚将画筒放在光滑如镜的红木茶几上,手指因紧张而微微颤抖。他抽出里面的素描,
展开时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画中是深秋的梧桐道,金黄的落叶层层叠叠铺满地面,
光影交错间仿佛能听见踩上去的脆响,
角落里签着潦草的 “砚” 字 —— 那是他从年少时就用的笔名,
取自 “笔墨纸砚” 的砚,带着他对绘画最质朴的执念。“苏总订的画,
按您的要求画的深秋梧桐道。”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两下。
面对这位气场强大的女总裁,他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放在聚光灯下,
所有的窘迫和不安都无所遁形。苏妄的目光扫过画纸,快得像从未停留。
那精心绘制的风景在她眼里,似乎与一张废纸无异。她忽然抬起手,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
轻轻抚上他的眉骨。靳砚浑身一僵,像被毒蛇盯上的猎物,瞬间绷紧了所有神经,
连呼吸都忘了。她的指尖细腻光滑,与他粗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那触感像冰锥,
沿着眉骨钻进太阳穴,疼得他眼前发黑。“很像。” 她收回手,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他皮肤的温度。转身拉开办公桌抽屉时,金属滑轨发出轻微的声响,
一份合同被扔在茶几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做我的私人画师,月薪五万。”靳砚拿起合同,
纸张边缘割得指尖生疼。附加条款那一行字像烧红的烙铁,
烫得他眼睛发花:“需按指定形象创作,必要时配合模拟特定场景,服从苏总的合理安排。
” 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 原来如此,不是因为他的画,
只是因为他这张与沈砚相似的脸。照片上的沈砚,苏妄公开承认的白月光,
三年前死于登山事故。靳砚在美术周刊上见过他的报道,才华横溢,家世显赫,
与苏妄站在一起是人人称羡的金童玉女。而自己,不过是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画手,
靠着接廉价插画订单和母亲相依为命。“我只画风景。” 靳砚将合同推回去,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倔强。他能感觉到苏妄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和不耐,
“这种私人定制,我接不了。”苏妄突然笑了,红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眼神里的锐利几乎要将他刺穿:“是吗?那靳先生母亲的手术费,打算什么时候凑齐?
” 她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钢笔,在便签纸上写下一串数字,“市一院心外科,李主任的电话。
他说,如果这周五之前再交不上三十万,你母亲的心脏搭桥手术就要无限期延期了。
”男人的肩膀猛地垮下来,像被抽走了所有骨骼。他攥着画筒的手剧烈颤抖,指节发白,
几乎要将那木质画筒捏碎。母亲的病是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半年来他借遍了所有亲戚朋友,甚至卖掉了父亲留下的唯一一幅山水画,
却依旧凑不齐那笔天文数字般的手术费。最终,靳砚拿起那支钢笔,金属笔身冰凉刺骨。
他在合同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破纸张发出轻微的 “嗤啦” 声,
像在割裂他的灵魂。墨迹落在纸上,晕开一小团深色,像一滴无法干涸的血泪,
灼烧着他的眼。当晚,靳砚站在苏妄名下的江景公寓门口,手里的行李箱轻得像空的。
密码锁解开时发出 “嘀” 的一声,玄关的感应灯应声而亮,
暖黄色的光线照亮了奢华却冰冷的客厅。意大利真皮沙发,捷克水晶吊灯,
墙上挂着的现代派画作价值不菲,却处处透着精心布置的刻意 —— 这里没有生活的气息,
只有冰冷的展示感。主卧的衣帽间大得像个小展厅,挂满了清一色的白衬衫,
都是沈砚生前最爱的品牌和款式。靳砚拿起一件比对,肩宽、袖长,
甚至连领口的弧度都与自己分毫不差,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又或者说,
是为 “沈砚的替身” 量身定做。浴室的镜子旁贴着便利贴,字迹凌厉张扬,
是苏妄的笔迹:“沈砚从不喝冰水,晨起要喝加蜜的温豆浆蜜必须是椴树蜜,
咖啡只喝手磨的蓝山,三分糖七分奶,绝对不能加植脂末。”靳砚对着镜子,
指尖轻轻抚过眉骨的疤。灯光下,那道疤显得格外清晰,像一条丑陋的蜈蚣。
他突然觉得这道疤是一道枷锁,要将他困在别人的影子里,让他永远无法做自己。
镜中的青年眼神疲惫,眼底带着挥之不去的屈辱,
却又透着一丝无可奈何的隐忍 —— 为了母亲,
他只能暂时戴上这副名为 “沈砚” 的面具。
苏妄的生日宴设在城中最顶级的私人会所 “云顶阁”。
水晶灯折射出的璀璨光芒像碎钻般洒在每个人身上,
