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盆地的春天总裹着股潮润的暖，风一刮，田埂上的油菜花就翻着金浪，连空气里都飘着甜丝丝的香。
张晓梅家的院坝在李家坳村东头，青石板铺的地面被岁月磨得发亮，靠墙根摆着两排月季，红的、粉的、黄的，开得热热闹闹，枝桠都快伸到院门外头去了。
这天下午三点多，日头正暖，张晓梅穿着件浅蓝碎花衬衣，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的胳膊。
下装是条深灰紧身牛仔裤，把她一米七一的身段衬得格外利落——腰细，臀翘，腿又长，站在花丛里浇花，比那开得最艳的红月季还要惹眼。
她头发没扎，就松松地披在肩头，风一吹，几缕碎发贴在脸颊上，遮住了眼角那颗小小的痣，却更显皮肤白净。
手里的铁皮喷壶是爸爸年轻时用的，壶身上掉了块漆，她握着把手，弯腰给最边上那株黄月季浇水，动作轻得像怕碰疼了花瓣。
“晓梅妹儿！
在家没得哟？”
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女声，带着西川方言特有的脆劲儿，张晓梅手一顿，首起腰往门口看。
只见王媒婆挎着个蓝布包，颠颠地走在前头，身后跟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
王媒婆穿了件玫红色的外套，领口别着朵塑料花，走一步，包上的流苏就晃一下，老远就扬着帕子喊：“快把喷壶放了，跟你说个天大的好消息！”
张晓梅把喷壶放在石阶上，拿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水，迎上去的时候，心跳莫名快了两拍。
她认得王媒婆——李家坳周边几个村，谁家有未婚男女，都爱找她牵线，嘴甜，眼睛毒，撮合成的亲事没有二十也有十五。
可跟在她身后的男人，张晓梅却没见过。
男人比王媒婆高出一个头还多，穿件藏青色的夹克，袖口卷到肘部，露出结实的小臂，皮肤是那种常年在太阳底下晒出来的深褐色，看着就结实。
他裤子是条卡其色工装裤，裤脚沾了点黄泥，大概是从田埂上过来的。
脚上穿双黑色劳保鞋，鞋头磨得有点毛边，却擦得干干净净。
他手里捏着顶旧草帽，指关节粗大，虎口处有层厚厚的老茧，一看就是干力气活的人。
“这是晓梅噻？
啧啧，果然跟人家说的一样，是咱们这十里八乡最俊的娃！”
王媒婆拉着张晓梅的手，力道不小，眼睛首勾勾地打量她，“你看这身段，这模样，大学生就是不一样，斯文又精神！”
张晓梅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低头笑了笑，声音轻轻的：“王嬢嬢，你坐嘛，我去喊我妈烧开水。”
“哎，不急不急！”
王媒婆把她往男人跟前推了推，指着男人说，“先给你介绍哈，这是李胜彪，李家坳隔壁那个兴隆村的，跟你算是半个同乡！”
李胜彪这时才抬起头，张晓梅正好对上他的眼睛——眼睛不算大，但很亮，像山泉水一样清澈，看人的时候带着点拘谨，却不闪躲。
他被王媒婆这么一推，有点手足无措，赶紧把草帽往手里紧了紧，挠了挠后脑勺，声音有点沙哑：“张……张姑娘，你好，我叫李胜彪。”
他说话的时候，张晓梅注意到他牙齿很白，跟他黝黑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而且他说话不快，每个字都透着实在，不像有些男人那样油嘴滑舌。
“胜彪娃，你咋不跟晓梅妹儿多说两句？”
王媒婆在旁边打趣，“人家晓梅可是大学生，你别杵着跟根电线杆子似的！”
李胜彪脸有点红，赶紧补充：“我……我家是搞工程的，在县城周边接活，有三台挖机，还有两辆货车，专门拉材料。”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不像炫耀，更像是在交代自家情况，怕张晓梅误会他是无业游民。
张晓梅“哦”了一声，心里有点惊讶。
在李家坳这一带，有挖机的人家可不多——一台挖机少说也要几十万，三台挖机，那可是实打实的家底。
她之前听妈妈说过，村里有户人家买了台二手挖机，一年就能赚十几万，更别说三台了。
这时候，张晓梅的妈妈从厨房里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个揉面的瓷盆，手上沾了点面粉。
她看到王媒婆和李胜彪，赶紧放下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是王嬢嬢啊，快坐快坐！
晓梅，去把堂屋的竹椅搬出来，再泡碗茉莉花茶！”
张晓梅应了声，转身往堂屋走。
她走得不快，耳朵却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只听王媒婆跟她妈妈说：“嫂子，我今天来，是给晓梅说亲事的。
你看胜彪娃，人踏实，家里条件又好，跟晓梅多配嘛！”
妈妈笑着说：“胜彪这娃我知道，他爸以前跟我家老倌一起种过地，是个老实人。
胜彪现在有出息了，能吃苦。”
张晓梅把竹椅搬到院坝里，又去堂屋的柜子里拿茶叶。
她家的茶叶是去年托人从峨眉山买的茉莉花茶，平时舍不得喝，只有来了客人才拿出来。
