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之绝恋(刘海涛许婉晴)最热门小说_全本完结小说长空之绝恋(刘海涛许婉晴)

停机坪的热浪还没完全褪去，暮色就像一块浸了墨的纱布，慢慢裹住了整个航空兵基地。刘海涛坐在救护车后座，后脑勺抵着冰凉的车窗，左眼的模糊感还在扩散——起初只是视野边缘有层薄雾，现在连正前方医护人员手里的病历本都成了一团晃动的灰影。

“再坚持一下，马上到医院。”医护人员的声音隔着口罩传来，带着安抚的调子。他想点头，却觉得脖颈的肌肉像被冻住的钢筋，每动一下都牵扯着肩背的酸痛。刚才迫降时的画面还在脑子里闪回：发动机告警灯突然亮起的刺目红光，操纵杆传来的剧烈震颤，还有接地瞬间从腰椎窜上来的麻痹感——那是超过9个G的过载带来的生理反应，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攥成了团。

救护车的警笛声划破黄昏，他侧过头，透过右眼仅存的清晰视野，看到车窗外掠过的营区路灯。那些灯光连成一条流动的光带，让他想起上次夜间训练时，许婉晴在塔台里亮起的那盏值班灯——暖黄色的，在漆黑的夜里像个小小的锚点。

“刘队长，能说说现在的视力情况吗？”医护人员递过来一支笔，“试着指一下笔尖的方向。”他抬起右手，指尖在空中晃了晃，才勉强碰到笔杆。左手还保持着握操纵杆的姿势，肌肉僵硬得像焊死的机械部件，连弯曲手指都要费很大力气。

“左眼看不清，右眼看东西也有点重影。”他的声音比自己想象中更沙哑，喉结滚动时，能尝到口腔里淡淡的血腥味——那是过载时咬破嘴唇留下的。救护车突然减速，他的身体往前倾了一下，左手撞在扶手上，一阵尖锐的疼从指尖传到肩膀，让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小心点！”医护人员赶紧扶住他的胳膊，“你的左臂肌肉可能有拉伤，一会儿到医院得拍个肌骨超声。”他点点头，闭上眼，脑子里却全是迫降后看到的画面：地勤人员围上来时焦急的脸，机械师检查发动机时紧锁的眉头，还有通讯器里传来的许婉晴的声音——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反复问“刘海涛你怎么样”，像根细针，轻轻扎在他心上。

他从来不是个怕疼的人。刚进航校时，体能训练累到吐，也没吭过一声；第一次单飞遇到气流，飞机颠得像片叶子，他也稳稳把住了操纵杆。可刚才在通讯器里听到许婉晴的声音时，他却突然觉得鼻子发酸——不是因为疼，是因为他想起上次吵架时，他说“我的任务不用你管”，想起她转身时泛红的眼眶。

救护车停在医院急诊楼前，医护人员打开车门，刺眼的白光从楼里涌出来，让他下意识地眯起眼。“来，慢点。”两个人架着他的胳膊，把他扶下救护车。他的左脚刚落地，就觉得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过载带来的肌肉痉挛还在持续，小腿的肌肉硬得像块石头。

“刘队长！”熟悉的声音传来，他偏过头，看到许婉晴跑了过来。她还穿着白天的作训服，袖口沾着点油污，头发有些凌乱，额头上全是汗。她跑到他面前，伸手想扶他，却又在碰到他胳膊时顿了一下，像是怕碰疼他。

“你怎么来了？”他看着她，右眼的重影让她的脸看起来有些模糊，却能清楚看到她眼底的红血丝。

“我跟塔台请假了，”她的声音有点发颤，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左臂，“刚才地勤说你视力模糊，还拉伤了肌肉……”她的指尖很凉，碰到他发烫的皮肤时，他忍不住缩了一下。

“没事，老毛病了，过会儿就好。”他想笑，却觉得嘴角的肌肉也僵着。医护人员架着他往急诊楼里走，许婉晴跟在旁边，一直没说话，只是时不时伸手扶一下他的胳膊，像是怕他摔倒。

急诊室里很吵，消毒水的味道混着药水味，钻进鼻腔里。医生让他坐在检查床上，用手电筒照他的眼睛。“左眼瞳孔对光反射有点迟钝，”医生一边记录一边说，“先去做个眼底检查和头颅CT，排除视网膜脱落和颅内出血的可能。”

许婉晴接过医生递过来的检查单，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医生，他刚才迫降时承受了9个G的过载，会不会有其他后遗症？”她的声音带着急切，“比如肌肉损伤或者神经压迫？”

医生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过载确实可能导致肌肉拉伤、神经麻痹，严重的还会引发内脏损伤。先做检查，等结果出来再说。”她“嗯”了一声，扶着刘海涛从检查床上下来。他的左腿还是有点软，她干脆走到他左边，让他把胳膊搭在自己肩上。

