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锦源三十年前的黑夜还没现在这么亮,路灯稀稀拉拉,像得了软骨病的老头,
站在路边连腰都直不起来。刘强那时候才七岁,夜里不敢出门,
连自家院子都不敢去——大姑姑说,野人婆婆就爱躲在黑地里,桥洞下、公共厕所的隔间后,
还有院子角落堆柴火的棚子,全是她的地盘。大姑姑讲野人婆婆的故事时,手里总在剥毛豆,
豆子从指缝里滚出来,落在搪瓷盆里响,像野人婆婆啃手指的声音。“咯吱,咯吱,
”大姑姑的声音压得低,毛豆壳的碎渣粘在她嘴角,“小孩晚回家,她就跟在后面,
脚步轻得像猫,你回头,啥都没有,等你躺到床上,她就蹲在床底,夜里你翻身,
能听见她啃你掉在床缝里的指甲,咯吱响。”刘强信。他夜里总睁着眼睛,听床底的动静,
有时老鼠跑过,他能吓出一身汗,以为是野人婆婆的手摸到了他的脚踝。没过几天,
大姑姑带他去菜场,刚到门口就闻见一股腥气,是卖青蛙的小贩在扯蛙皮。绿皮被撕下来,
团成一团扔在地上,露出里面灰白的肉,有的还在抽搐,腿一蹬一蹬,像是还想跳。
小贩嘴里哼着“三月里的小雨”,手起刀落,蛙头就掉下来,堆在刘强脚边,
眼睛还圆溜溜地睁着。刘强怕,脚像钉在地上,可眼睛就是挪不开。他看着那些没头的青蛙,
忽然想起大姑姑说的野人婆婆——会不会野人婆婆啃小孩手指,也是这样,先咬掉指尖,
再一点点嚼?“走了走了,”大姑姑扯他的胳膊,他的衣服被扯得变形,“再不走,
野人婆婆就来了。”刘强顺着大姑姑指的方向看过去,肉墩子摊位前站着个老太。个子不高,
背有点驼,脸上全是老人斑,像没洗干净的泥点。她穿件青布褂,黑裤子太肥,风一吹就晃,
像里面没长骨头。她胳膊肘挎着个菜篮,正弯腰在摊位底下捡碎骨,手指枯瘦,
捏着骨头的样子,跟大姑姑捏毛豆壳一模一样。“你看,那就是野人婆婆,
”大姑姑的声音发颤,“你看她的鞋。”强盯着老太的脚,是双灰布搭扣布鞋,
鞋边都磨白了。他忽然慌了——大姑姑说野人婆婆穿绣花鞋,可这双布鞋,隔壁王奶奶也有,
楼下张老太也有,连他奶奶的柜子里,都压着一双没怎么穿的。
原来野人婆婆不是穿绣花鞋的怪物,是穿布鞋的老太,是每天能看见的人,
是藏在平常日子里的黑。后来他又见过好几次“野人婆婆”。奶奶指着踩棉花糖的老头,
说那是野人婆婆变的,“你看他戴的帽子,遮着脸,
就是怕人认出他”;大姑姑指着摆书摊的中年人,说那是野人婆婆,“他总低着头,
手里的书都是用来遮爪子的”;二姑姑指着弄堂口嘴角抽风的老太,说那也是野人婆婆,
“她抽风是装的,其实是在磨牙齿,等着咬小孩”。刘强分不清了。
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野人婆婆,卖糖的是,摆摊的是,坐在门口晒太阳的也是。
夜里他更不敢睡了,总觉得床底不止一个野人婆婆,是踩棉花糖的老头、摆书摊的中年人,
还有弄堂口的老太,他们挤在床底,等着啃他的手指,咯吱,咯吱,响声能从天黑传到天亮。
他后来才知道,那些“野人婆婆”其实都是平常人,踩棉花糖的老头是邻村的,
摆书摊的中年人是下岗工人,弄堂口的老太有羊癫疯。可他还是怕,怕的不是具体的人,
是藏在人背后的黑——是桥洞下的黑,是厕所隔间后的黑,是床底的黑,是他七岁那年,
脚边堆着的蛙头里,藏着的黑。那黑是命。是他没选过,没躲过,就落在他身上的命。
像有的人天生就不怕黑,有的人天生就爱热闹,他天生就怕床底的野人婆婆,
怕那些藏在平常日子里的黑。这命没道理可讲,就像他生在那个路灯稀稀拉拉的年代,
生在那个爱讲野人婆婆故事的家里,没道理,也躲不开。夜里他还是会听床底的动静,
有时听不见,他反而更慌——野人婆婆是不是换地方了?是不是躲在衣柜里?