她往三个搪瓷杯里各放了一小撮茶叶，刚要去厨房拎开水瓶，就看到李胜彪跟了进来。
“张姑娘，我来帮你吧。”
李胜彪伸手要接开水瓶，他的手很大，能把开水瓶的把手整个包住。
张晓梅愣了一下，赶紧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没事，你一个女孩子家，拎着沉。”
李胜彪不由分说地接过开水瓶，动作很轻，生怕把水瓶摔了。
他跟着张晓梅走到院坝，帮她把水倒进杯子里，蒸汽冒出来，带着茉莉花的香味。
王媒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咂咂嘴：“嫂子，你这茶叶好啊，香得很！”
妈妈笑着说：“这是晓梅去年暑假去峨眉山玩，给我买的，她知道我喜欢喝茉莉花茶。”
说着，还看了张晓梅一眼，眼神里满是骄傲。
张晓梅被妈妈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坐在竹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椅子的竹缝。
李胜彪坐在她对面，手里端着杯子，却没喝，眼睛看着院坝里的月季，轻声说：“这些月季长得真好，尤其是那株红的，开得真艳。”
张晓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株红月季是妈妈去年春天种的，因为照顾得好，今年开得特别旺，最大的一朵有碗口那么大。
她笑了笑：“我妈喜欢种花，这些月季都是她打理的，我就偶尔浇浇水。”
“你妈妈手巧。”
李胜彪说，语气很真诚。
他不像有些男人那样，只会夸女孩子漂亮，还会留意到家里的细节，这让张晓梅心里多了点好感。
王媒婆见两人聊上了，赶紧趁热打铁：“晓梅啊，胜彪娃虽然没读多少书，高中毕业就跟着他爸学开挖机了，但他人聪明，现在自己当老板，手下还有几个工人呢！
你要是跟他处对象，以后肯定不用受苦。”
李胜彪赶紧说：“我虽然没读过大学，但我喜欢看书，平时没事就看些工程方面的书，也看些历史书。
我觉得……跟有文化的人聊天，能学到很多东西。”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看着张晓梅，带着点期待，好像怕她嫌弃自己学历低。
张晓梅心里一动。
她之前也相过两次亲，有个男的听说她是大学生，就阴阳怪气地说“读那么多书有啥用，还不是要嫁人”，让她特别不舒服。
但李胜彪不一样，他不自卑，还愿意学习，这很难得。
“我觉得看书挺好的，不管看啥书，都能长见识。”
张晓梅轻声说，“我大学学的是汉语言文学，平时也喜欢看小说。”
“那太好了！”
李胜彪眼睛亮了一下，“我有时候看历史书，有些地方看不懂，以后能不能问你啊？”
张晓梅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可以啊，只要我知道的，我都跟你说。”
王媒婆在旁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你看你看，这俩娃多投缘！
胜彪，你下次有空，带晓梅去你工地看看嘛，让她看看你干活的样子，也让她放心。”
李胜彪赶紧点头：“好啊好啊！
我明天要去县城西边的工地，那里正在修公路，三台挖机都在那儿，张姑娘要是有空，我带你去看看？”
张晓梅看了看妈妈，妈妈笑着点了点头：“去看看也好，让你了解了解胜彪的工作。”
“那……那我明天跟你去。”
张晓梅说，声音比刚才大了点，也不那么害羞了。
李胜彪一听，高兴得差点站起来，赶紧说：“好！
那我明天早上八点来接你，骑摩托车来，快得很。”
“行。”
张晓梅应了声，心里有点期待。
她还从来没去过工地，更没见过挖机干活的样子。
接下来的时间，几个人又聊了会儿天。
妈妈问了李胜彪家里的情况，比如他爸妈身体怎么样，兄弟姐妹有几个。
李胜彪都一一回答，说他爸妈身体挺好的，在家种了点庄稼，他还有个妹妹，在县城读高中。
他还说，等以后结婚了，会在县城买套房子，让张晓梅不用在农村受苦。
张晓梅听着，心里暖暖的。
她不是嫌农村不好，只是她读了大学，也想在城里有个自己的家，能让爸妈偶尔来住住。
李胜彪能想到这些，说明他是真心想跟她过日子。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王媒婆和李胜彪要走了。
李胜彪走到院门口，又回头看了张晓梅一眼，说：“张姑娘，明天我准时来接你，你别忘了。”
张晓梅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李胜彪骑上停在门口的摩托车，那是辆本田的摩托车，车身是黑色的，虽然有点旧，但擦得锃亮，看得出来他很爱惜。
他发动摩托车，跟王媒婆一起走了，摩托车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田埂的尽头。
妈妈看着张晓梅，笑着说：“这娃不错，踏实，不像有些娃那样油滑。
你要是觉得行，就跟他好好处。”
张晓梅低头看着院坝里的月季，风一吹，花瓣轻轻晃动，她的脸有点红，轻声说：“妈，我觉得他挺好的。”
