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澳门**当清洁工，每天看尽人生百态。 那个总坐在角落的傻老头，连续输了七天七夜。 第八天，他忽然拉住我的手：“姑娘，想不想挣快钱？” 他教我认牌、记牌、算概率，甚至如何在袖口藏牌。 直到那天，他带我走进VIP厅，指着满桌的顶级富豪： “今晚，我们让他们输到脱裤子。”
澳门，“金冠”**。
我叫阿岚，在这里当清洁工，干了三年。
这地方，二十四小时不休，永远有一股消毒水也压不住的、混杂着香水、雪茄、汗液和欲望的复杂气味。我得不停地擦拭烟灰缸、收拾空酒杯、清理偶尔有人吐在地上的秽物，或者在洗手间里，扶一把那些输光了筹码、站都站不稳的醉汉。
我看得太多了。西装革履的男人前一秒还在大笑，下一秒就因为最后一张公牌没发对而面如死灰；珠光宝气的女人，能把筹码推出去像扔垃圾，却在输掉一手牌后，死死抠着桌沿，指甲几乎要裂开。这里每天都在上演悲喜剧，不，更多的是悲剧，无声无息，只有筹码碰撞的脆响，像是为它们敲的丧钟。
角落靠窗的那张二十一点台子，有个怪老头。
他总是一个人坐那儿，穿着件洗得发灰的旧唐装，头发花白，乱糟糟的。他不像别的赌客那样亢奋或沮丧，永远是那副表情，木然，眼神没什么焦点，就那么看着牌一张张发出，收起。然后，他面前的筹码就一点点变少。
我注意到他，是因为他连续来了七天，每天都输。不是那种一把输光的惨烈，是钝刀子割肉，缓慢而稳定地消失。有时候他会赢一小把，但也只是让那消亡的过程稍微延长一点。荷官换了一茬又一茬，没人多看他一眼，**里这样的“鱼”太多了。
第八天晚上，快到我下班的时候，他又坐在了老位置。今晚他手风似乎更背，没多久，面前那点薄薄的筹码就去了一半。我正拿着抹布，擦拭旁边空台的桌面，眼角余光留意着他。
突然，他像是被抽走了力气，往后一靠，挥挥手，示意不玩了。荷官面无表情地收走剩余的牌。
我低下头，假装专心干活。脚步声却停在我身边。
一股淡淡的、老人身上特有的那种味道，混着一点烟草气，飘了过来。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那不再是之前看到的浑浊无神，里面有种奇异的光，锐利，带着点探究，直直地看着我。
“姑娘，”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但很清晰很清晰，“想不想挣快钱？”
我愣住了，手里攥着抹布，指甲掐进湿漉漉的布料里。**里搭讪的人不少，但这种开场白，从一个连输了七天七夜的老头嘴里说出来，实在诡异。
他没等我回答，或者说，他看出了我眼底的戒备和荒谬感，自顾自往下说，语速不快，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味道：“我观察你七天了。你手脚麻利，眼里有活，最重要的是，”他顿了顿，“你看得懂牌路，虽然只是扫几眼，但你心里在记，对不对？”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确实会下意识地记牌，看庄闲走势，这大概是在这种环境待久了的本能，但我从但我从没告诉过任何人。他怎么看出来的？
“明天下午两点，后巷那家‘荣记’冰室。”他报出一个时间和地点，不像邀请，更像指令，“我请你喝奶茶。”说完，他转身就走，那件旧唐装背影消失在熙攘的人群里，像一滴水汇入了河流。
第二天下午，我鬼使神差地去了“荣记”。
老头已经坐在最里面的卡座，面前放着两杯冻奶茶。我坐下，他还是那副样子，但眼神里的光更亮了。
“我叫坚叔。”他说，把一杯奶茶推到我面前，“时间不多，我教你点东西。”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或者说，接下来的很多个这样的下午，坚叔开始往我脑子里塞东西。
不是在**，就是在“荣记”，或者某个僻静的小公园。
他教我认牌。不是认识花色点数，是看牌背面的细微差别，纸张纹理在特定光线下极其微弱的反光差异，甚至印刷时留下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瑕疵标记。“机器印的，批次的区别，”他用指尖虚点着一副扑克的背面，“看这里，这条极细的纹路，像不像头发丝？有它就是‘A’批，没有是‘B’批……”
