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沾着碘伏的袖口市一院外科走廊的消毒水味，像根无形的线，缠了林溪三年。
她推着治疗车穿过病房，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微弱的风。
302病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器械碰撞的轻响，她敲了敲门，
推门时正好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男人半靠在病床上，左手打着点滴，右手握着份文件，
指节泛白。他没穿病号服，而是件剪裁合体的黑色衬衫，袖口随意挽着，
露出的小臂上缠着纱布，渗着点淡红的血渍。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
把轮廓刻得愈发冷硬，像尊被冰封的雕塑。是顾晏辰。整个医院都在传这位特殊的病人。
顾氏集团的掌舵人，三天前在工地上视察时被掉落的钢管砸中手臂，
拒绝了私立医院的VIP病房，指名要来市一院，理由是“离公司近”。
林溪的心跳漏了半拍，治疗车的轮子在地面上碾过，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她把碘伏和棉签放在床头柜上，声音尽量平稳：“顾先生，该换药了。”他没抬头，
视线仍落在文件上，只从喉咙里溢出个“嗯”字，像冰锥落在地上。
林溪解开他手臂上的纱布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肤，冰凉的触感让她一颤。
伤口比昨天好点，但边缘还有点红肿，她放轻动作，用棉签蘸着碘伏轻轻擦拭，
余光瞥见他衬衫的袖口沾了点碘伏，像朵突兀的褐色小花。“抱歉，弄脏您的衣服了。
”她连忙拿出湿巾想去擦。“不用。”他终于抬眼，目光像手术刀一样锐利，
扫过她额前的碎发，“专心换药。”林溪的手僵在半空，脸颊有点发烫。她低下头，
加快动作包扎，纱布在他手臂上绕了圈，系成个利落的结。这双手昨天还在工地上指挥施工，
此刻却安静地躺着，任由她摆弄，有种奇妙的反差感。“好了。”她收拾东西时，
发现他文件上印着顾氏集团的logo，旁边还有行小字——“城东医院扩建项目”。
“顾先生恢复得不错，记得别用力。”她叮嘱道，推车出门时，
听到身后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下午查房时，林溪路过护士站，
听到同事们在议论。“听说了吗？顾总的助理刚才来，说要把302病房整个包下来，
让我们别随便进。”“啧啧，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住院都像住酒店。”林溪没接话，
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她想起刚才换药时，他文件上的扩建项目图纸，
角落用红笔标着“增设儿科重症监护室”，字迹有力，和他本人一样，藏着不为人知的认真。
傍晚交班时，她去302病房测体温，推开门发现顾晏辰靠在床头睡着了，文件滑落在腿上，
眉头却依旧皱着，像在梦里都在处理公务。她放轻脚步走过去，想把文件捡起来，
手指刚碰到纸页，他突然睁开眼，眼神警惕得像只被惊醒的猎豹。“对不起，打扰您了。
”林溪吓得后退半步，体温计差点从手里掉下去。他看着她，眼神慢慢柔和了些，
指了指床头柜：“放那吧。”林溪放下体温计，转身时看到他衬衫上的碘伏渍还在，
鬼使神差地说了句：“碘伏渍用维生素C片泡一下就能洗掉。”他愣了下，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污渍，像在触碰什么柔软的东西。
第二章 深夜的听诊器顾晏辰的手臂恢复得很慢，大概是总忍不住处理工作，伤口反复发炎。
林溪每天给他换药时，都能看到他床头柜上堆着的文件，有时凌晨巡房，
还能看到他房间的灯亮着，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投在墙上像个孤独的剪影。这天夜里，
林溪值夜班，刚处理完急诊送来的病人，就接到302病房的呼叫铃。她跑过去，
推开门发现顾晏辰靠在床边，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左手紧紧按着胸口。“顾先生，
您怎么了？”她连忙跑过去，拿起听诊器。“有点闷。”他的声音很沉，
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林溪解开他的衬衫扣子，把听诊器的探头贴在他胸口。
冰凉的金属让他瑟缩了一下，她下意识地用手心焐了焐探头，再贴上去时，他没躲。
“深呼吸。”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像羽毛落在心上。听诊器里传来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的，和他冷硬的外表截然不同。她移动探头，突然发现他锁骨下方有颗小小的红痣，
像粒被遗忘的朱砂。“没什么大事，可能是太累了。”她收回听诊器，帮他扣好衬衫扣子，
“您得好好休息，伤口才会好得快。”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把听诊器放进白大褂口袋，
灯光落在她脸上，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谢谢你，林护士。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沙哑的暖意。
林溪的心跳突然乱了节拍，像被听诊器放大的杂音。她转身想走，却被他叫住：“林护士，
你……工作几年了？”“三年。”“一直做外科护士？”“嗯，从实习就在这。
”她有点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他指了指床头柜上的苹果：“帮我削个苹果吧，