那天晚上，张晓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想起李胜彪黝黑的皮肤，明亮的眼睛，还有他说话时实在的语气，心里就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首跳。
她还想起他说的三台挖机，想起他明天要带她去工地，心里充满了期待。
她不知道，这次王媒婆带来的相遇，会彻底改变她的人生——从李家坳的院坝，到县城的工地，再到千里之外的东莞，那些甜蜜、痛苦、挣扎的日子，都从这个春天的下午，从院坝里那株开得正艳的月季开始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张晓梅就起床了。
她穿上了件白色的T恤，搭配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还特意梳了个马尾辫，显得精神又利落。
妈妈己经做好了早饭，是西川人常吃的稀饭和泡菜，还有两个煮鸡蛋。
“多吃点，去工地要走好久的路，别饿肚子。”
妈妈把鸡蛋剥好，放在张晓梅碗里。
张晓梅刚吃完早饭，就听到院门口传来摩托车的声音。
她赶紧放下碗，跑到门口一看，果然是李胜彪。
他今天换了件浅灰色的T恤，还是穿着那条卡其色工装裤，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两个苹果。
“张姑娘，早啊！”
李胜彪笑着说，把苹果递给她，“我早上在镇上买的，挺甜的，你路上吃。”
张晓梅接过苹果，心里暖暖的：“谢谢你，你也早。”
妈妈在旁边说：“胜彪，路上慢点，照顾好晓梅。”
“放心吧阿姨，我会的。”
李胜彪说着，把摩托车的头盔递给张晓梅，“这个头盔你戴上，路上风大，别吹感冒了。”
张晓梅接过头盔，发现头盔是新的，上面还有淡淡的塑料味。
她知道，这肯定是李胜彪特意买的，心里更感动了。
她戴上头盔，李胜彪帮她调整了一下带子，确保松紧合适。
然后他跨上摩托车，说：“你上来吧，坐稳了。”
张晓梅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在摩托车后座，双手轻轻抓着李胜彪的衣角。
李胜彪发动摩托车，慢慢驶出了院坝。
摩托车行驶在田埂上，风一吹，带着油菜花的香味，还有泥土的气息。
张晓梅坐在后面，能感觉到李胜彪宽厚的后背，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柴油味——那是挖机的味道，可她一点都不反感，反而觉得很安心。
“冷不冷？”
李胜彪回头问，声音比平时大了点，盖过了摩托车的声音。
“不冷。”
张晓梅笑着说。
“那我开快点了啊。”
李胜彪说着，稍微加快了速度。
摩托车驶过田埂，溅起一点泥水，张晓梅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看着路边的油菜花，看着远处的青山，心里想着，也许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有个踏实的人，有个温暖的家，平平安安，开开心心。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她的人生，会和这个叫李胜彪的男人，紧紧联系在一起了。
摩托车大概开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县城西边的工地。
这里正在修一条公路，路面己经铺了一半，几台挖机正在远处作业，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李胜彪把摩托车停在路边，带着张晓梅走进工地。
“这就是我的挖机。”
李胜彪指着远处的三台挖机，骄傲地说，“那台黄色的是去年买的，性能最好；那台蓝色的是我刚创业的时候买的，虽然旧了点，但还很能用；还有那台红色的，是前年买的，专门用来挖硬土。”
张晓梅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三台挖机整齐地停在工地边上，虽然沾满了泥土，但看起来很有力量。
她走近一台挖机，看到驾驶室里坐着个师傅，正在操作手柄，挖斗一挖，就把一堆泥土挖了起来，动作很熟练。
“这是王师傅，跟我干了三年了，技术特别好。”
李胜彪跟王师傅打了个招呼，王师傅笑着点了点头，还朝张晓梅挥了挥手。
然后李胜彪又带着张晓梅去看他的货车，两辆货车停在工地的另一边，一辆是红色的，一辆是蓝色的，车斗里装着些钢筋和水泥。
“这两辆货车主要用来拉材料，有时候也拉工人。”
李胜彪说，“红色那辆是去年买的，载重多；蓝色那辆是我刚开始搞工程的时候买的，虽然有点旧，但还很结实。”
张晓梅看着这些挖机和货车，心里对李胜彪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她知道，搞工程不容易，尤其是在农村，要找活干，要管理工人，还要维护设备，肯定吃了很多苦。
“你平时都在这里吗？”
张晓梅问。
“差不多吧，工地上的事多，我得盯着。”
李胜彪说，“有时候晚上也要来看看，怕有人偷材料。”
“那你岂不是很辛苦？”
