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黑水山河志下句

白山黑水山河志下句

作者: 爱吃年糕红豆粥的布鲁

其它小说连载

其它小说《白山黑水山河志下句男女主角分别是雪儿陈卫作者“爱吃年糕红豆粥的布鲁”创作的一部优秀作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剧情简介:1 风雪孤客一九六八年的冬来得格外也格外陈卫东把脸深深埋在几乎冻僵的棉猴领子只露出一双被风雪迷得睁不开的眼他蜷缩在颠簸的解放牌卡车后斗像一片被狂风从枝头扯下的枯身不由己地被抛向这片名为“黑瞎子沟”的陌生土卡车吼叫在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山路上艰难爬车轮碾发出“嘎吱嘎吱”的呻仿佛随时都会陷再也动弹不他摸了摸贴身口袋里那封几乎被体温焐热的家心头沉甸...

2025-10-24 00:28:46

1 风雪孤客一九六八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也格外凶。

陈卫东把脸深深埋在几乎冻僵的棉猴领子里,只露出一双被风雪迷得睁不开的眼睛。

他蜷缩在颠簸的解放牌卡车后斗上,像一片被狂风从枝头扯下的枯叶,

身不由己地被抛向这片名为“黑瞎子沟”的陌生土地。卡车吼叫着,

在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山路上艰难爬行,车轮碾过,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

仿佛随时都会陷住,再也动弹不得。他摸了摸贴身口袋里那封几乎被体温焐热的家信,

心头沉甸甸的。父亲的“问题”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他从省城那座熟悉的校园,

直接发配到了这长白山腹地的林场。前途未卜,家庭离散,

巨大的茫然和一丝难以言说的恐惧,比这零下三十度的严寒更让他感到冰冷。

同车的几个知青,大多也是差不多的境遇,彼此间没什么话,只是沉默地对抗着严寒和颠簸。

只有一个叫王振彪的健壮青年,显得格外兴奋,

不时大声嚷嚷着“战天斗地”、“扎根边疆”的口号,试图鼓舞士气,却只换来更深的沉默。

“到了!前面就是场部!”司机操着浓重的关东口音,吼了一嗓子,打破了死寂。

陈卫东抬起头,透过茫茫雪幕望去。

几排低矮的、覆盖着厚厚“雪帽子”的泥坯房散落在山坳里,烟囱里冒出的稀薄炊烟,

几乎瞬间就被狂风扯碎。木栅栏围成的院子里,堆着像小山一样的木柈子。整个世界,

仿佛只剩下黑、白、灰三种颜色,原始,苍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酷。

卡车最终在一排看起来像是仓库或者宿舍的房子前停下。一个穿着厚重羊皮袄,

头戴狗皮帽子,脸庞被冻得通红的矮壮中年男人迎了上来,他是黑瞎子沟林场的场长,

李大山。“都下来吧,娃娃们!欢迎来到黑瞎子沟!”李场长的嗓门很大,

带着林区人特有的豪爽,但眼神里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咱们这儿条件艰苦,

但饿不着也冻不死!以后,这儿就是你们的家!”他手脚利落地帮着知青们搬下简单的行李,

嘴里不停地介绍着:“这边是男宿舍,那边是女宿舍,食堂在最东头,晚上六点开饭,

过时不候!记住喽,在林场,第一是安全,不许单独进老林子!第二是纪律,

一切行动听指挥!”安排完大致事项,李场长挥挥手:“都把东西放屋里,暖和暖和,

熟悉熟悉环境。陈卫东,你跟我来一下。”陈卫东心里咯噔一下,

在其他人或同情或好奇的目光中,默默跟上李大山的脚步。两人踩着没脚踝的深雪,

走向场部边缘一个更显孤零零的、由旧工具仓房改造的小屋。李场长推开门,

一股混杂着木头、机油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屋里光线昏暗,靠墙是一排工具架,

上面摆放着油锯、斧头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器械。另一侧,

则用木板简单隔出了一个睡觉的空间,只有一张铺着干草和旧棉絮的土炕。“卫东啊,

你的情况,上面跟我打过招呼了。”李场长压低了声音,脸上的表情严肃了些,

“知识分子家庭出身,是好事,也是……唉,不说了。咱们场子人手紧,住处也挤。

这个工具仓房晚上得住人看着,防止有人偷摸拿东西去换酒喝。你文化高,细心,

这活儿就交给你了。你就住这隔间。”陈卫东点了点头,心里明白,这既是安排,

也是一种无形的隔离。他对此早有预料。“还有,”李场长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带着一种近乎警告的语气,“这仓房原来归老赵管,现在……算了,不提他。

