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忘川河畔崎岖不平的“路”——如果那满地碎骨和黏糊糊不明物质堆砌的玩意儿也能叫路的话——每一次颠簸都像要把苏桃桃的魂儿从头顶颠出去。
破灵车的减震系统约等于零，她感觉自己像个被塞进罐头里的弹珠，在狭窄的车厢里叮当作响。
“秦……秦总？”
苏桃桃死死抓住头顶一个锈迹斑斑的把手，试图稳住自己疯狂摇摆的魂体，声音被颠得七零八落，“贵司的……员工关怀……体现在……让新总监体验……地狱过山车吗？”
秦墨双手紧握着那个布满油污的方向盘，手背上青筋微凸。
他目视前方那片越来越近、鬼影幢幢的灰雾，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根本没空搭理苏桃桃的吐槽。
前方，原本还算有序的亡魂队伍突然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波动起来，嘈杂的、意义不明的呜咽和尖叫混杂着阴风灌进车厢。
“闭嘴！
坐稳！”
秦墨低喝一声，语气烦躁。
他猛地一打方向盘，灵车一个近乎九十度的急转，险之又险地擦着一个踉跄扑来的、半透明的老鬼魂体掠过。
“嘎吱——！”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如果这破车还有轮胎的话）和苏桃桃的假发同时发出了尖叫。
就在那个极限甩尾的瞬间，一股巨大的离心力像只无形的手，狠狠地、精准地，一把薅掉了苏桃桃头顶那顶视若珍宝的假发！
“我的头发——！！！”
苏桃桃的尖叫终于破了音，不是惊恐，是纯粹的、深入骨髓的肉疼！
那顶假发！
花了她一个月工资！
戴上能让她找回一丝人样的尊严！
那顶乌黑亮丽、仿真度极高的假发，此刻像一只断了线的黑色风筝，又像一个被抛弃的玩偶，翻滚着，划出一道绝望又滑稽的弧线，在浑浊翻滚的忘川河面上空短暂地滞留了一瞬。
浑浊的河水卷起一个浪头，不偏不倚，“啪”地一下，像拍苍蝇一样，将那顶假发精准地拍进了黏稠发黄的河水里。
假发顽强地浮沉了两下，迅速被黄浊的河水浸透、打蔫，最后只留下一个黑色的漩涡，很快消失不见。
水面恢复粘稠的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车厢内，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破灵车引擎苟延残喘的嘶吼，以及车窗外亡魂们不明所以的呜咽。
苏桃桃僵在副驾驶座上，一只手还徒劳地伸向窗外，保持着抓取的姿势。
冰冷的河风灌进来，吹在她光秃秃的头皮上，激起一片细小的、名为羞愤的鸡皮疙瘩。
化疗后苍白光滑的头皮暴露在阴冷的空气中，像一颗刚从卤水里捞出来的、散发着微弱反光的卤蛋。
她缓缓地、一格一格地转过头，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向驾驶座上的罪魁祸首。
秦墨似乎也愣住了。
他维持着扭身看后视镜的姿势，目光还停留在忘川河面那个假发消失的漩涡上。
他那张常年被黑眼圈笼罩的、疲惫而冷峻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裂痕，混合着震惊、一丝荒谬，以及……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想笑又强行憋回去的扭曲？
“咳……”秦墨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他地狱二把手的威严，但声音里那点没藏好的干涩出卖了他，“苏总监，这个……意外事故，我们地府……嗯……有完善的财产损失申报流程……”他话没说完，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铺天盖地的喧哗声打断了！
那声音不是来自车窗外，而是来自……天上！
苏桃桃下意识抬头。
只见灰蒙蒙的天穹之上，不知何时悬浮着一面巨大无比、边缘流淌着水波般光晕的古朴铜镜！
镜面光滑如水，此刻清晰地映照出下方忘川河畔的景象——一辆破破烂烂的接引灵车，一个副驾驶座上顶着一颗锃亮光头的女人（正是她自己！
），还有一个驾驶座上表情管理失败、嘴角可疑抽搐的黑眼圈男人！
更离谱的是，镜面边缘，一行行闪烁着七彩光芒、跑马灯似的文字疯狂滚动刷新：我艹！
快看轮回镜首播！
新来的HR总监是个卤蛋精？！
地狱新地标打卡！
忘川河畔卤蛋反光路灯！
前排兜售瓜子板凳！
赌这光头多久能长出新头发！
秦阎君亲自当司机还翻车？
年度社死现场预定！
#地狱新地标·卤蛋精上岗# 爆！
那假发飞出去的弧线我给满分！
哈哈哈哈！
新任HR总监秃头照.jpg（高清无码）……弹幕刷屏的速度快得苏桃桃眼花缭乱，每一句都像一把烧红的小刀，精准地戳在她那颗刚刚失去假发、脆弱又冰冷的卤蛋脑袋上。
地狱，职场，第一天。
假发，殉职。
社死，首播，三界同步。
苏桃桃缓缓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这忘川河畔混杂着腐朽与喧嚣的空气。
再睁开时，眼底那点残余的羞愤和肉疼被一种更冰冷、更坚硬的东西取代了。
她慢慢坐首身体，光秃秃的头皮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不屈的微光。
她转过头，看向旁边表情己经彻底僵硬的秦墨，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职业化、但眼底毫无笑意的弧度。
“秦总，”她的声音平稳得像结冰的湖面，“贵司的企业文化建设，真是别开生面。
