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公司的人早已离开，只剩下楼道尽头敞开的那扇门，像一张忘了合上的嘴。
潮湿的冷风穿过半截铁门，把角落里晾干的蒲扇吹得吱呀作响。
方老太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迟疑地回头望了一眼。
她的行李已经被儿子塞进货车，唯一迟疑的东西，是挂在墙上的那幅木框照片——一对年轻夫妻在江边笑得灿烂，怀里抱着刚刚满月的男婴。
她伸手去摘照片，指尖碰到墙面那一刹那，灯光忽然跳了两下。
墙上的白漆本该平整，却隐约浮出一道模糊影子。
那不是她的影子，形状细长，像一个十岁的孩子抬起手臂。
方老太的眼睛一瞬间黯淡——几年前失踪的小孙子也差不多这个身形。
她深吸一口气，把照片揣进怀里，对影子轻声说：“别怪奶奶先走，以后有人会带你出去。”
她转身离开，铁门缓缓合上。
走廊灯在她身后灭了一盏，黑暗也随之吞没那道影子。
同一时刻，三楼的梅婶从窗口探出头，见搬家车消失在街角，才慢慢把窗关上。
她蹑手蹑脚下楼，来到走廊尽头，伸手抚过冰凉的墙面。
白色乳胶漆下，隐约透出旧日红砖的粗糙质地，像被掩埋的肌理。
“又走一个。”
她低声说，声音里既有惋惜，又有无法言明的轻松。
她把手边的猫粮放在影子前，猫咪“灰团”闻着味道走来，却在影子出现在地面那瞬间背毛炸起，绕过碗边逃离。
梅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名单，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楼里住户的名字，部分被红笔划掉。
她在“方”字后面划了一条横线，叹气：“皆大欢喜。
别怪我，墙不要的人得自己走。”
楼道拐角传来脚步声。
黑影中，有人用低沉嗓音问：“你确定今晚不会再出现新影子？”
“不会。”
梅婶不回头，“它只在见证者离开时显形。
你别问太多，既然决定守住这里，就闭嘴。”
脚步声很快消失，只余下墙面投射出的那道瘦长影像。
影子缓缓侧头，仿佛在倾听远处街道传来的汽车声。
它抬起手，指尖在空气中描绘圆圈，像孩童在玻璃上写字。
没人看见的是，在墙的另一面，早已被拆除的旧储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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