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及笄那天,雪下得很大,前来求亲的十七个媒婆滑倒了九个。作为京城第一懒女,
我娘说我能嫁出去实属祖坟冒青烟。可我不但嫁了,还嫁给了权倾朝野的容砚。
新婚夜他问我为何选他,我老实交代:听闻容大人公务繁忙,必定没空管我睡到日上三竿。
他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夫人果然…独具慧眼。后来我瘫在躺椅上吃葡萄,
丫鬟慌慌张张跑来:夫人,大人把弹劾您太懒的御史打发去养猪了!---我及笄那天,
雪下得极大,鹅毛似的,扑簌簌往下掉,不过半日,就把整个京城捂了个严严实实,
入眼皆是一片扎眼的素白。我院子里那棵老梅树倒是精神,虬枝上积了雪,
底下却探出点点红苞,倔强得很。可惜,我没多少闲心赏它。因着今日是我及笄礼,
虽说我本人对这劳什子仪式兴致缺缺,奈何我娘沈夫人不答应,
天不亮就把我从被窝里刨了出来,梳妆打扮,折腾得我眼皮直打架。好容易前头礼成,
我正琢磨着溜回我那暖烘烘的拔步床上,补个回笼觉,
我娘身边的大丫鬟春杏就撩开厚厚的棉帘子进来了,带着一身寒气,
脸上表情却活泛得像刚揭盖的沸水。“姑娘!姑娘!前头可热闹了!”春杏搓着手,
凑到我耳边,声音压得低,却掩不住那股子兴奋,“来了十七个媒婆!
把咱们前厅都快挤满了!那阵仗!”我拈了块小几上摆着的芙蓉糕,慢吞吞地咬了一口,
含糊道:“哦。路滑,让她们小心着点。”春杏“噗嗤”乐了:“可不是嘛!
姑娘您真是神机妙算!就刚才,门口那台阶上,冰溜子没清干净,一连滑倒了九个!哎哟喂,
那场面,红的绿的滚作一团,王妈妈赶紧让人搀去厢房喝姜汤了,剩下八个,
吓得腿肚子转筋,迈门槛都哆嗦!”想象一下那鸡飞狗跳的场景,我嘴角弯了弯,
又很快耷拉下来。来了多少媒婆不重要,摔了多少个也不重要,重要的是,
这意味着我短暂的、可以理所当然赖床的及笄福利,到此结束了。往后的日子,
怕是都要在“相看”和“待嫁”这两个词里打滚了。果不其然,晚膳时分,
我娘顶着一脑门子官司来了我屋里。她挥退了丫鬟,坐在我床边,
看着我裹着锦被瘫成一张饼的模样,长长叹了口气,那口气叹得九曲十八弯,
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阿慵啊,”我娘唤着我的小名,语气沉重,
“今日来了十七个媒婆,摔了九个,剩下八个带来的男方名帖,为娘都看过了。
”我把半张脸埋进软枕里,闷声应道:“嗯,娘辛苦了。”“你可知,外头现在都怎么说你?
”我娘伸手,把我脸上的碎发拨开,指尖有点凉,“都说咱们沈家嫡女,容貌是顶好的,
就是这性子……唉,懒得出奇。娘知道你不爱动弹,可女儿家终究是要许人的,
你再这么下去,哪家敢要你?”我眨眨眼,挺认真地问:“娘,
咱家祖坟……最近是不是冒青烟了?”我娘一愣,随即气得拍了我一下:“胡吣什么!
”我缩了缩脖子,理直气壮:“不然您女儿我,京城第一懒女,怎么能劳动十七个媒婆上门?
这还不是祖宗保佑?”我娘被我噎得半晌没说出话,最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戳着我额头骂道:“你个没脸没皮的!那是你爹如今圣眷正浓,加上你这张脸确实骗人!
人家只当你是个文静娴雅的,谁知道内里是个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主儿!