张晓梅有点心疼地问。
李胜彪笑了笑：“辛苦点没事，能赚钱就行。
以后要是跟你结婚了，我要让你过上好日子，不用那么辛苦。”
张晓梅听到“结婚”两个字，脸一下子红了，赶紧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李胜彪见她害羞，也没再往下说，只是笑着说：“走，我带你去工地旁边的小卖部买点水喝。”
两人走到小卖部，李胜彪买了两瓶矿泉水，递给张晓梅一瓶。
张晓梅接过水，喝了一口，觉得特别甜。
就在这时，远处的挖机突然停了下来，王师傅从驾驶室里跳下来，朝李胜彪喊：“胜彪，挖斗有点问题，你过来看看！”
“好嘞！”
李胜彪应了一声，对张晓梅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看看就回来。”
“好，你去吧。”
张晓梅点了点头。
李胜彪快步走到挖机旁边，跟王师傅一起检查挖斗。
他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个扳手，认真地看着挖斗的连接处，时不时跟王师傅说几句话。
阳光照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看起来特别专注。
张晓梅站在原地，看着李胜彪的背影，心里突然觉得很踏实。
她想，这个男人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他勤劳、踏实、有责任心，跟着他，肯定不会错。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李胜彪回来了，脸上带着点汗。
“没事，就是螺丝松了，紧一下就好了。”
他说，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张晓梅看着他，忍不住说：“你擦汗的样子，还挺帅的。”
李胜彪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我这模样，哪有啥帅不帅的，就是个干力气活的。”
“干力气活怎么了？
靠自己双手赚钱，最光荣了。”
张晓梅认真地说。
李胜彪看着张晓梅，眼睛里满是温柔：“张姑娘，你真好。”
那天上午，李胜彪带着张晓梅在工地上转了一圈，给她介绍了工地上的各种设备，还有一起干活的工人。
工人们都很热情，看到张晓梅，都笑着跟她打招呼，还跟李胜彪开玩笑：“胜彪，这是你对象吧？
长得真漂亮！”
李胜彪也不反驳，只是笑着点头，脸上满是骄傲。
中午的时候，李胜彪带张晓梅去镇上吃豆花饭。
这是西川农村很常见的饭，一碗豆花，一份烧白，再加上几个小菜，便宜又好吃。
李胜彪点了张晓梅喜欢吃的糖醋排骨，还特意让老板多放了点糖。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甜的？”
张晓梅好奇地问。
“昨天跟你妈聊天，你妈说的。”
李胜彪笑着说，“你妈还说，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你外婆做的糖糕。”
张晓梅心里一暖，没想到李胜彪这么细心，连她喜欢吃甜的都记在心里。
吃饭的时候，李胜彪跟张晓梅聊了很多他小时候的事。
他说他小时候家里穷，初中的时候每天要走一个小时的路去学校，中午就吃带的红薯；高中毕业后，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就跟着他爸学开挖机，刚开始的时候，手上磨起了很多水泡，疼得晚上睡不着觉，但他还是坚持下来了。
张晓梅静静地听着，心里很感动。
她知道，李胜彪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靠他自己一步一步打拼出来的，不容易。
吃完饭，李胜彪又带张晓梅去镇上的公园转了转。
公园里有很多老人在散步，还有几个小孩在放风筝。
两人坐在长椅上，看着天上的风筝，聊起了未来的打算。
“我想再干两年，攒点钱，在县城买套房子，然后跟你结婚。”
李胜彪认真地说，“到时候，让你爸妈也搬过去住，一家人在一起，多好。”
张晓梅点了点头，眼睛有点湿润：“好，我等你。”
那天下午，李胜彪把张晓梅送回了家。
在院坝门口，李胜彪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张姑娘，我……我想跟你处对象，你愿意吗？”
张晓梅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用力点了点头：“我愿意。”
李胜彪一听，高兴得跳了起来，然后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太好了！
那我以后经常来看你。”
“嗯。”
张晓梅笑着说。
李胜彪骑上摩托车，走了几步，又回头说：“张姑娘，明天我还来给你送苹果！”
