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春深一、雨巷初遇民国二十一年的上海,梅雨季来得格外缠绵。
沈清辞撑着把竹骨油纸伞,站在霞飞路的梧桐树下等黄包车。雨丝斜斜地织着,
将法式洋楼的百叶窗洇成深浅不一的墨色,她浅灰色的学生裙下摆沾了点泥,
是方才为了避让疾驰而过的汽车,踩进积水里弄的。“小姐,要车吗?
”穿藏青短打的车夫拉着黄包车停在面前,车篷上的水珠顺着帆布褶皱滚落,
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响。沈清辞刚要抬脚,斜后方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紧接着是掌柜的呵斥声:“毛手毛脚的!这可是郎窑红!”她回头时,
正看见个穿月白长衫的年轻男人蹲在古玩店门口,手里捏着半片碎裂的瓷盘。
雨珠落在他乌黑的发梢,顺着挺直的鼻梁往下淌,
却没沾湿他袖口露出的银质手表——那是块极少见的百达翡丽,表链在雨雾里泛着冷光。
“多少大洋?”男人的声音很清,像雨打在青瓦上的调子。
掌柜的还在跳脚:“这可是前清的物件!至少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
唾沫星子混着雨丝飞。男人刚要掏钱,沈清辞却忍不住开口:“掌柜的,
您这盘底的款识是仿的。”她往前走了两步,油纸伞的边缘遮住男人头顶的雨,
“郎窑红的底足该是米汤色,您这泛着青,怕是民国初年的仿品。
”掌柜的脸涨成猪肝色:“你个女学生懂什么!”“家父是沈砚之。”她轻声道。
周围突然静了静。沈砚之是沪上有名的古董鉴定师,
去年刚为故宫博物院鉴定过一批南迁文物。掌柜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嘟囔着“看在沈先生的面子上”,伸手要了两块大洋。男人付了钱,起身时对上沈清辞的眼。
他的眸子很亮,像被雨水洗过的黑曜石,嘴角微微扬了扬:“多谢沈小姐解围。在下顾晏之。
”“举手之劳。”她收起伞沿,发现他长衫下摆也沾了泥,该是刚才弯腰捡瓷片时蹭的。
顾晏之突然从口袋里摸出块手帕,是浆洗得挺括的白棉布,上面绣着枝暗金色的梅。
“小姐裙角湿了。”他递过来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像落了片极轻的雨。
沈清辞接过手帕的瞬间,黄包车夫突然喊:“小姐,再不走赶不上洋行的钟点了!
”她这才想起还要去汇丰银行给父亲取文件,匆匆道了谢便上了车。车轱辘碾过积水时,
她回头看了眼,顾晏之还站在古玩店门口,手里捏着那半片碎瓷,
月白长衫在雨里像朵被打湿的玉兰花。手帕上的梅绣得极精致,针脚细密得像春蚕吐的丝。
沈清辞把它叠成小方块塞进帆布包,指尖触到包里的《新青年》,封面被雨水洇了个角,
像块淡淡的胭脂。二、图书馆的阳光再次遇见是在工部局图书馆。
沈清辞踮脚够最高层的《金石录》,指尖刚要碰到书脊,头顶突然伸过来只手,
轻松地抽出了那本线装书。她抬头,撞进顾晏之含笑的眼里,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西装,
领针是枚小巧的翡翠,在午后的阳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沈小姐也喜欢李清照?