”她数落了我一通,末了,又愁起来:“罢了罢了,矮子里头拔高个,总得给你挑一个。
我看那礼部侍郎家的三公子就不错,性子温和,
想必不会拘着你……”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心思早飘到窗外那株老梅上了。
雪好像小了些,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放晴,若是晴天,把我那躺椅搬到廊下,
裹着狐裘晒着太阳打盹,定是极舒服的。接下来的日子,
便在各种“矮子里拔高个”的相看中度过。
我秉持着“多听、多看、少说话、能微笑绝不咧嘴”的原则,倒也应付了过去。
只是每每回来,都觉得比绕着后院跑十圈还累。直到那日,我爹下朝回来,脸色颇为古怪。
他把我叫到书房,屏退左右,盯着我看了许久,
久到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早上偷懒没梳齐的那缕头发被他发现了。“阿慵,”我爹开口,
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飘忽,“今日……容砚容大人,向为父探了探你的口风。”容砚?
我脑子里慢吞吞地转了一下,才把这个名字和人对上号。当朝首辅,权倾朝野,天子近臣。
年纪轻轻便位极人臣,手段了得,性情……据说是冷峻严肃,不苟言笑。
是京城多少贵女春闺梦里人,虽然大多数人只敢梦里想想,毕竟他那身气场,
据说能冻僵三尺内的活物。他?探我的口风?我眨了眨眼,
有点怀疑我爹是不是在朝堂上被谁气糊涂了。“爹,您没听错?”我忍不住确认。
我爹端起茶杯,手有点抖,茶水漾出来几滴:“这等事,为父岂会听错?容大人虽未明说,
但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他放下茶杯,看着我,眼神复杂,“阿慵,
你……你何时与容大人有了交集?”我老老实实地摇头:“没有交集。
女儿只在宫宴上远远瞥见过几回。”连他具体长几只眼睛都没看清。我爹更困惑了,
捋着胡子在书房里踱步,嘴里念念有词:“怪哉,怪哉……容砚此人,心思深沉,
从不做无的放矢之事……他怎会看上你……”他猛地顿住,意识到失言,赶紧找补,
“为父是说,他怎会突然……”我倒是没在意我爹的失言,
因为我脑子里正在飞速运转——如果对象是容砚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爹,
”我打断他的踱步,问得一脸诚恳,“容大人,是不是特别忙?”我爹被我问得一怔,
下意识点头:“自然。身居首辅,日理万机,常常批阅奏章至深夜,有时甚至宿在值房。
”我眼睛瞬间亮了。公务繁忙,日理万机,常常熬夜,甚至不回家!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肯定没那么多闲工夫来管我睡到日上几竿!没空理会我是瘫在榻上还是歪在椅子里!
更不会要求我每日晨昏定省、打理中馈、交际应酬!这简直是……天赐良机!不,
是比祖坟冒青烟还好的姻缘!我当即拍板,态度坚决得让我爹都吓了一跳:“爹,就他了!
