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装修架上摔下来,我脚肿得像发面馒头,一瘸一拐回家想喝口热汤。
林美被个啤酒肚男人攥着手,笑得娇滴滴,张涛还凑上去给男人倒茶:“王总,
您多关照我和嫂子!” 见我回来,林美嫌脏似的推开我:“你来干嘛?别碍着我们谈正事!
” 那男人拍我肩膀嘲讽:“兄弟,你媳妇可得好好‘表现’!” 我没吭声,
默默录下他们的话 —— 这绿帽子,老子不戴了!1、“咔哒。”钥匙拧开锁门的声音,
在楼道里格当嘚——地响,传出去老远。陈建军推开门,
一股热浪夹着一股陌生的、甜丝丝的香水味儿,扑了他一满脸。他愣了一下,自己家,
哪儿来的这股子味儿?跟城里那些大商场里卖的东西一样,闻着有点冲鼻子。他是个装修工,
一天到晚跟水泥、油漆、木板打交道,身上永远是那股子灰尘和汗水的味道。这股香水味儿,
就像是往他这碗糙米饭里,硬给加了一勺糖,腻得慌。客厅里没开大灯,就一盏落地灯,
昏黄黄的光,把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老长。电视开着,声音开得小小的,咭咭呱呱的,
听不清在说些啥。陈建军换了鞋,把工具包轻轻地放在墙角,怕吵着了人。他四十了,
身上没二两肉,瘦长瘦长的,背还有点驼,干活累的。他媳妇儿林美总说他,跟根竹竿似的,
站那儿都打晃。“美美,我回来了。”他冲着里屋喊了一声。没人应。他走到客厅,
才发现沙发上有人。不是他媳妇儿林美,是个男的。那男的穿着件白衬衫,扣子解开了三颗,
露出里头白花花的胸膛。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跟抹了猪油似的。他仰着头,靠在沙发上,
眼睛闭着,嘴里还哼着小曲儿。陈建军的脑子“嗡”的一下。这男的他认识,是林美的同事,
叫张涛。前阵子林美提过一嘴,说这小伙子家里出了点事,没地方住,想先来家里借住几天。
陈建军当时心里就有点不得劲,一个大男人,住到别人家里来,像什么话?可林美说,
人家小张多可怜啊,一个人在这城市里无亲无故的,咱们帮一把,积德。
陈建军最听林美的话。林美说啥,他都信。夫妻嘛,不就是要包容?他点了头。
可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就在他发愣的当儿,卧室门“吱呀”一声开了。林美从里头走出来,
身上就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裙,滑溜溜的,贴在身上,把那身段勾勒得清清楚楚。
她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红扑扑的,像是刚喝过酒。她一看见陈建军,也愣住了,
脸上的红“唰”地一下就白了。“建……建军?你……你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
”陈建军没说话,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美,又从林美身上,挪到沙发上的张涛身上。
那股子香水味儿,好像就是从林美身上飘过来的。沙发上的张涛也被这动静惊醒了,
他睁开眼,看见陈建军,那眼神里没半点慌乱,反而还笑了一下,站起身来,
熟络地喊了一声:“哥,你回来啦。”他一边说,一边还伸了个懒腰,那白衬衫更紧了,
绷出一块块肌肉的影子。“哥,我跟你说,今天嫂子可帮我大忙了,我们公司那个方案,
多亏了嫂子给我指点,我刚才正跟嫂子道谢呢,说着说着就……”张涛笑得一脸无辜,
那样子,就跟村里那些偷了鸡还装模作样的小狐狸崽子一样。林美也赶紧走过来,
挽住陈建军的胳膊,身子软软地靠在他身上,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建军,
你别听他瞎说。他就是嘴甜,非要请我吃饭,我说你快回来了,就在家随便吃点,
他就非要下厨,结果把厨房弄得乱七八糟的,我刚才正帮他收拾呢。”她说着,
还拿手轻轻捶了陈建军胸口一下,“你看看你,一身汗,快去洗洗。我给你留了饭,
在锅里温着呢。”陈建军被她这么一靠,闻着她身上那股子熟悉的、混着点香水的味道,
心里的那点疑云,好像就散了一点。他是个老实人,不大会想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
媳妇儿都这么说了,同事嘛,互相帮衬一下,也是应该的。他看着林美那张温柔的脸,
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那……那你快去洗。”林美推了他一把。陈建军转身往卫生间走。