“不用，我自己能走。”他想把胳膊抽回来，却被她按住了。

“别逞强，”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你的左腿刚才都站不稳了，万一摔了怎么办？”他没再说话，任由她扶着自己往检查室走。她的肩膀很窄，却很稳，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护手霜味——那是上次他在航材库捡到的那罐柑橘味护手霜，后来他偷偷放回去时，还特意看了一眼牌子。

眼底检查室里，医生让他坐在仪器前，下巴抵在托架上。“盯着里面的红点，不要动。”医生的声音从仪器后传来。他照做，左眼的模糊感让他根本看不到红点，只能凭着感觉盯着大概的方向。检查做完，医生拿着片子看了一会儿，说：“眼底有点出血，视网膜没什么大问题，幸好送来得及时，不然可能会影响视力。”

许婉晴站在旁边，听到“没什么大问题”时，明显松了口气，肩膀也垮了下来。他看着她，突然觉得心里有点难受——他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紧张的样子，以前不管是处理航材故障，还是应对上级检查，她都冷静得像块冰，可现在，她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接下来做头颅CT时，他躺在检查床上，机器运转的嗡嗡声在密闭的空间里格外刺耳。他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全是许婉晴的样子：她刚才扶着他时，额头上的汗滴落在他的袖子上；她跟医生说话时，声音里的急切；她看到检查结果时，松了口气的表情。

他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天他刚完成训练，浑身是汗地走进航材库，看到她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扳手，正在修理一个损坏的零件。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落在她的头发上，像镀了层金边。他走过去问她“需要帮忙吗”，她抬起头，眼神清亮，说“不用，我能修好”。

后来他们渐渐熟悉起来，一起讨论航材的性能，一起在食堂吃饭，一起在停机坪看日落。他喜欢她的认真，喜欢她的冷静，喜欢她说起航材时眼里的光。可上次因为任务的事，他们吵架了——他说她不懂飞行的意义，说她总是把安全挂在嘴边，说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她当时没反驳，只是默默地转身走了，背影看起来很孤单。

CT检查结束，他从床上下来，许婉晴立刻走过来，扶着他的胳膊。“医生说结果要等半小时，”她看着他，“你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会儿？”他点了点头，跟着她走到走廊的长椅旁坐下。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护士站传来的说话声。他偏过头，看着许婉晴。她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检查单，反复看着上面的内容，像是要把每个字都刻在脑子里。

“对不起。”他突然开口，声音打破了走廊的安静。她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疑惑。

“上次吵架，我不该说那些话。”他的声音有点沙哑，“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我……”他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他当时只是怕她担心，怕她像担心她父亲一样担心自己，所以才用狠话把她推开。

许婉晴低下头，手指轻轻摩挲着检查单的边缘。“我知道你是为了任务，”她的声音很轻，“我爸以前也这样，每次执行任务前，都跟我妈说‘没事，很快就回来’，可我妈还是会担心得睡不着觉。”

他看着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知道她父亲的事——她父亲是老飞行员，在一次试飞中牺牲了。所以她才会对飞行安全格外在意，才会每次他执行任务前，都要仔细检查他的装备。

“我不是故意要跟你吵架的，”她抬起头，眼里有了泪光，“我只是怕……怕你像我爸一样，再也回不来。”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让他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他伸出手，想擦掉她脸上的眼泪，却在碰到她脸颊时顿了一下——他的左手还很僵硬，只能用右手轻轻碰了碰她的眼角。“不会的，”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答应你，以后每次任务前，都让你检查我的装备，检查我的身体，保证平安回来。”

她的眼泪落得更凶了，却点了点头。这时，护士走过来，说CT结果出来了，让他们去医生办公室。许婉晴赶紧擦干眼泪，扶着他站起来，往医生办公室走。

医生拿着CT片子，说：“颅内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两天。左臂肌肉有中度拉伤，明天做个康复治疗，应该很快就能恢复。眼底的出血点不用太担心，按时吃药，注意休息，视力应该能恢复正常。”

听到医生的话，许婉晴彻底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刘海涛看着她的笑容，觉得心里暖暖的——比每次完成训练后看到的晚霞还要暖。

办理完住院手续，许婉晴把他扶到病房里。病房是单人间，有个小窗户，能看到外面的夜空。她帮他把外套脱下来，叠好放在椅子上，又给他倒了杯温水。“你先喝点水，我去给你买晚饭。”她说着，就要往外走。

“不用了，队里会送过来的。”他叫住她，“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我不回去，”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我跟队里请假了，这两天在这里陪你。”

“不用，我自己能行。”他想拒绝，却被她打断了。

“你现在视力还没恢复，左臂又不能动，身边没人怎么行？”她看着他，“再说，医生也说需要有人照顾你。”他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她——她的眼睛里满是坚定，让他无法拒绝。

过了一会儿，队里的通讯员送来了晚饭，是食堂做的小米粥和清淡的小菜。许婉晴接过饭盒，打开盖子，用勺子舀了一勺粥，吹凉了递到他嘴边。“慢点喝，小心烫。”她说着，眼神里满是温柔。

