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研学酒店的外卖风波白云酒店三楼靠窗的书桌前，
赵鹏指尖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敲得飞快，屏幕背光映得他鼻尖沁出细汗。
窗外是东光市午后的阴雨，雨丝斜斜扫过玻璃，在窗沿积成细碎的水痕，
把远处灰蒙蒙的写字楼晕成一片模糊的色块——这是他跟着兴趣班写作老师来研学的第三天，
老师一早就被研学学校的对接人叫去谈合作细节，把他独自留在了这间临时安排的标间里。
“机械齿轮卡在第三啮合位时，蒸汽管道的压力值必须控制在1.2兆帕以内，
否则铜制阀门口会因为热胀冷缩产生裂痕……”赵鹏盯着屏幕上的蒸汽朋克小说文档，
眉头微蹙地修改着上周写的段落。作为一名高二学生，写小说对他来说不只是兴趣班的作业，
更是能挣点零花钱的“小副业”——洋柿子平台的作家后台里，
十几本签约小说的图标整整齐齐排着队，从废土求生到古风权谋，
再到他现在主攻的蒸汽朋克，几乎涵盖了平台上所有流量中等的题材。
指尖按在空格键上顿了顿，赵鹏点开了后台的收益中心，刺眼的白光让他下意识眯了眯眼。
七天累计收益：11.03元。这个数字不算多，
让他心里泛起小小的成就感——毕竟这是他利用研学间隙、睡前碎片时间一笔一笔敲出来的。
收益列表里，《钢铁齿轮与蒸汽城邦》的条目格外显眼，
这本蒸汽朋克题材的小说是他最早签约的作品之一，明天就要正式进入首秀推荐期，
累计收益已经冲到了5.87元，占了总收益的一半还多。
而紧随其后的《废土独行：从拾荒者到领主》更是匹十足的黑马。
这本三天前才进入推荐验证期的小说，收益曲线像坐了火箭一样往上窜，
累计收益3.21元，昨天单日收益更是达到了1.12元，直接反超了蒸汽朋克那本。
“果然废土题材受众更吃快餐式情节。”赵鹏嘀咕着，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划，
看着后台提示“首秀期间广告分成比例提升30%”的通知，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
胃里突然传来一阵空空的抗议声，把他的注意力从收益数据拉了回来。
早上跟着老师吃的那碗豆浆油条早就消化完了，此刻闻到窗外飘进来的雨腥气，
反而更勾起了食欲。赵鹏揉了揉肚子，目光扫过手机屏幕上的外卖软件，
手指顿了顿——平时在学校食堂吃饭，一顿也就五六块钱，今天既然有两本小说收益看涨，
不如“奖励”自己一下。点开超级闪送APP，首页推荐的海鲜炒饭刚好符合胃口。
金黄的米饭上卧着虾仁、鱿鱼丁，还撒着翠绿的葱花，标价18元。赵鹏犹豫了两秒，
又看了眼收益后台——蒸汽朋克那本明天首秀，黑马本还在涨，以后挣的肯定会比现在多，
18块钱偶尔花一次不算过分。下单页面弹出“是否添加准时宝”的选项时，
他瞥了眼下方的价格：0.27元。“才两毛七？”赵鹏挑了挑眉，
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他那本写得最随意的古风短篇《江湖小杂记》，
昨天单日收益刚好是0.29元，相当于用这本“扑街书”一天的收益，就能买个保障。
而且下雨天外卖容易超时，有准时宝在，平台会督促骑手快一点，说不定还能早点吃上饭，
不耽误他赶今天的更新。没多想，他随手点了“确认添加”，支付界面跳出来时，
看着18.27元的总金额，他甚至觉得有点划算——毕竟两毛七换个准时，太值了。
关掉外卖软件，赵鹏重新切回小说文档，指尖刚敲下“机械师猛地拉开蒸汽阀，
白色的雾气瞬间灌满了整个工坊……”这句话，手机突然刺耳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的“超级闪送骑手”字样让他愣了一下。“这么快？才下单十分钟不到啊。
”赵鹏心里嘀咕着，按下了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阵带着怒气的吼声，
像冰雹一样砸了过来：“你是不是有病啊？下雨天点什么准时宝？闲的没事干想讹钱是吧？
”突如其来的辱骂让赵鹏整个人都懵了，耳朵里嗡嗡作响，他下意识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确认自己没打错电话：“师傅，你……你说什么呢？”“我说你脑子有问题！
”骑手的声音更凶了，背景里能听到哗哗的雨声和电动车的鸣笛声，“这么大的雨，路又滑，
超时一两分钟不是很正常吗？你非要点个准时宝，是不是就盼着超时拿赔偿？
我们骑手挣点钱容易吗？你故意找茬是吧？”赵鹏这才反应过来，
对方是因为他买了准时宝在发脾气。一股火气也跟着涌了上来，他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