就在他转身的那个瞬间,他用眼角的余光,瞟到了沙发上的张涛。张涛正看着他,
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那笑意里,没有半点感激,
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得意和……嘲弄。陈建军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格挣挣的,
像是被人用冰冷的铁丝给勒住了。2、卫生间里,陈建军脱掉那身沾满了灰尘的工作服,
拧开花洒。哗——许!热水从头顶浇下来,把他整个人都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水汽里。
他搓着身上的泥,脑子里却格当嘚——格当嘚——地响个不停,全是刚才那一幕。
林美慌乱的眼神,张涛那敞开的衬衫,还有那股子不属于自己的香水味儿。这些画面,
就跟水里泡发了的木耳,一片片地舒展开来,堵在他的心口上,让他喘不过气。
他跟林美结婚十年了。林美比他小五岁,当初嫁给他,村里人都说陈建军祖坟冒了青烟。
林美长得好看,白净,文静,不像村里那些黢黑的婆娘。她在城里当秘书,是个文化人。
陈建军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所以他拼命干活,把钱都上交,家里的事,林美说一,
他绝不说二。林美说东,他绝不往西。他觉得,只要自己对她好,对她百依百顺,
这个家就能和和美美。可现在,这个家里,多了个张涛。洗完澡出来,
林美已经把饭菜摆在桌上了。四菜一汤,有他爱吃的红烧肉。张涛也换了身衣服,
坐在饭桌旁,就跟回自己家一样,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嗯!嫂子,
你这手艺绝了!比外头五星级酒店的大厨做的都好吃!”张涛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夸。
林美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点陈建军看不懂的得意。“就你嘴甜。”她给陈建军盛了一碗饭,
递到他面前,“建军,快吃,都快凉了。”陈建军接过碗,没动筷子。
他看着张涛那副熟门熟路的样子,心里又不得劲了。他用的那双筷子,
是陈建军平时最爱用的那双,竹子做的,用得久了,都包浆了。“小张,
你……你家里人联系上了吗?什么时候搬走啊?”陈建军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觉得自己问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有点发干。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就僵住了。
林美的脸色变了,她把筷子往桌上“啪”地一放,声音也冷了下来:“陈建军,你什么意思?
这才几天啊,就赶人家走?小涛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你这当哥的,就不能多担待点?
”张涛也放下了筷子,眼圈一下子就红了,那样子,活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他看着陈建军,嘴唇哆嗦着,说:“哥,是不是……是不是我给你添麻烦了?要不,
我还是走吧。大不了我……我去睡桥洞……”他说着,就站起身,作势要往外走。“你坐下!
”林美一把拉住他,然后转头,瞪着陈建军,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陈建军!
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人话吗?啊?小涛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良心过得去吗?
”陈建军被她吼得一愣一愣的。他张了张嘴,想解释说自己没那个意思,就是问问。
可看着林美那副护着张涛的样子,看着张涛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他把话又咽了回去。
他觉得自己好像个恶人。“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小声辩解。“那你是什么意思?