”我爹:“……”于是,在一片目瞪口呆、议论纷纷、百思不得其解中,我和容砚的婚事,
就这么定了下来。速度快得让我娘差点以为我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
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按部就班,容府办事效率极高,
容砚本人似乎也并无异议。我就这么晕晕乎乎,又带着点隐秘的兴奋,待嫁到了婚期。
成婚那日,更是轰动全城。十里红妆,羡煞旁人。我顶着沉重的凤冠,披着繁复的嫁衣,
坐在颠簸的花轿里,听着外面的吹吹打打,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凤冠真重,脖子要断了,
希望容府的新床够软。折腾了一整天,我被送进了新房。红烛高燃,满室喜庆。
我规规矩矩地坐在床沿,听着外面的喧闹声渐歇,脚步声渐近。
心口倒是没多少新嫁娘应有的紧张羞涩,主要是累,以及饿——一天没正经吃东西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沉稳的脚步声一步步靠近,停在我面前。
一股淡淡的、清冽的檀香气味混合着一点酒气萦绕过来。喜秤伸过来,
轻轻挑开了大红色的盖头。光线涌入,我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然后抬起头,
看向我这位新鲜出炉的夫君。烛光下,他穿着一身大红色吉服,身姿挺拔如松。
面容确实极为俊美,只是眉眼间凝着惯有的冷冽,唇线抿得有些紧,看不出什么喜怒。
他就那么站着,垂眸看着我,目光沉静,带着审视,却并无多少新婚的暖意。
果然很忙的样子,连成亲都像在完成一项公务。我心想。屋内静悄悄的,
只剩下红烛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他沉默地看着我,我老实地回看他。说实话,
他长得真不错,比我远远瞥见的那几眼要好看得多。就是气场太强,冻得我有点想裹紧被子。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为何选我?”他问得直接,
我也没打算拐弯抹角。铺垫那些虚头巴脑的做什么?不如坦诚相见,
为我将来的懒散生活奠定坚实的理论基础。我仰着脸,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真诚无比,
声音带着一天劳累后的微哑,但字句清晰:“听闻容大人公务繁忙,日理万机,
必定没空管我睡到日上三竿。”空气瞬间凝滞。他周身那本就清冷的气场,似乎更冻人了些。
他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情绪难辨。我心里咯噔一下,莫非马屁拍到了马蹄上?
难道他喜欢的是那种贤惠勤快、能帮他打理后宅的?就在我开始思考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
或者以后装勤快能装几天时,他却突然笑了。不是大笑,
只是唇角微微向上牵起一个极小的弧度,连带着那双冰封般的眸子,也似乎融化了一瞬,
掠过一丝极其浅淡的、堪称愉悦的波纹。他低下头,凑近了些,
清冽的檀香气息更清晰地笼罩下来。他的声音里,似乎也染上了那么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
拂过我的耳廓:“夫人果然……”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
然后轻轻吐出四个字:“独具慧眼。
”我:“……”那声“独具慧眼”带着他气息里清浅的檀香,和一丝若有似无的酒意,
钻进我的耳朵,痒痒的。我眨了眨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
那点极淡的笑意像是冰雪初融时乍现的一缕阳光,虽短暂,却晃眼。
心里那点忐忑“噗”一下,像被针扎破的气球,没了。看来,这步棋走对了。“夫君明鉴。
”我从善如流,甚至想给他作个揖,可惜身子懒得动,只弯了弯眼睛,“往后,
我定安分守己,绝不打扰夫君处理朝廷大事。”他直起身,那股迫人的压力稍减,
目光在我脸上逡巡片刻,落在我依旧稳稳戴着的凤冠上:“不重?”“重。”我老实回答,
脖子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他唤了丫鬟进来伺候梳洗。
热水、帕子、还有散发着清雅香气的面膏一一备上。我坐在妆台前,
任由丫鬟们灵巧的手卸下那一头沉甸甸的“行头”,感觉脑袋骤然一轻,仿佛能飘起来。
透过铜镜,我瞥见容砚自行解了吉服外袍,只着一身暗红色中衣,坐在窗边的榻上,
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卷书,姿态闲适,仿佛这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夜晚。
他似乎真的没有要与我进行“新婚夜传统流程”的意思。这认知让我彻底放松下来。