语气也沉了下来：“师傅，我买点准时宝怎么了？平台推出这个服务，
我作为消费者有权利买吧？我就是想让外卖能准时送到，怕凉了不好吃，不是想讹你钱啊。
”“不是讹钱是什么？”骑手根本不听他解释，劈头盖脸又是一顿骂，“就你这种人最矫情！
一点破事就想着占便宜，下雨天跑单容易吗？超时了平台扣我钱，你倒好，坐着等赔偿！
没良心的东西！”尖锐的辱骂声顺着听筒钻进来，夹杂着雨声里的烦躁，
让赵鹏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可对方根本不给机会，
一直絮絮叨叨地骂着，从准时宝骂到消费者矫情，再到抱怨平台压榨骑手。赵鹏听着听着，
只觉得心里又气又委屈——他只是正常买个服务，怎么就成了“没良心”？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啊？”赵鹏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我没说要你赔偿，也没催你，
就是正常下单，你凭什么骂我？”“我骂你怎么了？你这种人就该骂！”骑手的声音更冲了。
赵鹏再也听不下去，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微微发抖，直接按下了挂断键。屏幕暗下去的瞬间，
他还能隐约听到听筒里传来的最后一句骂声。“什么人啊这是……”他喘了口气，
胸口闷闷的，刚才那股因为收益上涨的好心情，瞬间被这通电话搅得一干二净。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越来越密的雨丝，心里又气又无奈。
打开聊天框想跟兴趣班的写作老师吐槽，又怕打扰老师谈事情，手指在输入框里打了又删，
最后还是关掉了微信。算了，等外卖送到再说，说不定骑手就是下雨天心情差，
骂两句发泄一下，送过来就没事了。抱着这样的想法，赵鹏重新把注意力转回小说里，
可刚才的争执像根刺一样扎在心里，敲键盘的手总是忍不住走神。
机械师的动作描写写了删、删了写，折腾了快二十分钟，才勉强续上之前的情节。突然，
“砰——！”一声巨响从门口传来，像是有人用重物狠狠砸在了门上，震得墙壁都微微发颤。
赵鹏吓得一哆嗦，手指猛地按错了键，屏幕上出现一串乱码。他心脏砰砰直跳，
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外卖到了。可这砸门的力道，也太吓人了吧？
赵鹏起身走到门口，心里还带着刚才电话里的膈应，犹豫了一下才握住门把手，
轻轻拉开一条缝。门外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用透明塑料袋装着的外卖盒放在门槛上，
袋子边缘皱巴巴的，像是被人用力揉过，封口的胶带都松开了，露出里面白色的餐盒一角，
甚至能看到几粒米饭从缝隙里掉了出来。他皱着眉拉开门，弯腰捡起外卖。
手指碰到塑料袋时，能感觉到袋子湿漉漉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更让他心里发毛的是，餐盒的盖子似乎没有盖紧，边缘翘起来一块，
隐约能看到里面的炒饭像是被翻动过。“这……”赵鹏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的那些新闻——众包骑手因为顾客催单、点了准时宝之类的小事，
就故意报复，要么偷偷吃掉一部分外卖，要么往饭菜里加些不干净的东西，
甚至直接把外卖扔在地上踩两脚。刚才那个骑手在电话里骂得那么凶，
现在又这样砸门、扔外卖，这外卖……还能吃吗？赵鹏捏着塑料袋的手指紧了紧，
胃里的饥饿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恶心。他把外卖放在门口的鞋柜上，
拿出手机，翻出超级闪送的客服电话，几乎是咬着牙按下了拨号键。电话接通的瞬间，
不等客服那边开口，赵鹏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就传了过去：“你们平台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点个外卖，骑手打电话劈头盖脸骂我一顿，送过来还使劲砸门，外卖袋子都破了，
餐盒也没盖好，这外卖我怎么敢吃？！”雨声还在窗外淅淅沥沥地响着，
电话那头客服的安抚声隔着电流传来，
可赵鹏只觉得心里的火气越来越盛——他不过是想安安静静待在酒店写小说、吃份炒饭，
怎么就遇上了这种糟心事？他低头看了眼鞋柜上那盒面目全非的海鲜炒饭，
又想起后台里那11块钱的收益，还有明天就要首秀的蒸汽朋克小说，突然觉得有点委屈。
