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沈螟觉得美国不好玩，又去了日本。
，机舱内的空气粘稠得像凝固的蜂蜜，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循环系统过滤不掉的、混杂着咖啡与航空餐余温的沉闷。
粱沈螟靠窗坐着，舷窗玻璃外是被机翼切割开的云层，棉絮般的云团在三万英尺高空静止，仿佛时间也在这里失去了流动的意义。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护照夹边缘，那层皮质早己被摩挲得光滑，边角微微卷起，像一页被反复翻阅的旧书。
这是他第三次试图离开那座城市。
前两次，一次在安检口被临时通知项目紧急召回，一次在登机桥前接到母亲哭着打来的电话，说父亲的心脏病又犯了。
而这一次，登机牌稳稳地插在前方座椅的口袋里，座位安全带指示灯己经熄灭，空乘人员推着餐车开始分发饮料，一切都顺利得让他有些不真实。
他甚至能想象出十二个小时后，双脚踩在异国机场瓷砖上的触感——冰凉、坚硬，带着陌生语言的广播声和不同香水混合的味道。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还残留着出发前与粱玉翩的聊天记录。
最后一条是她发来的表情包，一只圆滚滚的柴犬叼着骨头，配文“弟你还记得你有个姐姐啊，信不信我把你手办丢了。”
粱沈螟当时回了个“你敢动一个试试”，附带一个敲打的表情，心里却软得一塌糊涂。
那套手办是他攒了半年工资买的限定款，粱玉翩嘴上嫌弃，却总在他不在家时偷偷拿出来擦拭，有次不小心摔掉了一个骑士的佩剑，还红着眼眶用胶水粘了一晚上，最后把自己的零花钱拿出来说要赔偿，被他笑着揉了揉头发。
“各位乘客，飞机即将进入平流层飞行，您可以使用电子设备，但请保持飞行模式……”空乘的声音透过广播传来，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
粱沈螟将手机调至飞行模式，屏幕暗下去的瞬间，他瞥见舷窗外的云缝里透出一缕阳光，像一把金色的利剑，刺破了厚重的云层。
他闭上眼，试图在嘈杂的机舱噪音中寻得片刻宁静，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放着临行前粱玉翩的样子——她穿着鹅黄色的卫衣，扎着高马尾，站在机场出发大厅的玻璃门后，挥着手喊“弟，记得给我带巧克力”，阳光落在她脸上，勾勒出少女特有的、带着绒毛感的轮廓。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十分钟，或许是二十分钟，迷迷糊糊中，他感觉裤兜里的手机在震动。
起初只是微弱的、间歇性的颤动，像一只被困在里面的小虫子，轻轻撞击着布料。
他以为是错觉，毕竟飞行模式下，手机不该收到任何信号。
可那震动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剧烈，从裤兜蔓延到大腿，甚至带着座椅都微微晃动起来。
“嗡嗡——嗡嗡嗡——”震动声在相对安静的机舱里显得格外突兀。
邻座的中年男人皱了皱眉，从报纸上抬起头，不满地瞥了粱沈螟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重新低下头，只是报纸翻页的动作重了些，发出“哗啦”一声响。
粱沈螟有些尴尬，伸手摸向裤兜，想把手机拿出来关机，可手指刚碰到手机边缘，震动突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急促的消息提示音。
“叮咚！”
“叮咚！
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提示音像失控的闹钟，在狭小的空间里反复回荡，每一声都像一根细针，刺向周围乘客紧绷的神经。
机舱内原本低声交谈的声音瞬间消失，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粱沈螟身上。
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里的不满、烦躁，甚至还有几分鄙夷，像无数根细小的芒刺，扎得他后背发烫。
“喂，你能不能管管你的手机？”
斜前方座位上的女人猛地转过身，脸上带着明显的愠怒，她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婴儿被提示音惊醒，眉头皱起，小嘴一撇，开始发出细微的啜泣声。
“没听见广播说要保持飞行模式吗？
吵到孩子睡觉了！”
“就是啊，公共场合能不能有点素质？”
旁边过道座位上的男人也附和道，他摘下耳机，语气里满是不耐烦，“我这刚想眯一会儿，被你这手机铃声吵得脑仁疼。
赶紧看看是什么消息，关了行不行？”
“抱歉，抱歉，我马上关，马上关。”
粱沈螟连声道歉，手指有些慌乱地将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
屏幕亮着，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未读消息，发信人只有一个——粱玉翩。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样迅速缠绕上来，勒得他呼吸一滞。
他甚至不敢去看那些消息的内容，只是下意识地想按关机键，可手指却不听使唤，在屏幕上滑动着，点开了最新的一条消息。
消息是三十秒前发来的，没有文字，只有一张模糊的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他家客厅的窗户，窗外浓烟滚滚，黑色的烟柱像一头张牙舞爪的怪兽，吞噬着半边天空。
照片的角落，能看到粱玉翩的侧脸，她眉头紧锁，眼睛里满是惊恐，嘴唇微张，似乎在呼喊着什么。
而在照片下方，是一条刚刚发送成功的文字消息，字体因为手抖而有些歪歪扭扭，每一个字都像在颤抖：“弟！
楼下着火了！
楼道里全是烟，我下不去！