现在平时还有个护林员也住这儿附近,他这人……有点怪,你尽量别招惹他。

”2 无声的壁垒“怪?”陈卫东下意识地问。“嗯。”李场长朝窗外努了努嘴,“喏,

说曹操曹操到。”陈卫东顺着方向望去,只见风雪中,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

像一头沉默的黑熊,正从林子边缘走来。他穿着一件磨得发亮的旧皮袄,肩膀上落满了雪,

步伐沉重而坚定。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脸,棱角分明,如同斧劈刀削,

上面布满了风霜刻下的深痕,一双眼睛深陷在眉骨下,看人的时候,像两口结了冰的深井,

没有任何温度。而在这个冷硬得像石头一样的男人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小女孩。

那孩子约莫六七岁年纪,穿着一身臃肿的、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碎花棉袄,

头上戴着同样破旧的棉帽,小脸冻得通红,却异常干净。最特别的,是她那双眼睛,

乌黑明亮,像浸在泉水里的黑葡萄,此刻正带着几分怯生生、几分好奇,

从男人身后偷偷打量着陈卫东这个陌生人。承那高大男人走到工具仓房门口,

仿佛没看见李场长和陈卫东一样,径直就要推门进去。“哑巴!”李场长喊了一声,

语气有些复杂,既像是招呼,又带着点无奈。男人脚步停住,缓缓转过身,

那双冰冷的眼睛扫过李场长,最后落在陈卫东身上。那目光像带着实质的重量,

让陈卫东感到一阵莫名的压力。他这才明白“哑巴”这个称呼的含义。李场长上前一步,

解释道:“这是新来的知青,陈卫东。以后他也住这儿,看工具。你俩……算是搭个伴儿。

”哑巴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发出一点模糊的、意义不明的气音。他既没有表示欢迎,也没有表示反对,

但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几乎凝成了实质。他侧过身,

用自己宽阔的肩膀护住身后的小女孩,示意她先进屋。小女孩——雪儿,乖巧地钻了进去,

临进门时,又回头飞快地看了陈卫东一眼。李场长拍了拍陈卫东的肩膀,

低声说:“看到了吧?就这脾气。他带着的那个丫头,叫雪儿,是……唉,

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你平时离他们远点儿,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就好。”说完,

他摇摇头,转身踩着雪走了,似乎也不愿多谈。陈卫东站在门口,风雪吹打在他背上,

心里五味杂陈。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推门走进了这个即将成为他“家”的地方。屋里,

哑巴叔已经蹲在灶坑前,沉默地生着火。他用斧头熟练地将木柈子劈成更细的柴火,

动作精准而有力,仿佛蕴藏着某种原始的韵律。雪儿则安静地坐在小马扎上,

看着跳跃的火苗,不哭也不闹。陈卫东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清了清嗓子,

尽量用友好的语气说:“哑巴叔,我叫陈卫东,以后请多关照。”哑巴叔连头都没抬,

仿佛根本没听见。陈卫东有些尴尬,只好自顾自地开始整理自己那个单薄的铺盖卷。

他把几本书小心翼翼地放在炕头,那是他带来的唯一精神慰藉。就在这时,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雪儿的目光,正牢牢地盯在他那几本书上,那双大眼睛里,

闪烁着一种纯粹的、近乎渴望的光芒。转接下来的几天,陈卫东努力适应着林场的生活。

白天,他跟着其他知青和李场长学习如何辨识树木种类,如何使用油锯和斧头,

进行最基础的伐木作业。他的手掌磨出了水泡,肩膀被沉重的木头压得又酸又痛,

寒冷的天气更是无时无刻不在考验着他的意志。晚上回到工具仓房,气氛永远是凝固的。

哑巴叔像个真正的哑巴,也像个幽灵,除了必要的动作,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

他按时出去巡林,回来就默默地做饭、吃饭、修补工具,然后早早熄灯睡下。

雪儿大部分时间也很安静,只是偶尔会用她那清亮的眼睛,悄悄地观察陈卫东。陈卫东发现,

哑巴叔对雪儿的照顾,细致得近乎偏执。吃饭时,

总会把碗里仅有的几片肉挑给她;晚上睡觉,

会反复检查她那边的炕席是否暖和;哪怕雪儿只是轻微地咳嗽一声,

他都会立刻变得紧张起来。这种无微不至的呵护,

与他对外界的极度冷漠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陈卫东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这个男人是谁?

他为什么失语?雪儿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李场长那句没说完的“老赵”又是怎么回事?