张晓梅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她知道，她的爱情，从这个春天开始，从院坝里的月季开始，从这个叫李胜彪的踏实男人开始，己经悄悄发芽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多年以后，当她在东莞的洗脚城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回想起这个春天的下午，回想起院坝里的月季和李胜彪的藏青夹克，心里会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甜蜜，有遗憾，有痛苦，也有无奈。
但此刻的她，只知道，她遇到了一个好男人，她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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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上穿双黑色劳保鞋，鞋头磨得有点毛边，却擦得干干净净。
他手里捏着顶旧草帽，指关节粗大，虎口处有层厚厚的老茧，一看就是干力气活的人。
“这是晓梅噻？
啧啧，果然跟人家说的一样，是咱们这十里八乡最俊的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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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急不急！”
王媒婆把她往男人跟前推了推，指着男人说，“先给你介绍哈，这是李胜彪，李家坳隔壁那个兴隆村的，跟你算是半个同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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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王媒婆这么一推，有点手足无措，赶紧把草帽往手里紧了紧，挠了挠后脑勺，声音有点沙哑：“张……张姑娘，你好，我叫李胜彪。”
他说话的时候，张晓梅注意到他牙齿很白，跟他黝黑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而且他说话不快，每个字都透着实在，不像有些男人那样油嘴滑舌。
“胜彪娃，你咋不跟晓梅妹儿多说两句？”
王媒婆在旁边打趣，“人家晓梅可是大学生，你别杵着跟根电线杆子似的！”
李胜彪脸有点红，赶紧补充：“我……我家是搞工程的，在县城周边接活，有三台挖机，还有两辆货车，专门拉材料。”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不像炫耀，更像是在交代自家情况，怕张晓梅误会他是无业游民。
张晓梅“哦”了一声，心里有点惊讶。
在李家坳这一带，有挖机的人家可不多——一台挖机少说也要几十万，三台挖机，那可是实打实的家底。
她之前听妈妈说过，村里有户人家买了台二手挖机，一年就能赚十几万，更别说三台了。
这时候，张晓梅的妈妈从厨房里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个揉面的瓷盆，手上沾了点面粉。
她看到王媒婆和李胜彪，赶紧放下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是王嬢嬢啊，快坐快坐！
晓梅，去把堂屋的竹椅搬出来，再泡碗茉莉花茶！”
张晓梅应了声，转身往堂屋走。
她走得不快，耳朵却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只听王媒婆跟她妈妈说：“嫂子，我今天来，是给晓梅说亲事的。
你看胜彪娃，人踏实，家里条件又好，跟晓梅多配嘛！”
妈妈笑着说：“胜彪这娃我知道，他爸以前跟我家老倌一起种过地，是个老实人。
胜彪现在有出息了，能吃苦。”
张晓梅把竹椅搬到院坝里，又去堂屋的柜子里拿茶叶。
她家的茶叶是去年托人从峨眉山买的茉莉花茶，平时舍不得喝，只有来了客人才拿出来。
她往三个搪瓷杯里各放了一小撮茶叶，刚要去厨房拎开水瓶，就看到李胜彪跟了进来。
“张姑娘，我来帮你吧。”
李胜彪伸手要接开水瓶，他的手很大，能把开水瓶的把手整个包住。
张晓梅愣了一下，赶紧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没事，你一个女孩子家，拎着沉。”
李胜彪不由分说地接过开水瓶，动作很轻，生怕把水瓶摔了。
他跟着张晓梅走到院坝，帮她把水倒进杯子里，蒸汽冒出来，带着茉莉花的香味。
王媒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咂咂嘴：“嫂子，你这茶叶好啊，香得很！”
妈妈笑着说：“这是晓梅去年暑假去峨眉山玩，给我买的，她知道我喜欢喝茉莉花茶。”
说着，还看了张晓梅一眼，眼神里满是骄傲。
