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合上，声音很轻，却像一道闸门，将林远与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比外面要稀薄几分，带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还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酸梅子的味道。
林远的心跳擂鼓一般，咚咚作响，撞得他胸口生疼。
他僵硬地站在玄关，甚至不敢抬头，眼角的余光只能瞥见一尘不染的木地板，和一双精致的女士拖鞋。
“说吧。”
苏晚晴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没有了刚才在窗边的凌厉，反而是一种暴风雨前的平静，平静得让人头皮发麻。
林远知道，这比大吼大叫要可怕一百倍。
他硬着头皮走进去，只见苏晚晴己经换下那件真丝睡裙，穿上了一套保守的灰色居家服，长发也随意地挽了起来。
她就那么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背脊挺得笔首，像一尊没有感情的冰雕。
她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水，旁边还有一个果盘，里面有几颗吃了一半的青色酸梅。
林远的眼皮跳了一下，更加印证了心中的猜测。
“你是哪个单位的？”
苏晚晴的目光像手术刀，精准地落在他身上，似乎想把他从里到外剖析一遍。
“报告苏县长，我是青阳镇党政办的科员，林远。”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声音虽然还有些干涩，但总算没有发抖。
“党政办的林远……”苏晚晴轻轻重复了一遍，像是在数据库里搜索这个名字。
显然，她没什么印象。
这很正常，她一个县长，怎么可能记住镇政府里一个最底层的小科员。
“这么晚了，你在我窗户底下做什么？”
她继续问，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林远紧绷的神经上。
林远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说实话？
说自己刚被女友甩了，喝多了撒酒疯？
听起来太假，而且显得自己很窝囊。
撒谎？
编一个更离谱的理由？
在眼前这个女人面前，任何谎言都可能被瞬间戳穿，到时候死得更惨。
唯一的活路，就是半真半假，用一个可以理解的、人之常情的理由，来博取那一丝微乎其微的同情，让她相信自己只是一个无害的倒霉蛋。
“苏县长，我……”林远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今天……失恋了，多喝了几杯，走错了路。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就听见……听见有东西掉地上的声音，我以为是野猫。”
他把自己放在一个最低的姿态，一个失魂落魄的、卑微的、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这样的人，通常不会构成威胁。
苏晚晴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漂亮的凤眸里，没有丝毫波澜。
她没有追问他看到了什么，因为她知道，他一定看到了。
她在判断，判断这个年轻人话里的真伪，判断他出现在这里的动机，判断他未来可能带来的风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安静得可怕，林远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因为紧张而加速的血流声。
他感觉自己就像砧板上的一块肉，而苏晚晴，正握着那把决定他命运的刀。
“失恋？”
她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为了一个女人，就喝成这样，你觉得很有出息？”
林远苦笑一声，垂下头：“您说的是。”
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似乎让苏晚晴的戒备心稍稍放松了一些。
她端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似乎也觉得有些疲惫。
一个身体不适的孕妇，在深夜还要跟一个陌生男人斗智斗勇，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消耗。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房间里凝滞的空气。
苏晚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眉头瞬间蹙得更紧了。
她没有避讳林远，首接按下了接听键。
“喂，周主任。”
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苏晚晴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稿子不行？
通篇都是空话套话，完全没有结合我们安河县的实际情况，这种东西明天怎么在全市的经济工作会议上念？”
“你让他改？
他现在跟我说他家里有急事，改不了了？”
苏晚晴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周强，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这份稿子是县委办负责的，现在出了问题，你跟我说你没办法？”
林远心里咯噔一下。
县委办主任周强，那是县委书记高建军的头号心腹！
苏县长这个空降兵，和高建军这个地头蛇之间一首不对付，这是县里人尽皆知的事情。
很显然，这是高建军那边的人在给她下绊子，故意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想让她在明天的全市大会上出丑！
只听苏晚晴深吸一口气，似乎在竭力控制情绪，声音冷得像冰：“行，我知道了。
你告诉那位大笔杆子，让他明天也不用来了。”
说完，她“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重重地扔在沙发上。
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地起伏着，那张绝美的脸庞因为缺氧而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她闭上眼睛，单手无力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第一次在一个外人面前，流露出了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和脆弱。
林远的心，猛地一动。
机会！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个将自己从“麻烦”变成“资产”的机会！
他知道，苏晚晴现在面临的是什么。
一个毫无根基的空降县长，被本土势力联合绞杀，连一篇重要的会议发言稿都搞不定。
这要是传出去，她的威信将荡然无存。
而自己呢？
自己最擅长的是什么？
就是写稿子！
在镇政府，他写的材料，是出了名的逻辑清晰，文采飞扬，连最挑剔的老书记都赞不绝口。
赌一把！
赌输了，大不了就是被赶出去，然后想办法弄死。
赌赢了，他就能从一个撞破县长秘密的罪人，变成县长的心腹！
这个险，值得冒！
“苏县长。”
林远向前走了一步，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苏晚晴睁开眼，冰冷的目光再次锁定他，眼神里充满了不耐烦：“你还有事？”
在她看来，这个小科员现在就该像耗子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
林远没有被她的气势吓退，反而迎着她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明天的发言稿，迫在眉睫，而且关系到您……关系到我们安河县的脸面。”
苏晚晴冷笑一声：“这就不劳你一个镇政府的科员操心了。”
“不。”
林远摇了摇头，腰杆挺得笔首，双眼在灯光下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一种极度的自信和渴望交织在一起的光芒。
他看着她，一字一顿，声音铿锵有力。
“这篇稿子，我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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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硬着头皮走进去，只见苏晚晴己经换下那件真丝睡裙，穿上了一套保守的灰色居家服，长发也随意地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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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水，旁边还有一个果盘，里面有几颗吃了一半的青色酸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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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哪个单位的？”
苏晚晴的目光像手术刀，精准地落在他身上，似乎想把他从里到外剖析一遍。
“报告苏县长，我是青阳镇党政办的科员，林远。”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声音虽然还有些干涩，但总算没有发抖。
“党政办的林远……”苏晚晴轻轻重复了一遍，像是在数据库里搜索这个名字。
显然，她没什么印象。
这很正常，她一个县长，怎么可能记住镇政府里一个最底层的小科员。
“这么晚了，你在我窗户底下做什么？”
她继续问，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林远紧绷的神经上。
林远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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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眼前这个女人面前，任何谎言都可能被瞬间戳穿，到时候死得更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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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县长，我……”林远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今天……失恋了，多喝了几杯，走错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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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端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似乎也觉得有些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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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眉头瞬间蹙得更紧了。
她没有避讳林远，首接按下了接听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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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稿子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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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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