员工形象管理这一块，看来是任重道远。
不过没关系，现在，我来了。”
秦墨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他看着那颗在忘川河阴风里倔强反光的卤蛋，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接了个不得了的“人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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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视前方那片越来越近、鬼影幢幢的灰雾，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根本没空搭理苏桃桃的吐槽。
前方，原本还算有序的亡魂队伍突然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波动起来，嘈杂的、意义不明的呜咽和尖叫混杂着阴风灌进车厢。
“闭嘴！
坐稳！”
秦墨低喝一声，语气烦躁。
他猛地一打方向盘，灵车一个近乎九十度的急转，险之又险地擦着一个踉跄扑来的、半透明的老鬼魂体掠过。
“嘎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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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个极限甩尾的瞬间，一股巨大的离心力像只无形的手，狠狠地、精准地，一把薅掉了苏桃桃头顶那顶视若珍宝的假发！
“我的头发——！！！”
苏桃桃的尖叫终于破了音，不是惊恐，是纯粹的、深入骨髓的肉疼！
那顶假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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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顶乌黑亮丽、仿真度极高的假发，此刻像一只断了线的黑色风筝，又像一个被抛弃的玩偶，翻滚着，划出一道绝望又滑稽的弧线，在浑浊翻滚的忘川河面上空短暂地滞留了一瞬。
浑浊的河水卷起一个浪头，不偏不倚，“啪”地一下，像拍苍蝇一样，将那顶假发精准地拍进了黏稠发黄的河水里。
假发顽强地浮沉了两下，迅速被黄浊的河水浸透、打蔫，最后只留下一个黑色的漩涡，很快消失不见。
水面恢复粘稠的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车厢内，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破灵车引擎苟延残喘的嘶吼，以及车窗外亡魂们不明所以的呜咽。
苏桃桃僵在副驾驶座上，一只手还徒劳地伸向窗外，保持着抓取的姿势。
冰冷的河风灌进来，吹在她光秃秃的头皮上，激起一片细小的、名为羞愤的鸡皮疙瘩。
化疗后苍白光滑的头皮暴露在阴冷的空气中，像一颗刚从卤水里捞出来的、散发着微弱反光的卤蛋。
她缓缓地、一格一格地转过头，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向驾驶座上的罪魁祸首。
秦墨似乎也愣住了。
他维持着扭身看后视镜的姿势，目光还停留在忘川河面那个假发消失的漩涡上。
他那张常年被黑眼圈笼罩的、疲惫而冷峻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裂痕，混合着震惊、一丝荒谬，以及……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想笑又强行憋回去的扭曲？
“咳……”秦墨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他地狱二把手的威严，但声音里那点没藏好的干涩出卖了他，“苏总监，这个……意外事故，我们地府……嗯……有完善的财产损失申报流程……”他话没说完，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铺天盖地的喧哗声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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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桃桃下意识抬头。
只见灰蒙蒙的天穹之上，不知何时悬浮着一面巨大无比、边缘流淌着水波般光晕的古朴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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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开时，眼底那点残余的羞愤和肉疼被一种更冰冷、更坚硬的东西取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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