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解忧客栈开门营业忘川河水流淌不息,奈何桥上魂影不绝。
就在这通往新生的必经之路旁,
却矗立着一座不愿前行、专门“挽留”过往的建筑——解忧客栈。客栈的招牌,
是阿光用忘忧镇特产的“无忧木”亲手雕成,字迹透着一种看开的洒脱。
门口常年挂着一盏引魂灯,不为指引去路,只为告诉那些徘徊的孤魂:此处可暂歇,
此处可容身。2 昼 · 茶寮听雨白日的客栈,是安静的。阿迹会提着那盏灯,
在镇口“捡”回那些因执念太深、连孟婆汤都一时难以化解,而被判官暂扣的迷惘新魂。
他们眼神空洞,虽忘前尘,但眉宇间的郁结却化不开。
阿光则会温一壶用彼岸花露泡的“忆前尘”,不为勾起回忆,只为让那暖意熨帖魂魄。
他不问来处,不听故事,只是默默添茶。有时,只是这样一个安静的、不被催促的角落,
便是最好的“解忧”。3 夜 · 百鬼倾谈当引魂灯幽幽亮起,
客栈的真正模样才逐渐清晰。白日里沉默的鬼客们,在夜色庇护下,仿佛卸下心防。
他们围坐在昏黄的灯下,
都无法理解的执念:“我总想找一把钥匙……可我不记得要开哪把锁……”“心里空了一块,
像是有个名字要喊出口,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阿光依旧是个最好的听众,
他能从这些碎片中拼凑出执念的轮廓。而阿迹则抱着臂靠在柜台边,看似不在意,
那双锐利的眼却扫过每一个角落,维持着此地微妙的秩序。他知道,执念有时会化作戾气。
4 缘 · 因果交织客栈里也并非全是过客。有那痴情的女鬼,
为了等一个或许永远不会来的人,自愿留在客栈帮工,日日擦拭着临窗的桌椅,望着桥头。
有那暴躁的武夫,因戾气太重无法轮回,被阿迹“切磋”了几回后,竟老实留下当了护院。
还有那精明的老鬼,前世是账房先生,如今帮着打理客栈琐事,
竟将“阴间财务”管理得井井有条。这些长住的“伙计”,各自有着无法言说的过去,
却又在客栈里找到了新的位置,构成了一个奇特的“家庭”。
5 谜 · 暗流隐现阿迹偶尔会站在二楼的回廊,望着远方判官殿的隐隐光芒,皱眉深思。
“判官留我们在此,真的只是因为我们前世债未消?”阿光为他斟上一杯茶,
雾气氤氲了眉眼:“或许,让我们在此‘解忧’,本身就是在消债。
只是这债……究竟是谁欠谁的,还不好说。”他们能感觉到,判官对这家客栈的存在,
是一种默许甚至乐见的态度。这轮回界中唯一的“例外”,究竟是为了安抚魂魄,
还是为了……平衡某种更深层的秩序?客栈收留的,不只是无处可去的孤魂,
更像是一个个被精心安置于此的、未解的“因果”。迎来送往间,解的是他人之忧,
积的又是何种功德?忘的是前世之名,等的又是哪个对头?这客栈的故事,才刚刚拉开帷幕。
你是想先听听某位“伙计”的往事,还是对某位特殊客人的故事更感兴趣?这夜,
客栈大堂依旧聚着不少鬼客。阿光正低头拨弄算盘,
核对“账目”——其实是以工抵债的杂役排班表。
一个身材魁梧、魂体凝实的壮汉鬼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乱响。“这劳什子的‘忆前尘’,
淡出个鸟来!老子生前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如今却要受这清汤寡水的罪!”那壮汉吼道,
周身泛起戾气红芒,显然是个滞留多年的老鬼。周围鬼客纷纷缩头,面露惧色。柜台后,
阿光头也没抬,只是温声道:“张武,前朝戍边校尉,战功十九次,死于背后冷箭。
你戾气不消,过不了判官那关,冲我这的桌椅碗碟发脾气,有什么用?