”林美不依不饶。“行了行了,嫂子,你别怪哥。”张涛反过来劝林美,然后又对陈建军说,
“哥,我知道,我住在这儿,确实不方便。你放心,等我那边一处理好,我马上就搬。
绝不给你和嫂子添麻烦。”他说得诚恳,可陈建军看着他,总觉得他那双眼睛里,
藏着别的东西。那一顿饭,陈建军吃得味同嚼蜡。他碗里的红烧肉,肥腻腻的,吃在嘴里,
就跟嚼蜡一样,咽不下去。夜里,陈建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林美背对着他,
睡得很沉,呼吸均匀。他悄悄地爬起来,走到客厅。月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洒在沙发上。
他想起张涛就睡在这张沙发上,心里就跟长了毛一样,扎得慌。他走到沙发前,弯下腰,
闻了闻。那股子陌生的、甜丝丝的香水味儿,还留在上面。混着他家被子上太阳晒过的味道,
形成一种古怪又让他反胃的气息。他直起身,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长长地叹了口气。
夫妻要包容。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一句话。3、第二天,陈建军天不亮就出门了。
他宁愿在外面多待一会儿,也不想再看到张涛那张脸。他在工地上干得特别卖力,抡起大锤,
一下一下地砸在墙上,格当嘚——格当嘚——,震得他胳膊发麻,可他心里却觉得痛快。
好像心里的那股子憋闷,也随着这大锤,一下下地被砸出去了。中午,他正蹲在墙角,
就着咸菜啃馒头,手机响了。是林美打来的。“建军,你中午回来吃饭不?
我今天买了好多菜,小涛也说要给你露一手呢。”电话那头,林美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
陈建军看了一眼手里的干馒头,说:“不了,工地上忙,我就在这儿随便吃一口。
”“那怎么行?整天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林美说,“你等着,我让小涛给你送过去。
”“别!”陈建国赶紧阻止,“不用,真不用。我吃完了,马上就要开工了。
”他不想让张涛出现在他干活的地方。那是他的地盘,是他的世界,
他不想让那个人踏进来一步。挂了电话,他啃馒头的速度更快了,就跟饿了三天三夜一样。
下午,他正在一间屋子里刷墙,他的工友老刘凑了过来,递给他一根烟。“建军,有心事啊?
”老刘吐了个烟圈,慢悠悠地问。“没有。”陈建军摇头。“还没有?你看看你,
墙都刷到天花板上去了。”老刘指了指他脚下的墙,“你今天这魂不守舍的,
从早上来就跟丢了魂儿似的。跟哥说说,是不是家里那位……”陈建国没吭声,把烟接过来,
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辣嗓子,呛得他咳嗽了两声。“唉,男人嘛,忍忍就过去了。
”老刘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女人嘛,就得哄。只要她不跟你离婚,别的,
都是小事。”小事?陈建国心里苦笑。家里住着个不相干的男人,这能是小事吗?
可他看着老刘那真诚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他觉得,这种事,说出来也丢人。
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媳妇,说出去,不得被人笑掉大牙。傍晚下班,他磨磨蹭蹭地不想回家。
他在路边的小摊上,要了一碗面,慢慢地吃着。就在这时,
他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从对面商场里走出来。是林美,还有她的闺蜜,李娟。李娟他也熟,
一个嗓门挺大的女人,长得一般,但总喜欢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她看陈建国的眼神,
总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轻视。两个女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有男式的衣服,
还有男款的鞋子。陈建国的心,咯噔一下。他看见林美拿出一件衬衫,在李娟面前比划着,
李娟笑得前仰后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林美又拿出一条皮带,那皮带,扣头是金的,
亮闪闪的,一看就便宜不了。那些东西,都不是他的尺寸。他的衣服,都是地摊上买的,
几十块钱一件。他看着林美脸上那副开心的、满足的笑容,那是他很久没见过的表情。
给他买衣服的时候,她总是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随便买一件能穿就行了。可现在,
她给别人买衣服,却这么用心,这么高兴。他低下头,用筷子使劲地搅着碗里的面,
那面都坨了,成了一团糊糊。他觉得自己也像这碗面,被人搅得乱七八糟的,心里头一团糟。
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林美和李娟已经走远了。他结了账,慢吞吞地往家走。每一步,
都跟灌了铅一样沉。打开家门,一股饭菜的香味儿飘了出来。张涛正系着围裙,
在厨房里忙活,林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翘着腿,一边看电视,一边嗑瓜子。
看见陈建国回来,林美头也没抬,只是指了指厨房,“小涛给你做了饭,快去吃吧。
”陈建国没动,他看着林美,又看了看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背影,感觉自己像个外人,