”他把书递过来,书页间夹着的书签飘落在地——是片压干的白玉兰,
边缘还留着淡淡的香气。“家父研究金石,常让我读这些。”她捡起书签,
发现背面用钢笔写着行小字:“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字迹清隽,和他的人一样。
顾晏之指了指她手里的笔记本:“在做拓片?”本子上是她临摹的青铜器铭文,
歪歪扭扭的像小孩子画的画。沈清辞有些脸红:“初学,献丑了。”“笔锋很稳,
就是少了点筋骨。”他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从西装口袋里摸出支派克钢笔,
“你看这个‘鼎’字,象形要突出三足,像这样——”他的手覆在她的手上,
笔尖在纸上划过流畅的弧线。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落在他的发顶,镀上层浅浅的金,
沈清辞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是淡淡的松烟墨混着皂角香,像书房里晒过太阳的旧书。
“多谢顾先生指点。”她抽回手时,指尖有些发烫。“叫我晏之就好。
”他翻开自己的笔记本,里面是工工整整的建筑图纸,铅笔线条精确得像用尺子量过,
“我在洋行做建筑设计,最近在研究中式园林,想找些金石纹样做参考。
”沈清辞这才注意到,他的图纸上,亭台楼阁的栏杆处都画着细小的回纹,
和她临摹的青铜器铭文如出一辙。“你把古纹融进去了?”“建筑也该有根。
”他指着图纸上的月亮门,“就像这扇门,弧度取自《周髀算经》里的勾股定理,
门楣的雕花却是商周的云雷纹。”窗外的梧桐叶被风掀起,光影在图纸上流动,
像时光在轻轻翻页。沈清辞突然想起父亲常说的话:“旧的东西不是用来藏的,
是用来活在新日子里的。”那天他们聊了很久,从李清照的词谈到《营造法式》,
从青铜器的饕餮纹说到外滩的哥特式尖顶。闭馆铃响时,沈清辞才发现,
自己的笔记本上多了许多小批注,顾晏之的字迹旁,偶尔会画个小小的笑脸,
像偷偷藏起来的阳光。走到图书馆门口,顾晏之突然从公文包里拿出个纸包:“上次的手帕,
洗干净了。”纸包里除了叠得整齐的白棉布,还有片新鲜的白玉兰,花瓣上还带着露水。
“今早路过静安寺,看见寺后的玉兰开了。”他挠了挠头,耳尖有些红,“觉得你会喜欢。
”沈清辞把花别在帆布包的纽扣上,香气顺着风钻进鼻腔,像春天悄悄踮起了脚。
三、旗袍与图纸沈清辞第一次穿旗袍,是为了父亲的寿宴。水绿色的乔其纱,
领口绣着几枝缠枝莲,是母亲生前留下的。她对着镜子系盘扣时,总觉得哪里不对,
直到看见顾晏之送的那片白玉兰——已经被她压进了相框,摆在梳妆台的角落。
寿宴设在功德林素菜馆,来的都是些文坛和商界的长辈。沈清辞端着茶杯给客人敬酒,
转身时撞进个坚实的胸膛,手里的茶水洒了对方一身。“抱歉!”她慌忙去掏手帕,
抬头却看见顾晏之。他穿了件深色长衫,袖口卷到小臂,
露出的手表正是那天在雨巷见过的百达翡丽。“没事。”他笑着接过手帕,“沈先生的寿宴,
我刚在门口遇见顾总长,他让我先进来。”沈清辞这才知道,
顾晏之的父亲是财政部总长顾维桢。她心里莫名有些发慌,就像刚才系错了盘扣,
总觉得哪里不自在。“你的旗袍很美。”顾晏之突然说,目光落在她领口的缠枝莲上,
“这绣工像是苏绣的‘平针’,线脚细得像头发丝。”她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这是母亲特意请苏州绣娘做的,连父亲都没注意过绣法。“我祖母是苏绣艺人。
”他眼里闪过些温柔的光,“小时候看她绣过类似的纹样,
说缠枝莲要‘见花不见线’才是好功夫。”席间有人喊沈砚之去看新得的字画,
父亲朝她招手:“清辞,过来见见顾总长。”顾维桢是个威严的中年男人,
看见顾晏之时皱了皱眉:“不是让你去英国留学吗?怎么还在上海晃荡?”“爹,
我想先完成手头的建筑项目。”顾晏之的语气很平静,“沪江大学的新校舍设计,
用了不少中式元素,想亲眼看着它建起来。”顾维桢哼了声,转向沈砚之:“沈先生,
让你见笑了,犬子总爱捣鼓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沈砚之笑着摇头:“晏之的设计我看过,
把《园冶》里的‘虽由人作,宛自天开’融进去了,后生可畏啊。”沈清辞看着顾晏之,
他正低头用手指在桌布上画着什么,仔细看是校舍的草图,
檐角的飞翘处画着朵小小的玉兰花。宴席散后,顾晏之帮她撑着伞送客人。走到巷口时,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张图纸:“给你的。”是用宣纸画的旗袍纹样,
领口、袖口、裙摆都标着细细的线条,旁边写着“建议用绲边,
取《考工记》‘青与白相次’之意”。图纸右下角,画着个穿旗袍的小姑娘,
手里举着朵白玉兰,像照着她的样子画的。“下次……可以请你去看沪江大学的工地吗?