门被浓烟堵死了，我好害怕……轰——”仿佛有一道惊雷在粱沈螟的脑海里炸开，他瞬间僵在座位上，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反复看着那条消息，眼睛死死地盯着“下不去”三个字，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楼下着火了？
怎么会着火？
他出门前明明检查过厨房的燃气，关掉了所有的电源，甚至连阳台的窗户都关好了，怎么会突然着火？
“玉翩！
粱玉翩！”
他对着手机屏幕低吼出声，声音因为过度震惊而变得沙哑。
他疯狂地拨打粱玉翩的电话，可听筒里只传来冰冷的忙音，一遍又一遍，像在嘲笑他的徒劳。
“你干什么？”
邻座的男人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身子，“手机关了没？
还在吵！”
粱沈螟像是没听见他的话，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座椅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他双手撑在前方的座椅靠背上，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目光死死地盯着机舱前部的驾驶舱方向，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喘息声。
“开门！
我要下去！”
他嘶吼道，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让飞机停下来！
我要下去！
我姐姐还在楼上！
她被困住了！”
机舱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紧接着爆发出更大的骚动。
乘客们纷纷侧目，看向粱沈螟的眼神从不满变成了惊愕，还有些人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似乎觉得他是在无理取闹。
“你疯了吗？
飞机都己经起飞了，怎么可能停下来？”
刚才那个抱孩子的女人站起身，语气尖锐地说道，“你姐姐被困关我们什么事？
别在这里影响大家！”
“就是啊，肯定是骗人的吧？
想让飞机返航？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我看他就是不想出国了，故意找借口！”
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来，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扎在粱沈螟的心上。
可他顾不上这些，他只想下飞机，只想立刻回到那栋着火的楼里，找到粱玉翩。
他冲到过道上，朝着驾驶舱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开门！
我要见机长！
让飞机掉头！
求求你们了，我姐姐还在里面！”
空乘人员迅速反应过来，两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女孩拦住了他的去路，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语气却异常坚定：“先生，请您冷静一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飞机在飞行过程中不能随意更改航线，这是为了所有乘客的安全。”
“安全？
我姐姐的安全谁来管？”
粱沈螟用力推开其中一个空乘，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她被困在着火的房子里！
随时都可能没命！
你们让我怎么冷静？
让开！
我要去找机长！”
“先生，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另一个空乘的脸色沉了下来，她身后的男空乘也走了过来，双手微微张开，做出防御的姿态。
周围的乘客也开始指责粱沈螟，有人甚至拿出手机对着他拍照，嘴里还念念有词：“这种人就该被拘留，太没素质了！”
“耽误大家的时间，真自私！”
粱沈螟看着眼前一张张陌生的脸，听着那些冰冷的指责，突然觉得无比绝望。
他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双腿一软，瘫坐在过道上。
手机从他的手中滑落，屏幕摔在地板上，裂开了一道长长的缝隙，就像他此刻的心一样，支离破碎。
他盯着那道裂缝，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混合着汗水，沿着脸颊滑落，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他想起小时候，粱玉翩刚上小学，因为长得瘦小，总是被班里的男生欺负。
有一次，一个男生抢了她的作业本，还把她推倒在地上。
粱沈螟得知后，冲到那个男生的家里，和对方大吵了一架，最后还差点打起来。
回家的路上，粱玉翩拉着他的衣角，小声说：“弟，你别生气了，我没事。”
他蹲下身，帮她擦去脸上的眼泪和灰尘，认真地说：“姐，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
可现在，他承诺要保护的人被困在着火的房子里，而他却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什么也做不了。
他甚至连回去的路都被切断了，只能在这里，听着周围人的指责，看着手机屏幕上粱玉翩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感受着心脏被一点点撕裂的疼痛。
他蜷缩在过道上，双手抱住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机舱内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只剩下飞机引擎单调的轰鸣声，还有他压抑的啜泣声。
阳光透过舷窗照进来，落在他的身上，却没有带来丝毫的温暖，反而让他觉得更加寒冷。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粱玉翩所住的居民楼己经被浓烟和火焰吞噬。