一个闯进别人家里的外人。“我今天……看见你了。”他终于开口,
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林美嗑瓜子的动作停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着他,
“看见我什么了?”“在商场,你和李娟。”林美的眼神闪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自然。
“哦,我跟娟子去逛逛街,不行吗?”“你们买的衣服……是给他的?”陈建国的目光,
投向了厨房。“是啊。”林美想都没想就承认了,“小涛来我们家,总穿那两件衣服,
也不像样。我给他买两件,怎么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她又来了。
又是这一套。说他小气,说他不大度。陈建国觉得喉咙里堵得慌。他想说,
那是我们俩辛辛苦苦攒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他想说,你给他买金扣头的皮带,
给我买过一根吗?可他看着林美那张理直气壮的脸,这些话,又都说不出口了。
“我……我没说不让买。”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那就行了。”林美低下头,
继续嗑她的瓜子,咔嚓咔嚓的,每一声,都像是敲在陈建国的心上。厨房里,张涛探出头来,
脸上挂着那副标志性的、人畜无害的笑容:“哥,你回来啦?菜马上就好,
今天给你做了个糖醋鱼,你肯定喜欢!”陈建国看着他,
看着他身上那件崭新的、眼熟的衬衫。那正是今天在商场里,林美拿在手里比划的那一件。
他忽然觉得,这个家,已经不是他的家了。他只是个房客,
一个出钱养活所有人的、可有可无的房客。4、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
陈建国觉得自己活像个陀螺,被一根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从早到晚地转,不敢停。工地上,
他是最卖力的那个。回家了,他是最沉默的那个。张涛在这个家里,住得越来越心安理得。
他用陈建国的剃须刀,穿陈建军的拖鞋,甚至连陈建国最喜欢坐的那把旧藤椅,
都成了他的专属宝座。他每天翘着二郎腿坐在上面,一边看电视,
一边指挥林美给他端茶倒水。林美呢,也心甘情愿。她看张涛的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那是一种陈建国从未得到过的目光。有时候,陈建国半夜起来上厕所,会经过林美的书房。
那书房,现在基本成了张涛的卧室。他好几次,都看到门缝里透出光来,
听到里面传来压低了声音的说话声,一男一女,咭咭呱呱的,听不清内容,但那语气,
亲密得让他心头发慌。他每次都想推门进去看看,可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了。他怕。
他怕看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东西。他宁愿自己就这么被蒙在鼓里,
只要这个家还维持着表面的完整。夫妻要包容。他只能用这句话来麻痹自己。这天,
陈建国在工地干活,脚下一滑,从架子上摔了下来。幸好不高,就一米多,但脚脖子给崴了,
肿得跟个发面馒头似的。老刘他们把他扶到一边,一个劲儿地劝他去医院看看,歇几天。
陈建国摆摆手,说没事,贴张膏药就行了。他不敢歇。他歇一天,就少一天的钱。这个家,
现在花钱的地方太多了。他一瘸一拐地回了家。打开门,他愣住了。客厅里不止林美和张涛,
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那男人大概五十来岁,挺着个啤酒肚,手指上戴着个硕大的金戒指,
满脸的油光,一看就是个有钱人。林美正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笑盈盈地递到那男人面前,
“王总,您尝尝这个,可甜了。”那个叫王总的男人,没去接水果,
反而一把抓住了林美的手,眼睛色眯眯地在她身上打转,“林秘书啊,还是你贴心。
比家里那个黄脸婆强多了。”林美也不抽回手,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王总,您又取笑我。
”张涛就站在旁边,脸上挂着讨好的笑,给王总倒茶,“王总,您喝茶。”陈建国站在门口,
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他脚脖子疼得钻心,可他现在感觉不到疼了。他只觉得浑身的血,
都往头上涌。他清了清嗓子。客厅里的三个人,同时朝他看了过来。林美看到他,先是惊讶,
然后是满脸的不高兴,“你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吓我一跳。
”那个王总松开了林美的手,上下打量了陈建国一番,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件不值钱的货物。
“这位是?”“哦,我……我老公。”林美介绍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陈建国的心,被那丝嫌弃,狠狠地扎了一下。他一瘸一拐地走进来,看着林美,“我脚崴了。
”“崴了就崴了呗,大惊小怪的。”林美皱着眉,“去屋里待着去,我们这儿谈正事呢。
”谈正事?谈什么正事,需要抓着手谈?陈建国没动,他看着那个王总,
又看了看林美和张涛。这三个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珠光宝气。而他呢,满身的灰尘,
脚上还沾着水泥,跟个要饭的似的。他觉得自己跟这个家,格格不入。“这位是……?