两毛七的准时宝，明明是平台提供的正常服务，怎么就成了骑手辱骂他的理由？
18块钱的炒饭，他攒了好几天的零散收益才舍得点，现在却只能扔在一边不敢碰。
“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说法。”赵鹏握着手机，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
“骑手辱骂顾客、恶意对待外卖，这就是你们平台的服务态度吗？
”电话那头的客服还在不停地说着“抱歉”“我们会核实”，赵鹏却没心思听下去，
只是盯着那盒外卖出神。雨还在下，玻璃上的水痕越积越多，模糊了窗外的世界，
就像他此刻乱糟糟的心情——原本以为会是轻松的研学间隙，却因为一份外卖，
搅得满是阴霾。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想起还没写完的小说章节，想起明天要关注的首秀数据，
又想起那个骑手在电话里的辱骂声，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得更厉害了。拿起手机，
他点开和写作老师的聊天框，犹豫了半天，还是打下了一行字：“老师，
我遇到点事……”第二章 投诉到底的倔强手机屏幕上“老师”的对话框里，
刚发过去的“好呀”表情包还在微微晃动——那是个圆滚滚的卡通小人捧着饭碗点头，
和赵鹏此刻算不上好的心情截然相反。放下手机，他重新坐回书桌前，
却没立刻点开小说文档，只是盯着屏幕上《钢铁齿轮与蒸汽城邦》的未完成段落发呆。
刚才和老师聊天的语气特意放得轻松，怕让正在谈合作的老师分心。
老师发来的消息还停留在“别气啦，外卖扔了就好，我这边谈完立刻往回赶，
给你带巷口那家老字号的牛肉饭，你爱吃的溏心蛋给你多要一个”，
字里行间的安抚像温热水流，稍微冲淡了点心里的憋闷。“还是老师靠谱。”赵鹏嘀咕着，
指尖在键盘上敲了两个字，
又忍不住回头瞥了眼门口鞋柜上的外卖——塑料袋皱得像揉过的废纸，几粒米饭粘在袋口，
被雨水浸得发潮，越看越觉得膈应。他干脆起身走过去，拎起外卖扔进了卫生间的垃圾桶，
连带着那点残存的食欲也一起丢了进去。回到书桌前，他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小说里。明天就是《钢铁齿轮与蒸汽城邦》的首秀，
今天必须多攒点存稿，免得明天忙着看数据耽误更新。指尖落在键盘上，
敲出“艾拉握着扳手的手顿了顿，蒸汽管道的嘶鸣声里，隐约传来齿轮转动的异常声响”，
刚往下续了两句，手机又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的“超级闪送客服”字样让他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来了。
”赵鹏咬了咬后槽牙，按下接听键时，语气里带着难掩的冷淡：“喂。”“您好，赵先生，
我是超级闪送平台的客服专员，工号0739。”电话那头的声音公式化得毫无温度，
“关于您刚才反馈的骑手辱骂及外卖损坏问题，我们已经核实完毕。
经调取您与骑手的通话录音，确认骑手存在言语不当的行为，对此我们向您表示诚挚的歉意。
”赵鹏没接话，等着对方继续说——他倒要看看，平台能给出什么说法。“不过，
关于您提出的外卖有翻动痕迹的情况，”客服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稳，
“由于您未能提供直接证据，且骑手反馈外卖是因雨天路滑不慎磕碰导致破损，
因此我们无法认定存在恶意损坏行为。基于此，
我们为您提供两种解决方案：一是由涉事骑手承担10元赔偿，平台协助完成退款，
并由骑手向您书面道歉；二是为您发放一张20元无门槛代金券，有效期7天，
用于后续下单使用。请问您更倾向于哪种方案？”“什么？”赵鹏怀疑自己听错了，
音量瞬间拔高，“证据不足？你们是不是瞎？”他猛地站起身，指着卫生间的方向，
语气里的怒气再也压不住：“外卖袋子破得像被人撕过，餐盒盖子都翘起来了，
米饭都洒出来了！现在哪家外卖没有封条？正常颠簸能把封条震开、饭菜颠出来？
你们这是在包庇骑手吧？”“赵先生，请您冷静一下。”客服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
像是提前录好的话术，“我们理解您的心情，但平台处理投诉需以证据为依据。
骑手提交了送餐途中的路况照片，确实存在积水路段，不排除意外磕碰的可能。
两种解决方案已经是我们能提供的最大补偿力度了。”“最大补偿力度？
”赵鹏觉得荒谬又愤怒，胸口像是堵了一团火，“我要的不是10块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