3 夜半识字的秘密转机发生在一个深夜。陈卫东因为白天的劳累和炕席的坚硬,

睡得并不踏实。半梦半醒间,他被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他悄悄睁开眼,

借着从窗户纸透进来的微弱雪光,看到了让他难以置信的一幕。哑巴叔并没有睡。

他披着皮袄,坐在炕沿上,

面前的小木桌上放着一本破旧的、像是用牛皮纸自己订成的小本子,

还有一小截珍贵的铅笔头。雪儿依偎在他身边,小脑袋靠在他粗壮的手臂上。

哑巴叔用他那双布满老茧、粗壮得与铅笔极不相称的手指,极其笨拙地、却又异常专注地,

在木子上划拉着。他写几个歪歪扭扭的字,然后指给雪儿看,

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极其沙哑模糊的“嗬嗬”声。他在教雪儿识字!陈卫东屏住呼吸,

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他看清了,哑巴叔写的,是“山”,是“水”,是“林”,

是“雪”……都是这片土地最常见的事物。而雪儿,则用极低的声音,跟着念诵。

“山……”“水……”那画面,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与和谐。

一个冷酷如磐石、被众人视为怪物的哑巴,在深夜里,用这种方式,

为一个孩子开启知识的世界。那笨拙的笔画,那压抑的声音,比任何慷慨激昂的宣讲,

都更具冲击力。陈卫东忽然想起,李场长说过,这仓房原来归“老赵”管。而雪儿,姓赵。

一个模糊的、可怕的猜想,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合第二天白天干活时,

陈卫东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忍不住向一个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老工人打听。“张师傅,

咱们场里,是不是原来有位姓赵的同志?”张师傅正在磨斧头,闻言动作顿了一下,

警惕地看了陈卫东一眼,含糊道:“啊,是有过……老赵,人挺好的,

可惜了……”“可惜了?他怎么了?是调走了吗?”张师傅低下头,用力地磨着斧刃,

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半晌才叹了口气:“死了。去年冬天,进山巡林,

遇上‘大烟炮’暴风雪,没回来……等找到的时候,人都硬了。”陈卫东的心猛地一沉。

“那……雪儿那孩子,是老赵的……”“嗯,独苗。”张师傅的声音更低了,

“老赵媳妇儿去得早,就他一个人带着丫头。他没了之后,场里本来想把孩子送走,

是哑巴……他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非要带着那孩子。他跟老赵,好像以前就认识,

关系不一般。为这事,场长还犯了好一阵难呢。”“哑巴叔……他和赵叔,是怎么认识的?

”“这可就没人知道了。”张师傅摇摇头,“哑巴来咱们场也就比你们早一年多点,

来历不明,又不说话,谁知道呢。反正自打他来了,就对雪儿那丫头特别好,

跟自个儿亲生的似的。”线索在这里似乎断了,但又连接起了更深的迷雾。

晚上回到工具仓房,陈卫东再看到哑巴叔和雪儿时,心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他看着哑巴叔沉默地给雪儿盛饭,看着雪儿依赖地靠在他身边,昨夜那昏暗光线下一幕幕,

和白天听到的讯息不断在他脑中交织、碰撞。这个男人,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他是在替死去的战友或朋友抚养遗孤吗?他的失语,和赵叔的死有关吗?还是另有隐情?

