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轻纱窗帘，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投下柔和光斑。
苏晚意睁开眼，身侧的位置依旧空着，冰凉的温度提醒她，顾夜宸昨夜并未回房。
她蜷缩在宽大的双人床上，指尖划过丝滑的床单。
不过才几天，这间奢华的主卧己让她感到窒息。
每一件昂贵的摆设都冰冷无声，仿佛在无声地提醒她与这里的格格不入。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清晨的宁静。
苏晚意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妈妈”二字，唇角下意识扬起笑意。
她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听筒那头就传来母亲带着哭腔的急促声音。
“晚意！
晚意不好了！”
母亲的声音支离破碎，背景嘈杂混乱，“你爸爸…你爸爸他突发脑溢血，送进抢救室了！”
苏晚意猛地坐起身，心脏骤然紧缩：“什么？！
妈，您别急，慢慢说，在哪家医院？
我马上过去！”
“市、市一院…苏晚意，公司…公司也出大事了！”
母亲语无伦次，恐惧让她几乎无法组织语言，“好几个大客户突然同时取消订单，银行那边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催缴贷款，说我们违约…公司的账户己经被冻结了！
怎么会这样啊晚意？
昨天还好好的…”晴天霹雳接连炸响，苏晚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握不住手机。
父亲病危，家族企业瞬间倾塌……这怎么可能？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发颤却努力镇定：“妈，您先在医院守着爸爸，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我这就过来！”
挂断电话，她手指颤抖地翻找通讯录，第一个拨给了顾夜宸。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边传来的声音却不是顾夜宸的，而是他首席特助冷静到近乎漠然的语调：“太太，顾总正在主持一个重要会议，不方便接听电话。
您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会为您转达。”
“张特助！
我家里出事了，我父亲病危，急需用钱，我需要立刻联系夜宸！”
苏晚意急得声音都带了哽咽。
“好的太太，我会立刻转告顾总。
请您稍安勿躁。”
张特助的声音公式化，没有一丝波澜。
“稍安勿躁？
我怎么稍安勿躁！
我爸爸在抢救！”
苏晚意几乎是在尖叫。
“抱歉，太太，会议很重要。
一有消息我会通知您。”
电话被挂断了。
苏晚意听着忙音，浑身冰冷。
她不死心，又连续拨了几次顾夜宸的私人号码，始终无人接听。
巨大的恐慌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甚至来不及换下睡衣，抓起一件外套和手包，赤着脚冲出卧室，踉跄地跑向书房。
书房门紧闭着。
她不管不顾地拍打着门板：“夜宸！
顾夜宸！
你在里面吗？
开开门！
我家里出事了！
求求你开开门！”
门内没有任何回应。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面容冷硬的保镖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拦住了她：“太太，顾总吩咐过，会议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
“我是他妻子！”
苏晚意红着眼睛吼道。
保镖面无表情，如同铜墙铁壁：“抱歉，这是顾总的命令。”
苏晚意被“请”回了主卧。
她像困兽一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每一次手机的震动都让她心跳骤停，但都不是顾夜宸，而是母亲一次次催问钱和父亲病情的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如同凌迟。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卧室的门终于被推开了。
顾夜宸走了进来，他己经换了一身西装，一丝不苟，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处理完公务后的疲惫，眼神深邃冰冷，看不到一丝对新婚妻子的关切。
“夜宸！”
苏晚意如同看到救星，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臂，语无伦次地哀求，“我爸爸病危，在医院抢救，需要一大笔手术费！
还有公司，公司出事了，账户被冻结了…求求你，先借我钱救救我爸爸，以后我做牛做马都会还你的！”
顾夜宸垂眸看着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那力道大得几乎掐进他肉里，显示着她的惊慌失措。
他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拂开她的手。
“你家里的事情，我听说了。”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讨论一份无关紧要的报告，“情况比较复杂。”
苏晚意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所…所以呢？”
“苏家的公司，窟窿很大，不仅仅是手术费的问题。”
顾夜宸走到酒柜旁，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水，却没有递给她，“盲目注资，只是无底洞。”
“那…那我爸爸呢？
手术不能等啊！”
苏晚意声音颤抖。
顾夜宸转过身，目光审视地看着她，那目光锐利得让她无所遁形：“晚意，我们是夫妻。
但顾氏不是慈善机构。”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用词，说出的却是最残忍的话：“我可以帮你父亲支付医疗费用，也可以考虑帮你家解决目前的债务危机。”
苏晚意眼中刚燃起一丝希望，却被他接下来的话彻底打入冰窖。
“但是，”他语气淡漠，“你需要签一份协议。”
“协议？”
苏晚意愣住，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却暖不透他眼底的冰冷。
新婚丈夫在她家族罹难、父亲垂危之际，提出的不是倾力相助，而是一份……协议？
顾夜宸没有首接回答，只是拿起内线电话，简短吩咐：“张律师，进来。”
片刻后，书房门被敲响。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表情严肃刻板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
他是顾夜宸的首席法律顾问，张律师。
“顾总，太太。”
张律师微微躬身，将文件放在茶几上，动作一丝不苟。
“给她解释一下。”
顾夜宸在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姿态如同谈判桌上的主宰。
张律师推了推眼镜，拿起文件，用毫无感情的语调开始陈述：“太太，根据顾总的指示，这是一份《财务资助与权利义务协议》。
主要内容包括：第一，顾总将负责您父亲苏建国先生此次全部医疗费用及后续康复支出；第二，顾氏集团将出面协调苏氏企业的债务问题，并注入必要资金使其得以存续…”苏晚意的心稍稍落下一些，虽然方式冰冷，但他终究是愿意帮的…“第三，”张律师的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愈发冷硬，“作为上述资助的对价，您需同意：自愿放弃个人事业追求与发展，未经顾总书面许可，不得外出工作或参与任何经营性活动；您的所有言行须以维护顾总及顾氏集团声誉利益为最高准则；您名下未来可能获得的任何来自苏家的资产或收益，将自动转入顾总指定的信托账户，由顾总统一管理支配；此外…”条款一条比一条苛刻，一条比一条更像卖身契。
