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晚这等孤女,也配做我妻?她只值这两文钱!”未婚夫谢景之当着全镇人的面,
将两枚铜钱扔在我脚下。他要退婚,改娶青楼花魁,为了羞辱我,
竟要把我当街卖给镇上疯癫痴傻的马奴。我没有哭闹,只是平静地捡起那两文钱。“好,
这桩买卖,我应了。”全镇的人都笑我傻,谢景之更是得意洋洋,当晚就和花魁办了喜宴。
第二天,马奴来“娶”我。他脱下脏污的衣服,露出的却是玄色飞鱼服,腰间佩刀,
眼神锐利如鹰。他不是马奴,他是奉命彻查谢家通敌叛国案的镇北侯,沈策!
谢家一直暗中倒卖军马给敌国,而那花魁就是敌国奸细。谢景之的喜宴,成了鸿门宴。
镇北侯一声令下,谢家被围得水泄不通,人赃并获。而我,
凭借着从小在谢家长大、对他们账本的记忆,用现代会计的复式记账法,
迅速帮镇北侯理清了他们所有黑账,找到了他们藏匿的财富。谢家被满门抄斩,财产充公。
谢景之因为“献妻有功”免于一死,却被流放三千里外的漠北。他被押走那天,
我正穿着侯夫人的一品诰命服,站在城楼上,与沈策并肩而立。他看着我,
眼神里满是悔恨与疯狂。我只是淡淡一笑,将那两枚铜钱,从城楼上扔了下去。1街心,
人潮汹涌。我被谢家的家丁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面前站着我的未婚夫,谢景之。
他一身锦衣,俊朗的脸上满是厌恶与不耐。他身边依偎着一个女人,云鬓花颜,媚骨天成。
是清风楼的花魁,柳如烟。“江晚,你我自幼的婚约,今日就此作罢。”谢景之的声音不大,
却字字清晰,传遍了整个长街。人群轰然炸开。“退婚?谢大公子要和这个孤女退婚?
”“你瞧他身边的美人,那可是柳如烟啊,也难怪看不上这个木头桩子。”我抬起头,
静静地看着他。我是在谢家长大的孤女,爹娘曾是谢家的远亲,早早病故,我便被谢家收养,
名为养女,实为谢景之未来的妻子。我以为,这就是我一生的归宿。“为何?”我问。
谢景之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为何?江晚,你摸着自己的脸问问,
你这张寡淡的脸,这副无趣的性子,哪里配得上我谢景之?”他身边的柳如烟掩唇轻笑。
“景郎,别这么说江姑娘,她也是可怜人。”这句“可怜人”像一根针,
刺得周围人哄笑起来。谢景之愈发得意,他从怀里掏出两枚铜钱,屈指一弹。铜钱打着旋儿,
落在我脚边的泥水里。“江晚这等无趣的孤女,也配做我谢景之的妻?她只值这两文钱!
”羞辱,是极致的羞辱。我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谢景之还不罢休,
他指着街角一个缩在阴影里的人影,高声道。“镇上的马奴马三,不是一直缺个婆娘吗?
”“我谢景之今日做主,就将江晚许配给他!”“这两文钱,便是聘礼!”人群彻底沸腾了。
马三,镇上马厩里的奴隶,疯癫痴傻,浑身脏臭,见人只会嘿嘿傻笑。把我许给他,
比杀了我还狠。连柳如烟都故作惊讶地捂住了嘴。“景郎,这……这如何使得?
江姑娘好歹也是清白女儿家。”“她也配?”谢景之冷哼,“一个靠我们谢家养活的米虫,
能给马三当老婆,是她的福气!”他看向我,满眼的快意与残忍。“江晚,你答不答应?
”所有人都看着我,等着我哭,等着我闹,等着我跪地求饶。我养母,
谢景之的母亲谢夫人就站在不远处的人群里,她看着我,满脸冷漠。她早就嫌弃我的出身,
如今儿子要娶花魁,她自然乐见其成。我慢慢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弯下腰。泥水冰冷,
沾湿了我的指尖。我捡起了那两枚铜钱,攥在手心。抬起头,我看着谢景之,一字一句。
“好,这桩买卖,我应了。”没有眼泪,没有乞求。我的平静,让谢景之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大概以为我会崩溃,会求他不要这么对我。我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让他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脸色铁青。“好!好得很!”“今晚,
我与如烟就在府中大办喜宴!”“江晚,你就等着你的疯子丈夫,来‘娶’你吧!
