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债逃亡的生活

负债逃亡的生活

作者: sGG

其它小说连载

其它小说《负债逃亡的生活男女主角分别是张强林作者“sGG”创作的一部优秀作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剧情简介:1 午夜惊铃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突然亮刺眼的光芒像一把冰冷的匕猝不及防地刺穿了卧室里凝固的、带着霉味的黑林晓猛地睁开心脏在胸腔里失控地狂像一只被囚禁的鸟在撞击牢凌晨一点十七这个时间本身就带着不祥的预铃声固执地响是那种老式电话的尖锐鸣她特意设置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可能带来额外收入的机此这声音却像钝刀割一下下凌迟着她本就脆弱的神她深吸一口那口气息...

2025-10-19 04:34:34

1 午夜惊铃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突然亮起,刺眼的光芒像一把冰冷的匕首,

猝不及防地刺穿了卧室里凝固的、带着霉味的黑暗。林晓猛地睁开眼,

心脏在胸腔里失控地狂跳,像一只被囚禁的鸟在撞击牢笼。凌晨一点十七分。

这个时间本身就带着不祥的预兆。铃声固执地响着,是那种老式电话的尖锐鸣响,

她特意设置的,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可能带来额外收入的机会。此刻,这声音却像钝刀割肉,

一下下凌迟着她本就脆弱的神经。她深吸一口气,

那口气息带着出租屋里挥之不去的潮湿气味和丈夫张强隐约的汗味,沉甸甸地坠入肺腑。

她按下接听键,将冰凉的手机贴到耳边,却没有先开口。

耳朵里先传来的是电话那头嘈杂的麻将牌碰撞的哗啦声,以及模糊的说笑,

然后才是王主任那粗哑而急促的声音,带着一丝被酒精浸泡过的黏腻:“林晓!

档案弄完了吗?”那声音像砂纸摩擦着铁器,刮得人耳膜生疼。她沉默了两秒,

喉头艰难地滑动了一下,干涩的嘴唇翕动着:“还没,

王主任…我明天一早就……”“我告诉你没弄完罚钱!”对方粗暴地打断她,

语气里带着某种以掌控和羞辱他人为乐的酣畅,“这周末必须交上来,听见没?五百块!

直接从你工资里扣!少一分都不行!”“罚吧。”她几乎是嗫嚅着,都不赚钱了…还怕罚吗?

”这句话与其说是回答,不如说是对自己处境的绝望确认。“你说什么?大点声!

”王主任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冒犯的怒气。“我说好的,主任,我会尽快完成。

”她的声音提高了些,刻意装出的顺从底下,是连自己都感到心惊的麻木和平静。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忙音嘟嘟作响,像最后一声丧钟。林晓没有开灯,

只是将那个廉价的、塑料壳已经磨损的手机扔到一旁,重新陷进那个早已失去弹性的枕头里。

黑暗中,她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尽管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吞噬一切的虚无。五百块…这个数字在她脑海里盘旋、放大。

那是她将近半个月的饭钱,是女儿朵朵一罐好一点的奶粉,是能给父母买点像样礼物的可能,

现在,就这么轻飘飘地没了。胃里一阵熟悉的绞痛袭来,她蜷缩起身体,像一只煮熟的虾米。

三十三岁。这个数字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的生命里。上有日渐衰老、病痛缠身的父母,

下有嗷嗷待哺、需要陪伴的女儿。而她,

活成了自己年轻时最鄙夷、最恐惧的样子——被困在生活的泥沼里,动弹不得,

连挣扎都显得徒劳。身边的丈夫张强含糊地咕哝了一声,沉重地翻了个身,

把宽厚却冰冷的后背毫无保留地对着她。鼾声再次响起,带着疲惫的粗重。

他们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做爱了,上一次还是在她生日那天,像完成一项不得不尽的责任,

