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令小说

卷一·红烛烬第一章凤冠压雪永和二十三年冬，金陵城檐角的冰凌滴滴答答坠入雪堆，顾清池跪在灵堂的青砖上，麻衣下的膝盖早已冻得发青。

香炉里的三炷线香明明灭灭，将母亲苍白的遗容笼在烟霭中。

“阿池……”榻上的枯手突然动了动，顾清池慌忙去握，却只抓到一把冰凉的汗。

顾母的瞳孔已散了光，却死死盯着她发间的赤金凤钗，“萧家……萧三郎是头困不住的鹰……你要……要……”喉间一声闷响，那只手骤然垂落，凤钗尾端的明珠“咔嗒”轻响，滚出一道细不可察的裂缝。

三更天，顾府书房“侯府如今只剩个空架子，但萧煜在北疆挣的军功——”顾父的声音卡在喉头，烛火将他佝偻的影子投在泛黄的庚帖上，“阿池，你母亲临终前可曾交代什么？”

顾清池抚过凤钗的缠枝纹，指腹蹭到裂缝处微微一滞：“母亲说，萧三郎值得托付。”

铜镜映出她低垂的眉眼，嫁衣下露出一截未除尽的麻布边角。

窗外忽有瓦片碎裂声，顾父神色骤变，袖中飞出一枚墨玉镇纸，正钉在窗棂缝隙间。

“老爷！

账房的周先生……”管家踉跄撞进门，袖口沾着黑血，“暴毙在库房了！”

五更风雪，库房暗阁顾清池攥着凤钗拨亮火折子，血泊中的账房先生七窍扭曲，右手死死抠着青砖缝。

她蹲下身，忽见砖缝里透出一点猩红——半枚染血的玉扳指，与父亲常年戴在拇指上的一模一样。

“姑娘快走！”

陪嫁丫鬟素心突然扯她衣袖，“方才有人往西角门去了，怀里揣着……”话音未落，一支弩箭破空钉入门框。

顾清池就势滚到货箱后，凤钗不慎划破掌心。

血珠渗入钗尾裂缝的刹那，机关轻响，竟弹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半幅描金绘银的山河图，边角题着前朝徽记。

翌日卯时，祠堂“这些田产铺面，就当是添妆。”

顾父将契书投入火盆，跳动的火舌吞没了“萧侯爷”三字，“你母亲那支凤钗……”“女儿会日日戴着。”

顾清池盈盈下拜，发间凤钗在青烟中流转冷光。

转身时，她故意让袖中帕子飘落，帕角绣着半枚带血的玉扳指纹样。

父亲拾起帕子的手抖了抖，檐下冰凌轰然坠地。

出阁前夜，绣楼素心捧着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