”他拂袖而去,柳如烟得意地看了我一眼,款款跟上。人群渐渐散去,
只留下满地的嘲弄和同情。我攥着那两枚冰冷的铜钱,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谢景之,
你会后悔的。2我拖着满身泥泞,回到了谢家。这个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此刻却无比陌生。下人们见了我,像是见了瘟神,纷纷避开,窃窃私语。
“瞧她那丧气的样子,活该被大公子退婚。”“可不是,还被卖给了马三,以后有她受的。
”我充耳不闻,径直走向我住的偏院。刚到门口,就被管家张妈拦住了。
张妈从前对我还算和善,此刻却一脸鄙夷。她将一个破旧的包袱扔在我脚下。“江晚,
这是你的东西,拿上就赶紧滚吧。”“夫人说了,
谢家没有你这种不知廉耻、败坏门风的女儿。”包袱摔在地上,散开了。
里面是我仅有的几件旧衣服,还有我娘留给我的一支木簪。我默默蹲下,一件件捡起来。
“怎么?还想赖着不走?”张妈双手叉腰,“你现在可是马三的人了,还回谢家做什么?
晦气!”就在这时,主院的方向传来一阵喧闹。丝竹管弦之声,夹杂着宾客的欢声笑语,
远远传来。是谢景之的喜宴。他甚至等不到明天,就在羞辱我的当天,迎娶他的挚爱。
真是迫不及待。我的心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江晚。
”一个雍容华贵的身影出现在我身后。是谢夫人,我的养母。她穿着喜庆的锦袍,珠翠满头,
脸上却不见丝毫喜色,只有冰冷的警告。“你既应了那桩买卖,就该有自知之明。
”她走到我面前,视线落在我手腕上的一支玉镯上。“这镯子,是我谢家的东西,当年给你,
是看在景之的面上。”“如今,你不配了。”她说着,竟亲手来撸我手上的镯子。
那镯子是我十二岁生辰时她送的,她说,这是未来谢家主母的信物。我戴了六年。
镯子有些紧,她用力一扯,我的手腕被刮出一道血痕。她终于把镯子拿了回去,
用帕子嫌恶地擦了擦。“记住你的身份,安安分分地去马厩,别再给谢家丢人。”她说完,
转身就走,仿佛多看我一眼都觉得肮脏。我看着手腕上的血痕,再看看地上散落的衣物,
听着远处传来的喜乐。这里,再也不是我的家了。我抱着小小的包袱,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华丽的府邸,转身离开。夜色深沉,谢府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而我,
正走向全镇最黑暗肮脏的角落。走出谢府后门,穿过一条漆黑的小巷,就是镇西的马厩。
一股混合着马粪和腐草的恶臭扑面而来。我被两个家丁粗暴地推进一间破败的柴房。
“就在这儿等着吧,马三待会儿就来。”“砰”的一声,门被锁上了。柴房里漆黑一片,
只有一丝月光从破洞的屋顶漏下来。我缩在角落,抱紧了怀里的包袱。里面,有我娘的木簪,
还有那两枚屈辱的铜钱。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马三……那个疯癫的男人,
他会怎么对我?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的心脏。就在我快要被黑暗吞噬时,
巷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我浑身一僵,死死地盯着门口。一个高大、沉默的身影,逆着光,
出现在柴房门口。他没有发出疯子那样的怪笑,只是静静地站着,像一座山。是他,马三。
他来“娶”我了。3柴房的门被一把生锈的铁锁从外面锁着。可那道锁,在那人影面前,
形同虚设。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门被缓缓推开,吱呀作响,像垂死之人的呻吟。
他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柴房内瞬间陷入了更深的黑暗,
唯一的光源是他身后门缝里透出的微弱月光。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一个魁梧的轮廓。
他身上那股混杂着汗水、马粪和尘土的气味,浓烈得让人窒息。我下意识地往后缩,
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手里攥紧了包袱里那支尖锐的木簪。如果他敢碰我,
我就和他同归于尽。远处的谢府,喧闹声似乎更大了,隐约能听到有人在高声祝酒。
“祝谢公子与柳姑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那声音,像是鞭子,抽打在我的心上。
柴房里,死一般的寂静。我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身边男人沉重的呼吸声。
他没有靠近,只是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站着,像一尊沉默的雕像。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恐惧和屈辱在我的血液里奔流。
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醉醺醺的笑骂声。“喂!
马三那个疯子在里面吧?”“听说谢大公子把那个江晚卖给他了,哈哈哈,两文钱,
真他娘的值!”“咱们去瞧瞧热闹,看看疯子是怎么洞房的!”几个地痞无赖,
显然是在谢家喜宴上喝多了酒,摇摇晃晃地来到柴房外。他们开始拍打木门,
污言秽语不绝于耳。“开门啊!小娘子,让哥哥们也开开眼!”“马三,你行不行啊?
