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沉陨石下的市井挽歌(陈砚王德福)全本免费在线阅读_沧澜沉陨石下的市井挽歌全文阅读

第一章 珊瑚礁旁的囤货者沧澜岛的六月总裹着黏腻的咸风，

“德福杂货店” 的木质门板刚拉开一条缝，王德福就把最后箱矿泉水往柜台下塞。

货架上只剩三瓶落灰的酱油，标签却被他用马克笔涂了又改 —— 原价十块的标价，

如今成了 “五十元 / 瓶，概不还价”。柜台后的铁皮柜里，

藏着他这半个月疯抢的物资：二十箱压缩饼干、十五桶纯净水、八盒退烧药，

还有从药店老板那 “低价收购” 的哮喘喷雾 —— 晓星的药快用完了，

林深昨天来问过，他故意说 “卖完了”，其实是想等涨价再卖。“王老板，给瓶水！

孩子嘴唇都裂了！” 巷尾的李阿婆攥着塑料袋里的零钱，指节泛白，

怀里的孙子小宝脸色通红，呼吸急促。王德福叼着烟倚在门框上，

目光扫过阿婆补丁摞补丁的袖口，

脚边还放着昨天刚收的二手摩托艇钥匙 —— 那是他用三箱泡面从渔民老周手里换的，

老周的儿子在外地读书，本想留着摩托艇等儿子放假回来玩，

最后还是抵不过 “浪要来了” 的谣言，咬着牙换了物资。“水？” 王德福吐了个烟圈，

往巷口瞥了眼，“今早广播没听？东边海面上有‘异常天体’，保不齐要淹岛。这水啊，

现在是救命的，一百块一瓶，少一分都别想拿。

” 他看见林深攥着皱巴巴的购药单往药房跑，怀里抱着咳嗽的女儿晓星，

晓星的小手里还攥着半块干面包 —— 那面包是昨天从他这买的，原价五块，他收了二十，

当时晓星咳得直皱眉，林深想多要块，他却把人赶了出去。“王叔，您这也太黑了！

” 路过的大学生小顾忍不住开口，手里还拿着气象站发的预警传单，

传单边角被汗水浸得发皱，“陈砚博士都说了，要准备应急物资，您怎么还涨价？

昨天张大爷想买袋米，您收了他三百！” 王德福一把夺过传单揉成团扔了，

纸团砸在小顾脚边：“博士？博士能给你船吗？能给你吃的吗？这年头，手里有货才是爷，

你们这些书呆子，等着喝海风吧！”入夜后，巷口传来玻璃破碎的声响。

王德福搬了把藤椅坐在门口，手里把玩着摩托艇钥匙，

看着有人翻进隔壁超市的窗户 —— 那是张老板的店，张老板前天还来跟他借过物资，

说 “给孩子留口饭”，他没借。没多久，超市里传出争吵声，接着是闷响、哭喊，

最后是死寂。后来他才知道，三个年轻人为了抢半箱泡面，把张老板推下了货架，

张老板的头撞在冰柜角上，血淌了一地，他六岁的女儿躲在货架后，哭到嗓子哑了都没人管。

王德福摸出藏在床底的铁皮盒，里面是这几天囤的现金，一沓沓用橡皮筋捆着，

还有张偷偷画的 “逃生路线图”，

个隐蔽的渔港 —— 每个渔港都藏着他用物资换的 “通行证”：北港的渔民欠他三箱水，

答应灾时让他优先上船；东港的船老大收了他五条烟，说会留个救生圈；西港最偏，

他藏了个备用的汽油桶，怕主船出意外。“傻帽才等着救，” 他对着镜子理了理衣领，

镜子里的人眼尾堆着算计的笑，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没擦干净的饼干渣，“真等浪来了，