张晓梅被妈妈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坐在竹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椅子的竹缝。
李胜彪坐在她对面，手里端着杯子，却没喝，眼睛看着院坝里的月季，轻声说：“这些月季长得真好，尤其是那株红的，开得真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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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笑：“我妈喜欢种花，这些月季都是她打理的，我就偶尔浇浇水。”
“你妈妈手巧。”
李胜彪说，语气很真诚。
他不像有些男人那样，只会夸女孩子漂亮，还会留意到家里的细节，这让张晓梅心里多了点好感。
王媒婆见两人聊上了，赶紧趁热打铁：“晓梅啊，胜彪娃虽然没读多少书，高中毕业就跟着他爸学开挖机了，但他人聪明，现在自己当老板，手下还有几个工人呢！
你要是跟他处对象，以后肯定不用受苦。”
李胜彪赶紧说：“我虽然没读过大学，但我喜欢看书，平时没事就看些工程方面的书，也看些历史书。
我觉得……跟有文化的人聊天，能学到很多东西。”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看着张晓梅，带着点期待，好像怕她嫌弃自己学历低。
张晓梅心里一动。
她之前也相过两次亲，有个男的听说她是大学生，就阴阳怪气地说“读那么多书有啥用，还不是要嫁人”，让她特别不舒服。
但李胜彪不一样，他不自卑，还愿意学习，这很难得。
“我觉得看书挺好的，不管看啥书，都能长见识。”
张晓梅轻声说，“我大学学的是汉语言文学，平时也喜欢看小说。”
“那太好了！”
李胜彪眼睛亮了一下，“我有时候看历史书，有些地方看不懂，以后能不能问你啊？”
张晓梅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可以啊，只要我知道的，我都跟你说。”
王媒婆在旁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你看你看，这俩娃多投缘！
胜彪，你下次有空，带晓梅去你工地看看嘛，让她看看你干活的样子，也让她放心。”
李胜彪赶紧点头：“好啊好啊！
我明天要去县城西边的工地，那里正在修公路，三台挖机都在那儿，张姑娘要是有空，我带你去看看？”
张晓梅看了看妈妈，妈妈笑着点了点头：“去看看也好，让你了解了解胜彪的工作。”
“那……那我明天跟你去。”
张晓梅说，声音比刚才大了点，也不那么害羞了。
李胜彪一听，高兴得差点站起来，赶紧说：“好！
那我明天早上八点来接你，骑摩托车来，快得很。”
“行。”
张晓梅应了声，心里有点期待。
她还从来没去过工地，更没见过挖机干活的样子。
接下来的时间，几个人又聊了会儿天。
妈妈问了李胜彪家里的情况，比如他爸妈身体怎么样，兄弟姐妹有几个。
李胜彪都一一回答，说他爸妈身体挺好的，在家种了点庄稼，他还有个妹妹，在县城读高中。
他还说，等以后结婚了，会在县城买套房子，让张晓梅不用在农村受苦。
张晓梅听着，心里暖暖的。
她不是嫌农村不好，只是她读了大学，也想在城里有个自己的家，能让爸妈偶尔来住住。
李胜彪能想到这些，说明他是真心想跟她过日子。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王媒婆和李胜彪要走了。
李胜彪走到院门口，又回头看了张晓梅一眼，说：“张姑娘，明天我准时来接你，你别忘了。”
张晓梅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李胜彪骑上停在门口的摩托车，那是辆本田的摩托车，车身是黑色的，虽然有点旧，但擦得锃亮，看得出来他很爱惜。
他发动摩托车，跟王媒婆一起走了，摩托车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田埂的尽头。
妈妈看着张晓梅，笑着说：“这娃不错，踏实，不像有些娃那样油滑。
你要是觉得行，就跟他好好处。”
张晓梅低头看着院坝里的月季，风一吹，花瓣轻轻晃动，她的脸有点红，轻声说：“妈，我觉得他挺好的。”
那天晚上，张晓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想起李胜彪黝黑的皮肤，明亮的眼睛，还有他说话时实在的语气，心里就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首跳。
她还想起他说的三台挖机，想起他明天要带她去工地，心里充满了期待。
她不知道，这次王媒婆带来的相遇，会彻底改变她的人生——从李家坳的院坝，到县城的工地，再到千里之外的东莞，那些甜蜜、痛苦、挣扎的日子，都从这个春天的下午，从院坝里那株开得正艳的月季开始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张晓梅就起床了。
她穿上了件白色的T恤，搭配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还特意梳了个马尾辫，显得精神又利落。