他张开嘴，喝了一口粥，温热的粥滑过喉咙，让他觉得舒服了很多。他看着她，突然觉得这样的画面很温馨——就像家人一样，简单却幸福。

吃完晚饭，许婉晴收拾好饭盒，又帮他擦了擦嘴。“你要不要躺会儿？”她问，“医生说你需要多休息。”他点了点头，她扶着他躺下，帮他盖好被子。

“我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有事你就叫我。”她说着，拿起一本杂志，坐在椅子上看起来。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监护仪的滴答声和她翻杂志的声音。他看着她的侧影，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慢慢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突然醒了过来。窗外的天已经亮了，晨光从窗户里照进来，落在病房里。他偏过头，看到许婉晴趴在床边，睡得很熟。她的头发散落在脸颊上，呼吸很轻。

他看着她，心里暖暖的。他想起昨晚她说的话，想起她担心的眼神，想起她为他做的一切。他伸出右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头发——很软，像小时候妈妈织的毛衣。

许婉晴被他的动作弄醒了，她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看到他醒了，立刻露出笑容。“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她问，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就好。”

“挺好的，”他看着她，“你昨晚没睡好吗？”她的眼睛里有很重的黑眼圈，显然是熬夜了。

“没事，我不困。”她笑了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去给你买早饭，你想吃点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他说，“你也买点自己吃的。”她点了点头，拿着钱包往外走。

等她回来时，手里提着豆浆和包子。她把早饭放在床头柜上，帮他把床头摇起来，让他半坐着。“你先吃，我去洗个手。”她说着，走进卫生间。

他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觉得味道很好——比食堂做的还好吃。这时，许婉晴从卫生间里出来，坐在床边，也拿起一个包子吃了起来。

“对了，队里今天有训练吗？”他问。

“有，不过李副队长会带队，你不用操心。”她说着，喝了一口豆浆，“医生说你这两天要好好休息，别想工作上的事。”他点了点头，继续吃包子。

吃完早饭，护士过来给他量血压、测体温，又给他打了针。许婉晴在旁边帮忙，递棉签、拿药水，动作很熟练。护士走后，她坐在床边，看着他的左臂，说：“医生说今天可以做康复治疗了，一会儿我陪你去康复室。”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他说。

“不行，你的视力还没完全恢复，左臂又不能动，我必须陪你去。”她坚持道。他没再拒绝，心里却很感动。

上午十点，许婉晴扶着他往康复室走。走廊里有很多病人和家属，很热闹。他的视力比昨天好多了，左眼的模糊感减轻了不少，右眼的重影也消失了。“你看，前面那个护士站的牌子，你能看清上面的字吗？”许婉晴指着前面的护士站问。

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清楚地看到牌子上写着“内科护士站”。“能看清。”他笑着说。

“太好了，”她也笑了，“看来你的视力恢复得很快。”

到了康复室，康复师让他坐在治疗床上，开始给他做康复治疗。康复师先用手轻轻按摩他的左臂，缓解肌肉的僵硬，然后用仪器给他做理疗。许婉晴站在旁边，看着康复师的动作，时不时问几句注意事项。

康复治疗做了一个小时，结束后，刘海涛觉得左臂舒服了很多，能稍微弯曲了。“谢谢康复师。”他说。

“不用谢，记得明天按时来。”康复师笑着说。

许婉晴扶着他走出康复室，往病房走。“感觉怎么样？”她问。

“好多了，”他说，“比昨天舒服多了。”

回到病房，他坐在床上，许婉晴给他倒了杯温水。“你要不要看会儿电视？”她问，拿起遥控器。

“不用，”他看着她，“陪我说说话吧。”她点了点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去停机坪看飞机吗？”他突然问。

“当然记得，”她笑了，“那天你刚完成训练，飞机还在发烫，你就拉着我去看发动机。”

“那时候你还说，我的飞机保养得不好，航材磨损太严重。”他想起当时的场景，忍不住笑了。

“本来就是，”她也笑了，“后来我还特意帮你调整了航材的参数，你没发现后来飞机的性能好了很多吗？”

“发现了，”他看着她，“谢谢你。”

“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谢啊。”她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

他看着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冲动。他伸出右手，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很软，被他抓住时，轻轻颤了一下。

“许婉晴，”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喜欢你。”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我说，我喜欢你，”他重复道，“不是战友之间的喜欢，是想跟你一起过一辈子的喜欢。”他的声音很坚定，眼神里满是真诚。

她的眼泪突然落了下来，却笑着点了点头。“我也是，”她看着他的眼睛，“刘海涛，我也喜欢你。”

听到她的话，他心里像开了花一样，比每次完成高难度训练还要开心。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像是握住了全世界。

“我答应你，”他看着她，“以后每次任务前，都让你检查我的装备，检查我的身体，保证平安回来。等我退役了，我们就找个安静的地方，买个小房子，每天一起看日出日落，好不好？”

“好，”她靠在他的肩膀上，眼泪落在他的病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