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林薇的直播间又一次陷入了死寂。屏幕上,几条刺眼的弹幕懒洋洋地飘过,
像是在嘲笑她惨淡的人气。“主播长得也太普通了吧,这颜值还学人做什么美妆?
”“散了散了,这技术还不如我妈会化妆。”“滤镜都救不了的脸,洗洗睡吧。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林薇最脆弱的神经上。她再也无法维持脸上僵硬的微笑,
猛地按下了“结束直播”的按钮。摄像头暗下去的那一刻,她的眼泪瞬间决堤。
“普通…普通…为什么又是普通!”她抓起桌上的粉扑,狠狠地砸在地上,
歇斯底里地低吼着。23岁的林薇,是一名挣扎在温饱线上的美妆主播。
在这个“颜值至上”的时代,她空有一腔热情和还算过硬的化妆技术,
却因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在美妆赛道上被挤得毫无生存空间。
她看着那些粉丝数百万的大主播,她们光鲜亮丽,受人追捧,仿佛天生就该站在聚光灯下。
而自己,就像一只无人问津的丑小鸭,无论怎么努力扑腾,都飞不上天。
嫉妒和不甘像毒藤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渴望成名,渴望被关注,
更渴望一张能让所有人惊艳的脸。情绪崩溃的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即将拆迁的老街。街角的尽头,
一家挂着“旧时光”招牌的二手店吸引了她的注意。店里光线昏暗,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旧木头混合的味道。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
一个物件攫住了她的目光——那是一个摆在店铺最深处的古董梳妆台。
它由深色的实木雕刻而成,线条优雅复古,镜框上缠绕着精致的蔷薇花纹。
椭圆形的镜面虽然蒙着一层薄灰,却依然能映出模糊的光影,
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林薇几乎是立刻就被它迷住了,脚步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喜欢?”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林薇吓了一跳,才发现那里坐着一个干瘦的老板,
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一双眼睛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浑浊。“我……我只是看看。
”林薇有些局促。“这梳妆台,有年头了,”老板慢悠悠地说,
“是以前大户人家小姐用的东西。它能帮人实现愿望。”林薇心里嗤笑一声,
只当是老板的推销话术。但她的目光却始终无法从那面镜子上移开。
她鬼使神差地问:“多少钱?”老板伸出五根枯瘦的手指。“五千?”林薇的心沉了下去,
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不,”老板摇了摇头,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五百。
只要你真心喜欢它,就带走吧。”这个价格让林薇惊愕不已。她反复确认,
老板却显得有些不耐烦,催促她赶紧付款,仿佛急于甩掉这个烫手山芋。“记住,
”老板在她搬走梳妆台时,幽幽地在她身后说了一句,“它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林薇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只当自己捡了个大便宜。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才把这个沉重的梳妆台搬回了自己和闺蜜张欣合租的出租屋里。当晚,张欣加班还没回来。
林薇仔细地擦拭着梳妆台,镜面在灯光下光洁如新。她坐在梳妆台前,
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蜡黄,几颗烦人的痘印顽固地趴在脸颊上,
眼下是长期熬夜导致的淡淡黑眼圈。她叹了口气,下意识地伸出手,抚摸着冰凉的镜面,
喃喃自语:“如果……我能变漂亮一点就好了。”话音刚落,她感觉眼前恍惚了一下。
灯光似乎变得柔和起来,镜子里的自己,皮肤好像瞬间变得细腻了,痘印也淡了许多,
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朦胧的光彩。“是心理作用吧……最近压力太大了。”林薇晃了晃脑袋,
自嘲地笑了笑。疲惫的她没有多想,简单洗漱后就睡下了。第二天清晨,
她是惯例被闹钟叫醒的。当她迷迷糊糊地走进卫生间,抬头看向镜子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镜子里的人,皮肤白皙透亮,细腻得看不见一个毛孔。昨天还清晰可见的几颗痘印,
此刻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她不敢置信地冲回房间,
扑到那个古董梳妆台前。镜子里映出的,是同样一张完美无瑕的脸。这不是幻觉!
她真的变漂亮了!巨大的狂喜淹没了她。她对着镜子,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最终只是发自内心地说了一句:“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在她没有注意到的瞬间,
镜面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空气中,仿佛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带着一丝满足的叹息,
然后迅速消散无踪。第二幕梳妆台带来的改变,立竿见影。第二天晚上,
当林薇再次开启直播时,她的人生仿佛也按下了快进键。“哇!主播今天也太美了吧!