过程仓促、沉默,带着一种难言的尴尬。结束后,他几乎是立刻背过身去,

而她则在黑暗里睁着眼睛,直到天色发白。有时她甚至觉得,

他们连在睡梦中无意碰到对方的皮肤,都会不自觉地、触电般地缩回手。那张一米五的床,

仿佛成了隔开两个世界的鸿沟。林晓摸索着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旧手机,

那是张强淘汰下来的,屏幕一角裂了几道细密的纹路,像蛛网,更像她此刻支离破碎的人生。

她习惯性地打开抖音,仿佛那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唯一窗口。第一个跳出来的,

就是那个她关注已久、置顶了的旅行博主——陈途。

视频里的他正骑行在冰岛荒凉而壮美的1号公路上,背影孤独却坚定,

头顶是漫天缥缈、绚烂如极光般的绿色光带,舞动着,变幻着,美得不真实。字幕缓缓浮现,

带着文艺的白体字:“三十岁那年,我放弃了让人羡慕的稳定工作,

用全部积蓄买了这辆自行车,开始了环球骑行。三年后的今天,我依然在路上,而世界,

就在我的车轮之下。”她下意识地点进陈途的主页,最新一条视频显示有五十多万点赞,

下面满是羡慕、崇拜、向往的评论。她粗略估算,这样一条视频,加上广告植入,

或许能给他带来上万元,甚至更多的收入。自由,洒脱,浪漫,

还能赚钱…这些词汇像遥远的星辰,闪烁着诱人的光芒,却与她隔着光年般的距离。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出抖音,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的酷刑。手指颤抖着,

点开了手机银行那个冰冷的蓝色图标。屏幕上跳出的数字,像最终的审判词,

让她胃部一阵剧烈的抽搐,险些干呕出来:储蓄账户 327.46 元,

信用卡欠款 86492.33 元,网贷欠款 42000.00 元。

一条条交易记录无情地罗列着:**便利店 -18.5, *\菜市场 -35.8,

*\信用卡最低还款 -3500… 每一笔都是她失败人生的注脚,

是她深陷泥潭的证明。窗外,这个庞大城市的霓虹灯光,

顽强地透过廉价布料制成的窗帘缝隙挤进来,

在她苍白、疲惫的脸上切下一道冰冷、苍白的光痕,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2 故乡与远行记忆的苦涩十四年前,林晓十九岁,

第一次站在这个南方繁华都市的火车站出口。夏末的空气湿热黏稠,

裹挟着陌生都市的尾气、香水和人潮的汗味,几乎让她窒息。

她拎着一个褪色得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蓝色人造革旅行包,那是父亲当年外出打工时用的,

边缘已经开线,露出里面灰白色的填充物,她用从老家带来的粗针麻线,

歪歪扭扭地缝了起来,像缝合一个不堪回首的过去。妹妹林琳站在她身旁,

比她稍微靠前半个身子,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碎花连衣裙,

那是母亲用城里亲戚送来的旧衣服改的,腰身收得有些紧,下摆却显得过于宽大。

尽管布料陈旧,款式过时,但穿在正值青春、身段初显的林琳身上,

依然有种不合时宜的、倔强的靓丽,像石缝里开出的一朵野花。“姐!你快看!那楼多高啊!

都快插到云里去了!”林琳指着远处一栋在阳光下闪烁着玻璃和金属光芒的摩天大楼,

眼睛里闪烁着林晓早已失去的、混合着怯懦与渴望的光泽。那光芒刺痛了林晓。

林晓只是抿紧嘴唇,点了点头,手心里紧紧攥着一张被汗水浸得有些柔软的纸条,

上面是远房表姑的地址和电话。母亲送她们上车时反复叮嘱,表姑在城里做家政,认识人多,

能帮她们介绍工作,去了要听话,要勤快。火车站的喧嚣是立体而压迫的,

拉客的吆喝、行李箱轮子与地面摩擦的噪音、广播里冰冷的女声…所有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

像一股浑浊的洪流,冲击着她们来自乡村的、脆弱的耳膜。林晓感到一阵眩晕,

下意识地往妹妹身边靠了靠。农村老家的记忆,像一场灰蒙蒙的、下不完的细雨,

潮湿而阴冷。因为早产,姐妹俩从小就比同龄人瘦小,

像两株没能充分吸收阳光和养分的幼苗,纤细、苍白。父母常年在外省的建筑工地打工,

一年到头只有春节才回来几天,她和妹妹成了最早的“留守儿童”,只是那时,

还没有这个精准而心酸的词汇。林晓还记得,每个月底,

收到父母从遥远城市寄来的汇款单时,奶奶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会短暂地绽开一丝笑容。