他为何选择用这种近乎与世隔绝的方式来守护这个孩子?他那双冰冷的眼睛背后,

到底隐藏着怎样的过去和情感?风雪依旧在屋外呼啸,工具仓房内,灯火如豆。

陈卫东躺在冰冷的土炕上,听着隔壁炕上传来雪儿均匀的呼吸声,

以及哑巴叔那几乎不存在翻身的、如同磐石般沉寂的动静,久久无法入睡。他知道,

自己已经被卷入一个深不见底的谜团之中。而这个看似平静的黑瞎子沟林场,其下暗藏的,

是比严冬更酷烈的人间冷暖,与比老林更幽深难测的人心。

4 雪夜危情日子就在这种表面沉默、内里暗流涌动的状态下,一天天滑过。

陈卫东逐渐习惯了林场的劳作,手上的水泡磨成了硬茧,肩膀也不再轻易喊疼。

但他与哑巴叔之间,依然横亘着那道无形的墙。他不再试图徒劳地搭话,只是默默地观察。

他观察到哑巴叔对这片林子的熟悉,如同熟悉自己的掌纹。

他能通过雪地上的足迹判断出有什么动物经过,甚至能大致说出时间;他能听风辨向,

在密林深处也不会迷失。他巡林的路线远比场里要求的更远、更细致,

仿佛在守护着什么特别的东西。而雪儿,是这冰冷氛围里唯一的光源。

她似乎察觉到陈卫东没有恶意,偶尔会在他看书时,悄悄凑近一些,

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书页上的字,满是好奇。一天傍晚,陈卫东在整理工具时,

发现一把最重要的油锯被人动过,链条松了,几个关键螺丝也有拧动的痕迹。

这不像是正常使用造成的磨损。他心头一紧,想起李场长说过要防盗的话。

他下意识地看向哑巴叔,后者正背对着他,用力地磨着一把斧头,对这边的动静毫无反应。

陈卫东默默修好了油锯,把疑虑压在了心底。天气愈发寒冷,呵气成霜。这天夜里,

北风刮得像鬼哭狼嚎,卷起的雪粒子砸在窗户纸上,噼啪作响。陈卫东被冻得缩成一团,

半睡半醒间,似乎听到隔壁炕上传来雪儿压抑的、小猫一样的咳嗽声。他没太在意,

林场孩子皮实,有点小病小痛扛一扛就过去了。然而,后半夜,

一阵极其剧烈的、带着哭腔的咳嗽声,以及一种如同困兽般焦躁的低吼,将他彻底惊醒。

他猛地坐起身,借着灶坑里残余的火光,看到对面炕上,哑巴叔正半跪在雪儿身边,

宽厚的背影因为紧张而绷得像一块石头。雪儿的小脸通红,呼吸急促而困难,

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用尽全身力气,小小的身体蜷缩着,看起来痛苦万分。

哑巴叔用手背贴着雪儿的额头,那动作轻柔得与他粗犷的外表格格不入,

但他那双总是冰冷的眼睛里,此刻却充满了近乎绝望的慌乱。

他试图用他那沙哑的“嗬嗬”声安抚雪儿,却无济于事。他猛地转过头,

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刚刚坐起的陈卫东。那目光里,没有了平日的冰冷和戒备,

只剩下一个走投无路的人,看向唯一可能存在的救星时,那种原始的、赤裸裸的乞求。

承陈卫东的心被那目光狠狠撞了一下。他瞬间明白了情况的危急。

在这缺医少药的深山老林,一场严重的风寒,足以夺走一个孩子的生命。他来不及多想,

一把掀开被子跳下炕,几步冲到对面。他摸了摸雪儿的额头,滚烫!

再看她的脸色和呼吸状态,很可能是急性肺炎的前兆。“得马上退烧!不然很危险!

”陈卫东急促地说,也不管哑巴叔能不能完全听懂。哑巴叔喉结剧烈滚动着,

发出焦急的呜咽,双手无助地比划着,指向门外,又指向雪儿,意思是需要去找医生,

但场部的卫生员住在几里地外,这样的风雪夜,根本来不及。陈卫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想起自己从城里带来的那个小药箱,里面有一些基础的药品,是母亲偷偷塞给他的,

其中就有几片宝贵的阿司匹林退烧药。“我有药!等我!”他飞快地跑回自己的铺位,

从行李最底层翻出那个小铁盒,手都有些颤抖地取出一片药。他又拿起自己的搪瓷缸,

从暖水壶里倒出半杯温热的水。回到炕边,他示意哑巴叔扶起雪儿。哑巴叔立刻照做,

用他粗壮的手臂,极其轻柔地将雪儿揽在怀里,固定住她因为难受而扭动的身体。

陈卫东小心地将药片碾碎,混入水中,然后一点点、耐心地喂到雪儿嘴里。

雪儿意识有些模糊,本能地抗拒,药水顺着嘴角流下不少。哑巴叔看得心急如焚,

喉咙里的呜咽声更加急促。“雪儿,乖,吃了药就不难受了……”陈卫东放柔了声音,

像以前哄自己的妹妹一样,耐心地、一遍遍地尝试。终于,大部分药水被喂了下去。

陈卫东又撕下自己一件旧内衣的干净布条,用冷水浸湿,敷在雪儿的额头上物理降温。

做完这一切,两人都松了口气,这才发现额头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哑巴叔依旧紧紧抱着雪儿,不敢松手,目光却长久地停留在陈卫东脸上,

那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感激、后怕,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层裂开的痕迹。