”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我们公司的王总。”林美不耐烦地说,“小涛的一个重要项目,
需要王总关照一下。”王总笑了,他走到陈建国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很重,
像是在显示自己的权威。“兄弟啊,你媳妇儿,还有你这个小舅子,可都指望着我呢。
你可得让他们好好表现啊。”他嘴上说着“小舅子”,眼睛却瞟向了林美,那意思,
再明白不过了。陈建国只觉得一股血腥味儿从喉咙里涌了上来。他攥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他想一拳挥过去,打掉那张油腻的笑脸。可他不能。他打了人,
林美的工作怎么办?张涛的“项目”怎么办?这个家,不就散了吗?他深吸一口气,
把那股子怒火硬生生地压了下去。“王总说得是。”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行了行了,
你快进去吧。”林美推着他,把他往卧室里推,“别在这儿碍事。”陈建国被她推进了卧室,
门“砰”的一声,在身后关上了。他靠在门上,听着外面传来的欢声笑语,
听着那个王总油腻的调笑声,听着林美和张涛的奉承声。他慢慢地滑坐到地上。
脚脖子疼得钻心,可更疼的,是心。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劁猪的,手里拿着刀,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东西,被别人一刀一刀地割掉,却连喊一声疼的资格都没有。他低下头,
看着自己那双粗糙的、满是老茧的手。这双手,能砌墙,能刷漆,能挣钱养家。可这双手,
却连自己的媳妇儿,都抱不住了。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一颗一颗,
砸在冰冷的地板上,悄无声息。5、陈建国在卧室里坐了很久,直到外面的笑声停了,
他才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出来。客厅里已经没人了,只剩下满桌的狼藉。
林美正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脸上还带着笑意,不知道在跟谁发信息。听见动静,
她抬起头,看见陈建国,脸上的笑立刻就收了起来,换上了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你还出来干什么?”“我……我饿了。”陈建国小声说。林美把手机往旁边一扔,站起身,
没好气地走进厨房,过了一会儿,端出一碗冷饭,上面随便浇了点菜汤,往桌上一放。
“吃吧。”陈建国看着那碗饭,没动。“怎么不吃?还等着我喂你啊?
”林美的声音尖了起来,“陈建国,我告诉你,你别给我摆出这副死样子给谁看!
我一天到晚在外面应付客户,累死累活的,回家还要看你这张丧门星的脸,我欠你的啊?
”陈建国的心,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他没说话,默默地拿起碗筷,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饭。
那饭是冷的,菜汤也是冷的,吃进胃里,跟吞了块冰似的。他吃得很快,狼吞虎咽,
就像饿死鬼投胎。林美看着他,眼神里的厌恶更重了。“你看看你那点出息!跟个牲口一样!
”陈建国还是没说话,只是把碗里的饭,全都吃光了,一粒不剩。然后他站起来,拿起碗,
准备去厨房洗。“放着吧!”林美喊道,“别把碗给我摔了!”陈建国没理她,
还是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厨房。他站在水槽前,拧开水龙头,哗——许!