她会小心翼翼地把那张轻飘飘的纸片揣在怀里,走去村口那家兼营杂货的小卖部,

买回半斤肥多瘦少的猪肉。那是一家一个月来唯一一次能尝到肉味的日子。

她和妹妹会早早地守在昏暗的灶台前,看着那一点点猪肉在烧热的铁锅里滋滋作响,

冒出诱人的油香,那香气能弥漫整个低矮、破旧的土坯房,

是贫瘠童年里为数不多的、温暖的慰藉因为瘦小和沉默,林晓没少受村里同龄孩子的欺负。

有一次,几个调皮的男孩抢走了她装午饭的铝制饭盒,

把里面仅有的两块蒸红薯掰碎了扔在地上,还用脚踩踏。她蹲在地上,一声不吭,

用那双黑瘦的小手,一点点捡起沾满泥土和草屑的红薯碎块,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尘土里,

却倔强地不肯发出一点呜咽声。回到家,妹妹林琳看见她脏兮兮的手和空了的饭盒,

不但没有安慰,反而因为她弄脏了、浪费了食物而大发雷霆,

拿起墙角的扫帚就没头没脑地打她的背。“就这么点吃的!你还弄脏!你想饿死我吗?

你怎么这么没用!”林琳尖利的声音像刀子一样扎在她心上。林晓没有还手,甚至没有躲闪,

只是默默地承受着,把所有的委屈和疼痛都咽回肚子里。从那以后,她更加沉默,

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把自己紧紧包裹在一层坚硬的、无形的壳里,不与外界交流,

也拒绝流露任何情感。在外人看来,姐妹俩相依为命,感情深厚;只有林晓自己知道,

她们更像是被命运抛到同一屋檐下的两个陌生人,

靠着那点微薄的血缘关系和生存的本能勉强维系。“林晓!林琳!发什么呆呢!这边!

”一个略显尖利的大嗓门打断了她的回忆。

一个身材微胖、面色红润的中年女人站在出站口不远处,穿着一条鲜艳的印花裙子,

不太耐烦地向她们招手。那就是表姑。姐妹俩像受惊的小鹿,赶紧小跑着过去。

表姑上下打量着她们,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她们寒酸的行李、土气的穿着,

最终停留在林晓那双因为长期干农活而显得粗糙的手上,鼻子里几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

“走吧,先回家。明天带你们去面试。”表姑说完就利落地转身走在前面,没有多余的寒暄,

没有关心的问候,仿佛她们只是两件需要尽快安置的货物。林晓和林琳对视一眼,

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忐忑和一丝屈辱。她们默默地跟上,拖着那个沉重的旅行包,

汇入车站广场上汹涌的人流,像两滴微不足道的水滴,瞬间被城市的海洋吞没。那天晚上,

她们睡在表姑家狭小逼仄的阳台里,那里勉强放得下一张老旧的折叠床。阳台没有空调,

只有一扇小窗,夏末的闷热像蒸笼一样包裹着她们。林琳大概是累极了,很快就睡着了,

呼吸渐渐均匀。而林晓却睁着眼,看着窗外被城市灯光映成暗红色的、陌生的夜空。

这里的夜晚不像乡下那样漆黑、纯粹,

能看到漫天繁星;而是一种浑浊的、仿佛永远浸泡在某种永不熄灭的灯光里的暗红色,

让人感到压抑和迷失。她突然无比想念家乡夏夜那片清澈深邃的、像黑丝绒一样的夜空,

那些清晰明亮的星星,像上帝随手撒下的钻石,闪烁着冰冷而遥远的光芒。

但那个星空下的家乡,她知道自己可能再也回不去了。一种巨大的、无依无靠的漂泊感,

像潮水般将她淹没。3 流水线上的青春磨损与麻木表姑给她们介绍的工作,

是在一家大型服装厂做流水线工人。那是一个巨大的、如同迷宫般的厂房,灰色的外墙,

一排排窗户像没有生气的眼睛。第一次走进车间,林晓被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声淹没了。

那是一种持续不断的、高频的噪音,像无数只蜂群在耳边嗡鸣,瞬间剥夺了思考的能力。

空气中弥漫着棉絮、染料和机油混合的怪异气味,细小的纤维像雪花一样飞舞,

粘在头发上、脸上、衣服上。流水线旁,工人们穿着统一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工装,

低着头,手指飞快地动作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台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你们两个,

新来的?去三号线。”一个穿着蓝色工装、戴着帽子的中年男人——工头老李,

指着一条正在匀速移动的传送带,甚至没有正眼看她们一下,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那条传送带上,源源不断地送来半成品的衬衫,像一条没有尽头的、白色的河流。