转后半夜,陈卫东几乎没有合眼。他隔一段时间就给雪儿换一次额头上的湿布,

观察她的呼吸和体温。哑巴叔也一直守着,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天快亮时,

雪儿的呼吸终于变得平稳悠长,额头也不再那么烫人。她沉沉地睡去了。

5 无声的课堂与山林哑巴叔伸出粗糙的手指,

极轻极轻地拂开粘在雪儿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那个动作里蕴含的温柔,

让陈卫东几乎屏住了呼吸。风雪渐歇,晨曦透过蒙着冰花的窗户,

给昏暗的屋子带来一丝朦胧的光亮。哑巴叔站起身,走到陈卫东面前,

他没有看陈卫东的眼睛,而是深深地、幅度很大地,对着陈卫东鞠了一躬。

这个突如其来的、庄重的举动,让陈卫东愣住了,随即感到一阵手足无措。“哑巴叔,

别……这没什么,应该的。”哑巴叔直起身,依旧没有说话,但他走到灶台边,默默地点火,

将原本只够他自己和雪儿吃的、掺着少量玉米面的糊糊,多做了一碗,而且破天荒地,

往陈卫东的那碗里,多放了一勺珍贵的咸菜疙瘩。这碗热腾腾的、味道寡淡的糊糊,

胜过千言万语。隔在两人之间的坚冰,在这一刻,被一碗热粥和一个鞠躬,

悄然融化了一道缝隙。从这天起,工具仓房里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哑巴叔虽然依旧沉默,但不再完全无视陈卫东的存在。他会在陈卫东修理工具遇到困难时,

默默地走过来,用他那双巧手三两下解决问题;会在吃饭时,

偶尔将盛着菜的碗往陈卫东那边推一推。而陈卫东,则正式开始了他对雪儿的“教学”。

他找来一块表面相对平整的木板,用木炭在上面写字,教雪儿认更多的字,甚至简单的算术。

雪儿学得飞快,那双大眼睛里闪烁着求知的光芒,让陈卫东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作为回报,

或者说是一种无言的认可,哑巴叔开始带着陈卫东进入更深的林子。他不是用语言,

而是用行动教学。他会指着一串动物的足迹,

让陈卫东辨认;会演示如何利用树影和积雪判断方向;会教他设置不会伤到人的简易陷阱,

捕捉些野兔山鸡改善伙食。陈卫东第一次跟着哑巴叔设陷阱抓到一只肥硕的野兔时,

兴奋得像个孩子。哑巴叔看着他,嘴角几不可查地牵动了一下,

那或许是一个被漫长岁月遗忘的笑容。雪儿身体彻底康复后,小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

她成了两人之间的小信使和黏合剂。她会把陈卫东教她的字,

跑去“写”给哑巴叔看;会在哑巴叔带回山野果时,第一时间塞给陈卫东几个。

这个由一栋破仓房、一个失语的守护者、一个流放的知青和一个孤女组成的“临时家庭”,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竟然生出了一种奇异的、近乎家的温暖。6 猜忌的矛头合然而,

林场并非与世隔绝的桃花源。表面的平静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几天后,

林场召开全体大会。李场长站在仓库前的空地上,脸色铁青,

他脚下扔着几段被锯断的、一看就是上好红松的木料。“同志们!

这不是普通的偷拿点边角料!”李场长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这是偷伐!

是破坏国家财产!性质非常恶劣!”人群一阵骚动。红松是重要的经济木材,私自偷伐倒卖,

在这个年代是极其严重的错误,甚至可能上升为政治事件。

“最近有没有人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事?”李场长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人群沉默着。

突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是知青王振彪。他挺着胸膛,

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向人群边缘那个高大的、沉默的身影。“场长!我前几天晚上起夜,

好像看到有人往老林子那边背东西,看背影……挺像哑巴叔的。”嗡的一声,

人群像炸开了锅。所有的目光,或怀疑,或惊讶,或幸灾乐祸,都聚焦在了哑巴叔身上。

哑巴叔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仿佛王振彪说的是别人。只有站在他侧后方的陈卫东注意到,

他垂在身侧的手,不易察觉地攥紧了,手背上青筋毕露。“哑巴!”李场长眉头紧锁,

语气严厉,“王振彪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晚上去老林子干什么了?”哑巴叔抬起眼,

目光平静地迎向李场长,没有任何表示。他无法说话,这种沉默在此刻,

却被很多人解读为心虚和对抗。“场长,哑巴叔说不清楚,

这事儿……”王振彪在一旁煽风点火。“我能证明不是他!”一个清亮而坚定的声音响起,

打断了王振彪的话。所有人都诧异地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陈卫东。

陈卫东深吸一口气,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站到了哑巴叔和李场长之间。

他能感觉到背后哑巴叔投来的、带着惊愕的目光,

也能感觉到身前众多工人和知青们质疑的视线。他知道,站出来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把自己和这个“来历不明”、“性情古怪”的哑巴彻底绑在了一起,

意味着他可能要面对更多的猜忌和孤立。但他脑海中闪过的,是雪夜里的乞求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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