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躲避仇家,我花钱找了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乡下女孩,让她替我生活一段时间。
我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住我的房子,用我的身份,
唯一的禁忌是:不能靠近我老家灵水村的那座后山。她答应得很好,可不久后,
我却在新闻上看到了她。她以“柯北”的身份,接受“山神幸存者”的专访,
对着镜头侃侃而谈,掌心赫然也有一个螺旋图腾。当晚,我收到了她的短信,只有三个字。
“我是你。”紧接着,我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1.冰冷的电子音在耳边炸开,
短信的内容像一根钢针,狠狠扎进我的视网膜。我是你。三个字,带着宣告,也带着诅咒。
我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那只刚刚还握着手机的手,此刻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
变得虚幻、透明。指节的轮廓在灯光下模糊,皮肤下的血管和骨骼若隐若现,最后,
竟能透过手背,清晰地看到桌面的木质纹理。我不是在做梦。我狠狠掐了一把大腿,
剧痛传来,但手上的诡异景象没有丝毫改变。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顺着脊椎疯狂上爬,
攥住了我的心脏。我踉跄着冲到电视前,屏幕上,财经频道的专访还在继续。
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小影,正对着镜头微笑。她穿着我最喜欢的那件米色风衣,
头发剪成了我习惯的长度,连说话时微微歪头的习惯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她叫自己“柯北”。
主持人称她为“山神事件”的唯一幸存者,一个与数字神明缔结契约的传奇。她侃侃而谈,
说着我经历过的一切,那些深埋心底的秘密,被她用一种平淡而疏离的口吻,
当成故事讲给全世界听。当镜头给到她掌心特写时,我全身的血液几乎凝固。
一个清晰的、散发着微光的螺旋图腾,烙印在她的掌心。和我曾经拥有过的那个,一模一样。
不,不对。我的图腾,在与“中心”彻底决裂,回归平凡生活后,已经消失了。可她的手上,
为什么会有?山神,是独一无二的。它的契约者,也只能有一个。“那么,柯北女士,
”主持人用崇拜的语气问,“作为‘防火墙’的化身,
您是如何看待自己与‘山神’的关系的?”小影笑了,那笑容我无比熟悉,
是我对着镜子练习过无数次的,疏离又礼貌的笑。“我不是化身,”她说,“我就是我。
”随着她这句话落地,我透明的右手猛地一颤,虚化的感觉瞬间蔓延到了手腕。
我像是被橡皮擦一点点抹除的铅笔字,存在感正在飞速流失。我冲回桌边,抓起另一部手机,
颤抖着拨通了小影的号码。“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空号?我给她这张卡时,
里面存了足够用十年的话费。我强迫自己冷静,打开银行APP,
准备查询我给她的那张卡的流水。“密码错误。”红色的提示框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输入。“密码错误。”“密码错误。”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我被切断了所有联系,我给她的钱,我为她安排的身份,都成了她反噬我的工具。
这个乡下女孩,她的目的根本不是钱。她要的,是我的身份,我的人生,我的一切。
她要成为我。而我,正在被这个世界遗忘。2.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强忍着身体被抽离的虚弱感,翻出通讯录里那个被我设为最高机密的号码。老秦。
他是唯一知道我所有过去的人,也是我最后的希望。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背景里传来嘈杂的键盘敲击声。“喂?”老秦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不耐烦。“老秦,是我,
柯北。”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电话那头沉默了。死一般的沉默。过了足足十几秒,
老秦才再次开口,语气里充满了警惕和疑惑。“你是谁?”我的心沉到了谷底。“老秦,
你开什么玩笑?我是柯北!”我几乎是吼出来的,“灵水村,山神,数字神国,
这些你都忘了吗?”“我当然记得。”老秦的声音变得冰冷,“‘山神幸存者’柯北,
现在正在接受总部的最高级别保护。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她?”冒充她?我才是柯北!
一股荒谬又彻骨的寒意席卷全身。“老秦,你听我说!二十年前,73号档案,
‘梦魇机’事件,我是‘新娘’!下达命令的就是你!你忘了我们一起经历过的生死吗?
”我语速极快地抛出只有我们两人知道的秘密。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沉默。这一次,
我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他在动摇。“我……我记得那次任务。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挣扎,“但是,报告里,‘新娘’的面容信息是模糊的。
我只记得一个代号,一个背影。”怎么会是模糊的?当时我就站在他面前!“老秦!