她们的任务是检查袖口的缝线是否整齐、牢固,然后熟练地扣上所有的扣子。

动作必须迅速、准确,否则衣服就会在面前堆积起来,像一座小山,影响下一道工序的工友,

招来不满的瞪视和工头的斥骂。第一天工作结束,林晓感觉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耳朵里还在嗡嗡作响,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让她的脖颈和肩膀僵硬酸痛。最严重的是手指,

肿胀得像十根胡萝卜,指甲边缘被粗糙的线头和坚硬的扣子磨出了细小的伤口,渗着血丝,

火辣辣地疼。回到表姑提供的、那个位于地下室、只有十平米见方的出租屋,

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林琳终于崩溃了,她把那个磨得手掌发红的工具扔在地上,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不要再去那个鬼地方了!这不是人干的活!

我的手…我的手都快废了!”她抽泣着,举起自己同样红肿不堪的双手,

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愤怒。林晓默默地从那个褪色的蓝色旅行包底层,

翻出从老家带来的、仅剩不多的草药膏。她拉过妹妹的手,借着昏暗的灯光,

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把那清凉的、带着苦涩气味的药膏涂抹在那些细小的伤口上。

“忍一忍,”她的声音干涩,“等我们…等我们攒点钱,就换别的工作。”这话说出来,

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忍忍忍!你就会说忍!从小到大你就知道忍!

”林琳猛地抽回手,像是被她的触碰烫到了一样,力道之大,

把林晓手里的药膏罐子都打翻在地,褐色的药膏溅在潮湿的水泥地上,像一摊凝固的血。

林晓没有回应,也没有生气。她只是慢慢地蹲下身,

用手指一点点把那些尚未完全玷污的药膏刮起来,放回罐子里。她知道妹妹的脾气,

就像她知道,无论如何,明天天亮,她们还是会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那个轰鸣的车间一样。

因为她们别无选择。反抗需要资本,而她们一无所有。一个月后,

她们拿到了第一笔工资:每人一千二百元。厚厚的一小叠钞票,

握在手里有一种真实的、沉甸甸的触感。林晓仔细地数出二百元,

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缝在内衣口袋的小布包里,作为下个月的生活费。

然后将其余的十张百元大钞,用旧报纸包好,走去邮局,寄回了老家。那天晚上,

她破天荒地带着林琳,在工厂附近找了一家看起来最便宜的小面馆,

每人点了一碗招牌牛肉面。面端上来,热气腾腾,模糊了姐妹俩相对无言的脸。

几片薄薄的、近乎透明的牛肉片,像花瓣一样铺在微微发黄的面条上,碧绿的葱花点缀其间,

香气扑鼻。林琳吃得很快,几乎狼吞虎咽,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林晓却吃得很慢,很珍惜,

她小心地把面条吹凉,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最后,

她把那几片牛肉仔细地挑出来,放在碗边干净的地方,准备留到最后,

作为这顿“盛宴”的完美收尾。就在她吃完最后一口面,

心满意足地准备品尝那些珍藏的牛肉时,林琳突然伸出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

精准地夹走了她碗边所有的肉片,一股脑地塞进自己嘴里,鼓着腮帮子用力咀嚼。

“你碗里的肉…看起来比我那片厚一点。”林琳含糊不清地说,嘴角还沾着一点油光,

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愧疚,但很快被一种蛮横的理所应当取代。林晓举着筷子的手,