空气中弥漫着香槟的甜香和高级香水的混合气息。靳砚穿着苏妄指定的白衬衫,
站在宴会厅最角落的位置,像个精致却没有灵魂的木偶。他的指尖微微发凉,
握着高脚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杯中的香槟只倒了三分之一,气泡在液体中缓缓上升,
破灭时发出细微的声响。周围的宾客谈笑风生,偶尔投来的目光像探照灯,带着探究、好奇,
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靳砚能清晰地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那些话语像细小的针,
密密麻麻地扎在他心上。“那就是苏总找的替身吧?跟沈公子还真有几分像。
”“嘘…… 小声点,被苏总听到有你好果子吃。”“长得是不错,可惜啊,
终究是个替代品。”他垂下眼帘,盯着杯中的气泡发呆。衬衫的领口有些紧,
勒得他呼吸不畅,这是沈砚最喜欢的牌子,版型偏瘦,穿在身上像层束缚。
他想起自己的画具还在公寓的角落,那盒快用完的炭笔,那本画满了速写的旧本子,
才是真正属于他的东西。“阿砚,过来。” 苏妄的声音穿透喧闹的人群,带着几分醉意。
她站在宴会厅中央,被众人簇拥着,像女王般耀眼。酒红色的晚礼服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
妆容精致,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她朝他伸出手,指尖涂着正红色的指甲油,
在灯光下像跳动的火焰。靳砚的脚步像灌了铅,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
他能感觉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那些目光里的玩味和嘲讽几乎要将他淹没。
走到苏妄面前时,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当苏妄的指尖触到他手腕时,
靳砚像被电流击中般猛地缩回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看到苏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更深的冰冷取代。“怎么?碰一下都不愿意?
” 她的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周围的人听清。宾客们的目光齐刷刷投过来,
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刺得他浑身不自在。靳砚的耳根烫得惊人,窘迫地低下头,
视线落在自己磨得发白的牛仔裤上 —— 他忘了换裤子,这与周围的奢华氛围格格不入,
更显得他像个闯入者。就在这时,苏妄俯身在他耳边低语,
温热的气息带着红酒的醇香拂过耳廓:“忘了告诉你,今天是沈砚的忌日。
”心脏骤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靳砚猛地抬起头,
撞进苏妄眼底翻涌的悲伤里。那悲伤浓烈而纯粹,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却没有一丝一毫是为他。
他突然明白这场生日宴的真正意义 —— 她在用他这个与沈砚相似的人,
来祭奠那个死去的人,来填补自己心中的空缺。他不过是个道具,一个承载她思念的容器。
“失陪。” 靳砚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屈辱,转身就走。脚步踉跄,像个醉汉。慌乱中,
他撞翻了侍者的托盘。杯盘碎裂的声音在喧闹的宴会厅里格外刺耳,像是一声尖锐的控诉。
深红色的红酒泼在洁白的衬衫上,迅速晕开,像一朵骤然绽放的血花,触目惊心。“靳砚!
” 苏妄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她推开身边的宾客,快步追了出来,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声响,像在敲打靳砚的神经。
靳砚冲到会所楼下的花坛边,扶着冰冷的汉白玉栏杆剧烈地呕吐起来。胃里空空如也,
只能吐出酸水,灼烧着喉咙。晚风吹拂着他的头发,带着一丝凉意,
却吹不散他心头的屈辱和愤怒。白衬衫上的酒渍已经干涸,留下丑陋的深色印记,
像一道无法洗刷的耻辱。“你闹够了没有?” 苏妄拽住他的胳膊,
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她的脸上还带着精致的妆容,眼神却像淬了冰,
“别忘了你的身份!你以为你是谁?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靳砚抬起头,眼底布满红血丝,
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他看着苏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苏总,我不是沈砚。” 他一字一顿地说,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叫靳砚,不是你用来缅怀过去的工具!