”名叫张武的壮汉鬼一愣,被戳中痛处,更是怒不可遏:“你!……”他刚要发作,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阿迹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后,声音平淡,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张校尉,桌椅坏了要修,碗碟碎了要赔。你生前军饷丰厚,
但在地府,可是身无分文。打算给我打多少年工来抵?”张武想挣脱,
却发现那只手如山岳般沉重,竟让他这厉鬼之躯都动弹不得。他心下骇然,
气势顿时弱了三分,但还是嘴硬:“……老子不爽快!憋屈!”“憋屈?”阿迹轻笑一声,
手上力道又重了一分,“背后中箭,是憋屈。但带着一帮兄弟的残魂被困在这忘忧镇,
不得超生,岂不是更憋屈?”张武浑身一震,猩红的眼眸死死盯住阿治。阿迹俯身,
在他耳边低语,声音只有他们俩能听见:“在我这儿闹事,惊动了鬼差,
把你那些兄弟都拘走,你就不憋屈了?”张武眼中的红光瞬间褪去,变作一片惨然。
他颓然坐下,不再言语。阿迹松开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对阿光道:“给他记上,
损坏公物一件,罚清扫后院三日。”阿光这才抬起头,对阿治笑了笑,在账本上轻轻一划。
风波刚平,客栈大门被推开,阴风卷入,一个戴着高帽、手持卷宗的身影飘了进来。
满堂鬼客顿时噤若寒蝉。来的是判官麾下的主事鬼差。鬼差没理会旁人,径直走到柜台前,
声音干涩:“阿迹,阿光。判官大人有令。”两兄弟对视一眼,阿光放下算盘,
温和应道:“鬼差大人请讲。”“近来轮回井秩序不稳,有魂魄未饮尽孟婆汤便强行闯入,
导致携残存记忆转世,扰乱阴阳。”鬼差展开卷宗,念道,“判官查知,
此事或与一批‘次品’孟婆汤有关。你二人滞留日久,接触魂魄众多,
需留意客栈内是否有……记忆复苏的异动者。一经发现,立即上报。”记忆复苏?此言一出,
角落里一个一直安静看书的白衣女鬼,手猛地一抖,书卷落地。她慌忙低头去捡,
指尖却微微发颤。阿光眼神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我等知晓了,定当留意。
”鬼差合上卷宗,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另外,
判官让我带句话给你们——‘钉子户’做得久了,别忘了本分。该等的,总会来。”说完,
鬼差身影化作青烟消散。大堂内一时寂静无声。阿迹走到阿光身边,
压低声音:“‘次品’孟婆汤?这地府也开始偷工减料了?”阿光眉头微蹙,
看向那捡起书却再也看不进去的白衣女鬼,轻声道:“哥,恐怕不是偷工减料那么简单。
判官最后那句话,是说给我们听的。”阿迹冷哼:“他说等,我们就得干等?等了这么久,
连等的是谁都不知道!”“或许,”阿光目光扫过大堂里神色各异的鬼客们,缓缓道,
“我们要等的人……或者‘债’,已经在这客栈里了。”就在这时,
后院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一个小丫鬟鬼的惊呼:“我不是故意的!
我、我只是突然想起……想起我好像……有个弟弟……”两兄弟同时转头,看向后院方向,
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记忆的洪流,似乎已经开始冲垮堤坝了。而他们的解忧客栈,
正处在洪流的最中心。阿迹和阿光刚踏进后院,就听见一声巨响。只见新来的那个高大魂灵,
竟与他们客栈的“护院”项羽撞在一起,两人脚下地面都裂开几道缝。那新魂一身霸气,
睥睨着眼前同样气势惊人的对手,狂傲一笑:“哪来的莽汉,也敢挡某家的路?
”项羽何曾受过这等气,怒极反笑:“孤王纵横天下时,你这黄口小儿尚不知在何处吃奶!