就那样僵硬地停在半空中,许久,才慢慢地、无声地放下。她没有说话,

甚至没有看妹妹一眼,只是低头,默默地喝光了碗里剩下的、已经微凉的面汤。

那种熟悉的、被剥夺的感觉又回来了,冰冷而尖锐,就像小时候地上的红薯,

就像她生命中所有本该属于她的、微小的幸福和温暖,总会在触手可及的瞬间,

被人轻易夺走。三年时间,在流水线日复一日的轰鸣中悄然流逝。

林琳通过交往的一个男朋友介绍,去了一家大型商场做化妆品销售。她天生丽质,嘴巴甜,

会来事,很快就适应了那份站在光亮橱窗后、与各色人等打交道的工作,

工资也比工厂高了不少,偶尔还能拿到一些试用装的小样。林晓则一直留在那家服装厂。

她不是没有机会换工作,曾经也有工友介绍她去酒店做客房服务,或者去超市做收银,

但她都拒绝了。内心深处,她害怕改变,害怕适应新的环境,害怕面对未知的人际关系。

在工厂,尽管枯燥、疲惫,但至少一切是可预测的,是熟悉的。

她熟悉每台平车、拷边机的声音,熟悉每道工序的节奏,

熟悉这种按部就班、不需要思考的生活。这种熟悉感,成了她脆弱安全感的一部分。

二十二岁那年,工厂组织年度体检,那个戴着厚厚眼镜的老医生看着她的胸片,

眉头微微皱起,告诉她,她的肺部有轻微的阴影、纹理增粗,

建议她去大医院做进一步的详细检查。林晓点点头,道了谢,然后把那张体检报告单折好,

塞进了口袋最深处,再也没有拿出来过。她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长期吸入空气中飞舞的棉絮和粉尘的结果。她也知道应该戴口罩,但厂里不提供,

自己买又是一笔开销,而且戴着闷热,影响干活速度。就像她知道自己应该换个工作,

但她没有勇气,也没有足够的积蓄去支撑可能出现的空窗期。生存是唯一的目的,

健康成了可以暂时牺牲的奢侈品。有时下班后,浑身沾满棉絮的她,会刻意绕路,

走到林琳工作的那家商场外。她不敢进去,只是隔着光洁明亮的玻璃窗,

看着里面穿着得体套装、化着精致妆容的妹妹,

正向一位衣着时髦的顾客推荐着某款昂贵的精华液。她们的脸上都带着职业化的笑容,

动作优雅。橱窗内外,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道玻璃,隔开了两种人生。那年春节,

姐妹俩好不容易抢到火车票,一起回老家过年。绿皮火车拥挤不堪,

空气中混杂着泡面、汗水和脚臭的味道。林琳显得很兴奋,不停地讲述着商场里的趣事,

那些一掷千金的有钱顾客,那些包装精美、价格令人咋舌的商品,

那些下班后和同事去喝的、几十元一杯的咖啡。“姐,你真的该换个工作了。”林琳转过头,

看着穿着臃肿棉服、神色疲惫的林晓,“我男朋友说…他认识他们酒店客房部的主管,

可以介绍你过去,怎么也比工厂轻松干净多了。

”林晓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荒凉的冬日田野,摇了摇头,声音很轻:“不用了…我习惯了。

”“习惯?习惯那种不是人待的地方?”林琳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引来了旁边乘客的侧目,“你就甘心一辈子当个流水线上的机器?闻着那些棉絮,

把自己身体搞垮?”“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林晓突然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林琳,

声音里带着一种罕见的、被刺痛后的尖锐,“像你一样,

找个比自己大二十岁、有家室的男人,靠着他的关系换工作,等着他施舍一点好处吗?

”话一出口,林晓就后悔了。她看到林琳那张妆容精致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嘴唇剧烈地颤抖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混合着震惊、愤怒和巨大的羞辱。

最终,林琳什么也没说,猛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穿过拥挤的车厢,消失在了连接处。

那是她们姐妹关系的一个决定性转折点。从那以后,林琳很少再主动联系林晓,

即使偶尔通话,也总是三言两语,语气疏离,然后匆匆挂断。林晓知道,自己那天在火车上,

用最残忍的方式,戳破了妹妹精心维持的体面,触碰了她最敏感、最疼痛的神经。

她们之间那道本就存在的裂痕,变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深渊。两年后,林琳结婚了,

嫁给了那个酒店经理。婚礼很简单,甚至有些寒酸,只在一个小饭馆摆了三桌,

请了一些不得不请的亲戚。那个男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显老态,头顶微秃,肚腩凸起。

林晓坐在角落里,看着妹妹穿着那件明显是租来的、尺寸不太合身的白色婚纱,

脸上没有新娘该有的喜悦和光彩,只有一种认命般的麻木和疲惫。仪式结束后,

林琳端着一杯饮料走到她面前,沉默了片刻,轻声说:“姐,至少…我逃离了那个工厂。

”林晓没有回应,只是举起面前的酒杯,将里面廉价而苦涩的啤酒一饮而尽。她知道,

每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在逃离命运的泥沼,只是方向不同,付出的代价也不同。

4 虚幻的依靠网络与婚姻二十五岁那年,林晓单调乏味的生活里,

意外地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了一圈微弱的涟漪。

通过一个工友推荐的、专门给工人交友的社交网站,她认识了张强。他是一名建筑监理,

常年在不同城市的工地之间奔波。最初吸引林晓的,

是他个人主页相册里那些在不同工地、不同城市背景下的照片,有些是荒芜的工地,

有些是建成的高楼,还有偶尔出现的、陌生的风景。他发布的动态不多,

但文字间透着一种底层打拼者的实在和偶尔自嘲的幽默。

他们开始频繁地在网站的聊天室里交流,从最初客套的“你好”、“吃饭了吗”,

逐渐深入到各自的生活。张强也是农村出身,家境甚至比林晓还要差一些,他是家里的长子,

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他告诉林晓,自己没上过大学,中专毕业后就跟着包工头出来干,

