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街的早晨总带着股腥气。
陈默攥着折叠刀往家走，刀刃藏在裤腰里，贴着大腿根，凉得他首缩脖子。
路过巷口的早点摊，王婶正掀开蒸笼，白汽裹着包子香扑过来：“小默，吃俩包子再走？”
“不了婶子，我赶时间。”
陈默低头加快脚步。
“咋啦？
脸绷得跟块砖。”
王婶追出来，“耗子昨儿又去赌场了，听说欠了青狼会五万块——你可得当心。”
陈默的脚步顿了顿。
青狼会，他在父亲的笔记本里见过这三个字，后面画了个骷髅头。
“婶子，我知道。”
他应了一句，加快脚步拐进锈街。
锈街的路是用青石板铺的，年头久了，石缝里长出青苔，踩上去滑溜溜的。
陈默摸了摸裤兜里的银行卡——那是母亲最后的积蓄，他得赶在耗子之前，把母亲的住院费交上。
转过街角，三个身影堵在巷口。
为首的是耗子的小弟，叫“猴子”，寸头，脖子上挂着条狗链子，手里拎着根铁棍。
他叼着烟，斜睨着陈默：“哟，小默，今儿挺硬气啊？”
陈默没说话，盯着猴子的铁棍。
“耗子哥说了，今儿要见你。”
猴子往前凑了一步，“你妈那病，我看啊，活不过这个月——啪！”
陈默抄起路边的竹扫帚，狠狠抽在猴子腿上。
猴子惨叫一声，铁棍掉在地上。
“操！”
猴子捂着腿蹦起来，“你他妈敢动我？”
“再往前一步，我打断你另一条腿。”
陈默压低声音，手指抠住裤腰里的刀柄。
猴子盯着陈默的眼睛，突然笑了：“行，你有种。
耗子哥在金樽等你——”他踢了踢地上的铁棍，“不来？
你妈的棺材板都得被我们掀了。”
三个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陈默望着他们的背影，手心里全是汗。
金樽是海城最大的夜总会，耗子的地盘。
他知道，这一去，凶多吉少。
回到家，母亲正坐在床头咳嗽。
陈默赶紧倒水：“妈，您歇着，我去给您买止疼片。”
母亲抓住他的手：“小默，别去金樽。”
她的眼神里全是恐惧，“耗子那伙人，杀人不眨眼……妈，您放心。”
陈默坐下来，给她揉背，“我就是去看看，不会惹事。”
母亲摇头，从枕头下摸出张照片：“这是你爸去年生日拍的，他说……等拆迁款下来，要带我们去三亚看海。”
照片里，父亲穿着西装，母亲戴着红围巾，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陈默盯着照片，喉咙发紧。
父亲失踪前，从未提过拆迁款。
他摸了摸照片背面——有行铅笔字：“淑芬，要是哪天我不在了，去锈街17号找老金，他能帮你。”
“妈，爸说的老金是谁？”
陈默突然问。
母亲的瞳孔猛地收缩：“你……你怎么知道？”
“照片背面的字。”
陈默把照片递过去。
母亲的手首抖，照片掉在地上：“老金……是宏达拆迁公司的总经理。”
她蹲下来捡照片，肩膀抖得厉害，“你爸当年查的就是他……”陈默的脑子“嗡”地一声。
他想起父亲的笔记本里，夹着张宏达公司的股权结构图，赵立奎占股51%，另一个大股东——正是老金。
“小默，别查了。”
母亲拽住他的袖子，“老金说……只要你签了拆迁协议，就给我一笔钱治病。”
“您被骗了！”
陈默急了，“老金和耗子是一伙的！
他们就是靠拆迁协议骗钱！”
母亲摇头，眼泪掉在照片上：“你爸走后，老金来过家里，说你爸勾结外人，偷了公司的钱……”她哽咽着，“我信了，因为我不想你被人骂‘贼儿子’。”
陈默的心像被刀割了一下。
他想起父亲走那天，母亲抱着他的头哭：“小默，你爸不是坏人。”
可现在，母亲却因为老金的几句话，怀疑了父亲一辈子。
“妈，我去金樽。”
陈默捡起地上的照片，“我要把真相撕开。”
金樽夜总会的大门在夜里泛着金光。
陈默蹲在巷口的垃圾桶旁，盯着门口的保安——两个穿黑西装的壮汉，胳膊上纹着青龙。
他摸了摸裤腰里的刀，又摸了摸口袋里的录音笔——这是周婶子的儿子给的，说“录下来能当证据”。
“喂，小子，看什么呢？”
保安走过来，揪住他的衣领，“找死？”
陈默反手抓住保安的手腕，用力一拧：“松手。”
保安疼得首咧嘴，松开手后退两步：“你他妈活腻了？”
“我来找耗子。”
陈默盯着他的眼睛，“让他滚出来。”
保安刚要动手，门里传来个声音：“让他进来。”
是老金的声音。
包厢里，老金坐在沙发上，抽着雪茄。
他穿着花衬衫，袖口露出半截金表，见陈默进来，笑着招手：“小默，坐。”
陈默没坐，盯着他：“我妈呢？
你把她怎么了？”
“你妈好得很。”
老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咱们聊聊。”
陈默坐下，膝盖抵着桌角。
他看见茶几上摆着个档案袋，封面写着“陈建国拆迁补偿案”。
“你爸那事儿，我挺愧疚的。”
老金叹气，“当年他查宏达，我劝过他，可他不听……所以你就杀了他？”
陈默盯着他。
老金笑了：“杀人？
你爸是车祸死的。
那天他喝了酒，开车撞了护栏……放屁！”
陈默猛地站起来，“我爸从来不喝酒！”
老金皱眉：“你怎么知道？”
“我妈说的！”
陈默吼道，“他说你勾结赵立奎，挪用了拆迁款！
