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国被马叔拽进据点时，后背还在冒冷汗——刚才那只啃油条的丧尸撞铁门的“咚咚”声，像鼓点似的敲在他太阳穴上，震得他耳朵嗡嗡响。
据点里的空气比外面更闷，混合着汗味、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
七八个人挤在不到二十平米的棚子里，见马叔带了个陌生人进来，都停下手里的活，齐刷刷地看过来。
王建国被这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把攥着卤蛋的手往身后藏了藏——那塑料袋里的卤蛋，是他现在唯一的底气。
“都看啥看？
该干啥干啥去！”
马叔叉着腰吼了一声，那伙人立马低下头，该搓草绳的搓草绳，该修零件的修零件，只有那个抱着破玩偶的小孩，还首勾勾地盯着他的手，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滴，滴在玩偶的破衣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马叔拉着王建国走到破木桌前，把那半截铅笔往桌上一拍：“说吧，你这卤蛋哪儿来的？
末世里可没这么新鲜的玩意儿。”
王建国咽了口唾沫，这才看清马叔的脸——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下巴上的山羊胡沾着点灰，眼睛小但亮，像老狐狸似的，一看就精于算计。
他赶紧编瞎话：“在……在那边一栋没塌的超市里捡的，就这一个，我没舍得吃。”
“超市？”
马叔挑了挑眉，“哪栋超市？
是第三街那个被丧尸占了的，还是第五街那个只剩架子的？”
王建国心里一慌，他哪知道什么第三街第五街，只能含糊其辞：“就……就离这儿不远的那栋，具体哪条街我忘了，跑的时候太急。”
马叔盯着他看了足足三秒，看得王建国心里发毛，以为要被拆穿，结果马叔突然笑了，露出两颗发黄的牙：“行，我信你。”
说着就伸手去抢他手里的塑料袋，“这卤蛋，给我，我给你换点实在的。”
王建国下意识往后躲，马叔的手停在半空，脸立马沉了下来：“怎么？
不想换？
你知道现在一颗新鲜卤蛋能换多少东西不？
上次有个小子用半颗卤蛋，换了我这里两包压缩饼干！”
“两包压缩饼干？”
王建国眼睛一亮，他刚才在废墟里跑了半天，早就饿了，压缩饼干虽然不好吃，但至少能填肚子。
可转念一想，他现在更需要的是水——刚才跑的时候，喉咙干得像要冒烟，那半瓶矿泉水他还没喝够。
“马叔，我不换压缩饼干。”
他鼓起勇气说，“我想换水，干净的水。”
马叔愣了一下，随即撇了撇嘴：“水？
你可真会选，现在干净水比黄金还贵！
一颗卤蛋换半瓶，多了没有。”
“半瓶？”
王建国有点不乐意，这卤蛋是李桂芬早上刚煮的，新鲜得很，换半瓶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水，怎么看都亏。
可他看了看棚子里其他人干裂的嘴唇，又摸了摸自己发疼的喉咙，只能点头：“行，半瓶就半瓶。”
马叔见他答应，脸上又露出笑，转身从桌底下拖出一个铁皮桶。
那桶锈迹斑斑，上面印着“食用油”的字样，现在装的全是水。
马叔找了个空的矿泉水瓶，拧开桶盖，小心翼翼地往瓶里倒水，倒到瓶身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了，把瓶盖拧紧，递了过来。
“喏，半瓶。”
马叔的手有点抖，像是倒出去的不是水，是他的命根子，“这水可是我上周冒着风险，去河边过滤的，干净得很，你赚大了！”
王建国接过水瓶，瓶身上的标签皱得像咸菜干，上面印着“2043年产”，还有个模糊的矿泉水品牌logo。
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水有点涩，但确实是干净的，没有异味。
他刚想再喝一口，马叔突然按住了他的手：“哎，别喝太多！
这水得省着点喝，下次想换水，还得拿吃的来换。”
王建国只好把瓶盖拧紧，揣进怀里。
这时，他注意到马叔正拿着那个卤蛋，在衣服上蹭了蹭，小心翼翼地剥开蛋壳。
蛋黄的油渗出来，香得王建国肚子“咕咕”叫，棚子里的人也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目光全黏在马叔手里的卤蛋上，连那个戴厚眼镜的年轻人都抬起了头，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一下。
马叔刚咬了一口卤蛋，突然“咳咳咳”地咳了起来，脸涨得通红，像是被噎住了。
王建国赶紧递过那半瓶水，马叔接过水，猛灌了一口，才顺过气来，指着卤蛋说：“你这卤蛋……盐放多了！
齁死我了！”
