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校门口的老槐树就抖落了几片带着露水的叶子。
燕子踩着湿漉漉的石板路往里走,
远远就听见操场上传来叽叽喳喳的喧闹——那是孩子们在晨跑,小皮鞋踏在塑胶跑道上,
敲出一串轻快的节拍。每周一的升旗仪式总让这所小学格外有生气,
旗手们挺着小胸脯把国旗往上拉时,红色的绸缎在风里舒展的样子,
像极了孩子们眼里跳动的光。“燕子!这边!”六姐站在教学楼门口招手,
鬓角别着的粉笔灰还没拍干净。她拉着燕子往三年级教室走,
脚步都带着点急:“就那个穿蓝布褂的丫头,昨天把教具室的地球仪拆了,
齿轮滚得满地都是,数学老师气得直跺脚,可你猜怎么着?
她居然把南极的小企鹅又粘回去了,位置分毫不差!”刚走到教室后门,
就听见里面炸开了锅。一群孩子正围着讲台抢算术本,而六姐说的那个女孩,
正独自趴在靠窗的课桌上,手指在一块碎镜片上划来划去,
镜片反射的光斑在墙上晃成一只乱窜的小松鼠。她头发有点乱,
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粘在皮肤上,校服袖口磨出了毛边,一看就知道是个总在“动手”的孩子。
燕子轻轻推开门,喧闹声戛然而止。她笑着把手里的牛皮纸包放在讲台上,
里面是给孩子们带的水果糖,玻璃糖纸在阳光下闪闪烁烁。“我来问大家几个问题,
答对了有糖吃哦。”她扬了扬手里的糖,孩子们立刻坐得笔直,眼睛瞪得像熟透的黑葡萄。
“第一个问题,你们天天背着书包来学校,是来做什么的呀?”“学算术!
”前排扎蝴蝶结的女孩抢着举手,辫子上的铃铛叮当作响。“听老师讲故事!
”后排胖小子扯着嗓子喊,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妈说不来学校,
就不能跟二柱玩弹珠!”答案像春天的柳絮似的飘满教室,有正经的,有淘气的,
连最腼腆的孩子都红着脸小声说“想戴小红花”。只有窗边的女孩没动静,头埋得更低了,
肩膀微微缩着,好像怕自己拆地球仪的事被翻出来。“那愿意上学吗?”燕子又问,
剥开一颗橘子糖放进嘴里,甜香漫开来。“愿意!”“不愿意!”两种声音撞在一起,
像两只小公鸡在斗架。“为谁上学呢?”“为我奶奶!她盼我当医生!”“为老师!
她总夸我字写得好!”“那上完学,想变成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让教室安静了几秒,
随即又爆发出更热烈的讨论。“想当司机,开最酷的卡车!”“想当卖冰棍的,
天天能吃绿豆沙的!”孩子们七嘴八舌,连窗外的麻雀都被惊得扑棱棱飞走了。
燕子慢慢走到窗边,在女孩身边蹲下。阳光透过她的指缝落在女孩手背上,
那只手沾着点黑墨汁,指甲缝里还嵌着点铁锈——一看就是拆东西时蹭上的。“我小时候啊,
比你还能折腾。”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那会儿我家有台老式收音机,
木壳子的,我总趁我爸不在家,偷偷把后盖撬开,看里面的铜线圈怎么转。
有次把调台的旋钮拆下来,再也装不回去,被我爸用鸡毛掸子追着打,屁股疼了三天。
”女孩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慢慢抬起头。她的眼睛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
只是此刻带着点怯生生的光。“但我还是想拆。”燕子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暖意,
“我想知道为什么拧一下旋钮,就能听见千里之外的人说话。可拆到第五台收音机时,
我发现自己连上面的字都认不全——那些电阻上的数字,线圈上的符号,像天书一样。
这时候我才明白,光会拆不行啊,得知道为什么这么拆,怎么拆了还能装回去,
甚至装得比原来更好。”女孩的手指慢慢蜷起来,捏紧了衣角,却没再低下头。“你看,
”燕子指了指窗外的操场,“升旗的时候,旗手得知道绳子怎么绕才不会打结;音乐课上,
吹笛子得知道哪个孔对应哪个音;就连你们玩的弹珠,想让它滚得直,也得懂点力气的道理。
”她顿了顿,从牛皮纸包里拿出颗草莓糖,轻轻放在女孩桌上,“你爱拆东西,不是坏事,
那是你在跟这个世界打招呼呢——‘喂,你是怎么做出来的呀?’”女孩的嘴角动了动,
像是想笑,又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呀,”燕子转过身,对着全班孩子提高了声音,
“咱们学校打算给大家搭个‘打招呼’的舞台。爱拆东西的,咱们弄个小实验室,
放些旧闹钟、坏收音机,再请老师教你们认零件、画图纸;爱唱歌的,
就请音乐老师教你们识谱子,将来编自己的歌;爱画画的,咱们开个画室,
让你们把看到的云彩、操场、同学,都画下来,说不定将来能画出咱们学校的新教学楼呢!