他教我记牌。不是简单地记大小王出了几张，是一种高速运转的心算。一副牌去掉大小王，五十二张，在他的讲述里变成流动的数字和概率。“庄家亮牌是6，你手里是12点，剩下的大牌10、J、Q、K、A和小牌2-6比例是多少？记住已经出了哪些，算剩下的！这不是堵伯，这是数学！”
他还教我手法。如何看似自然地理牌、切牌，实际上却把关键的牌送到需要的位置；如何在端饮料、拿筹码的掩护下，把一张牌神不知鬼不觉地藏进袖口，或者从袖口滑出来。他的手指干瘦，却异常灵活，演示的时候，快得我只看到一片残影。“眼要准，心要稳，手要快。破绽不在技巧，在时机和你的表情。”
我像个被填鸭的学徒，拼命吸收着这些闻所未闻的知识。起初觉得是天方夜谭，慢慢地，我开始明白，他教的不是小混混的偷鸡摸狗，是一套精密、系统，建立在巨大计算量和心理博弈上的……技术，或者说，艺术。
“坚叔，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终于忍不住问了一次。
他正用三张牌在我面前演示一种叫“追影”的控牌技巧，闻言手指一顿，抬起眼皮看我，那眼神很深，像两口古井。“一个不想把这点玩意带进棺材的老家伙。”他淡淡地说，把牌弹到桌上，“继续练。”
一个月后的某个深夜，**人声鼎沸。坚叔把我叫到员工通道的暗角。
“准备一下，”他声音压得很低，眼里那簇火苗跳跃着，“明晚，VIP厅，‘天字房’。”
我的心猛地一缩。VIP厅，“天字房”！那是真正豪客的地方，门槛极高，据说里面一杯水都抵我半个月工资。我们去哪里？干什么？
“那里……”我喉咙发干，“监控更密，荷官都是高手，还有观察员……”
“所以才要你去。”坚叔打断我，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冷酷的弧度，“你记住，最危险的灯下，往往最黑。他们防的是老千，防高手，谁会特意去防一个端着托盘，给他们送酒水的‘服务生’？”
我瞬间明白了。他不是要我上桌，是要我以服务生的身份进去，做内应。
“我……我不行……”恐惧攫住了我。
“你行。”他看着我的眼睛，目光像锥子，“我教你的，不只是手上的活，更是脑子里的东西。记住概率，记住流程，看好我的每一个手势。我们需要运气，但不能只靠运气。”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不重，却让我一震。“想想你为什么留在这里，阿岚。是为了永远闻这消毒水的味道，擦这些永远擦不完的桌子吗？”
这句话像根针，扎进了我最痛的地方。我需要钱，很多很多钱。老家病床上的母亲，催债的电话，看不到头的疲惫……
我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那股冰冷的战栗奇迹般地平复了一些。我看着坚叔，点了点头。
第二天晚上九点整。
我换上了一套合身的黑色马甲西裤制服，白色衬衣领口系着小巧的领结，手里托着一个锃亮的银质托盘，上面放着两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和冰桶。深呼吸，推开那扇厚重的、隔音极好的橡木门。
VIP厅“天字房”的气息扑面而来。不再是外面大厅的喧嚣，而是一种沉静的、由顶级雪茄、陈年干邑和昂贵皮革混合而成的味道。灯光是柔和的暖黄色，聚焦在房间中央那张巨大的绿色绒面赌桌上。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只有筹码轻轻垒放的闷响，和偶尔几声低语。
桌边坐着六个人。
主位是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手指上戴满了各色戒指，嘴里叼着粗大的雪茄，他是地产王，李老板。他旁边是个神色阴鸷的瘦高个，据说是东南亚某地的矿主。另外四个，有衣着低调但气场强大的老者，有眼神锐利如鹰的年轻混血面孔，都不是善茬。