” 说话间,两人周身戾气翻涌,眼看就要再动手。“要打出去打!” 阿迹一声冷喝,
身影已插到两人中间,双手一分,竟是硬生生格开了两人的气势。“拆了我的客栈,
你们两个一起给我打一万年工也赔不起!”阿光也快步上前,先对项羽道:“项王,息怒,
新来的不懂规矩。” 随即转向那新魂,语气平和却带着审视:“这位壮士,火气不小。
报名,为何而来?”那新魂冷哼一声,傲然道:“某家吕布!为何而来?哼,过了那破桥,
浑浑噩噩便被送到此处!说某家前世债未消?简直笑话!某家纵横一生,快意恩仇,
何债之有?!” 他目光扫过阿迹和阿光,带着天生的不屑:“倒是你们,看来是此间主事?
此地规矩,便是由拳头来定么?”卫子夫小丫鬟在阿光身后悄悄探出头,只看了一眼,
便迅速缩了回去,对着阿治和阿光极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用口型无声说道:“不是他。
” 这吕布气势虽盛,却与她记忆中弟弟卫青那沉稳内敛的武将气质截然不同。阿光了然,
对吕布道:“吕将军,此地是解忧客栈,讲的是化解执念,不是比拼武力。你既到此,
便是缘分。前尘虽忘,但判官说你债未消,自然有他的道理。”“狗屁道理!” 吕布怒道,
“某家不服!”“不服?” 阿迹抱着臂,眼神锐利如刀,竟隐隐压过吕布的嚣张气焰,
“不服也得服。在这里,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想靠拳头说话?
” 他指了指后院一角堆积如山的柴火,“先证明你有打工还债的价值。把这些柴劈了,
劈不完,今晚没你的‘忆前尘’。”吕布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刚要发作,
却见阿迹身上散发出一股比他更纯粹、更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压,虽然无形,却让他魂体一滞。
连旁边的项羽,也只是抱着臂冷眼旁观,竟罕见地没有继续挑衅。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或许是吕布与项羽刚才碰撞的戾气太过剧烈,
冲击了客栈本就因“次品孟婆汤”而不稳定的环境。柜台边,
那个一直安静的白衣女鬼之前被鬼差点名怀疑记忆复苏的那位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捂住了头。
碎片不受控制地涌入她的脑海——宫墙、华服、一个称呼她“如意”的男人、还有……鸩酒!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不再是之前的迷茫文静,而是充满了属于上位者的悲愤与凌厉,
她死死盯住阿迹误以为他就是前世冤家刘彻,声音凄厉:“刘彻!是你!是你赐死了我!
你好狠的心!”戚夫人!这一声喊,如同惊雷,炸得整个客栈鸦雀无声。
吕布都暂时忘了愤怒,愕然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阿迹眉头紧锁,
心里无感只有被冒犯的不悦:“放肆!”阿光立刻上前一步,挡在阿迹与戚夫人之间,
沉声道:“戚夫人,前尘已了!此地是解忧客栈,不得无礼!”戚夫人却状若癫狂,
魂体因激动而明灭不定:“了?如何能了!我恨!我怨!刘彻,你忘了吗?你全都忘了吗?!
”她的尖叫,像是一把钥匙,又像是投入滚油中的水滴。后院角落里,
另一个一直埋头算账的老账房,猛地抬起头,他手中的算盘“啪啦”一声掉在地上,
眼神变得惊惧又忠诚,失声喊道:“老奴……老奴想起来了!我是……”记忆的连锁反应,
开始了。解忧客栈,这个本应化解执念的地方,此刻却成了引爆所有前尘恩怨的火药桶。
而吕布这个新来的、最大的不稳定因素,正冷眼旁观着这场与他无关,
却又似乎与他命运相连的混乱。阿迹和阿光对视一眼,心中同时一沉:最担心的情况,
还是发生了。而且,来得如此猛烈。阿迹反应极快,在戚夫人那句“刘彻”喊出口,
卫子夫眼神瞬间冷冽如冰的刹那,他已一步上前,不是拦在她们之间,
而是直接面向了情绪最激动、攻击性最明显的戚夫人。“戚夫人!”阿迹的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未央宫早朝时打断臣子的争吵,“此地是解忧客栈,
不是你的长乐宫!她指向卫子夫如今只是店中丫鬟,与你一样是滞留之魂。在此地动手,
惊动判官,你是想魂飞魄散,还是想永世不得超生?