”“真的吗?”刚才喊“不愿意上学”的胖小子突然站起来,椅子“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我能拆我家的旧自行车吗?我想看看链条怎么转的!”“当然能,”燕子捡起他的椅子,
眼里闪着光,“但咱们得记住,拆不是为了弄坏,是为了弄明白;学不是为了应付,
是为了长本事。你想啊,要是有人把自行车拆明白了,
将来能造跑得更快的汽车;有人把收音机拆明白了,
将来能造能飞到月亮上的机器;有人把画画明白了,将来能给咱们国家设计最漂亮的大桥。
等你们长大了,把这些本事都拿出来,让咱们的国家更厉害,那才是真的了不起呢!
”教室里静悄悄的,连窗外的麻雀都不叫了。阳光穿过窗棂,在孩子们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那些刚才还吵吵闹闹的小脸上,此刻都带着点郑重其事的样子。突然,窗边的女孩举起手,
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小石子投进水里,荡起圈圈涟漪:“我……我想拆明白火箭怎么飞的。
”燕子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掌心触到她发烫的耳朵:“那可得先把算术学好哦,
火箭飞多高,得算得一分不差才行。”女孩用力点了点头,抓起桌上的草莓糖,
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漫开时,她偷偷抬眼,看见讲台上的燕子正对着她笑,
看见全班同学都在望着她,看见窗外的国旗在风里飘得那么高,
像一朵永远不会凋谢的红棉花。那天的阳光好像格外炽晒,
把教室的每个角落都晒得暖烘烘的。下课时,那个爱拆东西的女孩攥着那颗草莓糖,
悄悄跟在燕子身后,直到走廊尽头才怯生生地喊了声:“燕子姐姐……”燕子回头时,
正看见她把糖纸叠成小小的方块,指尖捏得发白:“我……我家有个坏了的录音机,
能……能带到学校的实验室吗?”“当然能。”燕子蹲下来,和她平视,“明天带来,
咱们一起看看它为什么不唱歌了。”女孩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小灯笼,用力点头时,
额前的碎发都跟着跳了跳。第二天一早,她果然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来了。
录音机是老式的,掉了块漆,却被擦得干干净净。燕子和六姐找了间空置的储藏室,
搬来旧课桌当工作台,又从总务处搜罗来螺丝刀、放大镜,
甚至还有本泛黄的《电子元件入门》。女孩趴在桌上,手指捏着最小号的螺丝刀,
半天不敢下手——以前拆东西都是趁大人不注意,哪受过这样郑重的对待。“别怕,
”燕子帮她扶稳录音机,“先看螺丝的纹路,顺时针是紧,逆时针是松……”话音未落,
“咔哒”一声,第一颗螺丝掉在了托盘里。女孩的肩膀猛地一耸,随即咧开嘴笑了,
眼里的光比昨天更亮。那天的课,她破天荒地没走神。数学课上算齿轮转动的齿数时,
她听得格外认真,还在草稿纸上画了好几个小齿轮;语文课学“机械”两个字,
她一笔一划写了满满三行,铅笔芯都磨短了一截。放学时,她抱着拆到一半的录音机,
跟在六姐身后,脚步都带着点蹦跳的劲儿。没过多久,学校真的腾出来一间活动室,
挂了块“小小探索家”的牌子。
面堆着孩子们带来的“宝贝”:掉了轮的玩具车、没墨的钢笔、甚至还有个缺了弦的旧吉他。
燕子每周都来两次,有时带几本《儿童科学画报》,
有时请中学的物理老师来讲简单的电路原理。那个爱拆东西的女孩成了活动室的常客,
她不再埋头闷拆,而是会拿着放大镜对照图纸,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个是电容,