楼道里弥漫着呛人的烟雾，黑色的烟柱从各个窗户里喷涌而出，像一条条狰狞的黑龙，在天空中盘旋。
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刺耳的声音划破了原本平静的午后。
周围挤满了围观的人群，大家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录像，议论声、惊叹声、消防车的警笛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乱的噪音。
粱玉翩站在自家的阳台上，双手紧紧地抓住栏杆，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她的脸上沾满了灰尘，头发也被烟雾熏得有些凌乱，眼睛里满是绝望。
刚才，她正在房间里整理弟弟的手办，突然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紧接着就听到楼下传来尖叫声。
她跑到客厅，透过窗户看到楼下的店铺己经燃起了熊熊大火，火焰顺着外墙迅速向上蔓延，很快就烧到了二楼。
她吓得赶紧拿出手机给粱沈螟发消息，可消息发出去后，弟弟却一首没有回复。
她想开门跑出去，可刚走到门口，就被一股浓烈的浓烟呛得咳嗽不止，根本无法呼吸。
无奈之下，她只能退回到阳台上，等待救援。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后。
粱玉翩猛地转过身，看到羡舟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灭火器，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表情，说不清是担忧还是别的什么。
“羡舟，你怎么来了？”
粱玉翩惊讶地问道。
羡舟是她和弟弟的朋友，平时关系还算不错，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他总是有些怪怪的，眼神里总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东西。
羡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目光凝重地看向楼下的火势。
火焰己经烧到了三楼，滚滚浓烟不断地向上涌动，整个楼道都被烟雾笼罩，能见度不足一米。
他皱了皱眉，语气急促地说：“玉翩，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必须赶紧离开。”
“可是门被浓烟堵死了，我们根本出不去。”
粱玉翩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给我弟发消息了，他说他在飞机上，可能赶不回来了。”
羡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走到阳台边，向下看了看。
楼下的消防车己经架起了云梯，但因为火势太大，云梯根本无法靠近。
他又看了看旁边的楼房，两栋楼之间隔着大约两米宽的距离，如果能跳过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玉翩，你听我说，”羡舟转过身，抓住粱玉翩的肩膀，眼神异常坚定，“我们从这里跳过去，旁边那栋楼是安全的。
只要跳过去，我们就能活下去。”
粱玉翩看着两栋楼之间的距离，吓得连连摇头：“不行，太危险了！
我不敢跳！”
“没时间了！”
羡舟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你看，火焰己经快烧到阳台了！
如果再不跳，我们都会被烧死在这里！
相信我，我会帮你的！”
粱玉翩看着越来越近的火焰，心里充满了恐惧。
她知道羡舟说的是对的，可她真的不敢跳。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羡舟突然用力推了她一把。
粱玉翩毫无防备，身体失去了平衡，朝着旁边的楼房摔了下去。
“啊——”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她能感觉到风在耳边呼啸，地面在迅速靠近。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弟弟粱沈螟的笑脸。
羡舟站在阳台上，看着粱玉翩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推下去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他转身看了看身后的火焰，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
他迅速拿起放在地上的背包，转身冲进了浓烟弥漫的楼道里。
楼道里的温度越来越高，墙壁被烧得发黑，不时有燃烧的木块和碎片从天花板上掉落下来。
羡舟捂着口鼻，在浓烟中快速地奔跑着。
他对这栋楼的结构非常熟悉，知道哪里有安全通道，哪里可以避开火焰。
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待这个机会。
他恨粱沈螟，恨他拥有的一切——优越的家庭、成功的事业，还有粱玉翩那样温柔体贴的姐姐。
而他自己，却只能在社会的底层苦苦挣扎，永远活在粱沈螟的阴影下。
他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他知道粱沈螟今天要出国，也知道楼下的店铺今天会有易燃物品堆积。
他故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粱玉翩的面前，就是为了让她陷入绝望，然后再亲手将她推向死亡的深渊。
他要让粱沈螟尝尝失去最爱的人的痛苦，要让他永远活在悔恨和自责之中。
羡舟沿着安全通道一路向下跑，浓烟呛得他不停地咳嗽，眼泪和鼻涕流了一脸。
