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从无边的黑暗与信息的洪流中缓缓上浮。
首先恢复的是触觉——身下是冰冷粗糙的岩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铁锈、焦土和某种腐败气味的陌生气息，吸入肺腑，带着隐隐的刺痛。
林澹猛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纯白的天花板，也不是地狱的熔岩景象，而是一片铅灰色的、压抑得令人窒息的天穹。
没有太阳，也没有星辰，只有浑浊的光线从厚重的云层后透出，勉强照亮这片大地。
他撑起身体，环顾西周。
自己正身处一个废弃的、以某种暗红色巨石垒砌的圆形祭坛中央。
祭坛布满裂缝，爬满了枯死的藤蔓，刻痕早己被风沙磨平，唯有中央一个模糊的、类似太极却更加古朴复杂的图案，还残留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韵味。
祭坛之外，是望不到边际的荒凉景象。
赤褐色的大地龟裂开无数道口子，如同干涸河床的延伸。
远处是光秃秃的、呈现出一种病态暗红色的山峦。
植被稀疏得可怜，仅有的几种植物也都长得奇形怪状，枝干扭曲，带着尖锐的刺，颜色是那种不祥的墨绿或暗紫。
风呜咽着吹过，卷起地面的沙尘，带来远处隐约的金铁交击声和某种野兽般的嘶吼。
这里……就是系统所说的“失落之境”？
林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
那本神秘的《混元道经》己经消失不见，仿佛与他融为一体。
而那本现代的《道德经》却依旧在，只是封面沾染了些许烟尘。
他心念微动，尝试呼唤。
一道淡蓝色的、半透明的光幕悄无声息地在他眼前展开，如同思维的延伸：大道教化系统（初始状态）宿主： 林澹道境： 未入门 (0/100) - （灵台方寸，道基初立）道法： 无功德： 0藏书阁： 未解锁 (需功德≥100)当前使命： 适应此界，播撒道之真意。
系统界面简洁，却让林澹心中稍定。
至少证明之前的经历并非幻觉。
他小心翼翼地走下祭坛，脚踩在砂石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当务之急，是找到人烟，了解这个世界。
沿着一条被踩出的小径前行，约莫半个时辰后，他听到了微弱的水流声。
绕过一片嶙峋的怪石，一条浑浊的、泛着诡异泡沫的小溪出现在眼前。
而溪边的景象，让他的眉头紧紧皱起。
五六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孩子，正围在溪边。
他们眼神浑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麻木和凶狠。
每个孩子手里都攥着一块棱角尖锐的石头，石头表面附着极其微弱的、带着血腥气的暗红色光芒。
他们的目标，是溪水中仅存的几条瘦小、鳞片暗淡的鱼。
“快！
砸死它！
谁砸中，这块肉干就归谁！”
一个稍大些、脸上带着疤痕的男孩举着一小块黑乎乎的肉干，嘶哑地喊道。
孩子们顿时更加卖力，用尽力气将手中的石头砸向水中那惊慌失措的游鱼。
水花混着泥沙溅起，一条鱼被石块擦过，翻起白肚，挣扎着。
林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这不是游戏，这是这个世界生存法则的、赤裸裸的缩影。
他没有立刻出声呵斥，而是快步走到溪流上游，蹲下身，将手探入冰冷浑浊的溪水中。
他闭上眼，努力回忆《混元道经》涌入脑海时带来的那种与天地共鸣的感觉，回忆《道德经》中“上善若水”的意境。
他体内那微乎其微、尚未转化的“道境”之力，随着他的意念，如同最轻柔的丝线，缓缓融入水流。
他无法改变整条溪流，但他可以影响眼前这一小片水域。
霎时间，溪水的流动仿佛拥有了生命般的灵性。
一股无形的旋涡在幸存的几条鱼儿周围形成，水流巧妙地推动它们的身体，让它们以毫厘之差，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所有砸来的石块。
孩子们扔出的石头纷纷落空，砸在水底的石头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怎么回事？！”
带头的男孩愣住了，又试了几次，依旧如此。
那几条鱼就像被无形的手保护着，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
他们终于注意到了这个穿着古怪、气质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陌生人。
“你！
是你搞的鬼？！”
男孩愤怒地瞪着林澹，眼神像一头被抢食的小狼。
林澹收回手，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这群孩子，最后落在带头男孩脸上：“它们并不想参与你的比赛。
放过它们，如何？”
“关你屁事！
弱肉强食，天经地义！”
男孩挥舞着拳头，喊出了似乎在这个世界耳熟能详的口号。
林澹轻轻摇头，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溪流的呜咽：“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孩子们都是一怔，这句话他们听不懂，却莫名感到一种来自更高层面的、冰冷的威严。
林澹继续解释道：“这句话的意思，并非天地残忍。
而是说，在天地眼中，万物都是平等的，没有偏私。
强大的，弱小的，在自然法则面前，本质并无不同。
你比它们强大，但这不代表你有权随意决定它们的生死，并将其视为乐趣与奖赏。”
他指向那看似柔弱，却能承载巨石、穿透山岩的溪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最强大的力量，不是砸碎石头，而是像水一样，包容、滋养，利万物而无求。
那才是真正的强大。”
孩子们面面相觑，大部分眼神依旧迷茫。
但其中一个一首缩在后面、最为瘦弱的孩子，看着那依旧在流淌的溪水，又看了看林澹平静的脸，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一点微弱的光亮。
叮！
宿主言行触及‘道之真意’，引导蒙昧生灵初悟，获得功德+5。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林澹心中微动，功德……原来是这样获得的。
就在这时——“轰隆隆！”
地面传来轻微却整齐的震动。
远处烟尘扬起，一队约莫十人的骑兵，正沿着官道方向，朝着溪边这个小村落疾驰而来。
那些骑兵身披统一的制式玄黑皮甲，腰间佩着带鞘长刀，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血煞之气，远比那些孩子要浓郁和精纯得多。
他们的坐骑也非寻常马匹，是一种覆盖着鳞片、头生独角的凶恶兽类。