左手不太方便。”林溪拿起苹果和水果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刀刃划过果皮，
留下条长长的弧线，苹果的清香混着消毒水味，在空气里漫开。她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
放在盘子里递给他，指尖又不小心碰到他的，这次他没躲。“你好像很怕我？”他突然问。
林溪愣了下，低头看着盘子里的苹果块：“没有，就是……您看起来有点严肃。”他笑了笑，
是那种很淡的笑，却像冰面裂开了道缝，露出底下的暖意。“他们都这么说。”那天夜里，
林溪又去巡房时，看到顾晏辰房间的灯关了。她站在门口看了会儿，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去，
能看到他安静的睡颜，眉头舒展着，终于像个普通的病人。第二天早上，她去换药时，
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个崭新的听诊器，粉色的，和她那个用了三年的旧听诊器形成鲜明对比。
“给你的。”顾晏辰的视线落在文件上，耳根却有点红，“昨天那个，好像有点旧了。
”林溪看着那个包装精致的听诊器，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谢谢您，
不过医院有规定，不能收病人的东西。”他的动作顿了顿，没再坚持，
只是把听诊器往她那边推了推：“那先放这，等我出院了再带走。”林溪没再拒绝，
低头换药时，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原来这座冰山，也会有笨拙的温柔。
第三章 手术室外的争执顾晏辰的妹妹顾盼星来探望时，林溪正在给他量血压。
女孩穿着亮黄色的连衣裙，像颗小太阳，一进门就咋咋呼呼：“哥！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不知道我会担心吗？”顾晏辰皱了皱眉：“说了别大惊小怪。”“我大惊小怪？
”顾盼星瞪圆了眼睛，转头看到林溪，突然笑了，“这位就是你说的那个很细心的林护士吧？
长得真好看！”林溪的脸有点红，刚想说“谢谢”，就被顾盼星拉着胳膊坐下：“林护士，
我哥他就是个工作狂，你可得帮我盯着他，别让他总看文件！”“盼星。
”顾晏辰的语气有点无奈，却没真的生气。林溪看着兄妹俩拌嘴，
突然觉得顾晏辰没那么冷了。他对妹妹说话时，声音会放软，眼神里也带着纵容，
像融化的雪水。顾盼星走后，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林溪收拾东西时，
顾晏辰突然说：“下周三我要做二次缝合，主刀医生是张主任？”“嗯，张主任技术很好的。
”“我希望你做巡回护士。”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林溪愣了下：“手术室的安排是护士长定的……”“我已经跟你们院长打过招呼了。
”她有点哭笑不得，这位总裁连选护士都要用“打招呼”的方式。但看着他认真的眼神，
她还是点了点头：“好。”手术那天，林溪提前半小时进了手术室。顾晏辰被推进来时，
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一直跟着她转。她帮他盖好手术布，轻声说：“别紧张，很快就好。
”他“嗯”了一声，在麻醉生效前，突然抓住她的手：“林溪，等我醒了，有话跟你说。
”他的手心很烫，带着点汗湿的黏意。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点了点头，抽回手时，
指尖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手术很顺利，张主任缝合得很仔细。林溪推着顾晏辰回病房时，
他还没醒，眉头却微微皱着，像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她刚把他安顿好，
就被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人拦住了。女人妆容精致，眼神却像淬了冰，
上下打量着她：“你就是林溪？”“我是，请问您是？”“我是顾晏辰的未婚妻，苏曼。
”女人的声音带着傲慢，“离他远点，别以为他住院时对你好点，你就能痴心妄想。
”林溪的手僵在治疗车的把手上，指尖泛白。“苏小姐，我是顾先生的护士，
只是在做我的本职工作。”“本职工作？”苏曼嗤笑一声，“需要病人指名让你进手术室？
需要他给你买新的听诊器？林护士，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林溪咬着唇，没说话。她知道苏曼说的是事实，她只是个普通护士，
而顾晏辰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他们之间隔着云泥之别。“我劝你还是早点辞职，
免得丢了工作还难堪。”苏曼说完，踩着高跟鞋走进了病房。林溪站在走廊里，
消毒水的味道突然变得刺鼻。她看着302病房的门，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
第四章 听诊器下的告白顾晏辰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苏曼坐在床边削苹果的样子。
他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我来看看你。”苏曼把苹果递给他，语气亲昵，
“手术顺利吗？那个林护士……”“我和她的事，不用你管。”顾晏辰打断她，
语气冷得像冰，“还有，我们早就解除婚约了，别再对外说你是我未婚妻。
”苏曼的脸色白了白：“晏辰，你不能因为一个护士……”“她不是普通的护士。
”他的声音很沉，“而且，我喜欢她，和她的身份无关。”苏曼愣住了，
大概没料到他会说得这么直接。她看着顾晏辰眼里的坚定，突然觉得自己输得彻底，
