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红点初亮“签了这份协议,你父亲明天就能住进全球顶级的VIP病房,
接受最先进的治疗。”西装革履的律师将一份厚厚的合同推到我面前,
封面上《生活助理聘用协议》几个字烫得刺眼。“作为回报,
你需要完全服从陈老先生的一切安排,包括但不限于:入住云深公馆,断绝一切外界联系,
服务期十年。”我看着病床上昏迷的父亲,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二十二岁的建筑系高材生,亲手卖掉了自己未来十年,换父亲一线生机。一周后,
我站在了那座被称为“云端牢笼”的巨宅前。后来我才知道,这里吃的不是饭,是人。
黑色的迈巴赫无声地滑行,穿过三道需要指纹验证的自动铁门,
最终停在一栋充满未来感的灰色建筑前。这就是云深公馆,与其说是家,
不如说是一座戒备森严的堡垒。巨大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惨白的天光,冰冷得没有一丝烟火气。
司机为我拉开车门,一个穿着银灰色制服、面容精致却毫无表情的年轻女子已经等在门口。
“苏念小姐,我是AI管家7号,负责引导您熟悉公馆守则。
”她的声音平滑得像电子合成音,眼神空洞。我拎着简单的行李,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
就是那台存着我未完成毕业设计的笔记本电脑。这是我与过去世界唯一的联系。
管家7号带我穿过空旷得能听见回声的大厅,地面光洁如镜,映出我苍白不安的脸。
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有极简的线条和隐藏式的灯带,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高级香氛混合的奇怪味道,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公馆核心区域实行全封闭管理,您的一切生活所需,内部均可满足。”7号边走边介绍,
语气没有一丝波澜,“您的活动范围限于地下二层至地上五层,顶层为陈老先生专属区域,
未经许可不得进入。”她在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前停下,门自动滑开,
露出一个宽敞但极度冰冷的房间。灰白色调,除了必要的家具,没有任何多余的物品,
像一个高级版的酒店套房,却没有丝毫温度。“这是您的房间。
请首先学习并遵守《云深公馆基本守则》。”7号递给我一个超薄的平板电脑。我点开,
密密麻麻的条款映入眼帘,核心规则只有一条:“红点”系统。每晚八点,
陈老先生会通过AI系统选择一位“生活助理”进行晚间互动如共进晚餐、书房谈话等。
被选中者,其房门外的智能屏幕将亮起一个巨大的、荣耀的红色圆点。红点亮起期间,
、私人SPA;每日餐食可无限定制全球顶级食材;获得高额“零花钱”及项目推荐优先权。
规则冰冷而赤裸,将“恩宠”量化成可视的光点,将人彻底物化。下午,
管家7号“安排”我见到了三位早已入住的前辈。首先是在茶室遇到的周婉。她约莫五十岁,
穿着质地精良的素色旗袍,正在泡茶,动作优雅从容。看到我,她只是淡淡点头,
眼神像一口古井,深不见底,看不出喜怒。“来了就安心待着,守规矩就好。
”她递给我一杯茶,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感。她是原配,
似乎早已超脱于这红点争夺之外,但直觉告诉我,她的平静之下,隐藏着更深的东西。
接着是在艺术走廊“偶遇”的梅琳。她一身张扬的红色长裙,正在看一幅抽象画,见到我,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又一个飞蛾扑火的。”她上下打量我,目光锐利,“小妹妹,
知道这红点是什么吗?是钓饵,也是烙铁。沾上了,甩不掉,烫得很。”她话里有话,
带着一种愤世嫉俗的叛逆,显然对这套规则极度不满。最后,
是在温室花房“热情”迎接我的卓宁。她穿着柔和的米白色套装,笑容温婉,
亲热地拉住我的手。“念念是吧?真年轻,真好。”她语气亲切,“别担心,刚来都不习惯。
陈老其实很好相处,只要你乖巧懂事。”她压低声音,“这红点啊,关键是‘表现’。
姐姐我待会儿教你几招,保证你很快就能亮灯。”她的热情让我本能地感到不适,
那笑容背后,似乎藏着算计。三个女人,三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让我瞬间明白了这公馆内的暗流汹涌。傍晚六点,我在房间坐立不安。平板电脑上,
代表四位“生活助理”的头像下方,状态都显示为“待命”。八点,
命运的红点将落在谁头上?七点五十九分,我的心跳快到极点。
死死盯着门口那块漆黑的屏幕。八点整!屏幕瞬间亮起!但不是红色,
而是浮现出一行冰冷的白色文字:“今日陈老先生需静修,无点灯安排。”我松了口气,
瘫坐在沙发上,后背已被冷汗浸湿。第一天,侥幸逃过。然而,这种“平静”只持续了三天。
第四天晚上八点,我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发呆,试图修改那份再也无法提交的毕业设计。突然,
门口传来一阵柔和却刺耳的提示音!我猛地抬头,心脏骤停——门外的屏幕,
赫然亮起一个巨大、饱满、像血一样鲜红的圆点! 它那么刺眼,仿佛带着灼热的温度,