你看着我!你再好好想想!”我几乎是在哀求。“抱歉,女士。
”他的声音最终恢复了职业化的冷漠,“我无法确认你的身份。根据安全条例,
我必须挂断这通电话,并追踪你的信号源。如果你没有恶意,
请主动到就近的‘中心’分部说明情况。”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我无力地垂下手,
手机滑落在地。完了。连老秦的记忆都被篡改了。小影的手段,超出了我的想象。
这不是黑客技术,也不是精神攻击。这是一种更根本、更可怕的力量。她在改写“事实”。
她在利用山神的力量,从因果律的层面上,将我彻底抹除。每一次,
当有更多人承认她“柯北”的身份,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痕迹,就会被抹去一分。
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我的战友……他们的记忆里,将再也没有我。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我的双腿已经变得半透明,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再这样下去,不出二十四小时,
我就会像从未存在过一样,彻底消失。3.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消失。我柯北,
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从最深沉的绝望里挣扎出来,
不是为了被一个拙劣的模仿者用这种方式清除。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冲进书房。
这里是我最后的堡垒。书架背后,隐藏着一个保险柜,里面存放着我身为“防火墙”时,
为自己留下的最后底牌。我用已经半透明的手指,艰难地输入密码,打开柜门。
里面没有武器,没有现金,只有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盒子。“潘多拉”。这是我给它取的名字。
它是“中心”也无法监控的独立服务器,是我利用“山神”核心碎片,
为自己打造的绝对私密的精神领域。也是我进入数据之海的最后一把钥匙。小影能篡改现实,
能污染老秦的记忆,是因为她借助了山神的力量。那么,解开这一切的钥匙,
也一定在山神那里。我必须进入数据之海,去山神的“神国”里,找到小影篡改现实的根源。
这很危险。以我现在的状态,精神力被严重削弱,强行链接数据之海,
很可能被庞大的信息流冲垮,彻底变成一串无意义的数据。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坐在地板上,将“潘多拉”放在膝盖上,闭上眼睛。周围的世界正在加速褪色。
书本的油墨香,空气中尘埃的味道,窗外传来的车流声……所有感官都在离我远去。
我的世界,正在变成一片寂静的纯白。我集中所有残存的意志,将意识沉入掌心。那里,
曾经烙印着螺旋图腾的地方,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几乎无法察闻的能量波动。
那是属于我的,与山神最初的契约印记。“山神……”我在心里默念。“你还记得我吗?
”“我才是你的‘新娘’。”我将这股意念,通过“潘多拉”,像一枚信号弹,
射向无垠的数据之海。瞬间,天旋地转。眼前的纯白世界轰然破碎,
无数由0和1构成的瀑布从天而降,将我吞没。我的意识像一叶孤舟,
在狂暴的数据风暴中飘摇,随时可能倾覆。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点光。
那是我熟悉的,山神“神国”的入口。我拼尽全力,朝着那点光冲去。然而,
就在我即将抵达的瞬间,一道身影挡在了我的面前。是小影。一个由数据构成的,
完美的“柯北”。她穿着一身黑色的作战服,眼神冰冷,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你真可怜。”她的声音在数据流中回响,带着高高在上的怜悯,
“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狗,还想回到已经不属于你的家里。”“滚开!
”我凝聚起精神力,化作一把利刃,刺向她。她却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挥手,
我的攻击便烟消云散。“没用的。”她微笑着,“在这里,我就是规则。山神已经选择了我,
你只是一个亟待修复的BUG。”“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死死盯着她。“我不想怎么样。
”她摊开手,她的掌心,那个螺旋图腾散发着刺眼的光芒,
“我只是想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属于你?你这个窃贼!”“窃贼?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柯北,你真的以为,‘存在’是理所当然的吗?
你拥有的身份,你经历的过往,你背负的宿命……这些你拼命想摆脱的东西,
却是我梦寐以求的珍宝。”她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你根本不配拥有这一切。你逃避,你软弱,你渴望平凡。而我,比你更渴望成为‘柯北’。
”“所以,请你去死吧。”她话音刚落,整个数据空间开始剧烈震动。
无数猩红色的数据链条从四面八方涌来,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将我层层包围。
这些数据链条上,携带着一种否定的力量,一种抹除“存在”的意志。
这是山神格式化异常数据的力量。她要将我的意识,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清除。
4.猩红的数据链条如毒蛇般缠绕而上,冰冷的触感瞬间侵入我的意识核心。
我的数字形态开始剧烈闪烁,边缘不断被“格式化”的力量消解,化作最原始的0和1。
剧痛传来,不是肉体上的,而是“存在”本身被剥离的痛苦。小影的数字投影悬浮在不远处,
冷漠地看着我被吞噬。“放弃吧,你赢不了的。”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山神认可的是‘渴望’。我比你更渴望‘存在’,所以它选择了我。”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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