荷官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面无表情，手法精准得像机器人。发牌，收牌，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坚叔坐在李老板的下家。他今天换了身深蓝色的绸缎唐装，看上去像个普通的、有点家底的退休老头，正慢悠悠地喝着茶。
我的任务开始了。
按照培训过的流程，我走到桌边，微微躬身，将李老板要的酒放在他手边。“您的酒，先生。”
李老板正盯着牌面，根本没看我，随意摆了摆手。
我退到一旁，垂手侍立，眼观鼻，鼻观心，像个真正的、训练有素的背景板。但我的全部感官都调动到了极致。
耳朵捕捉着每一张牌滑过桌面的声音，眼睛的余光锁定着坚叔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他捻筹码的姿势，放茶杯的位置，甚至偶尔用手指划过眉心的瞬间。
牌局在进行。
初始几局，坚叔有输有赢，不大不小，完全融入了牌局的节奏，看不出任何异常。他在适应，在观察，像潜伏在草丛里的老猎豹。
我的心跳慢慢平稳下来。就是现在，像练习过无数次那样。
趁着一局结束，荷官洗牌的空当，我上前一步，轻声询问那位混血客人是否需要续杯。在他点头的瞬间，我的身体恰好挡住了斜上方一个摄像头的视角零点几秒。也就在这个瞬间，坚叔放在桌下的左手，极其自然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手指似乎无意地在椅子边缘蹭了一下。
一个微不可查的信号——下一局，可以开始了。
新牌发出。坚叔面前的明牌是一张9，暗牌扣着。庄家的明牌是一张A。
轮到他说话。他沉吟着，手指在筹码堆上轻轻敲击，像是在计算。然后，他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他没有加注，也没有看牌，而是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时，他的小指在杯壁上极快地叩击了三下。
袖箭。三张。我脑中立刻闪过对应的暗号。他要我找准机会，把藏好的三张牌中的特定一张，递到他手里。
机会在哪里？
我屏住呼吸，等待着。庄家按规则询问是否购买保险防止庄家Blackjack，其他玩家纷纷做出选择。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就是现在！
我再次上前，目标是给矿主的杯子添冰块。托盘微微倾斜，角度刁钻地在他和李老板之间形成了一道视觉屏障。我的手腕借着身体的移动，以一个绝对自然、绝对不可能引起怀疑的姿势向内一扣，一张薄如蝉翼、冰凉坚硬的方块3，已经从特制的袖口滑落，精准地贴在我的掌心下方。在靠近坚叔，弯腰似乎要去捡起地上并不存在的一点纸屑时，我的手臂与他垂在椅边的手轻轻一碰。
电光火石间，那张方块3消失了。
整个过程不到半秒，流畅得像排练过千百遍的舞蹈。没有人抬头，没有人注意。荷官的目光扫过全场，落在了坚叔身上。
坚叔面色如常，甚至带着点犹豫，他看了看自己的底牌，又看了看庄家的A，最终摇了摇头，“Stand停牌。”
庄家开牌，暗牌是一张10。Blackjack！通杀所有没有买保险的玩家。
桌上响起几声低低的咒骂。只有坚叔，因为选择了“停牌”，并且牌面点数不大，侥幸逃过一劫。没人知道，他刚刚完成了一次惊险的“补给”。
李老板嘟囔着“真他娘的黑”，狠狠吸了口雪茄。
矿主阴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手指摩挲着筹码。
那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老者，却在这个时候，抬起松弛的眼皮，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在我脸上停顿了一瞬。
那眼神浑浊，却像能穿透一切。
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血液瞬间冷了下去。
他看见了？
他只是随意一看？
冷汗，悄无声息地浸湿了我后背的衬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