不行换哥哥来!”我的身体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愤怒和恶心。我紧紧咬着下唇,
尝到了一丝血腥味。这就是谢景之给我的“福气”。让全天下的人,都可以来践踏我的尊严。
我身边的男人,那个“马三”,终于动了。他没有理会外面的叫嚣,而是迈开步子,
向我走来。我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手中的木簪对准了他的方向。黑暗中,
我感觉到他蹲了下来。我以为他要对我做什么,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然而,
他只是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塞进了我的手里。然后,他便退回了原来的角落,重新陷入沉默。
我借着微光,摊开手心。是一个还带着余温的杂粮馒头。外皮烤得有些焦,
却散发着一股朴素的粮食香气。我愣住了。从白天到现在,我滴水未进。胃里早已空得发慌。
这个疯子……是在给我东西吃?外面的骚扰还在继续,门板被拍得砰砰作响。
我握着那个馒头,心中百感交集。羞辱我的未婚夫在百步之外大宴宾客,
而被我当做野兽提防的“疯子丈夫”,却给了我今天唯一的一点食物。不知过了多久,
外面的地痞大概是闹够了,骂骂咧咧地走了。世界终于又恢复了寂静。我靠着墙,慢慢地,
一小口一小口地啃着那个又干又硬的馒头。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砸在馒头上,
迅速晕开。我没有哭出声,只是无声地流泪。这是我为过去十几年的愚蠢,
流的最后一次眼泪。夜,越来越深。我吃完了馒头,身上有了些力气,但寒冷也愈发刺骨。
我蜷缩成一团,牙齿都在打颤。那个角落里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
我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站了起来,一步步朝我走近。我再次警惕起来。这一次,
他没有停下。他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我。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握紧了木簪。
一件带着体温和浓重气味的东西,劈头盖脸地落在了我的身上。我睁开眼,
发现是一件厚重破旧的棉衣。上面满是补丁,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但……很暖和。
我愣愣地看着他。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到柴房的另一头,背对着我,躺在了冰冷的草堆上。
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他……睡着了?他就这样,把唯一能御寒的衣服给了我?
我抱着那件散发着复杂气味的棉衣,看着他宽阔而沉默的背影,心中一片混乱。
这个被所有人称为疯子的男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这一夜,我抱着他的衣服,
在无尽的困惑和一丝莫名的安心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4第二天,
我是被一阵剧烈的踹门声惊醒的。“开门!快开门!”是谢家家丁的声音,粗鲁又急躁。
我猛地坐起来,身上的破棉衣滑落在地。天已经亮了,晨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进来,
能看到空气中飞舞的尘埃。睡在另一头的“马三”也坐了起来。他动作迅速,毫无睡意,
仿佛一夜未眠。他看了我一眼,那双眼睛在昏暗中,异常明亮,不像一个疯子该有的眼神。
门外的家丁还在叫骂。“马三!你个疯子!把江晚那贱人交出来!”“夫人有请!”谢夫人?
她找我做什么?“马三”站起身,走到门口,从里面拉开了门栓。
门外站着两个气势汹汹的家丁,看到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鄙夷又畏惧的神情。
“算你识相。”其中一个家丁朝柴房里探了探头,看到我,便不耐烦地喝道,“江晚,
还愣着做什么?夫人在前厅等你,快跟我们走!”我不知道谢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谢家的命令,我现在还无法反抗。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跟在家丁身后。
经过“马三”身边时,我脚步顿了顿,低声说了一句:“谢谢你的衣服和馒头。
”他没有回应,依旧是那副痴傻沉默的样子。我跟着家丁穿过满是泥泞的后院,
再次踏入谢府。府里一片狼藉,到处是酒席过后的残羹冷炙,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气和食物腐败的酸味。昨夜的狂欢,犹在眼前。我被带到了前厅。
谢夫人端坐在主位上,脸色憔D悴又难看。她的旁边,站着新婚燕尔的谢景之和柳如烟。
谢景之宿醉未醒,一脸不耐。柳如烟则容光焕发,看到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我一踏进门,谢夫人的茶杯就重重地砸在了我脚下。“你这个灾星!还有脸回来!
”茶水和碎片溅了我一脚,我没有躲。“母亲找我,有何事?”我平静地问。
这一声“母亲”让谢夫人的脸色更加扭曲。“住口!我不是你母亲!
我谢家没你这种不干不净的女儿!”她气得浑身发抖。谢景之不耐烦地开口:“娘,
跟她废话什么?直接说正事。”谢夫人瞪了我一眼,这才切入正题。“江晚,
昨夜官府的人突然来查,说我们谢家与一桩军马失窃案有关,要我们交出府内所有账本。
”我心中一动。军马失窃案?谢夫人继续道:“府里的账本,向来都是你爹在管。你爹死后,
我让你学着管了几年。现在,你立刻把近五年的所有账本都整理出来,交给官府!