瞬间烧穿了我所有的侥幸和伪装。几乎同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管家7号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苏小姐,恭喜。
陈老先生请您一小时后前往‘静思斋’共进晚餐。请您沐浴更衣,做好准备。”一小时后,
我穿着公馆提供的、质地柔软却毫无个性的连衣裙,被带到一间名为“静思斋”的书房。
房间极大,一面墙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另一面墙是顶天立地的书架,
放满了精装书籍。陈老先生坐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桌后,穿着中式便服,正在看文件。
他看起来比想象中年轻些,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侧脸线条冷硬。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我身上,
像扫描仪一样,冷静、审视,不带任何情感。“坐。”他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晚餐是精致的西餐,无声地由佣人端上。席间,他只问了几个问题,关于我的学校、专业,
语气平淡得像在面试一个员工。我机械地回答着,味同嚼蜡。他偶尔会评论几句,
提到我父亲的主治医生是他“安排”的,提到我母校的校长是他的“老朋友”。
每一句看似随意的话,都像无形的丝线,缠绕上来,提醒着我:我,和我所在意的一切,
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顿饭,吃得我脊背发凉。晚餐结束后,红点特权即时生效。回到房间,
我发现衣柜里挂满了当季高定服装;平板电脑上,
可订购的菜单变成了米其林三星主厨定制版;甚至收到了可预约顶级美容师上门服务的通知。
物质像潮水般涌来,极致奢华,却冰冷无比。我打开笔记本电脑,
下意识地想给闺蜜发条信息,诉说这光怪陆离的一切。却发现,
网络连接标志上打着一个刺眼的红色叉号!我尝试了所有方法,切换网络,
重启电脑……均告失败。这台机器,仿佛变成了一块昂贵的砖头。冷汗,
瞬间爬满了我的后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卓宁那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念念,
睡了吗?这里的内部网络很好用哦,什么娱乐都有。至于外面的网嘛……”她轻笑一声,
仿佛在说一个再自然不过的常识,“别费劲了,公馆的防火墙,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欢迎来到,真正的‘云端’。”2 规则之下在云深公馆,红点不只是恩宠的象征,
更是生存的氧气。当你开始习惯呼吸它,就已深陷泥潭。卓宁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钥匙,
彻底锁死了我对外界的所有幻想。云深公馆,这个用金钱和科技打造的牢笼,
连空气都是被计算好的。最初的几天,我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躲在房间里,
靠带来的书籍和电脑里仅存的单机游戏麻痹自己。
但父亲的医疗费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提醒我现实的残酷。我不能只是活着,
我必须“表现”,才能换取更多的资源。管家7号每天会送来一份“日程建议”,看似贴心,
实则是指令:上午是“仪态修养”学习插花、茶道,
下午是“健康管理”瑜伽、SPA,
晚上是“知识更新”阅读陈老指定的书籍或观看内部影库的财经纪录片。所有活动,
参与度都被系统默默记录、打分。我被迫融入这个扭曲的节奏。在插花课上,
周婉老师太会淡淡点评一句“心不静,花便乱了”,仿佛看穿我内心的挣扎;在瑜伽房,
卓宁总是“恰好”出现,热情地指导我动作,言语间却不断试探我的底细和弱点。
“红点”系统的影响无处不在,它像一套精确的算法,主宰着公馆内的生态。
我渐渐摸清规律:“点红”的频率与陈老的心情、以及“助理”们提供的“价值”有关。
卓宁之所以能频繁亮灯,不仅因为她善于奉承,
更因为她能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或是娱乐圈的隐秘八卦供陈老消遣,
或是她娘家企业在某个领域的动态分析,这都能为陈老的商业决策提供参考。
梅琳则恰恰相反。她依然我行我素,拒绝参加大部分“修养”活动,偶尔被“点红”,
也常常言语带刺,甚至有一次当着陈老的面,
将一杯红酒泼在了一幅她认为“庸俗”的名画上。结果可想而知,她的“红点”越来越稀少,
权限被一降再降,连定制餐食的标准都变成了普通水准。一次在内部影库,我偶然遇到她。
她正对着一部晦涩的艺术电影落泪,看到我,冷冷道:“看什么?同情我?省省吧。
至少我还知道自己是个人,不是一条等着投喂、摇尾乞怜的狗。
”她的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我知道,她看不起我这种“顺从”,但生存的压力,
让我无法像她那样决绝。转机出现在一次“知识更新”的讨论会上。