”他的声音有些低,雨珠落在伞面上,噼里啪啦的像在替他鼓劲儿。沈清辞点头时,
听见自己的心跳盖过了雨声,像春天的种子在土里悄悄发了芽。
四、战火将至民国二十六年的夏天,来得猝不及防。街上的报童喊着“卢沟桥事变”的号外,
黄包车上的客人开始讨论要不要去租界避难。沈清辞去图书馆时,
发现很多古籍都被打包收进了木箱,管理员说要运往南京,免得打仗时遭了殃。
顾晏之的图纸上,开始出现防空洞的设计。他的眼下有了淡淡的青黑,西装袖口沾着水泥灰,
上次见面时,他说沪江大学的校舍已经盖到第三层,飞檐的木构件都是按他画的纹样做的。
“清辞,”他把一个牛皮笔记本递给她,“这是我整理的古籍修复方法,你父亲或许用得上。
”本子里夹着张船票,是去美国的,日期在八月中旬。“我父亲让我走,”他的声音有些哑,
“但校舍还没完工,那些雕花的木梁,我想亲眼看着它们架上去。”沈清辞摸着船票边缘,
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捏着碎瓷片的样子,也是这样固执又温柔。“我爹说,
要把家里的古籍都送到杭州的藏书楼去。”她抬头时,看见顾晏之眼里的光暗了暗,
“他让我一起去。”“去吗?”“我不知道。”她望着窗外,
霞飞路上的梧桐叶已经开始发黄,像被秋霜染过,“我想看着你的校舍盖起来,
想知道那些云雷纹的栏杆,在阳光下是什么样子。”顾晏之突然握住她的手,
他的掌心有很多薄茧,是画图时磨出来的。“等仗打完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力量,
“我在沪江大学的图书馆门口种满白玉兰,你来看书时,就能闻到花香。
”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小的银盒子,打开是枚玉兰花胸针,翡翠雕的,花瓣薄得能透光。
“我祖母的手艺,她说送给未来的孙媳妇。”沈清辞把胸针别在旗袍的领口,
冰凉的玉贴着皮肤,却觉得心里暖暖的。她从帆布包里拿出个锦袋,
里面是她拓的青铜器铭文,是个“安”字。“我爹说这个字能辟邪。
”那天他们在图书馆待到很晚,顾晏之给她讲校舍的每个细节:回廊的转角要做成弧形,
免磕碰;窗户的高度要正好让阳光落在书桌的左上角;楼梯的扶手要刻上《诗经》里的句子,
学生上下楼时就能摸着古文。离开时,街上已经戒严,士兵背着枪在巡逻,
路灯的光在他们身后拉得很长。顾晏之把她送到巷口,突然弯腰抱了抱她,很轻,
像怕碰碎了什么。“到了杭州,给我写信。”“你也要保重。”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朝她挥手,月白长衫在夜色里像朵倔强的玉兰花。
沈清辞摸着领口的翡翠胸针,突然想起他说过的话:“建筑也该有根。”原来人也是这样,
心里有了牵挂,走到哪里都有根。五、烽火家书上海的战事还是爆发了。
沈清辞在杭州的藏书楼收到父亲的信,说租界还算安全,但顾家已经搬到香港去了,
顾晏之留在了沪江大学的工地,说要守着那些刚架起来的木梁。她开始给顾晏之写信,
写杭州的桂花又开了,写藏书楼的古籍都安好,写她学着拓印新的铭文。
每封信都寄到工部局转交,却从来没收到过回信。深秋的时候,父亲突然来了杭州,
带来个被炮火熏黑的公文包。“这是从沪江大学的废墟里找到的。”父亲的声音很沉,
“工地上的人说,日军轰炸时,顾少爷还在抢救图纸。”沈清辞打开公文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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