”我明白了。这是把我叫回来当替罪羊。谢家的生意,从来都不干净。
他们暗地里做的那些勾当,一旦被查,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罪。我管账那几年,
只负责记录最表面的流水,核心的黑账,都由谢景之的父亲谢老爷亲自处理。如今他们怕了,
就想把我推出去顶罪。让我整理账本,到时候官府查出问题,
他们就可以说一切都是我这个养女监守自盗,与谢家无关。好一招金蝉脱壳!“怎么?
你不愿意?”谢景见我沉默,冷笑一声,“江晚,你吃我谢家的,用我谢家的,
现在让你为谢家出点力,你还想推三阻四?”柳如烟在一旁柔声劝道:“景郎,别急。
江姑娘也许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江姑娘,谢家养育你十几年,如今谢家有难,
你可不能忘恩负负义啊。”一唱一和,真是天生一对。我抬起头,看着他们三个。“好,
我整理。”我的爽快,让他们都愣了一下。谢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气。
“算你还有点良心。快去!一个时辰之内,我要看到所有账本!
”她以为我还是从前那个任她拿捏的江晚。她不知道,从谢景之扔下那两文钱开始,
一切都不同了。我被带到账房。看着满屋子的账册,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谢景之,谢夫人,
你们想让我当替罪羊?那我就送你们一份大礼。我没有去碰那些他们让我整理的假账。
我走到墙角一个不起眼的书架前,按照记忆,抽出了第三排的第五本书。书是空的,
我打开夹层,里面藏着一本小小的,毫不起眼的册子。这是谢老爷的密账。
我曾无意中见过他藏东西,他以为我小,什么都不懂。他错了。就在我翻开密账,
准备寻找他们罪证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账房门口。
他换下了那身脏污的衣服,穿着一身利落的短打,脸上也洗干净了。虽然依旧沉默,
但那双眼睛,锐利得惊人。是“马三”。他怎么会在这里?5他不是来抓我的。
他只是站在门口,像一尊门神,沉默地看着我。两个监视我的家丁想赶他走。“疯子,滚开!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没动,甚至没看那两个家丁一眼。他的目光,
一直落在我手中的那本密账上。那两个家丁还想再骂,
却被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戾气吓得闭上了嘴。他们不敢再靠近,只能远远地盯着。
我心中疑云更重。这个“马三”,绝不是一个普通的疯子。他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保护我?还是……监视我?我没有时间多想。当务之急,是找出谢家的死穴。
我翻开那本密账。里面的记录方式非常古怪,用各种符号和暗语代替了数字和货物名称。
比如用“大黄”代表战马,用“红盐”代表兵器。数量则用天干地支来记录。外人拿到,
只会一头雾水。但这难不倒我。我从小记性就好,过目不忘。当年我爹教我识字算数,
我学得很快。后来被谢家收养,为了讨好谢夫人,我拼命学习管家理账,
希望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谢老爷做这些黑账的时候,我曾远远地看过几眼,凭着记忆,
我能猜出其中大部分的含义。我拿起纸笔,开始飞快地誊写、破解。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账房里,只有我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门口的“马三”依旧站得笔直,
像一棵不会动摇的松树。谢景之过来看过一次,见我在“认真”整理账目,满意地离开了。
他根本不知道,我整理的,是足以让他全家下地狱的催命符。终于,在花费了大半个时辰后,
我将密账上的内容基本还原了。一笔笔触目惊心的交易,跃然纸上。他们不仅倒卖军马,
还走私朝廷严禁的铁器和盔甲给北方的敌国。数量之大,骇人听闻。这早已不是普通的贪腐,
这是通敌叛国!但我还发现一个问题。这些账目只记录了交易的货物和数量,
却没有记录资金的去向。这么大一笔黑钱,不可能凭空消失。一定有另一本账,
记录着他们的财富藏匿地。可那本账会在哪里?我急得额头冒汗。只有一个时辰,
官府的人很快就会来。如果找不到那本账,就无法将他们连根拔起,给他们定下死罪。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门口的“马三”突然动了。他走了进来。监视的家丁想拦,
却被他一个眼神逼退。他走到我身边,指了指我誊写出来的账目上,一个反复出现的词。
“知味轩”。那是镇上最大的一家酒楼,也是谢家的产业。我恍然大悟。
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他们宴请客户的地点。可现在看来,绝不简单。
他又指了指账目末尾的一个花押图案。那个图案,我见过!
在谢老爷书房的一副山水画的落款处。画中是一座高山,山下有一座小桥。我立刻明白了。
“账本,藏在知味轩的‘望桥楼’包厢,那副《高山流水图》的后面!”我激动地脱口而出。
说完,我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我猛地抬头,对上了“马三”的眼睛。那双眼睛里,
没有痴傻,没有疯狂,只有深不见底的平静和一丝……赞许。他朝我微微点了点头。这一刻,
我无比确定,他不是马三!他是谁?我的心狂跳不止。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