陈老难得地出席了这次关于“未来城市建筑趋势”的内部研讨。负责主讲的是卓宁,
她准备了一份华丽的PPT,内容却多是拾人牙慧,堆砌辞藻。陈老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轮到自由发言时,我一直沉默。卓宁暗中递给我一个眼色,
示意我附和她的观点。但鬼使神差地,
我想起了毕业设计中那个关于“模块化生态社区”的构想,那是我和导师心血结晶,
虽不成熟却充满创意。我深吸一口气,打断了卓宁,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陈老,
我认为未来建筑的核心不应只是科技堆砌,更应关注人与环境的共生。比如,
可以考虑……”我简要阐述了我的构想,甚至随手在电子屏上画了简单的结构草图。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卓宁的笑容僵在脸上,周婉老师太抬了抬眼皮,梅琳则投来惊讶的一瞥。
陈老停止了敲击桌面,目光第一次真正聚焦在我身上,带着审视和一丝……兴趣。
“有点意思。”他淡淡地说,“继续说。”当晚,八点整。我房门外的屏幕,在间隔数日后,
再次亮起了那血红的圆点。这一次,感受截然不同。第一次是恐惧和屈辱,而这一次,
心脏在狂跳之余,竟夹杂着一丝可耻的……兴奋。我凭借自己的“本事”,
赢得了这该死的“红点”!晚餐依旧在“静思斋”。陈老没有再问我家常,
而是详细询问了我关于“模块化社区”的技术细节和可行性。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尽力回答。
他甚至让管家拿来纸笔,让我画更详细的示意图。“长生集团在新区有块地,
或许可以做个试点。”他最后若有所思地说。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价值,
一种超越“生活助理”身份的价值。虚荣和希望,像毒药一样悄悄注入血管。离开时,
陈老罕见地补充了一句:“你的电脑,内部网络权限可以提升一级,
可以访问集团部分非核心的技术资料库,方便你……学习。”这微不足道的“恩赐”,
却让我心跳加速。我似乎找到了一条在这系统中生存,甚至可能活得更好的路径。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上了发条。我疯狂地查阅技术资料,完善我的构想,
甚至主动向系统提交了几份相关的“学习心得”。我的“红点”出现频率显著增加,
享有的特权也水涨船高。父亲的医疗账户,每月都会收到一笔远高于基础的“特别津贴”。
卓宁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是单纯的拉拢,
而是多了几分审视和不易察觉的忌惮。她依然笑脸相迎,但偶尔眼神交汇时,
会闪过一丝冷光。一天深夜,我因为思考一个技术难点失眠,到公共茶水间倒水,
正好撞见梅琳在那里独自喝酒。她醉眼朦胧地看着我,嗤笑一声:“哟,
我们的‘天才建筑师’来了?怎么样,被红点照着的滋味,是不是特别暖和?”我无言以对。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凑近我,带着酒气低声说:“小妹妹,别得意太早。
你以为你在利用系统?是系统在驯化你!它正在把你变成它想要的样子……等你发现的时候,
已经晚了……”说完,她踉跄着离开,留下我独自站在冰冷的灯光下,浑身发冷。
我低头看着杯中晃动的水面,里面映出自己模糊的脸。那张脸上,有疲惫,有挣扎,
但似乎……也有一丝逐渐适应甚至开始依赖这个金丝笼的痕迹。我是不是,
正在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3 悬丝傀儡当你开始享受笼中的金丝雀生活,别忘了,
提线的手随时可以收紧,将你拽回冰冷的现实。梅琳的警告像一根刺,扎在我心底,
但很快就被“红点”带来的便利与虚荣所麻痹。
我的“模块化生态社区”构想得到了陈老更多的关注,
他甚至安排了一次与集团旗下设计院的视频会议,让我参与讨论。虽然只是旁听,
但能接触到真正的专业领域,让我短暂地忘记了身处牢笼的窒息感。我疯狂地汲取技术资料,
熬夜完善方案,仿佛这样就能证明我的价值不仅仅是一个“生活助理”。
卓宁对我的态度愈发微妙。她依然亲热地叫着“念念”,但笑容底下多了几分审视与计算。
她开始“好心”地与我分享更多“经验”。“妹妹,光有才华不够。”一次SPA时,
她躺在旁边的床上,状似无意地说,“陈老喜欢的是‘贴心’。你看周姐,为什么地位超然?
因为她管着家族信托的钥匙。梅琳为什么失宠?因为她太‘刺’。”她侧过头,
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年轻,有想法,要是再能……嗯,为陈家添个一男半女,
那地位就彻底稳固了。到时候,别说你父亲的治疗费,就是你以后想继续做设计,
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孩子”这两个字像重锤砸在我心上。我本能地抗拒,
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宁姐,我……我还小,没想那么远。”卓宁笑了笑,没再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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