从最苦最累的小工做起,靠着自己摸索和晚上熬夜自学,一步步考取了监理员证,

再到现在的监理工程师。他说话直接,不拐弯抹角,

但不会让人觉得伤人;他坦诚自己的局限和工作的不稳定,却不显得自卑,

反而有种踏实肯干的劲儿。

林晓发现自己开始不由自主地期待电脑右下角那个聊天窗口的闪烁。每天下班后,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打开那台二手的、运行缓慢的笔记本电脑,看到张强的头像亮着,

或者有他的留言,成了她一天中最放松、最隐秘的快乐时刻。那种感觉,

像在干燥沙漠里行走太久的人,突然遇到了一小片绿洲,尽管可能是海市蜃楼,

但也足以让她鼓起勇气继续前行。三个月后,张强提出了见面请求。

那时他正在邻省的一个高速公路项目上,说要坐几个小时的火车来看她。

林晓犹豫了整整一晚。她害怕见面会打破这种隔着屏幕的美好幻觉,

害怕自己平凡甚至有些土气的外表、内向沉默的性格会让他失望,

害怕这唯一的一点精神慰藉也会随之破灭。最终,内心深处对真实情感连接的渴望,

对摆脱孤独的强烈愿望,战胜了恐惧。她回复了一个简短的“好”。见面那天,

她特意跟工头请了半天假,仔细洗了头,

换上了自己最好的一件外套——那是一件米色的针织开衫,是林琳不喜欢了送给她的,

虽然款式有些过时,但质地是柔软的羊毛,摸起来很舒服。

她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约定的公园门口,紧张得手心不停冒汗。

张强比照片上看起来要矮一些,黑一些,是常年在户外工作留下的印记,但笑容很温暖,

牙齿很白。他们在那天下午,沿着公园的人工湖走了很久,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说,她在听。

他讲述着自己工地上的趣事和糗事,各地不同的风土人情和饮食习惯,

还有他对未来的规划——不算宏伟,但具体实在。“等再攒点钱,经验再丰富点,

我想自己拉个小队伍,接点小工程做。”他看着远处湖面上划过的游船,眼睛里闪着光,

“现在建筑行业虽然辛苦,但机会还是有的。只要不怕吃苦,脑子活络点,总能混出点名堂。

”林晓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

看着他被风吹得有些干裂的嘴唇和那双因为长期接触水泥沙石而显得粗糙的手,

她心里突然涌起一种想哭的冲动。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在这个冰冷而庞大的城市里,

或许还有另一个孤独挣扎的灵魂,或许生活真的还有其他可能性,哪怕那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次见面后,他们算是正式确定了关系,但依然是聚少离多的异地恋。

张强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必须随着项目迁徙,像候鸟一样没有固定居所。而林晓,

依然没有离开那座工厂和那条熟悉流水线的勇气。在接下来的两年半里,他们只见过四次面,

平均每次在一起待不到三天,其余的所有时间和情感交流,都依靠那根脆弱的网线维系。

奇怪的是,林晓内心深处,似乎很喜欢、甚至依赖这种有距离的相处模式。物理上的距离,

反而给了她一种奇特的安全感,让她可以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关系的进度和深度。

她不用担心自己不够有趣、不够漂亮的一面暴露得太多,

也不用应付朝夕相处可能带来的摩擦和琐碎矛盾。她可以躲在屏幕后面,

扮演一个稍微开朗、稍微有趣的自己。有时夜深人静,

她会冷静地、近乎残忍地剖析自己:也许,她根本就不适合,或者说害怕真正的亲密关系。

童年的经历,那些被忽视、被欺负、连最亲近的妹妹都无法依靠的记忆,

让她习惯了独自一人,习惯了不索取,也害怕付出。就像两只渴望温暖的刺猬,靠得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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