冰冷的水冲在他的手上。他慢慢地洗着碗,洗着洗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声很低,
压抑在喉咙里,听起来,比哭还难听。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天大的傻子。
一个可笑的、可悲的、自作多情的傻子。接下来的几天,陈建国照常去上班。脚脖子还肿着,
他就找了个布条,使劲地缠上,忍着疼干活。他不敢歇,他怕自己一歇下来,就会胡思乱想,
就会疯掉。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连老刘跟他开玩笑,他也只是咧咧嘴,不说话。
他心里憋着一股劲儿,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劲儿。这股劲儿,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
找不到出口。这天晚上,他回家的时候,林美不在。只有张涛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看一部很吵闹的综艺。看见陈建国回来,张涛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只是用脚指了指桌上的一个饭盒,“嫂子给你留的饭。”陈建国看了一眼,没动。
他走到沙发上坐下,点了一根烟。张涛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有点不自在。他关掉电视,
转过身,看着陈建国。“哥,你今天……怎么了?”陈建国吸了一口烟,缓缓地吐出来。
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小涛,”他开口了,声音沙哑,
“你跟我说句实话。”“什么实话?”张涛的眼神有点警惕。
“你跟我媳妇儿……到底什么关系?”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凝固了。张涛愣了一下,
随即,他笑了。那笑容,不再是之前的人畜无害,而是带着一丝挑衅和轻蔑。“哥,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跟嫂子?”他摇了摇头,一脸的失望,“我真没想到,
你是这么一个人。我把你当亲哥,你把我当什么了?小偷?”他说着,眼圈又红了,
那副演技,真是炉火纯青。“我跟嫂子清清白白的。要不是看你老实,嫂子人好,
我根本不会住到这儿来受这份气!”张涛站起身,声音也激动起来,“行!我走!我这就走!
我再也不碍你们的眼了!”他说着,就真的去收拾自己的东西。陈建国看着他,没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抽着烟,看着他把那几件林美给他买的名牌衣服,一件件地装进包里。
就在张涛拉着行李箱,准备往门口走的时候,门开了。林美回来了。她一看到这阵仗,
立刻就明白了。她把手里提着的包往地上一扔,冲到陈建国面前,二话不说,
扬手就是一巴掌。“啪!”清脆的一声,响在寂静的客厅里。陈建国的脸,火辣辣地疼。
他被打懵了,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林美。他结婚十年,林美从来没碰过他一指头。
“陈建国!你混蛋!”林美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有什么资格赶小涛走?啊?
这个家是你一个人的吗?房子是你一个人的吗?啊?”她越说越激动,眼泪都流了下来,
“我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会嫁给你这么个心胸狭窄、疑神疑鬼的废物!”“废物”两个字,
像两根烧红的铁钉,狠狠地钉进了陈建国的心里。他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女人,
忽然觉得,她好陌生。“我……”他想解释。“你闭嘴!”林美打断他,“我不想听你说话!
陈建国,我告诉你,今天小涛要是走了,我也跟你离婚!”离婚。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
在陈建国的脑子里炸开。他所有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他看着林美,
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无辜”和“委屈”的张涛,最后,他缓缓地垂下了头。“……别走。
”他对张涛说,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张涛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但很快又掩饰了过去。
他看着林美,一脸为难。林美一把拉住他的手,把他拽了回来,然后瞪着陈建国,“陈建国,
你给小涛道歉!”陈建国抬起头,看着张涛。他看着那张年轻、英俊、写满了得意的脸。
他看着自己媳妇儿,护着另一个男人,逼着自己给他道歉。他笑了。他站起身,
走到张涛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他说完这三个字,直起身,没再看任何人,
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家门。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冷风吹在他脸上,比那一巴掌还疼。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他走到一个桥洞底下,
找了块干净点的地方坐下。桥底下,风更大了,呜呜地叫着,跟鬼哭似的。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想点一根,却发现手抖得厉害,连火都点不着。他索性不点了,
就把烟叼在嘴里。他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一盏一盏,亮得那么刺眼。那些灯火里,
没有一盏是为他而亮的。他忽然想起,刚跟林美结婚那会儿,他们租住在一个小小的平房里。
冬天没有暖气,他就抱着林美,用自己体温给她取暖。林美在他怀里,缩成一团,像只小猫。
她说,建国,等我们有钱了,就买个大房子,有暖气,有大阳台。他说,好,我给你挣。
他拼命地挣钱,把挣来的每一分钱,都交到她手上。他以为,他是在为他们的未来添砖加瓦。
可到头来,他辛辛苦苦盖起来的房子,却住进了别的男人。而他,连门都进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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