王建国心里偷笑，那是李桂芬的手艺，她煮卤蛋就爱多放盐，说这样保质期长。
但他不敢说，只能陪着笑：“可能是……可能是超市里的卤蛋都这样。”
马叔又咬了一口卤蛋，这次吃得慢了点，边吃边说：“你小子运气好，上次有个穿得怪模怪样的人，也带过吃的来，不过他带的是方便面，换了我这里一把合金菜刀和几盒能量棒，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方便面？
合金菜刀？
能量棒？”
王建国心里一动，赶紧追问，“马叔，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什么时候来的？”
“就上个月吧。”
马叔含糊地说，嘴里塞满了卤蛋，“穿个黑色的外套，戴个帽子，捂得严严实实的，话也少，放下方便面就换了东西走了。
对了，他手心好像也有个印记，跟你这个差不多。”
马叔指了指王建国的手心。
王建国下意识地摸了摸手心的印记，那浅红色的怀表形状，现在还微微发烫。
难道那个带方便面的人，也是穿越过来的？
他也有类似的印记？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手心的烫感突然加剧，比刚才更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印记里钻出来。
王建国心里一惊，想起上次穿越时的感觉，难道是要回去了？
“马叔，我……”他刚想说什么，眼前的景象突然开始扭曲，马叔的脸、棚子里的人、破木桌，全都变成了模糊的色块。
耳边传来马叔的喊声：“哎，你咋了？
脸怎么这么白？”
下一秒，王建国感觉自己像被人猛推了一把，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猛地睁开眼，看到的是阁楼熟悉的水泥顶，闻到的是酒精和霉味，脚边还堆着那三个空啤酒罐——跟他摔碎怀表前的场景一模一样！
“我……回来了？”
他懵了，抬手摸了摸怀里，那半瓶“2043年产”的矿泉水还在，瓶身的温度有点凉，标签上的字迹清晰可见。
再看手心，那个浅红色的印记还在，摸上去有点烫，但比刚才轻多了。
这不是梦！
他真的去了2043年的末世，真的用一颗卤蛋换了半瓶未来的矿泉水！
王建国的心脏“咚咚”狂跳，不是害怕，是兴奋。
他坐起来，看着手里的矿泉水瓶，突然笑了——失业又怎么样？
房贷又怎么样？
他现在有了别人没有的本事，能穿越到未来！
马叔说的那个带方便面的人，肯定也是穿越者。
那人能带货过去换东西，他为什么不能？
当代的方便面、感冒药，在末世是硬通货；而末世的合金菜刀、能量棒，在当代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他越想越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再穿越回去，把家里的存货都带过去。
可就在这时，阁楼的门被推开了，李桂芬叉着腰站在门口，一脸怒气：“王建国！
你在上面鬼叫什么？
还不下来吃饭！
还有，你怀里藏的什么东西？
拿出来我看看！”
王建国赶紧把矿泉水瓶藏到身后，陪着笑：“没……没藏什么，就是一瓶水，刚才在楼下买的。”
“买的？”
李桂芬怀疑地看着他，“我怎么没见你下楼？
还有，这水瓶子怎么这么旧？
你是不是又捡别人的破烂了？”
王建国心里一慌，刚想解释，突然想起马叔说的那个带方便面的人，还有他手心的印记。
他低头看了看手心，印记的颜色好像深了一点，像是在提醒他——这只是开始，还有更多的秘密和机会，在2043年的末世里等着他。
而现在，他得先糊弄过眼前的老婆。
“老婆，你听我解释，这水……”他急中生智，编了个瞎话，“这是我一个老同学送的，他在国外搞科研，这水是他们实验室的‘特制水’，能治失眠！
我想着你最近总睡不好，就给你留着的！”
李桂芬眯着眼睛看他，显然不太相信。
但王建国心里己经有了新的计划——他要赶紧找机会再试一次穿越，这次，他要带点真正的“硬通货”过去，比如那两箱快过期的方便面！
他看着手心的印记，又看了看怀里的矿泉水瓶，嘴角慢慢勾起一抹中年男人特有的、带着点狡黠和期待的笑。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再也不会是以前那个死气沉沉的样子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摔回当代的瞬间，末世据点的棚子里，那个戴厚眼镜的年轻人——阿伟，正蹲在地上，捡起马叔刚才掉在地上的卤蛋壳，对着光看了半天，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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