但他丝毫没有停下脚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出去，逃离这里，让粱沈螟永远找不到他。
终于，他跑到了一楼。
门口的消防员正在奋力灭火，看到他从里面跑出来，赶紧上前扶住他：“先生，你没事吧？
里面还有其他人吗？”
羡舟咳嗽着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地说：“没……没有了，里面就我一个人。”
他推开消防员的手，踉踉跄跄地跑出了警戒线，混入了围观的人群中。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栋被火焰吞噬的楼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然后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而在三万英尺的高空，粱沈螟还在蜷缩在机舱的过道上。
他不知道，他最疼爱的姐姐己经永远地离开了他；他更不知道，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正是他曾经信任的朋友。
他只是紧紧地抱着那部摔碎的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粱玉翩的电话，尽管听筒里永远只有冰冷的忙音。
飞机依旧在平稳地飞行着，朝着遥远的异国他乡飞去。
可对于粱沈螟来说，他的世界己经在这一刻崩塌了。
他不知道，当飞机降落后，等待他的将是怎样一个残酷的现实。
他只知道，他承诺要保护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机舱外的云层依旧洁白，阳光依旧明媚，可这一切在粱沈螟的眼里，都变成了无尽的黑暗。
他的人生，就像这架飞机一样，在这一刻偏离了航线，朝着一个未知的、充满痛苦的深渊飞去，再也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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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
我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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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下身，帮她擦去脸上的眼泪和灰尘，认真地说：“姐，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
可现在，他承诺要保护的人被困在着火的房子里，而他却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什么也做不了。
他甚至连回去的路都被切断了，只能在这里，听着周围人的指责，看着手机屏幕上粱玉翩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感受着心脏被一点点撕裂的疼痛。
他蜷缩在过道上，双手抱住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机舱内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只剩下飞机引擎单调的轰鸣声，还有他压抑的啜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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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粱玉翩所住的居民楼己经被浓烟和火焰吞噬。
楼道里弥漫着呛人的烟雾，黑色的烟柱从各个窗户里喷涌而出，像一条条狰狞的黑龙，在天空中盘旋。
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刺耳的声音划破了原本平静的午后。
周围挤满了围观的人群，大家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录像，议论声、惊叹声、消防车的警笛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乱的噪音。
粱玉翩站在自家的阳台上，双手紧紧地抓住栏杆，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她的脸上沾满了灰尘，头发也被烟雾熏得有些凌乱，眼睛里满是绝望。
刚才，她正在房间里整理弟弟的手办，突然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紧接着就听到楼下传来尖叫声。
她跑到客厅，透过窗户看到楼下的店铺己经燃起了熊熊大火，火焰顺着外墙迅速向上蔓延，很快就烧到了二楼。
她吓得赶紧拿出手机给粱沈螟发消息，可消息发出去后，弟弟却一首没有回复。
她想开门跑出去，可刚走到门口，就被一股浓烈的浓烟呛得咳嗽不止，根本无法呼吸。
无奈之下，她只能退回到阳台上，等待救援。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后。
粱玉翩猛地转过身，看到羡舟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灭火器，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表情，说不清是担忧还是别的什么。
“羡舟，你怎么来了？”
粱玉翩惊讶地问道。
羡舟是她和弟弟的朋友，平时关系还算不错，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他总是有些怪怪的，眼神里总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东西。