换了个人似的!”“这皮肤状态绝了,求粉底液链接!”“关注了关注了,
冲这个颜值我也要看下去!”弹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滚动着,点赞和礼物特效几乎没有停过。
林薇看着后台飞速上涨的在线人数,心脏狂跳,
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虚荣心充满了她的四肢百骸。她知道,
这一切都归功于那个神奇的梳妆台。她开始沉迷于这种被追捧的感觉,
也彻底依赖上了梳妆台。她每天花大量的时间坐在镜子前,哪怕不化妆,
也要痴痴地看着镜中那张越来越完美的脸。她甚至会对着镜子说话,分享自己直播的成功,
感谢它赐予自己的一切。镜子总是静默无声,但林薇总觉得,它在倾听,
并且为她的喜悦而喜悦。她的直播事业一夜起飞。短短几天,粉丝数就突破了五万。
她化着精致的妆容,在镜头前自信地介绍着产品,享受着粉丝的吹捧和赞美。
她终于过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幸运”,在闺蜜张欣眼里,
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张欣是名护士,工作繁忙,作息不规律。
当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出租屋时,第一眼看到容光焕发的林薇,也着实惊艳了一把。
“薇薇,你……你去打水光针了?这皮肤也太好了吧!”张欣惊讶地捏了捏林薇的脸颊,
手感细腻得不像真人。“哪有,就是换了套护肤品。”林薇眼神有些闪躲,
含糊地将功劳推给了化妆品。起初,张欣只为闺蜜的成功感到高兴。但很快,
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林薇虽然在镜头前美得发光,但卸了妆之后,
脸色却是一种不正常的苍白。她变得极度嗜睡,白天大部分时间都无精打采地窝在房间里,
只有在晚上直播时才像换了个人。更让张欣感到不舒服的是,林薇的房间里,
总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像是老旧家具受潮后散发出的腐朽木头味。“薇薇,
你房间是不是该通通风了?怎么有股怪味儿。”张欣不止一次提醒她。“有吗?我没闻到啊。
”林薇总是心不在焉地回答,眼睛一刻也离不开那座新买的梳妆台。最先表现出异常的,
是她们一起养的猫,“芝麻”。“芝麻”是一只活泼的橘猫,以前最喜欢粘着林薇。
可自从那座梳妆台搬进来后,它就像见了鬼一样,再也不肯踏进林薇的房间半步。好几次,
张欣都看到“芝麻”弓着背,炸着毛,对着林薇的房门发出威胁性的嘶叫,
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恐惧声,仿佛房间里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你是不是又没给芝麻喂饭?它最近老是凶巴巴的。”林薇不耐烦地抱怨道,她如今的心思,
全在自己的美丽和事业上,对于这只小宠物的异常,只觉得是烦扰。
张欣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她总觉得问题就出在那个来路不明的梳妆台上。这天深夜,
林薇的直播异常成功,一场就收到了上万的打赏。她亢奋地和粉丝互动到凌晨两点,
才意犹未尽地关闭了直播。巨大的兴奋过后,是如潮水般涌来的疲惫。她连妆都来不及卸,
就直接趴在了梳妆台上,脸颊贴着冰凉的镜面,沉沉睡去。她睡得很沉,
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她仿佛置身于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雾中。她能感觉到,
自己依旧趴在梳妆台上,但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眼前这面巨大的镜子。镜子里,
不再是她自己的脸。镜面像水波一样荡漾开,一只手,一只惨白、干枯、指甲发黑的手,
缓缓地从镜中伸了出来。那只手毫无血色,皮肤像是风干的树皮,布满了深刻的皱纹。
林薇在梦里惊恐地想要尖叫,身体却像被鬼压床一般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恐怖的手,越伸越长,穿透了那层无形的屏障,来到了她的面前。
然后,用一种近乎温柔的姿态,冰冷地、缓缓地抚摸着她的脸颊,从额头,到鼻尖,
再到嘴唇。那触感,阴冷刺骨,仿佛能吸走人所有的温度和生命力。
第三幕林薇是从一阵剧烈的头痛中惊醒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有些刺眼。
她猛地从梳妆台前坐直身体,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梦里那只冰冷干枯的手,
触感仿佛还残留在脸颊上。她慌乱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肤依旧光滑细腻。
她凑到镜子前仔细查看,镜中的容颜甚至比昨天更加精致,
眉眼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美得让她自己都感到陌生。那个恐怖的梦,
似乎只是一场单纯的噩梦。“肯定是最近太累了。”林薇这样安慰自己,
很快就把那场梦抛在了脑后。美丽带来的巨大红利,让她无暇也无力去深究那些诡异的细节。
接下来的半个月,林薇的容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她的五官像是被精雕细琢过,
组合在一起完美得挑不出一丝瑕疵。凭借这张“神颜”,
她一跃成为平台炙手可热的新人主播,粉丝数突破了三十万,各种商业合作也接踵而至。
她终于尝到了名利双收的滋味,沉浸在虚荣的泡沫里无法自拔。然而,泡沫之下的真实,
却在悄然腐烂。镜子赐予她美丽的同时,也在疯狂地攫取着她的生命力。
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去。浓密的头发开始大把大把地脱落,
洗手间的地漏每天都被堵住;指甲变得又薄又脆,
轻轻一碰就会断裂;最可怕的是她眼下的黑眼圈,即便用最贵的遮瑕膏层层叠加,
也依然能透出一种病态的青黑色。她只能用更厚、更浓的妆容去掩盖这一切。
镜头前的她美艳动人,镜头后的她,却像一朵正在迅速枯萎的花,生命力被一点点抽干。
“林薇!你必须跟我去医院!”张欣终于无法再忍受,她一把夺过林薇手中的粉底刷,
强硬地说道。那天是张欣难得的休息日,她却看到林薇化着一个大浓妆,
正准备去参加一个线下品牌活动。“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卸了妆比鬼还难看!
你到底怎么了?”“你胡说什么!”被戳到痛处的林薇尖叫起来,声音尖利刺耳,
“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现在比你漂亮,比你挣得多!”在梳妆台的长期影响下,
她的情绪变得极不稳定,充满了攻击性。镜子似乎放大了她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
特别是对于唯一真心关心她的张欣,她更是充满了莫名的敌意。“我嫉妒你?
林薇你清醒一点!我是在担心你!”张欣气得眼眶发红,“就是那个梳妆台!
自从你买了它之后,你整个人都变得不正常了!我现在就把它扔出去!”张欣说着,
就冲过去想搬动那个梳妆台。“你敢!”林薇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
猛地冲过去推开张欣,声嘶力竭地吼道:“你滚!你给我滚出去!”张欣被她推得一个踉跄,
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闺蜜。她知道,林薇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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