梳洗完毕,换上柔软的中衣,我几乎是飘到那张铺着大红鸳鸯被的拔步床边的。
被子用料极好,触手滑软,我满足地喟叹一声,率先滚到了里侧,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窝好。
容砚放下书卷,吹熄了大部分蜡烛,只留了远处桌上一盏昏黄的小灯。他走过来,
在我外侧躺下。床很大,我们之间隔着楚河汉界般的距离。
能感受到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和气息,但并不令人讨厌,那檀香似乎有安神的作用。
寂静在红烛残影里蔓延。我以为他睡了,自己也昏昏欲睡时,
却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很平静:“容府规矩不多,夫人随意即可。中馈之事,
自有管家打理,若无必要,不必劳心。”我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心想,正合我意。
他又道:“明日认亲,辰时起身即可。”辰时……比我平日赖床的时辰还要晚上一些。
我简直要感动了,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
含糊道:“夫君……真是体贴入微……”旁边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哼笑,
又或许只是我的错觉。困意如潮水涌来,我彻底沉入黑甜乡。---翌日,
我果然睡到了自然醒。睁眼时,帐外天光已大亮。身侧空空如也,被褥平整,
想来容砚早已起身去上朝或是处理公务了。丫鬟挽月听见动静,
笑吟吟地撩开帐子:“夫人醒了?大人出门前特意吩咐了,不让吵您。热水一直备着呢,
您是先洗漱,还是先用些点心垫垫?”“洗漱吧。”我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浑身舒泰。
这容府的床,果然够软。梳妆时,挽月一边替我绾发,一边叽叽喳喳:“夫人,您是没看见,
今早大人起身,动作可轻了,生怕吵着您似的。外头伺候的婆子们都惊掉了下巴,
说从未见过大人这般……”我对着镜子挑了支素雅的玉簪,闻言只是笑笑。他哪里是体贴,
分明是懒得应付麻烦,提前规避风险。不过,这种互不干扰的模式,我十分受用。辰时将至,
我收拾妥当,去了正厅。容家人口简单,容砚父母早逝,只有一位年迈的祖母住在府中荣养,
另外便是几位远房亲戚今日过来见礼。老夫人瞧着慈眉善目,
拉着我的手说了几句“往后就是一家人”、“砚儿性子冷,你多担待”的客气话。
几位亲戚也多是奉承,场面倒也和谐。容砚下朝回来时,认亲已近尾声。他换了身墨色常服,
更显得身姿颀长,面容冷峻。进门后,对老夫人行了礼,目光在我身上停顿一瞬,
算是打过招呼,便在一旁坐下,并不多言。有他在,厅内的气氛明显拘谨了些。我乐得清闲,
扮演好安静新妇的角色,偶尔应答几句,不失礼数即可。早膳摆在花厅。菜品精致,
数量却不多,正合我意。我安静地用着粥,姿态算得上优雅,速度却不慢。容砚坐在主位,
吃得慢条斯理,几乎不发出声音。他偶尔会抬眼,视线掠过我的筷子,
见我夹了某样小菜多次,便示意旁边的布菜丫鬟将那碟子往我这边挪了挪。很细微的动作,
非我一直用眼角余光留意着他主要是观察他是否有对我“睡懒觉”行为表示不满的迹象,
几乎要错过。我心中微动。这位权倾朝野的夫君,似乎……并不难相处?用罢早膳,漱了口。
容砚拿起帕子擦了擦手,看向我:“府中各处,可要看看?”我立刻摇头,
笑容温婉:“夫君事务繁忙,不必为这点小事费心。妾身自己随意走走就好,若是不认得路,
自有丫鬟引着。”他点了点头,并未坚持,只道:“西边有个园子,景致尚可。若觉无聊,
可去走走。” 说完,便起身往书房方向去了。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后,
长长舒了口气。第一步,安全过关。接下来的日子,我便在容府过上了理想中的生活。
每日睡到日上三竿,醒来便有热腾腾的饭菜和点心。容砚果然极忙,常常天不亮就出门,
夜深了才回来,有时甚至直接宿在宫中或值房。我们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便碰上了,
也多是点头之交,互不干扰。我将“懒”字诀发挥到了极致。除了必要的场合,
我几乎足不出户,整日窝在我那布置得极为舒适的院子里。躺椅是特制的,宽大柔软,
铺着厚厚的绒毯;手边的小几上,
永远摆着时令水果、点心和温热的茶水话本子换了一茬又一茬,从才子佳人到志怪传奇,
看得不亦乐乎。挽月起初还试图劝我“多走动走动”,
“与其他府上的夫人小姐们来往一二”,被我以“身子乏”、“不喜应酬”等理由挡了回去。
几次之后,她见容砚从不过问,也就由着我去了。这日午后,阳光暖融融的,
我正瘫在廊下的躺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本江湖话本,手边摆着一盘水灵灵的紫玉葡萄。
挽月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慌张,压低声音道:“夫人,不好了!