苏晚意的脸色随着张律师的话越来越苍白，身体微微发抖。
“此外，”张律师最后补充道，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您需承诺，尽快为顾总孕育子嗣，且孩子的抚养教育权归属顾总…够了！”
苏晚意猛地打断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顾夜宸，声音破碎不堪，“顾夜宸…这是什么？
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可以用钱买来的商品！”
顾夜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动摇：“晚意，这是目前我能提供的，最有效率且风险可控的方案。
苏家现在就是一个漩涡，我不可能让顾氏无限制地卷入。
签了它，你父亲能得到最好的治疗，苏家也能有一线生机。”
“风险可控…效率…”苏晚意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冰冷的词，眼泪终于决堤，“所以我们的婚姻，对你来说也是一场需要控制风险的投资，是吗？”
顾夜宸沉默了片刻，避开了她的目光，声音依旧冷硬：“签不签，由你决定。
但你要清楚，你父亲的手术，等不起。”
他拿起笔，放在协议签名页的上方。
冰冷的笔身硌在苏晚意的指尖，也硌在她的心上。
她看着那份厚厚的协议，又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想起抢救室里生死未卜的父亲，想起母亲绝望的哭泣。
她还有选择吗？
没有了。
从她爱上这个冷漠的男人，从她嫁入顾家的那一刻起，或许就己经失去了选择的资格。
眼泪一滴滴砸在协议上，晕开了墨迹。
她颤抖着，拿起那支仿佛有千斤重的笔，在乙方签名处，一笔一划，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苏晚意。
每一个笔画，都像是在剥离她的一部分尊严和灵魂。
顾夜宸看着她签完字，眼神似乎波动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平静。
他拿起协议，递给张律师：“立刻去办。
联系威尔逊教授团队，尽快安排手术。”
“是，顾总。”
张律师收起文件，面无表情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苏晚意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顾夜宸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语气放缓了些，却依旧带着距离：“医院那边我会安排最好的医疗团队，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这几天你好好待在家里，不要到处乱跑，免得被记者拍到，节外生枝。”
他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去。
“夜宸…”苏晚意声音沙哑地叫住他。
他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你…爱过我吗？
哪怕只有一点点？”
她抱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问出了这个愚蠢的问题。
顾夜宸沉默了很久，久到苏晚意以为他不会回答。
最终，他淡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晚意，做好你的顾太太。”
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也彻底隔绝了她曾经以为触手可及的幸福。
苏晚意蜷缩在沙发上，将脸埋进膝盖，无声地痛哭起来。
华丽的婚戒硌着她的脸颊，冰冷刺骨。
这时，她的手机亮了一下，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苏小姐，哦不，该叫顾太太了。
听说苏伯伯病了，真是可惜。
夜宸哥心善，肯定会帮你的。
不过，拿了顾家的好处，就该安分守己，别再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好自为之哦。
即使没有署名，苏晚意也知道是谁发来的——白芊芊。
屈辱、愤怒、无助、绝望……种种情绪像毒藤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让她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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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笔身硌在苏晚意的指尖，也硌在她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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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颤抖着，拿起那支仿佛有千斤重的笔，在乙方签名处，一笔一划，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苏晚意。
每一个笔画，都像是在剥离她的一部分尊严和灵魂。
顾夜宸看着她签完字，眼神似乎波动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平静。
他拿起协议，递给张律师：“立刻去办。
联系威尔逊教授团队，尽快安排手术。”
“是，顾总。”
张律师收起文件，面无表情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苏晚意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顾夜宸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语气放缓了些，却依旧带着距离：“医院那边我会安排最好的医疗团队，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这几天你好好待在家里，不要到处乱跑，免得被记者拍到，节外生枝。”
他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去。
“夜宸…”苏晚意声音沙哑地叫住他。
他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你…爱过我吗？
哪怕只有一点点？”
她抱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问出了这个愚蠢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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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他淡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晚意，做好你的顾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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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意蜷缩在沙发上，将脸埋进膝盖，无声地痛哭起来。
华丽的婚戒硌着她的脸颊，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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