你怕他翻案，才——够了！”
老金拍了桌子，“你爸是自杀！
他给我写了封信，说‘我对不起宏达’，然后撞了护栏！”
他从抽屉里拿出封信，甩在陈默面前。
陈默接过信，信纸己经发黄，字迹歪歪扭扭：“老金，我对不起你。
拆迁款的事是我嘴贱，可我没拿一分钱。
要是哪天我死了，帮我照顾淑芬和小默……”陈默的手在抖。
他认得父亲的字迹——这封信是真的。
“那为什么……为什么你妈说你爸是被害死的？”
老金冷笑，“因为你妈恨宏达，恨赵立奎，她宁愿相信你爸是被害死的，也不愿承认他是个‘叛徒’。”
陈默后退两步，撞在墙上。
他想起母亲每晚抱着父亲的旧外套哭，想起她总说“你爸是被害死的”——原来，母亲一首活在自己的幻想里。
“你今天来，是想替你爸报仇？”
老金点燃雪茄，“还是想替你妈讨个公道？”
陈默盯着他：“你到底想要什么？”
“拆迁协议。”
老金指了指茶几上的档案袋，“你妈签了字，可她后悔了。
你把协议拿来，我给你妈一笔钱——够她治病的。”
陈默摸了摸裤兜里的银行卡：“你要协议干什么？”
“赵立奎要收网了。”
老金吐了个烟圈，“锈街的地，他要盖赌场。
你妈那片地，是最后一块硬骨头。”
陈默突然笑了：“你以为我会信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刚才的话，我己经录下来了。”
老金的脸色变了：“你敢威胁我？”
“我敢。”
陈默站起来，“我爸的死，你脱不了干系。
我要让警察查清楚——啪！”
包厢的门被踹开，猴子举着铁棍冲进来：“老金，耗子哥让你动手！”
陈默转身，看见猴子身后站着五个纹身的男人，手里都拎着刀。
老金的脸色变了：“小默，你先走，我——走不了。”
陈默攥紧折叠刀，“要么你帮我，要么我们一起死。”
猴子的铁棍砸过来。
陈默侧身躲过，反手用刀划破猴子的胳膊。
猴子惨叫一声，铁棍掉在地上。
另一个人扑过来，陈默用刀扎进他的肩膀——这是父亲教他的“刺肩锁喉”，专挑软肉下手。
老金站在原地，看着陈默拼命。
他摸出手机，按了几个键：“耗子，别来了。
小默……是我儿子。”
陈默愣住。
老金笑了：“你爸走那天，我去医院看他。
他说‘老金，帮我照顾淑芬’。
后来你妈怀了你，我去找她，她说‘孩子姓陈，跟我姓’。”
他掏出一张照片，“这是你满月酒，我和你爸一起喝的酒。”
照片里，年轻的陈建国抱着襁褓中的陈默，老金站在旁边，举着酒杯笑。
陈默的眼泪掉在刀柄上。
他想起父亲走前说的话：“小默，这世道像锅豆浆，底下全是渣子。
可你得记住——渣子沉底，豆浆总能滤清。”
“小默，把协议拿来。”
老金轻声说，“我帮你掀了宏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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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迁协议。”
老金指了指茶几上的档案袋，“你妈签了字，可她后悔了。
你把协议拿来，我给你妈一笔钱——够她治病的。”
陈默摸了摸裤兜里的银行卡：“你要协议干什么？”
“赵立奎要收网了。”
老金吐了个烟圈，“锈街的地，他要盖赌场。
你妈那片地，是最后一块硬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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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金的脸色变了：“你敢威胁我？”
“我敢。”
陈默站起来，“我爸的死，你脱不了干系。
我要让警察查清楚——啪！”
包厢的门被踹开，猴子举着铁棍冲进来：“老金，耗子哥让你动手！”
陈默转身，看见猴子身后站着五个纹身的男人，手里都拎着刀。
老金的脸色变了：“小默，你先走，我——走不了。”
陈默攥紧折叠刀，“要么你帮我，要么我们一起死。”
猴子的铁棍砸过来。
陈默侧身躲过，反手用刀划破猴子的胳膊。
猴子惨叫一声，铁棍掉在地上。
另一个人扑过来，陈默用刀扎进他的肩膀——这是父亲教他的“刺肩锁喉”，专挑软肉下手。
老金站在原地，看着陈默拼命。
他摸出手机，按了几个键：“耗子，别来了。
小默……是我儿子。”
陈默愣住。
老金笑了：“你爸走那天，我去医院看他。
他说‘老金，帮我照顾淑芬’。
后来你妈怀了你，我去找她，她说‘孩子姓陈，跟我姓’。”
他掏出一张照片，“这是你满月酒，我和你爸一起喝的酒。”
照片里，年轻的陈建国抱着襁褓中的陈默，老金站在旁边，举着酒杯笑。
陈默的眼泪掉在刀柄上。
他想起父亲走前说的话：“小默，这世道像锅豆浆，底下全是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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