是不是藏在门后?他把耳朵贴在床板上,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像小时候听搪瓷盆里毛豆滚落的声音,咯吱,咯吱,一声接一声,陪着他,从七岁,
到十七岁,再到二十七岁。他知道,这黑,这野人婆婆,这辈子都不会走了。
2、 黑暗世界里的运与命刘强失业那天,天是灰的,跟他小时候怕的黑夜不一样,
是蒙着层纱的灰,压得人喘不过气。他坐在空了的办公室里,看着员工搬剩下的纸箱,
忽然想起大姑姑说的野人婆婆——原来成年人的世界也有野人婆婆,
是写着“破产”的通知书,是银行催债的电话,是站在街头不知道往哪走的迷茫。
后来曹女士找他,说自家按摩中心要开个“黑暗世界咖啡馆”,让他来当引导员。
“过渡过渡,”曹女士拍他的肩,“你做事我放心。”刘强半推半就应了,他需要份工作,
哪怕这份工作要天天泡在黑暗里——那黑暗是真黑,不是夜里关了灯的黑,是伸手不见五指,
连自己的手都看不见的黑。第一次进黑暗咖啡馆,是八号带他。八号是个盲人,
手里的盲杖敲在地上,嗒嗒响,像在给他的脚步打拍子。“交出手机、打火机,
”八号的声音很平,“带光的都不能进,会破了体验。”刘强把东西放进储物柜,
跟着八号往那扇裹着黑隔音棉的门走。门关上的瞬间,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很重,
像堵在喉咙里。“抬抬手,”八号说,“看看能不能看见。”刘强抬起手,眼前还是黑,
是那种能吞掉一切的黑。他试着抬抬脚,连自己的鞋尖都看不见,
忽然就慌了——像小时候夜里醒过来,以为野人婆婆蹲在床底,伸手就能摸到他的脚踝。
“别怕,跟着我的盲杖走,”八号的盲杖往前探,“现在我们在呼伦贝尔草原。
”刘强没去过呼伦贝尔,但他听见了风声,不是城市里穿堂而过的风,是裹着草味的风,
能吹到骨头里。风里还夹着马嘶,很轻,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他跟着八号走,
脚底下是软的,像踩在草地上,忽然就想起小时候在弄堂里跑,脚下的石子硌得慌,
可那时候不怕,因为天没黑,因为大姑姑还在门口喊他回家吃饭。“前面是教室,
”八号的盲杖碰到了木头,“你摸摸。”刘强伸手,摸到一张桌子,桌面上有几道划痕,
是小孩用铅笔划的。然后他听见了读书声,是小学生的声音,脆生生的,
读的是“等我们把衣服烘干,松鸡也烧好了”。
他忽然鼻子一酸——他小时候也读过这篇课文,那时候他坐在教室里,看着窗外的太阳,
觉得日子长得没边,从来没想过,长大后会怕黑,会失业,会在一个人造的黑暗里,
听着小时候的课文,想起过去的日子。最让他怕的是“黑暗的家”。那是个小房间,
里面有张床,跟他小时候睡的木爿床很像。八号让他坐,他坐下,
手不自觉地往床底探——还是空的,可他还是怕,怕下一秒就会摸到野人婆婆的手,
怕听见咯吱咯吱啃手指的声音。他想起这些年,不管住在哪,他都要先检查床底,
有时候是酒店,有时候是朋友家,他总觉得野人婆婆会跟着他,从童年的床底,
追到成年的每个角落。这就是命吧。刘强想。失业是运,是他这阵子遇到的坎,可怕黑,
怕床底的野人婆婆,是命,是从七岁那年就跟着他的东西,躲不开,甩不掉。
他第一次见到驼背少女,是在沙县小吃。那女孩背驼得厉害,脖子往前伸,像驮着什么东西。
她点了碗光面,吃得很慢,边吃边看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刘强看着她,
忽然就想起自己——他们都是被什么东西压着的人,他被童年的恐惧压着,这女孩,
不知道被什么压着。后来女孩来咖啡馆,是刘强接待的。她买票的时候,手捏着衣摆,
捏得发白。刘强闻到她身上的味,是汗酸混着烟臭,很难闻,
可他没躲开——他想起自己失业那天,也像这样,浑身是散不去的颓丧。
“ 现在我们在呼伦贝尔草原,”刘强照着流程念,“草原上有很多草,
还有马……”“ 有狼吗?”女孩忽然打断他,声音很轻,像怕被狼听见。刘强愣了一下,
“以前有,现在应该没了,人多了。”女孩没说话,跟着他走。到了教室,刘强刚要开口,
女孩又说话了,“我初二的时候,班里有个女生被另一个捅死了,两个成绩都好。
”她的声音很平,像在说别人的事。刘强“噢”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怕的野人婆婆,跟这女孩说的事比起来,好像很幼稚,可那恐惧,是真的。
到了“黑暗的家”,女孩坐在床上,没说话。刘强按了暂停键,
把《常回家看看》的声音关掉。房间里很静,能听见闹钟咔嚓咔嚓的声音,像在数着什么。
“累了就多坐会儿,”刘强说。女孩忽然站起来,磕到了床角,“不累,走。
”她的声音有点抖,刘强知道,她怕了,像他第一次摸床底的时候一样。第二次见女孩,
是隔了十几天。她还是穿那件灰色外套,头发更乱了,脸有点黄,像没睡好。买票的时候,
她差二十块,用微信付的。刘强扫她的码,看见她的微信名——“赤木晴子”。他愣了一下,
那是个很干净的名字,跟她身上的味,跟她驼背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次女孩没说话,
全程跟着他走。不看草原,不摸教室的桌子,到了“黑暗的家”也没坐,直接往前走。
刘强能听见她的呼吸声,很重,像在跑。到了寺庙,她也没跪,直接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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