老子早开着摩托艇跑了，留着你们这些穷鬼垫背。

”第二章 五百米浪前的逃生者六月十二日凌晨三点，王德福被窗外的震动惊醒。

不是平时渔船经过的轻微摇晃，是像卡车撞墙似的闷震，

货架上的酱油瓶 “哐当” 摔在地上，酱油洒了一地，

混着他藏在柜底的现金 —— 他顾不上捡，抓起早就收拾好的背包往摩托艇停靠的北港跑。

背包里塞着压缩饼干、矿泉水和铁皮盒里的现金，还有那盒没卖出去的哮喘喷雾，他想留着，

万一遇到需要的人，能换个好价钱。路过李阿婆家时，

他看见阿婆正拍着门喊 “救救孩子”，门内传来小宝微弱的咳嗽声，像破风箱似的。

阿婆看见他，扑过来抓住他的胳膊：“德福！带我们走！我把镯子给你！

” 那是阿婆唯一的银镯子，平时宝贝得不行，睡觉都戴着。王德福却一把推开她，

阿婆摔在石阶上，银镯子掉在地上，滚到他脚边。他低头看了眼，弯腰捡起来塞进兜里，

脚步没停 —— 多带两个人，摩托艇就装不下他的物资了，再说，小宝那病恹恹的样子，

指不定半路上就死了，晦气。北港里一片混乱。有人抱着救生圈坐在礁石上哭，

有人争抢着往渔船上爬，一个女人为了抢个位置，把怀里的婴儿塞给旁边的人，

自己先跳上了船，婴儿的哭声被海浪声盖过。王德福熟练地解开摩托艇的缆绳，发动引擎时，

老周突然从暗处扑过来抓住船沿：“王德福！带我一程！我儿子还在岛上！我给你加钱！

” 王德福低头看了眼老周抓着船沿的手，那手上全是老茧，是常年拉渔网磨的，

他却抬起脚，狠狠踹在老周的手腕上 ——“咔嚓” 一声脆响，老周痛得叫出声，

摔在礁石上，额头磕出个血窟窿，血顺着脸颊往下流。王德福却只骂了句 “挡道”，

就踩着油门往远海冲，后视镜里，老周还在喊 “我儿子”，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被海浪声吞没。身后的沧澜岛渐渐被黑色的阴影笼罩。王德福回头望了眼，

看见一道横贯天地的水墙正往岸边推进 —— 不是平时涨潮的细浪，

是像座移动的黑色山峰，顶端的泡沫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浪尖卷着渔船、木板、甚至屋顶的瓦片，像巨兽的獠牙。他看见林深抱着晓星往山上跑，

晓星的小胳膊紧紧搂着爸爸的脖子，林深的鞋跑掉了一只，光着脚踩在碎石路上，

血印子一路延伸；看见李阿婆抱着小宝坐在门口，水已经漫到了阿婆的膝盖，

阿婆还在往他的方向望，像在等什么。可他只觉得庆幸 —— 幸好没带上他们，

不然这摩托艇哪装得下这么多物资，他甚至还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兜里的银镯子，

冰凉的触感让他心里踏实。海浪追着船尾跑，王德福慌不择路，把船开进了红树林。

红树林里的水是浑浊的，飘着水草和杂物，他趴在船底躲了两个小时，

听见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呼救声，还有重物撞击礁石的声响 —— 像是有人被浪卷过来，

撞在树干上，发出闷响，接着就没了声音。直到海面平静些，他才敢探出头，

有孩子的塑料玩具、女人的花衬衫、还有半箱没开封的泡面 —— 那是张老板超市里的货，

他赶紧划过去把泡面捞上船，又在一具浮尸身上摸出个钱包，里面有几张现金，

还有张孩子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笑得眼睛都眯了 —— 是张老板的女儿。

“对不住了，” 他把钱包塞进背包，照片随手扔在水里，“这时候，谁也顾不上谁。

” 正准备开船，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晓星的哭声，

他赶紧躲进芦苇丛 —— 林深正抱着晓星找水，晓星的嘴唇干裂得流血，

手里还攥着个空药瓶，是他之前卖的那种哮喘喷雾。林深蹲在水边，

用手捧着水往晓星嘴里送，晓星喝了两口就咳起来，咳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王德福摸了摸怀里的哮喘喷雾，手指在瓶身上顿了顿 —— 他能听见晓星的咳嗽声，