“是……是边军巡狩！”
带头的男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之前的凶狠荡然无存，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村民们如同受惊的兔子，从低矮破败的石头房子里跑出来，惊慌失措地聚集在村口空地上，跪伏在地，身体瑟瑟发抖。
骑兵队转瞬即至，为首的小队长勒住缰绳，冰冷的目光扫过跪倒的村民，最后，定格在了唯一还站着的、穿着与现代都市格格不入衣物的林澹身上。
“此人并非本村户籍，气息古怪，未曾登记在册！”
小队长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按《大秦仙朝边戍律》，藏匿未经许可之流民，视为通敌！
全村，连坐！”
“杀！”
一个简单的字眼，却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骑兵们齐刷刷地抽出了长刀，血煞之气凝聚，刀锋在浑浊的天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寒芒。
杀戮，对他们而言，如同呼吸般自然。
林澹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不过片刻，就要亲眼目睹，乃至亲身卷入一场无谓的屠杀？
这个名为“大秦仙朝”的世界，它的“天道”，难道真的只剩下赤裸裸的“杀戮”了吗？
他看着那些举起屠刀的骑兵，看着脚下绝望的村民，又想起溪水中那些被无形之力保护的鱼……他体内的那丝微弱的道劲，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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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太阳，也没有星辰，只有浑浊的光线从厚重的云层后透出，勉强照亮这片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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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是光秃秃的、呈现出一种病态暗红色的山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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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呜咽着吹过，卷起地面的沙尘，带来远处隐约的金铁交击声和某种野兽般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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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眼神浑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麻木和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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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目标，是溪水中仅存的几条瘦小、鳞片暗淡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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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立刻出声呵斥，而是快步走到溪流上游，蹲下身，将手探入冰冷浑浊的溪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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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体内那微乎其微、尚未转化的“道境”之力，随着他的意念，如同最轻柔的丝线，缓缓融入水流。
他无法改变整条溪流，但他可以影响眼前这一小片水域。
霎时间，溪水的流动仿佛拥有了生命般的灵性。
一股无形的旋涡在幸存的几条鱼儿周围形成，水流巧妙地推动它们的身体，让它们以毫厘之差，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所有砸来的石块。
孩子们扔出的石头纷纷落空，砸在水底的石头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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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条鱼就像被无形的手保护着，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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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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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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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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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戮，对他们而言，如同呼吸般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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