羡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目光凝重地看向楼下的火势。
火焰己经烧到了三楼，滚滚浓烟不断地向上涌动，整个楼道都被烟雾笼罩，能见度不足一米。
他皱了皱眉，语气急促地说：“玉翩，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必须赶紧离开。”
“可是门被浓烟堵死了，我们根本出不去。”
粱玉翩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给我弟发消息了，他说他在飞机上，可能赶不回来了。”
羡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走到阳台边，向下看了看。
楼下的消防车己经架起了云梯，但因为火势太大，云梯根本无法靠近。
他又看了看旁边的楼房，两栋楼之间隔着大约两米宽的距离，如果能跳过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玉翩，你听我说，”羡舟转过身，抓住粱玉翩的肩膀，眼神异常坚定，“我们从这里跳过去，旁边那栋楼是安全的。
只要跳过去，我们就能活下去。”
粱玉翩看着两栋楼之间的距离，吓得连连摇头：“不行，太危险了！
我不敢跳！”
“没时间了！”
羡舟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你看，火焰己经快烧到阳台了！
如果再不跳，我们都会被烧死在这里！
相信我，我会帮你的！”
粱玉翩看着越来越近的火焰，心里充满了恐惧。
她知道羡舟说的是对的，可她真的不敢跳。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羡舟突然用力推了她一把。
粱玉翩毫无防备，身体失去了平衡，朝着旁边的楼房摔了下去。
“啊——”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她能感觉到风在耳边呼啸，地面在迅速靠近。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弟弟粱沈螟的笑脸。
羡舟站在阳台上，看着粱玉翩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推下去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他转身看了看身后的火焰，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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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舟捂着口鼻，在浓烟中快速地奔跑着。
他对这栋楼的结构非常熟悉，知道哪里有安全通道，哪里可以避开火焰。
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待这个机会。
他恨粱沈螟，恨他拥有的一切——优越的家庭、成功的事业，还有粱玉翩那样温柔体贴的姐姐。
而他自己，却只能在社会的底层苦苦挣扎，永远活在粱沈螟的阴影下。
他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他知道粱沈螟今天要出国，也知道楼下的店铺今天会有易燃物品堆积。
他故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粱玉翩的面前，就是为了让她陷入绝望，然后再亲手将她推向死亡的深渊。
他要让粱沈螟尝尝失去最爱的人的痛苦，要让他永远活在悔恨和自责之中。
羡舟沿着安全通道一路向下跑，浓烟呛得他不停地咳嗽，眼泪和鼻涕流了一脸。
但他丝毫没有停下脚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出去，逃离这里，让粱沈螟永远找不到他。
终于，他跑到了一楼。
门口的消防员正在奋力灭火，看到他从里面跑出来，赶紧上前扶住他：“先生，你没事吧？
里面还有其他人吗？”
羡舟咳嗽着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地说：“没……没有了，里面就我一个人。”
他推开消防员的手，踉踉跄跄地跑出了警戒线，混入了围观的人群中。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栋被火焰吞噬的楼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然后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而在三万英尺的高空，粱沈螟还在蜷缩在机舱的过道上。
他不知道，他最疼爱的姐姐己经永远地离开了他；他更不知道，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正是他曾经信任的朋友。
他只是紧紧地抱着那部摔碎的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粱玉翩的电话，尽管听筒里永远只有冰冷的忙音。
飞机依旧在平稳地飞行着，朝着遥远的异国他乡飞去。
可对于粱沈螟来说，他的世界己经在这一刻崩塌了。
他不知道，当飞机降落后，等待他的将是怎样一个残酷的现实。
他只知道，他承诺要保护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机舱外的云层依旧洁白，阳光依旧明媚，可这一切在粱沈螟的眼里，都变成了无尽的黑暗。
他的人生，就像这架飞机一样，在这一刻偏离了航线，朝着一个未知的、充满痛苦的深渊飞去，再也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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