”我拈了颗葡萄,慢条斯理地剥着皮,眼皮都没抬:“怎么了?天塌了有大人顶着呢。
”“不是天塌了,”挽月急道,“是御史台的王御史!今日在朝堂上弹劾您!”我动作一顿,
葡萄汁水沾在指尖,有点黏。弹劾我?我一个深居简出的内宅妇人,有什么好弹劾的?
“弹劾我什么?”我来了点兴趣。挽月一脸愤愤:“说您……说您身为首辅夫人,
不思以身作则,整日懒散度日,睡至日上三竿,不理家事,不修妇德,有失体统,
带坏京城风气!”我:“……”就这?
我还以为我偷偷让人去西市买话本子的事东窗事发了呢。我把剥好的葡萄丢进嘴里,
甘甜的汁水在口腔爆开,满足地眯起眼:“然后呢?”皇上训斥大人了?”挽月摇头,
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没有。大人当时什么都没说。下朝后,听说王御史就被吏部调去皇庄,
负责……负责督导养猪事宜了。”“噗——”我没忍住,笑出了声,赶紧用帕子捂住嘴。
督导养猪?让一个整天之乎者也、指点江山的御史,去对着一群哼哼唧唧的猪?容砚这招,
够损,也……够意思。我重新躺回去,心情愉悦地晃了晃脚尖:“看来,咱们大人,
还是很护短的嘛。”挽月见我这副模样,也松了口气,忍不住笑道:“可不是嘛!
现在外头都传遍了,说王御史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谁不知道咱们大人……”她顿了顿,
小心地看了我一眼,“咱们大人最是敬重夫人您。”我挑眉。敬重?
怕是懒得为这种无聊之事费神,顺便杀鸡儆猴,堵住那些碎嘴子的口罢了。不过,
结果令人舒适。傍晚时分,容砚难得回来得早一些。我正歪在暖阁的软榻上,
对着棋盘自己跟自己下五子棋玩。他走进来,带进一身秋夜的凉意。我抬眼看他,
他神色如常,看不出丝毫在朝堂上给人穿了小鞋的痕迹。他脱下披风,自然有丫鬟接过。
走到榻边,目光落在凌乱的棋盘上,顿了一下。“夫君回来了。”我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
继续琢磨下一步该堵哪里。他在我对面坐下,随手拈起一枚黑子,
放在一个我没想到的位置上,瞬间堵死了我白子的一条大龙。我:“……” 这人,
眼神真好。“今日……”我斟酌着开口,想试探一下他对“弹劾事件”的态度。
他却仿佛知道我要问什么,截断我的话头,语气平淡无波:“跳梁小丑,不必理会。
”他拿起旁边温着的茶壶,自斟了一杯,又顺手将我那杯快冷掉的推到一边,重新斟满,
推到我手边。动作行云流水,自然无比。我看着那杯热气袅袅的新茶,
再看看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到了嘴边的“多谢”又咽了回去。好像……也没必要说。
我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小口啜饮着。茶香氤氲中,偷偷抬眼看他。
烛光勾勒着他清晰的下颌线,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安静地坐在那里,
不像权倾朝野的首辅,倒像个……嗯,姿容绝世的普通夫君。
如果他不总是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模样,如果他不忙得脚不沾地,
如果他能多笑笑……打住!沈知慵,你想什么呢!现在这样,有吃有喝有觉睡,没人管束,
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不,是冒火龙了!要懂得知足!我用力晃了晃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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