”这句话像一根尖锐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苏妄强装的镇定。她猛地甩开他的手,
力道之大让靳砚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身份?” 苏妄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你的身份就是我花钱雇来的替身!给我认清现实!”靳砚没有再争辩。
他看着苏妄因愤怒而涨红的脸,突然觉得无比疲惫。转身快步离开,背影决绝得像从未回头。
回到公寓时,靳砚将钥匙狠狠扔在玄关的地板上。金属钥匙与大理石碰撞发出刺耳的脆响,
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发泄出来。他开始疯狂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动作粗暴而决绝,
仿佛多待一秒都是煎熬。收拾床头柜时,他的手肘不小心撞到了抽屉底部,
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一个暗格突然弹开,里面藏着一本泛黄的牛皮封面日记。
靳砚愣住了,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拿了出来。日记本的锁已经生锈,轻轻一掰就开了。
翻开第一页,沈砚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帘:“今天阿妄又生气了,
因为我忘了我们的相识纪念日。她把我送的花扔在地上,哭着说我不在乎她。
其实我怎么会忘呢?只是最近公司太忙,想给她一个惊喜而已。不过她哭起来的样子,
比猫爪挠心还难受,真让人没办法。”靳砚一页页地翻着,
沈砚的字迹里充满了对苏妄的宠溺和爱意。“今天和阿妄去看了画展,
她喜欢那幅《向日葵》,说像阳光,温暖又有力量。
她说以后要种一片属于我们的向日葵花田,等我求婚时就用那片花田做背景。”“阿妄怕黑,
晚上睡觉总爱踢被子,我要时刻醒着给她盖被子才行。
”最后一页停留在三年前的登山日志:“明天就要向阿妄求婚了,
戒指藏在她最喜欢的向日葵花田里。那片花田是我亲手种的,希望她会喜欢。阿妄,
余生请多指教。”靳砚合上日记,眼眶有些湿润。他能感受到沈砚对苏妄深沉而真挚的爱,
也为他们未能实现的未来感到惋惜。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暴雨,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
像是在为这段逝去的爱情哭泣。他走到窗边,看着雨幕中模糊的城市灯火,心里一片茫然。
母亲的手术费还没有着落,他真的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吗?指尖触到口袋里那张医院的缴费单,
纸张已经被揉得皱巴巴的。最终,靳砚叹了口气,
将收拾好的行李箱又慢慢打开 —— 他需要这份工作,哪怕这份工作让他如此痛苦。
苏妄回来时,看到靳砚正坐在画架前。他背对着门口,身形在台灯的光晕里显得有些单薄。
画布上是一片绚烂的向日葵花田,金黄的花朵迎着太阳,充满了生机与希望。花田中央,
躺着一枚银色的戒指,设计简单而朴素。画的角落,那个熟悉的 “砚” 字被刻意抹去了,
只留下一片淡淡的白色痕迹。“画错了。” 苏妄的语气依旧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否定,
“沈砚从不戴银饰,他喜欢铂金的,说银饰太廉价。”靳砚握着画笔的手顿了顿,没有回头,
声音平静无波:“我知道。” 他蘸了点金色颜料,在一朵向日葵的花瓣上细细描绘,
“这是我画的,不是沈砚的。”苏妄的呼吸一滞。
她看着画中那枚与沈砚准备的铂金戒指截然不同的银饰,突然意识到,这三个月来,
靳砚画的所有 “沈砚”,都偷偷掺了他自己的影子。沈砚从不喝的廉价速溶咖啡,
他画在了窗台;沈砚厌恶的烟味,他让画中人指间夹着;甚至连笑起来的弧度,
都带着他独有的腼腆和青涩。这个发现让她莫名的烦躁。“明天不用来了。
” 苏妄转身离开,声音却在微微发抖,她不知道自己是在生气靳砚的不服从,
还是在害怕自己会透过他,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靳砚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客厅的灯随之熄灭,只留下画室的一盏孤灯。他拿起美工刀,
小心翼翼地将那枚画在画布上的银戒指刻下来。金属刀尖划过画布发出轻微的声响,
像是在切割某种束缚。他把刻下来的银戒指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指尖能感受到画布粗糙的纹理 —— 这是属于他的秘密,一个不被沈砚阴影笼罩的秘密。
苏妄在会议室摔了第三次钢笔时,笔帽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弹了一下,滚到桌角停住。
助理林薇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指尖紧紧攥着文件夹,指节泛白。
会议室里坐着的几位高管都低着头,假装认真看文件,
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瞟向主位上的女人。“苏总,靳先生把您预支的薪水都退回来了。
” 林薇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还附了张银行卡,
说是…… 说是母亲的手术费已经还清了,让您不必再费心。”苏妄的目光从文件上移开,
落在桌角那支钢笔上。笔身是沈砚送她的生日礼物,笔帽上刻着他们名字的缩写,
三年来她一直随身携带。此刻笔帽上的划痕在灯光下格外清晰,像一道丑陋的疤,
提醒着她某些不愿面对的事实。“他哪来的钱?” 苏妄的声音低沉,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知道靳砚的处境,母亲的手术费对他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
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凑齐。林薇咽了口唾沫,
小心翼翼地回答:“听说是一位匿名的好心人帮他垫付的。医院那边说,手续办得很仓促,
但资金来源合法。”匿名好心人?苏妄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
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个穿着白衬衫、眉骨带疤的青年,
在画室里专注画画的样子,在菜市场笨拙挑土豆的样子,
在医院走廊里扶着母亲小心翼翼行走的样子…… 这些画面像电影片段一样在她脑海里闪现,
让她心烦意乱。她拿起桌上的沈砚事故调查报告,
指尖划过 “登山绳磨损处有明显切割痕迹” 那一行字。这三年来,
她一直不愿意相信沈砚是意外身亡,总觉得事情另有隐情,却苦于没有证据。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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