”他刻意点出“魂飞魄散”和“永世不得超生”,这是所有鬼魂最深的恐惧。
戚夫人汹涌的怨气为之一滞。与此同时,阿光已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卫子夫身前,
背对着戚夫人,面向卫子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低语:“丫头,冷静。
她记忆刚复苏,情绪失控。你不同,你一直都知道,只是‘感受不到’。此刻与她冲突,
徒惹麻烦,暴露自身,于你寻找青弟毫无益处。”卫子夫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
但她深吸一口气,属于皇后的理智压过了本能尽管这本能已被孟婆汤化去。
她看了阿光一眼,极轻微地点了下头,垂下眼眸,不再看戚夫人,
但那挺直的背脊依旧显露出她的紧绷。“项王,吕将军!” 阿迹头也不回,
声音掷向还在对峙的两位猛将,“后院狭小,容不下二虎相争。吕将军,既然你精力旺盛,
随我来前堂,我亲自告诉你此地的‘规矩’!项王,后院安宁,依旧由你看顾,
莫让闲杂打扰!”这话一语双关,既是支开吕布,也是暗示项羽镇住场面,
别让戚夫人再闹事。吕布冷哼一声,他对这群“前朝旧怨”毫无兴趣,只觉得聒噪,
倒是阿治那句“亲自告诉你规矩”激起了他的好胜心,昂首便跟着阿迹往前堂走去。
项羽抱臂冷笑,扫了一眼戚夫人和卫子夫,傲然道:“妇人之争,无趣。
” 但他庞大的魂体确实像一堵墙,隔断了双方直接冲突的可能。分而化之,瞬间完成。
阿光这才转向脸色苍白、魂体不稳的戚夫人,语气缓和了许多:“戚夫人,请随我来。
你记忆刚复,心神激荡,需饮一盏‘安魂茶’稳定魂体,否则有消散之虞。前尘旧事,
你若想说,我愿倾听。”他引着依旧沉浸在悲愤中、但已被阿治震慑住的戚夫人,
走向后院一侧僻静的茶室。转瞬之间,后院剑拔弩张的气氛暂时缓和。卫子夫默默蹲下身,
收拾地上被戚夫人魂体震荡波及而打碎的杯盏碎片。她的侧影在忘川河幽暗的光线下,
显得单薄而隐忍。前堂,隐约传来阿治冷静的声音和吕布不耐烦的质问。
后院的危机暂时解除,但所有人都知道,记忆的魔盒一旦打开,再想关上,就难了。
解忧客栈,再无宁日。这位三国第一猛将,如何在解忧客栈里开始他的“还债”生涯。
前堂里,阿迹与吕布相对而坐。那盏昏黄的引魂灯在吕布桀骜的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简单说,”阿迹言简意赅,“过了奈何桥,没直接投胎,被送到这儿,
就说明你前世有未了的‘债’。这债,不一定是金银,多是情义、承诺、或是……人命因果。
孟婆汤让你忘了为之悲喜的情,但欠下的‘事实’还在,卡住了你的轮回路。
”吕布眉头拧紧,下意识想反驳,但看着阿迹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他憋屈,
却无法否认自己确实被扣在了这个鬼地方。“在此地,”阿迹继续道,手指敲了敲桌面,
“你要做的,就是‘消债’。怎么消?判官不管,自己琢磨。或许是弥补过错,
或许是化解怨念,或许……只是学会低头。”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吕布一眼。
“客栈提供食宿,但一切用度,需以工抵偿。等你真正‘无债一身轻’那天,自然能离开。
”吕布沉默片刻,猛地抬头,眼中是不甘与傲然并存的光芒:“某家吕布,顶天立地,
何须他人教我做事!打工便打工,区区杂役,能奈我何!”于是,
解忧客栈最新、也是最刺头的伙计,吕奉先,正式上岗了。然而,消债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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