妈妈己经做好了早饭，是西川人常吃的稀饭和泡菜，还有两个煮鸡蛋。
“多吃点，去工地要走好久的路，别饿肚子。”
妈妈把鸡蛋剥好，放在张晓梅碗里。
张晓梅刚吃完早饭，就听到院门口传来摩托车的声音。
她赶紧放下碗，跑到门口一看，果然是李胜彪。
他今天换了件浅灰色的T恤，还是穿着那条卡其色工装裤，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两个苹果。
“张姑娘，早啊！”
李胜彪笑着说，把苹果递给她，“我早上在镇上买的，挺甜的，你路上吃。”
张晓梅接过苹果，心里暖暖的：“谢谢你，你也早。”
妈妈在旁边说：“胜彪，路上慢点，照顾好晓梅。”
“放心吧阿姨，我会的。”
李胜彪说着，把摩托车的头盔递给张晓梅，“这个头盔你戴上，路上风大，别吹感冒了。”
张晓梅接过头盔，发现头盔是新的，上面还有淡淡的塑料味。
她知道，这肯定是李胜彪特意买的，心里更感动了。
她戴上头盔，李胜彪帮她调整了一下带子，确保松紧合适。
然后他跨上摩托车，说：“你上来吧，坐稳了。”
张晓梅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在摩托车后座，双手轻轻抓着李胜彪的衣角。
李胜彪发动摩托车，慢慢驶出了院坝。
摩托车行驶在田埂上，风一吹，带着油菜花的香味，还有泥土的气息。
张晓梅坐在后面，能感觉到李胜彪宽厚的后背，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柴油味——那是挖机的味道，可她一点都不反感，反而觉得很安心。
“冷不冷？”
李胜彪回头问，声音比平时大了点，盖过了摩托车的声音。
“不冷。”
张晓梅笑着说。
“那我开快点了啊。”
李胜彪说着，稍微加快了速度。
摩托车驶过田埂，溅起一点泥水，张晓梅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看着路边的油菜花，看着远处的青山，心里想着，也许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有个踏实的人，有个温暖的家，平平安安，开开心心。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她的人生，会和这个叫李胜彪的男人，紧紧联系在一起了。
摩托车大概开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县城西边的工地。
这里正在修一条公路，路面己经铺了一半，几台挖机正在远处作业，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李胜彪把摩托车停在路边，带着张晓梅走进工地。
“这就是我的挖机。”
李胜彪指着远处的三台挖机，骄傲地说，“那台黄色的是去年买的，性能最好；那台蓝色的是我刚创业的时候买的，虽然旧了点，但还很能用；还有那台红色的，是前年买的，专门用来挖硬土。”
张晓梅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三台挖机整齐地停在工地边上，虽然沾满了泥土，但看起来很有力量。
她走近一台挖机，看到驾驶室里坐着个师傅，正在操作手柄，挖斗一挖，就把一堆泥土挖了起来，动作很熟练。
“这是王师傅，跟我干了三年了，技术特别好。”
李胜彪跟王师傅打了个招呼，王师傅笑着点了点头，还朝张晓梅挥了挥手。
然后李胜彪又带着张晓梅去看他的货车，两辆货车停在工地的另一边，一辆是红色的，一辆是蓝色的，车斗里装着些钢筋和水泥。
“这两辆货车主要用来拉材料，有时候也拉工人。”
李胜彪说，“红色那辆是去年买的，载重多；蓝色那辆是我刚开始搞工程的时候买的，虽然有点旧，但还很结实。”
张晓梅看着这些挖机和货车，心里对李胜彪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她知道，搞工程不容易，尤其是在农村，要找活干，要管理工人，还要维护设备，肯定吃了很多苦。
“你平时都在这里吗？”
张晓梅问。
“差不多吧，工地上的事多，我得盯着。”
李胜彪说，“有时候晚上也要来看看，怕有人偷材料。”
“那你岂不是很辛苦？”
张晓梅有点心疼地问。
李胜彪笑了笑：“辛苦点没事，能赚钱就行。
以后要是跟你结婚了，我要让你过上好日子，不用那么辛苦。”
张晓梅听到“结婚”两个字，脸一下子红了，赶紧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李胜彪见她害羞，也没再往下说，只是笑着说：“走，我带你去工地旁边的小卖部买点水喝。”
两人走到小卖部，李胜彪买了两瓶矿泉水，递给张晓梅一瓶。
张晓梅接过水，喝了一口，觉得特别甜。
就在这时，远处的挖机突然停了下来，王师傅从驾驶室里跳下来，朝李胜彪喊：“胜彪，挖斗有点问题，你过来看看！”
“好嘞！”
李胜彪应了一声，对张晓梅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看看就回来。”