像要把肺咳出来，可他最后还是把喷雾往深处塞了塞：“给了他们，我怎么换钱？

” 他看着林深把自己的水壶递给晓星，晓星只喝了一口就还给爸爸，

小声说 “爸爸也喝”，林深却摇了摇头，说 “爸爸不渴”。王德福撇了撇嘴，

觉得这父女俩就是傻 —— 都快死了，还讲什么客气。

第三章 废墟里的 “情报贩子”三天后，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

不是岛上那种小渔船的马达声，是轰隆隆的巨响，震得红树林里的叶子都在抖。

王德福是第一个冲出去的，他把背包里的现金和银镯子藏在芦苇丛里，

只拿着从浮尸身上摸来的旧地图 —— 上面被他用红笔圈了几个 “物资点”，

其实是之前囤货时记的仓库位置，有两个早就被抢空了，还有一个是张老板藏在家里的米缸，

他也是偶然听见张老板跟老婆说的。他举着地图朝着直升机挥手喊：“我知道哪有吃的！

哪有干净水！我能当向导！”直升机在不远处的空地上降落，

螺旋桨卷起的风把地上的灰尘吹得漫天飞。下来几个穿橙色制服的人，领头的人叫赵队，

肩膀上有个银色的徽章，说话声音洪亮：“我们是应急救援队，来协助安置幸存者，

你知道这附近还有多少人吗？” 王德福立刻凑上去，把地图递过去，

还压低声音说：“赵队，红树林里藏了不少人，

有人私藏了药品 —— 李阿婆家里有半盒退烧药，她孙子发烧，

却不肯拿出来给别人用；还有个叫林深的，手里有从气象站拿的‘秘密资料’，

我听见他跟人说‘还有更大的灾’，不知道想干嘛 —— 我带你们去找，

你们给我点吃的就行，最好再给瓶水。” 他没说的是，李阿婆的退烧药是小宝自己用的，

小宝烧到快四十度，阿婆舍不得给别人；林深手里的 “秘密资料”，

只是陈砚博士托他转交的预警笔记，上面记着陨石的轨迹，陈砚博士在灾难当天没跑出来，

林深是想找到其他幸存者，把笔记交出去。赵队果然给了他好处：两盒压缩饼干，

一瓶矿泉水，还让他跟着 “协助登记”。王德福立刻抖了起来，

跟着赵队的人往红树林里走，手里拿着个小本子，假装记录幸存者信息，

其实是在记谁手里有物资。走到李阿婆藏身的树洞前，他故意提高声音说：“赵队，

就是这儿！李阿婆藏了退烧药，不肯拿出来！” 赵队的人走过去，阿婆抱着小宝往后缩，

说 “这是给我孙子的药”，可最后还是被搜了出来。王德福看着阿婆哭着求 “留两片”，

心里却没半点同情 —— 谁让她当初不肯把镯子早点给他，现在好了，药没了，

镯子也成了他的。安置点设在一片没被淹没的空地上，搭了十几顶蓝色的帐篷。

王德福拿着小本子在安置点里转，看见谁藏了点私货就记下来，转头就告诉赵队的人。

“张婶，你这包里藏的什么？” 他一把夺过张婶的布包，里面是几个红薯，

是张婶在废墟里挖出来的，上面还沾着泥。“赵队说了，物资要统一分配，你怎么能私藏？

” 张婶想抢回来，说 “这是给我老伴的，他三天没吃东西了”，却被他推了个趔趄，

摔在地上，红薯滚了一地。最后红薯被没收，王德福趁没人的时候，偷偷捡了个最大的，

躲在帐篷后面啃 —— 红薯有点生，噎得他直打嗝，可他还是觉得香，

比压缩饼干好吃多了。这天，他看见陈砚博士拄着根树枝走进安置点。陈砚的腿断了，

用树枝简单固定着，裤腿上全是血污，手里攥着个破了屏的监测仪，脸色苍白得像纸。

他是灾难后从气象站逃出来的，气象站塌了，他的同事小苏没跑出来，

他自己也差点被埋在里面。陈砚走到赵队面前，把监测仪递过去，

声音发颤：“还有更危险的天体要过来，大概十天，会直接落在岛上，必须赶紧组织人撤离！

” 王德福正好路过，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 要是真有更大的灾，

他的物资还没卖完，摩托艇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他赶紧跑去找赵队，

抢在陈砚之前说：“赵队！那个陈砚肯定没安好心！他说还有灾难，

我看他是想骗大家的物资！上次浪来的时候，他就没出来，指不定藏了多少吃的，

现在想出来骗吃的！”赵队皱着眉看了看陈砚，又看了看王德福，

最后让陈砚别 “乱传谣言，引起恐慌”。王德福心里得意，

转头就跟其他幸存者说：“听见没？陈砚是骗子！他就是想独占咱们的吃的！

我看他那监测仪都是假的，说不定是从废墟里捡来的破玩意！

” 不少人信了他的话 —— 安置点的物资本来就不够，每天只能分到半块压缩饼干，

谁都怕有人再抢物资。有人甚至想把陈砚赶出安置点，一个穿破衬衫的男人冲上去推陈砚，

说 “你这骗子，别在这占地方”，陈砚没站稳，摔在地上，监测仪又被磕了一下，

彻底黑屏了。最后还是林深抱着晓星挡在陈砚身前，晓星虽然还在咳嗽，

却还是仰着小脸说：“陈叔叔不是骗子，他之前就预警过浪会来！

” 林深也说：“陈博士是气象站的，他不会骗人，我们得赶紧想办法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