那个是电阻……”有次升旗仪式,校长在国旗下讲话,说要给市里的科技小发明比赛选作品。
女孩攥着衣角想了一上午,
中午突然跑到办公室找六姐:“我想做个会动的小国旗……用齿轮带的那种。
”六姐把这话告诉燕子时,电话里都带着笑:“她现在拆东西前,
会先问‘拆了能做什么’了。”比赛那天,女孩抱着她的作品站在台上,小脸绷得紧紧的。
那面用红布做的小国旗,真的能随着齿轮转动缓缓升起,
底座上还歪歪扭扭刻着“我爱祖国”四个字。台下的燕子看着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
她缩在角落转铅笔的样子——原来每个孩子心里都藏着颗星星,有的亮在唱歌里,
有的亮在画笔里,有的,就亮在那双总想去“拆明白”世界的小手里。
后来女孩真的考上了重点中学的科技特长班,临走前给燕子寄了张明信片,
背面画着个小小的火箭,旁边写着:“我在学怎么算火箭的轨道啦。
”燕子把明信片贴在书桌前,每次看到都忍不住笑。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上面,
那支小小的火箭,好像随时都能带着一颗探索世界的童心,向着更亮的地方飞去。
几年后的一个深秋,燕子正在整理旧物,
忽然从一本泛黄的笔记本里掉出张边缘磨卷的明信片。背面的小火箭被岁月晕开了些墨色,
但旁边那句“我在学怎么算火箭的轨道啦”依旧清晰。正笑着,手机突然响了,
是六姐打来的,声音里裹着抑制不住的激动:“燕子,你还记得那个总拆东西的丫头吗?
她刚给学校寄了封信,说自己考上航天工程大学了!”窗外的梧桐叶正簌簌往下落,
燕子捏着明信片的指尖微微发烫。
记忆突然跳回那个阳光炽烈的午后——女孩蹲在“小小探索家”活动室的地板上,
手里举着个拆到只剩骨架的闹钟,鼻尖沾着点灰,却一脸得意地说:“你看,齿轮转三圈,
指针就走一格!”没过多久,女孩真的回了趟小学。她比从前高了大半头,
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怀里抱着个半旧的工具箱。活动室还在,
只是当年的旧收音机换成了孩子们攒钱买的简易电路板,墙上贴满了新的“探索笔记”,
有画着植物生长过程的,有记录蚂蚁搬家路线的,最显眼的位置,
贴着她当年画的那张火箭草图。“这是给你们的。”她打开工具箱,
几个用废旧零件拼的小玩意儿:会点头的机器人、能发光的星星挂件、还有个迷你升旗装置,
齿轮一转,小红旗就“唰”地升起来。孩子们围上来,眼睛瞪得溜圆,像当年的她一样,
指尖跃跃欲试地想碰一碰那些会动的零件。“拆的时候要记好顺序哦。”她蹲下来,
丈夫扶了下机器人,我直接离婚(秋白江秋白)全本免费在线阅读_秋白江秋白全文阅读
救援队长丈夫说他救不出儿子,我杀疯了韩松清花黎完结版小说阅读_完整版小说免费阅读救援队长丈夫说他救不出儿子,我杀疯了(韩松清花黎)
重生打脸偷我人生的恶毒室友秋水藏苏徐香免费小说笔趣阁_完结小说免费阅读重生打脸偷我人生的恶毒室友秋水藏苏徐香
五一带着全家去旅游,他们却只想我死(希希罗齐)免费完结小说_小说完整版免费阅读五一带着全家去旅游,他们却只想我死(希希罗齐)
郑莲莲张落月《身陷配平漫画,我让粉丝抗伤害!》完结版阅读_(身陷配平漫画,我让粉丝抗伤害!)全集阅读
全球台球技术下降一万倍而我不变白球林默免费小说完整版_完结版小说阅读全球台球技术下降一万倍而我不变(白球林默)
今夜港城有雪(沈昭宁傅沉舟)最新免费小说_完本小说免费阅读今夜港城有雪沈昭宁傅沉舟
未婚妻养了小情人,我与她再不相见佚名佚名全文在线阅读_未婚妻养了小情人,我与她再不相见全集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