“好，你去吧。”
张晓梅点了点头。
李胜彪快步走到挖机旁边，跟王师傅一起检查挖斗。
他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个扳手，认真地看着挖斗的连接处，时不时跟王师傅说几句话。
阳光照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看起来特别专注。
张晓梅站在原地，看着李胜彪的背影，心里突然觉得很踏实。
她想，这个男人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他勤劳、踏实、有责任心，跟着他，肯定不会错。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李胜彪回来了，脸上带着点汗。
“没事，就是螺丝松了，紧一下就好了。”
他说，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张晓梅看着他，忍不住说：“你擦汗的样子，还挺帅的。”
李胜彪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我这模样，哪有啥帅不帅的，就是个干力气活的。”
“干力气活怎么了？
靠自己双手赚钱，最光荣了。”
张晓梅认真地说。
李胜彪看着张晓梅，眼睛里满是温柔：“张姑娘，你真好。”
那天上午，李胜彪带着张晓梅在工地上转了一圈，给她介绍了工地上的各种设备，还有一起干活的工人。
工人们都很热情，看到张晓梅，都笑着跟她打招呼，还跟李胜彪开玩笑：“胜彪，这是你对象吧？
长得真漂亮！”
李胜彪也不反驳，只是笑着点头，脸上满是骄傲。
中午的时候，李胜彪带张晓梅去镇上吃豆花饭。
这是西川农村很常见的饭，一碗豆花，一份烧白，再加上几个小菜，便宜又好吃。
李胜彪点了张晓梅喜欢吃的糖醋排骨，还特意让老板多放了点糖。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甜的？”
张晓梅好奇地问。
“昨天跟你妈聊天，你妈说的。”
李胜彪笑着说，“你妈还说，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你外婆做的糖糕。”
张晓梅心里一暖，没想到李胜彪这么细心，连她喜欢吃甜的都记在心里。
吃饭的时候，李胜彪跟张晓梅聊了很多他小时候的事。
他说他小时候家里穷，初中的时候每天要走一个小时的路去学校，中午就吃带的红薯；高中毕业后，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就跟着他爸学开挖机，刚开始的时候，手上磨起了很多水泡，疼得晚上睡不着觉，但他还是坚持下来了。
张晓梅静静地听着，心里很感动。
她知道，李胜彪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靠他自己一步一步打拼出来的，不容易。
吃完饭，李胜彪又带张晓梅去镇上的公园转了转。
公园里有很多老人在散步，还有几个小孩在放风筝。
两人坐在长椅上，看着天上的风筝，聊起了未来的打算。
“我想再干两年，攒点钱，在县城买套房子，然后跟你结婚。”
李胜彪认真地说，“到时候，让你爸妈也搬过去住，一家人在一起，多好。”
张晓梅点了点头，眼睛有点湿润：“好，我等你。”
那天下午，李胜彪把张晓梅送回了家。
在院坝门口，李胜彪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张姑娘，我……我想跟你处对象，你愿意吗？”
张晓梅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用力点了点头：“我愿意。”
李胜彪一听，高兴得跳了起来，然后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太好了！
那我以后经常来看你。”
“嗯。”
张晓梅笑着说。
李胜彪骑上摩托车，走了几步，又回头说：“张姑娘，明天我还来给你送苹果！”
张晓梅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她知道，她的爱情，从这个春天开始，从院坝里的月季开始，从这个叫李胜彪的踏实男人开始，己经悄悄发芽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多年以后，当她在东莞的洗脚城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回想起这个春天的下午，回想起院坝里的月季和李胜彪的藏青夹克，心里会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甜蜜，有遗憾，有痛苦，也有无奈。
但此刻的她，只知道，她遇到了一个好男人，她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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